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书正在花厅中喝茶,见得年冬涛被带了过来,只看了他一眼,便兀自喝着自个儿的凉茶。只言片语都没有问。
而经过刚才小厮的提醒,年冬涛也是一句话都不敢讲,只胆颤心惊的时不时注意着依书的反应。
一刻钟后,时辰已近巳时四刻,依书琢磨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便站起了身,径直往外走去,看都没有看跪在她面前的年冬涛一眼。
年冬涛见得依书离开,以为自个儿又要被关入柴房,正想求饶,先前那小厮又上前拉住了他,道:“起来吧,赶紧后面跟着。”
年冬涛心中慌乱,况且那小厮又没说是去什么地方,若是依书一气之下,派人做了他,恐怕也没人敢帮他伸冤昭雪。他苦着脸问道:“这是要去哪里?”
小厮用看白痴般的眼神看了他一眼,嗤道:“主子让去哪里就去哪里,还由得你在这边多问?”
年冬涛一窒,脑子极速转了一遍,毕竟他是无蒙的堂哥,想来他若是被秦三小姐给白白害了,夏荷应该也不会坐视不理吧?再者昨儿个他可是跟夏荷一道出门的,而今只有夏荷回了去,他却被关入了林府柴房,他爹总会问问夏荷的吧?
想是这么想,但年冬涛心里还是不定的很。
小厮见他愣住不动,不耐烦的推了他一把,将他推了一个踉跄。
一向是他欺负别人,哪有人敢欺负他的?年冬涛顿时回身恶狠狠的看着那个小厮。
小厮嘲笑般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嗤道:“怎么,你还敢还手不成?”
看着花厅典雅大方的布置,其中价值连城的摆设,年冬涛不由垂下了头,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低声讨好道:“哪敢,还请这位小哥行个方便,可否能跟我讲一下,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呢?”
听到年冬涛软了声音,小厮面上这才露出略有些得意的神色来,挑眉道:“这应该是去你年家呢,嘿嘿……你可得做好心理准备,我估摸着,二少夫人昨儿个没有责罚于你,就是等着今日呢。”
今日的行动,依书早先已经跟夏荷说了一声,也让夏荷今日心中有个底。至于昨儿个晚上只夏荷一人回了去,年家倒是没有人追问夏荷,年冬涛到底去了何处。
毕竟,年冬涛这样的人,经常时不时的不回家,年家众人早已经习惯,也压根没有人想到昨个儿年冬涛竟是在林府的柴房中过了一宿。
依书大张旗鼓的携众人去了年家,早有小厮已经先行去年家通报了一声。年冬涛其父虽不晓得林二少夫人为何莫名其妙的来年家,但还是带着家里的几号人慌忙出来迎接。毕竟两家身份地位差距极大,他总该是需要出去迎迎的。
虽说依书不是那种喜欢以身份压人的人,但该端起架子的时候就必须端起架子,故而只轻声让年家众人起身,径直进了年家。
年冬涛垂头丧气的跟在依书的后面,在年家众人的眼神逼视下,一步一挪的进了年宅。
年父紧领年家众人,随在依书身后进了年宅,一面追到了年冬涛身旁,问他到底是出了何事。
年冬涛苦着脸,他爹的秉性他是晓得的,若是被他爹知道他那般欺骗无蒙,说不得他爹对他的惩罚会比秦三小姐的还很!
年冬涛无语作答,年父心中更是焦急不已,越发怀疑年冬涛是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得罪了林家的二少夫人。
依书在主位坐定,由得年家众人不明所以的站在下面。
少时,还是年父耐不住性子,上前一步,半垂首抱拳道:“敢问二少夫人此来是为了?”
依书淡然的看了他一眼,对一旁的夏荷道:“夏荷,将昨日年冬涛交给你的东西拿出来,给你伯父看看。”
年冬涛闻言一怔,夏荷则是赶忙取出那张纸,展开后交到了年父的手中。
年父不明所以,待得看完上面所书内容以后,已经是火冒三丈,恶狠狠的看着年冬涛,哆嗦着手,指着年冬涛道:“你这个逆子,你竟敢背着我们做出此等事情来,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说着,年父游目四顾,寻找趁手的可以责打年冬涛的东西。年母顿时急了,她就年冬涛这么一个儿子,虽说他不懂事些了,但等他再长长,总归会有懂事的一天,急忙拦在了年父的面前,急道:“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了?涛儿到底是犯了什么错了?”
。
第一八五章 责打
年父怒啸道:“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儿子做了什么事儿?你自个儿去问问,问问这畜生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哼……都是被你给惯得,若不是你以往就不让我教训他,今天怎么会做下这种事情来?”
年母阻拦不得年父的行动,只得又转身扑到了年冬涛面前,急声问道:“涛儿,你到底做什么了?你好生生的怎么得罪了林二少夫人?”
年冬涛平常在外可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好似在谁面前都是他最大一般。但这一到了家里,站在他爹面前,他立马就缩了下去。
他娘会处处维护着他,他爹可不会对他心慈手软,有时他甚至都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他爹亲生的。
年冬涛忙也回抱住年母,泣声请求道:“娘,你救救我,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跟无蒙开个玩笑而已,娘,你救救我……”
正此时,年父出去寻了一根有一人胳膊粗的树棍回来,直奔年冬涛而去。
年冬涛一直注意着年父的行动,见得他出去又回来,再一看他拿在手中的棍子,顿时魂飞魄散,尖叫着抱住了年母的腿,直喊道:“娘,救我,救我啊!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年母忙拦在了年冬涛的面前,惊慌的道:“老爷,你就饶了涛儿这一次吧,他晓得错了,他不会再犯了!”
年父对年母的劝架置若罔闻,一手大力扯开拦在他与年冬涛之间的年母,年母本就瘦弱,哪里堪的被他这么一扯?直接就被甩去了一旁。若不是夏荷及时上前扶住了年母,只怕年母也要摔一个大跟头了。
年母却并不领情,揪着夏荷的衣衫,大张着双眼,急声道:“你这个扫把星,都是你,说,你到底怎么诬陷我家涛儿了?”
年母神情紧张,揪着夏荷的手也不自觉的使了大力,直接掐到了夏荷的肉上。
夏荷轻嘶一声,忙想甩开年母掐着她的手,一面道:“我没冤枉他,你问他自己好了,那些事情都是他自己做的。”
这边正说着,年父已经一棍子敲在了年冬涛的腿上。兴许他真是使了大力,这一棍子下去,竟一下子让年冬涛瘫倒在了地上。
一直坐在主位上静静看着这一室乱象的依书不由皱紧眉头,倒是没想到这年父性子竟是这般的火爆,只看了夏荷给他的那张纸,就毫不怀疑的认定了这件事是年冬涛的错。
依书看的认真,年父那一棍子可真是下了大力气,年冬涛的样子也不似作假。
年冬涛蜷缩在地上,一手抱着被年父打中的那条腿,惨嚎不已。
虽看他那副样子极为可怜,但一想到他做出的那些事情,依书实在起不了原谅他之心。反正是他爹动的手,有什么也是他应该受得。他既然做得出,就应该要想到今天这种结果!
年母惊叫着蹲在了年冬涛面前,抱着他的脑袋,再怎么都不愿松手,只叫道:“老爷,是我的错,你要是想打涛儿,你就打我吧,打我就好了。”
年父紧咬牙关,冷声训斥道:“你给我让开,今天我非打死这个逆子不可。这个忤逆不孝、无情无义的人,我要他何用?”
年父伸手想扯开年母,但年母心疼儿子,现在哪里容易轻易被拉开?
年父紧绷着一张脸,握着棍子的手紧了又紧;却是不能真个的打到老妻的身上去。
夏荷刚才被林母恰的不轻,趁她松了手,忙又回到了依书身边,揉着痛处。
依书蹙着眉头,问道:“被掐到了?”
夏荷点了点头,又连忙摇头道:“没事儿的。”
依书朝她招了招手,示意她附耳上来。
夏荷便将耳朵凑了过去。
依书轻声问道:“这都是真的?”她朝那一家人努了努嘴。
夏荷一开始还不明白她的意思,见的她努了嘴,方才明白过来,忙点头道:“都是真的。”
依书颔首,扬声朝年父唤道:“年老先生……”
年父抬首看向依书,眼睛不自觉的扫了夏荷一眼。
虽说他教训儿子的时候从不手软,但年冬涛到底是他的亲生儿子,他又怎么会不心疼?先前一见涛儿进屋,他就心中一紧,明白涛儿昨天肯定已经受了罪了。
但林二少夫人是什么身份?先且不谈林家在京中的影响力,光想到她的另一个身份,他就不由得胆寒。那可是融亲王府的三小姐,融亲王的嫡女!
以前也晓得夏荷是秦三小姐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在秦三小姐面前极为受宠。可她毕竟嫁入了年家,而那时也是因为得罪了秦夫人,所以才会被指入年家的。倒是没有想到,她都这般样子了,秦三小姐还是愿意为她出头。
看到那张纸条以后,年父的脸庞就不由得一阵抽搐。一是愤怒年冬涛竟做出此等畜生不如的事情来,二是担忧年冬涛的下场。以秦三小姐现在的身份地位,就算是想要涛儿的小命,那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年父慌张之下,只想到了一个办法,那就是当着依书的面狠狠的教训年冬涛,或许可以保住他一条命。
第一棍他是下了大力,后又连续打了几计。
也许,涛儿的腿已经被他打断了吧?年父不由想到,心中一阵抽痛。
再看坐在主位上的秦三小姐那般淡然无事的样子,年父又是愤怒又是紧张,猜不透依书现在的想法。
微微躬身,他道:“林二少夫人有何指教?”
依书淡笑,“指教倒是不敢,只是想问问年老先生对这件事是怎么看的。”
年父瞅了依然躺在地上惨嚎的年冬涛一眼,还有泪流不止的老妻,心中更是疼痛,再回首面对依书的时候,不由冷声道:“我想我的意思,林二少夫人已经看到了,冬涛既然能做出此等无情无义的事情来,我就不会轻饶于他,定要让他长个记性,以后决不能再做出此等事情来。”
依书扫了年冬涛一眼,心中并无同情。他只不过是自作自受而已,不值得人对他有丝毫的同情。
。
第一八六章 长记性
依书面色冷淡的道:“哦?年老先生可保证年冬涛这次是真的长了记性,以后绝对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年老爷子觑了夏荷一眼,心痛的看了看仍在地上痛嚎不止的年冬涛,沉声道:“刚才我教训冬涛的时候,三小姐当前,想来也看出我下手可是一点都不含糊。若是不出意外,冬涛的腿现在已经是被打断了。三小姐以为,这样的教训还不够让一个人记住的吗?”
依书微微颔首,琢磨着这件事给年冬涛带来的教训也差不多了。再者夏荷跟年无蒙待会儿就会搬到林宅里去住,也不用担心年冬涛的报复。
“嗯,我相信年老爷子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我不希望在我离开之后,还会有人去找夏荷跟年无蒙的麻烦。我想你也知道,就算是我离开了京师,我一样能晓得京中发生了什么事情。”依书面无表情的嘱咐道。
年老爷子紧咬牙关,他活了这么大的年纪,还真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只是秦三小姐的身份摆在那里,哪里是他开罪的起的?
年老爷子垂首抱拳道:“还请二少夫人放心,我以后一定会看顾好冬涛,无蒙跟夏荷那边我也会多多照顾,一定让二少夫人放心。”
依书摆了摆手,“夏荷他们俩口子就不用你们照顾了,回头我就会让夏荷跟年无蒙搬到林宅里去住,自会有照应他们的人,这个你不用担心。”
年老爷子点头,“既然二少夫人对无蒙跟夏荷的将来已经有所安排,那便是最好的了。”
事情既已解决,依书也不想在年家多待,径直站起了身,道:“行了,我也晓得年老爷子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我这便就走了。”她又觑了瘫躺在地上的年冬涛一眼,道:“年公子可能伤的不轻,老爷子赶紧帮他找一个大夫来看看,莫要留下什么病症才是。”
年老爷子硬着头皮道:“多谢二少夫人提醒,就算是受点苦,那也是冬涛他自取的,与人无尤。”
依书也不再多话,朝夏荷微微颔首,径直领着一帮人出了去。
年老爷子滞后,吩咐家里的丫鬟伙计赶紧将少爷抬回房里,速度将大夫叫来给少爷诊治一番。极快的安排好年冬涛,年老爷子才赶忙随在了依书的身后。
客客气气的将依书送走以后,年老爷子冷着一张脸进了年冬涛的寝房。
此时年冬涛面无人色的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也是一片煞白,身旁正站着一位大夫,正在帮他处理腿上的伤势。
年冬涛一向最为怕痛,此时大夫在帮他处理伤口,本就是一件极痛的事情,可是他却连叫都没有叫一声,年老爷子心疼的不行,皱着眉头,问那大夫道:“伤势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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