兴耀帝虽然冷血,但当于氏已死,再也不能对他产生威胁时,他也懒得再对她做什么惩罚。虽然没人敢提让于氏以贵妃之礼下葬,可是非要把于氏的尸身像普通宫人那样一烧了事,似乎也太过分了些。
兴耀帝便下旨,让永熙宫的人将于氏装殓好,最后按照普通妃嫔的礼仪下葬便是。
随后,对大皇子的处置也终于尘埃落定。
大皇子梁沛,由于勾结大光明教妖匪,意图谋害君父,本应在褫夺皇子封号后赐死。
原则上说来,这种斩草除根的法子是最好的,尤其是皇后一系的臣下们更是拼命上言要求兴耀帝将大皇子处死。
可是兴耀帝最后还是没有这么做,而是决定将大皇子圈禁在宫
“子不教,父之过。大皇儿会做出这等逆事,朕也是有责任的……”
难得兴耀帝善心大发,大家都不习惯了。可是他们再如何进言,兴耀帝就是不肯把他的大儿子弄死,最后也只得依了他。
陶皇后肯定不满意这个结果,但是她很聪明的一句话也没说。
十几年的结发夫妻,她太明白兴耀帝的行事风格了。
那就是——他决定了的事,别人怎么劝都没用的!
她还是省省功夫吧。再说,那孽障是圈在宫里的,这座皇宫基本上已是她的天下。过得一两年,等人们把这大皇子忘记得差不多了,她再偷偷让人去结果了他,多好?
估计皇帝也是这么想的。他不忍心经由自己的手把儿子弄死,就想借着皇后来处理掉这个尾巴。不然,何必把大皇子圈在宫里?多的是地方可以关呢!还不是为了方便皇后下手么。
再然后,兴耀帝趁着群臣晕乎乎的时候,又抛出一个惊人的消息。
他终于打算立太子了。
其实这事,说意外也不意外。
到了这种时候,太子的人选实际上也就只有二皇子了。三皇子还那么小,母亲出身也很一般,根本没有竞争力。
只是大家没想到,皇帝连让臣下们喘口气的机会都不给,就那么一桩接一桩地把事情定下来。或许是怕夜长梦多?
无论如何,大多数臣子是乐见册立太子这件事的。这代表着他们终于可以暂时不用站队了······站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还很容易压错宝,导致万劫不复。大皇子一党的官员们不就在惶惶不可终日来着?反正于家的所有人都被罢官了。
至于那些小虾米,不是皇帝心眼好放过了他们,是还没顾得上。等皇帝有空了,他们一个也别想跑。
忙过了正月,兴耀帝才从德进口中得知了舒绿和夏涵定亲的消息!
“什么?”
兴耀帝为此摔烂了一座镇纸!
(为了这加更又苦苦熬夜了,好歹是加了······大家就原谅我吧……看在我熬到这么晚才睡的份上……不过比起北京雨灾中的人们,我还是幸福的…···祝福他们!)纟
三百三十一章:因为他是皇上
“我要是你,我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还是展眉新家的小楼上,展眉看着在自己面前慢条斯理泡着茶的夏涵,还真佩服这家伙的养气功夫。
明知道定亲之后会有接踵而至的无数麻烦,这家伙看起来还真冷静啊。这是胆子太肥还是感觉迟钝呢?估计是前者——以前真没看出来这文质彬彬的小子如此胆大包天!
夏涵气定神闲地分茶、冲水、汤杯,每个动作都极尽优雅,光是看着就是一种视觉上的享受。可惜他面对的是展眉这种顶着个才子头衔、长着一张书生脸、事实上却半根雅骨也欠奉的暴力男,纯属浪费表情啊。
“我都不担心,你怕什么。”
夏涵把刚刚泡好的香茶送到唇边,轻轻吹去茶面上的沫子,呷了
“哼。”
展眉才没那么雅致,端起他面前那杯茶张口就喝了个干净,差点被热茶给烫了一嘴泡。
“好烫!啧啧,喝茶真麻烦。”
他吐了吐舌头,开始怀念冻得透骨凉的可乐和汽水。唔,也许应该让妹子研发可乐供自己喝?不是说可口可乐本来就是化学家研究咳嗽药水时不小心弄出来的么。
“你如此牛饮,当然会被烫啊。”夏涵没好气地看着自己这表里不一的未来大舅子。亏得以前他还挺佩服展眉的才气,后来才发现展眉根本就不是大家想象中那种文采风流的书生。
他就是个披着羊皮的狼,比土匪还土匪!
“少装了。快说,你打算怎么把这危机给对付过去?”
展眉的关心可不是假的。夏涵就在皇帝跟前上班啊,兴耀帝天天看着情敌在眼皮底下晃荡,能气顺么?皇帝要给夏涵找点岔子,那可太容易了,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夏涵还是很淡定,扬了扬嘴角说道:“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你啊,能不能多动动脑子?别老这么毛毛躁躁的。”
“嘿!”展眉不怒反笑,越来越有种掐死夏涵的冲动。
这家伙以前装得多好啊!斯文又内向说话文绉绉的,好像真是个人畜无害的小天真。现在他才发现,夏涵根本就是扮猪吃虎的大师级人物!
和舒绿定了亲,他就敢在自个面前如此“嚣张”了,还反过来教训自己不动脑子,毛毛躁躁——像话嘛?
展眉再次后悔那天在庆天宫广场没有下狠手,把夏涵打成猪头。不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皇上不会对付我的,你只管看着好了。”眼看展眉就要暴走,夏涵见好就收,不敢真的把他刺激得太过分。不看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也得看舒绿的面子,是吧?
“何以见得?”
展眉忍着气请教道。论起“阴谋诡计”,他承认自己是远远不如夏涵和舒绿。
“因为他是皇上。”
夏涵给出的答案让展眉彻底失控,忍不住拍了桌子。“说人话!”
“…···唉。”夏涵一摊手:“你还不明白?对皇上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儿女情长,而是他的江山。”
“你这倒是好大的口气。”展眉嘿嘿笑道:“莫非动了个你,他就江山不保了?”
夏涵苦笑道:“我何至于自大到这般地步。”
不过在此之前他已经竭尽全力,让皇帝看到了他的“忠诚”和智谋。
大象暴走那件事里,他自然是当之无愧的功臣。皇上当时没有赏他,过后却对他更加信任,将更多的工作交到了他的手上。
这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他在大皇子谋反这件事里的表现。能够从纷乱的线索中抽丝剥茧,查出大皇子这幕后真凶,并且有胆量向皇帝揭发的人,可还真是不多。
别看兴耀帝贵为天子,真正心腹可用的人却不多。原本最铁杆的支持者于阁老一家还被他给明里暗里整下去了。宗室的子弟,如信安王府、临川王府这些肯定是忠于皇室,可文臣们呢?
整个帝国的运行,还是得靠文臣们来维持的呀。
接连几次的大整顿,朝廷里几乎是彻底换了一次血。可是朝廷的人才,却是经不起一次又一次的消耗的。夏涵这种能干的年轻官员可不多啊。
才刚刚即位不到两年的兴耀帝也明白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整顿朝纲,而不是和一个臣子争风吃醋。
处理一个夏涵没什么,随便安个莫须有的罪名也能把他弄死。可夏涵的身后,站着的是夏伯卿。夏伯卿一系在士林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为了一个女子迫害夏涵,甚至这女子还是自己的亲外甥女儿······后果不堪设想。
整个南方、乃至天下的士林儒生,说不定会用唾沫星子把他这个“无道昏君”淹死!
文人是最无用的,也是最强悍的。他们也许手无缚鸡之力,却能将手中的一杆笔发挥出强大的威力。古往今来的帝皇,对文人集团都深怀恐惧,不然秦始皇何至于那么极端的要焚书坑儒?
就算这些文人不能推翻兴耀帝的统治,但只要想到有人暗中给他记下了一笔,把他这段“野史”给传到后世去,兴耀帝就绝不会乱来。
做皇帝的除了眼前的江山,更在意身后的荣辱。说出“哪管我死后洪水滔天”的路易十四老兄可是个老外,华夏的皇帝才不会这么想——他们还指望着能成为后人敬仰的明君呢!
总而言之,由于种种原因,兴耀帝目前是不会动夏涵的。
夏涵一口气说了一堆,只好又倒了茶慢慢喝着,等待展眉消化他说的内容。
“有道理……”
展眉习惯性地摸了摸鼻子,点头说:“听你这么一分析,还挺有道理的啊。不过,这些都只是理论而已,咱们的皇帝陛下能克制住自己的情绪么?”
展眉这话也太大逆不道了。就算是在家里,也不该这么说话。不过夏涵连皇帝都敢算计,当然也就不太介意展眉的直接。
从他下决心设下圈套那时起,夏涵的内心有一部分东西就已经永远的消失了。
那些自幼就刻在他脑子里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三纲五常,被他彻底丢弃到一边,也没打算再捡回来。
“你这是心虚······”夏涵叹了口气,说:“你以为除了咱们几个,谁能想到我会这么做?”
展眉眼睛一亮,不由得点头称是。
夏涵说的对。兴耀帝就算生气,也不会想到夏涵真的够胆跟他“抢女人”,更不会相信他一个区区小舍人敢给皇帝下套。
毕竟,兴耀帝想纳舒绿入宫的事情何等隐秘?舒绿又是他名义上的外甥女儿,不会有人猜到他真正的心思。
所以在兴耀帝的心目中,夏涵还是那个忠心耿耿、才华出众、办事精干的“小秘书”,只不过因为意外才会和舒绿定了亲。
这并不是说,兴耀帝肯定会因此打消他原有的念头。但起码在这个阶段,夏涵和舒绿都是安全的。
夏涵说得对,兴耀帝最看重的,是他的江山!其余的一切,都是次要的。
“对了,我还忘了问你·……”展眉想起一件事。“舒绿让我替她问你,为什么那天在庆天宫,她们会那么巧被安排在皇后身边?你又有什么理由在女眷队伍那边闲逛?”
平时舒绿这些地位较低的千金们是被安排在队列的最后一排,而夏涵这官员更不能和女眷们站到一处。
“很简单啊,这是皇上安排的。
夏涵将壶中的残茶泼掉,又添上新沸的热水。
“啊?皇上安排的?”
“嗯哼。”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夏涵脸上绽开,就像壶中缓缓舒展的茶叶一般闲适。“不过,也是我在之前‘不经意,地提了些建议
不用说,就是这小子不知用了什么花言巧语欺骗了皇帝,让皇帝不知不觉中了他的圈套,照他的意思安排了。
夏涵在动手设计前,就把一切都想到了。大皇子的愚蠢、妖匪的反应、女眷们的骚乱、“非礼”的后果;迅速赶来的五位叔伯、老王爷对婚事的考虑、舒绿一定会答应他的求婚····`·
还有,兴耀帝忙着“大事”,所以在庆天宫时没怎么注意他们这边的小骚乱,在夏涵去求婚、定亲时也没有及时得到信息来捣乱。等他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算无遗策,思虑深远,这家伙真可怕!
展眉突然在想,不知道夏涵和舒绿两个人谁的智商更高些?而这两个人生的孩子,那得是多恐怖的天才儿童啊······
唔,决定了,以后他得好好教育他的小外甥们,千万要好好做人,不要像他们的亲爹似的一肚子坏水!
第三百三十二章:追悔莫及
临川王府。
游王妃只穿了一身八成新的家常衣裳,头发在脑后挽了个鬏儿,斜插着一枝飞凤金钗,连装饰圆髻的假发髻也没戴。
身份尊贵的游王妃打扮得这般朴素,皆因这些日子以来,她每日里只顾着照料病重的丈夫和受伤的孩儿,哪里顾得上其他的事情。连新春拜贺和春祭这些活动,她也早递了事假折子到鸿胪寺,无暇出席。
没想到初一和春祭接连出了大事,牧王爷反倒觉得临川王府没有掺和到里头,也算是一桩幸事。
可是牧家既然不在场,对某些事情后知后觉,也是不可避免的。
此时,游王妃正紧张地站在牧若飞的屋里,看仲秋满替牧若飞做详细的检查。
她紧紧攥着手中的绢子,眼里既是期盼又是担忧,生恐仲秋满脸上露出一丝丝不好的情绪。
幸好仲秋满的表情一直很是平静。这位名满天下的药王脾气倒是挺好,为人谦冲有礼,牧王爷夫妇俩都对他寄予厚望。
“嗯,可以放下了。”
仲秋满把牧若飞的伤腿放回榻上,微笑着让他把裤腿放下来。
牧若飞也是个急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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