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处理不好,政变就在眼前好么?
皇帝恨太子恨的牙根痒痒,却还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亲自跑到太后那里劝了二人莫要哭,自己定然不会信别人的话,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很不得当场就把太子捅死;太子何尝不是对这个叔叔恨的咬牙切齿,要不是这家伙,自己早十几年就是皇帝了,更是恨不得一口把皇帝咬死……
叔侄两个全都恨不得把对方杀之而后快,可脸上却依然一幅叔侄情深的模样,但满朝文武,任谁也不会觉得此事会就此揭过:事情闹到这般地步,双方都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在朝中当官的,有几个是傻货?当下也没人再提卢元达被刺的事儿,也没人去继续追究朝廷的武器被卖给敌国的事情:现在提也没意义,一定会被压下去,这叔侄俩恐怕这时候都憋着劲儿准备放大招呢!傻子才这时候傻呵呵地去做注定的炮灰!
虽然没人提这件里通外国的超级大案,朝堂上也出现了短暂的宁静时光,但谁都不会认为这种宁静能持续多久,朝臣们私下的走动多了,开封的气氛也似乎凝重了起来。秦昭甚至得到了贺秋容的传信,告诉她最近就不召她入宫了,没几日又给她送信,说听说连瑜在城外的那个作坊四周的景致不错,建议秦昭不如去那儿散散心住上一阵子。
秦昭收到信,心里十分感动,其实这时候谁不知道怕是要出事儿了?要说危险,谁能比得上处在风口浪尖的贺秋容危险?皇帝要是完蛋的话,后宫里第一个死的就是她!太子的小肚鸡肠是出了名的,哪怕贺秋容压根没生出儿子来,但他只要想到贺秋容是有可能给皇帝生出儿子来,这就足够让那他那副小心眼记恨死了!她自己的处境尚且如此,却还惦记着秦昭的安危,让秦昭怎么能不敢动?
当然,贺秋容身处后宫,许多事情也并不是特别懂,让秦昭躲到城外什么的,也纯属是病急乱投医,天知道什么时候出事儿,难道自己还能躲一辈子去?家里还有亲人呢,秦节在朝为官,哪可能躲开。
再这样山雨欲来的情况下,连瑜的婚期渐渐近了。
别看连瑜只是个五品官,但却是正经的天子近臣,通政司“掌出纳帝命,通达下情,勘合关防公文,奏报四方臣民实封建言、陈情申诉及军情、灾异等事”,而连瑜是个通政司右参议,这个工作的基本内容是“佐通政使,受理四方章奏”,这种工作不可能让他们通政司暗箱操作,主要的工作是要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进行的。通政司的几个主要官员压根就是在皇城里工作:这是皇帝的耳目,哪能随便放在什么犄角旮旯的衙门里?当然通政司有衙门,那些过期的奏章公文就会堆到通政司衙门里去,官员们也都会轮着进宫当值或者蹲在衙门里办差:但是比起其他部门来,他们见皇帝的机会要多的太多了。
皇帝对连瑜还是很欣赏的,二十岁的状元,又在政务上有相当的见地,加以时日一定会是国之栋梁。如果皇帝有儿子的话,连瑜这样的绝对是他为儿子准备的股肱之臣,少不得磨炼他一番。可惜皇帝没儿子让他这么操心,目前来说,他最想干的就是整死他侄儿,然后就可以让卢元达没有后顾之忧地把边疆弄安生,然后他就可以大展宏图,把一直想做的税改做下来!他没儿子,没有那么多的事情可以托付给下一代,他只想把他自己这辈子过好,好歹也要留个明君的名声,这种情况下,在殿试考试中写出了税改构想的连瑜太让他欣赏了!
皇帝没时间按照惯例磨炼年轻的臣子了,他现在就摩拳擦掌想要改革了!所以他很重视连瑜,经常把连瑜叫道内书房里问他对各项政策的构想。
尽管连瑜才二十一岁,做官才一年,但所有人都已经把他看做了真正的天子近臣,十分受信任的那种。
这会儿,皇帝的书房里十分热闹,大家刚完成了一上午的工作,正在进行短暂的放松休息。虽然是君臣,但交流感情也是必要的,于是满屋子的大臣便开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闲事儿。
说话间,皇帝问连瑜:“无瑕啊,我忽然想起来,你这个月成亲?怎么还没给我递请假的折子啊!”
连瑜脸上露出羞涩的笑容来:“这不是还有好些天么?要到月末呢,我想着等到了跟前儿再请假呢!”
皇帝哈哈大笑:“只是不像话!这种事儿哪能到跟前再请假?万一衙门里正好别人先请了假,你们龚大人不给你假怎么办?”
连瑜笑道:“我确实没有跟陛下递折子,但是私下里却是告诉了龚大人我的婚期的,龚大人肯定给假!”像连瑜这样级别的官员,请假一般由顶头上司同意就行,但是需要把写个折子跟皇帝说明情况。
皇帝听到此处忍不住笑骂道:“这么大的事儿,你告诉龚方日子却不告诉朕,实在是不想话!”
连瑜也跟着开玩笑:“我提前告诉龚大人,龚大人总要卖我个面子,提前知道这么久,总不好意思那天不来给我撑个门面?可陛下这里,便是我提前多少天说了,陛下可不可能去参加我的婚礼不是?”
皇帝一向好脾气,所以大臣们有时候也会跟他开玩笑,连瑜这种程度的玩笑不算过分。众人听了也纷纷笑了起来,全说连瑜实在太奸诈,哪里只是提前告诉了龚方,明明早就通知一大圈儿了,故意在皇帝面前这么说,这是不许他们找借口缺席啊!
皇帝听连瑜这么说,忽然来了兴致:“你怎么知道我不能参加你的婚礼?对了,我听说你在家里盖了个水晶宫呢!干脆趁着你的婚礼,朕也去看看好了!”
连瑜苦着脸道:“陛下切莫听他们以讹传讹,不过就是个镶了玻璃窗的大厅罢了,没什么奇怪的!”
皇帝佯怒道:“还怕我抢了你的水晶宫不成?少给你啰嗦,朕正好好一阵子没出宫了!你婚礼那天我一定要去看看!你们也是,那天有空的也过去热闹热闹,无瑕是个财主,你们不用跟他客气,都去蹭饭!”
众大臣见皇帝有这个兴致,哪里会提什么扫兴的话,纷纷应下。一旁的太子也听到此话跟着笑道:“既然皇叔都去了,孤王也去凑个热闹!”
连瑜忙又叩谢太子赏脸,皇帝听了这话笑道:“太子要是过去的话,正好瞅瞅他这新制的玻璃窗是不是比前朝的还好,若是喜欢的话,正好你的东宫要翻修,一并换了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连瑜的婚期很快就要到了;杨艳辉这个做学生的肯定要有点表示。他听说秦昭从宫里顺了两盆花送了连瑜;十分懊恼:“你送了这么贵的礼物,我竟觉得不知道送什么才好了?”
一提起这个秦昭就郁闷得要死:“快别提这个了;我要是知道那个花那么贵,怎么说也不能收啊!”
杨艳辉深知秦昭的脾气;听了这话取笑道:“难道不是收下了死活都不送人么?”
秦昭等了他一眼:“胡说;我哪里是那种人!”
杨艳辉见她瞪圆了眼睛十分的可爱,正想再逗两句;却听秦昭继续说道:“那么贵的东西,早晚又会死;便是不送人,留着又什么意思?当时就该直接问丽妃娘娘讨几样古董的!”
杨艳辉先是一愣,紧接着笑起来:“阿昭阿昭,这么多年了,你可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喜欢爬树的阿昭!”
秦昭笑笑:“你准备让我变成什么样子啊?温柔体贴风吹就倒么?”
杨艳辉连连摆手:“别别别,你想吓死我么,我敢说是你一定会揍我吧?”
秦昭嘻嘻一笑:“你知道就好。”
小情侣二人十天才能见到一面,十分珍惜相处的时间,随便聊了一会儿,秦昭便提出要陪杨艳辉看礼物去:“你平日里上学,哪里有时间逛铺子,正好休息,咱们去古董铺子给无瑕哥哥找找礼物去。”
杨艳辉苦着脸道:“我只带了二百多两金子。”
秦昭白了他一眼:“这还不够么?你还真准备跟我学,弄去两万贯的礼物啊?那兰花根本就不能算我送的,我送的也就是那套古书罢了,算下来还不到二百两金子呢!你最近花费不少,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心意到了就好。”
杨艳辉拽了秦昭的袖子,做出可怜巴巴的表情:“好姐姐,我如今可是穷了,日后还要靠姐姐养我,姐姐莫要嫌弃我才是……”
秦昭道:“你要是这次考试不考到前五十名我就嫌弃你!”
杨艳辉做出松了一口气的样子:“阿弥陀佛,还好是前五十名,你要是跟我说前十名的话,我也就不敢逛街了,赶紧回去看书去吧!对了,我考到前五十名可有什么奖励?”
秦昭做出冷笑状:“跟一群纨绔子弟考试,前五十名都进不去的话,我直接就不要你了,你还敢提考中了有什么奖励?”
杨艳辉道:“姐姐好狠的心。”
杨艳辉如今长开了,个子重又撵上了秦昭,身材修长,唇红齿白,虽然比不上连瑜那般俊美无双,却也是个难得的美少年,这会儿他睁着一双俊目一脸委屈地看着秦昭,看的秦昭节节败退:“好吧好吧,前阵子我爹爹得了匹良驹,因为他有马骑,便送了我。我那里也是有坐骑的,流云太喜欢吃醋,我身上要有别的马的味道她就要发脾气,既如此,你要是能考到前二十名,我就把那这匹新的送你。”
杨艳辉是见过秦昭新得的小马的,知道那是一匹大宛良马,生得十分神骏,他其实未必就差这么匹马了,现在骑的就很不错,可心上人送的自然不同,当下连连点头道:“好好,我一定会考到前二十名的!”
两个人说说笑笑,来到后门,骑上马,冲街上走去。
连瑜不缺钱,家里的摆设什么的本就十分奢华,所以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买普通的物品摆设,直接就冲了古董铺子逛去。
正如秦昭所言,其实连瑜并不在乎他们送的东西值多少钱,心意到了就好,不过他们既然都不算缺铁,有哪里肯备的寒酸了?在古董铺子里挑了半日,最后挑中了一块儿隋朝名家雕的砚台,隋朝短暂,留下来的文物偏少,这砚台开价足足要了两千八百两银子,两个人磨破了嘴皮子,最后才定下来二百一十两金子拿下:比较郁闷的是最后称量的时候,杨艳辉带的金子居然不够,还差了二三两,秦昭试图让店主抹了,可是那店主死活不肯答应,最后她没办法,只好拿出荷包掏了几两金子出来,口中连说那掌柜的小气,那掌柜的做成了这笔生意,开心都来不及呢,哪里会计较秦昭说他小气,笑吟吟地请二人先坐下,他这就打包,附送一只檀香木的盒子装,保证送人十分体面。
不多时砚台包好,两个人便出了门,杨艳辉怕下人毛手毛脚把砚台摔了,便亲自拎着,被秦昭很是嘲笑了一番。
两个人走在街上,阳光正好,两个人的心情十分不错。跟着两个人出来的两个护卫见主人们说话,十分知趣,并没有离的太近,而是远远地吊着:反正天子脚下,大白天的,安全得很,
两个人走了几步,觉得有些饿了,抬头一看,面前是樊楼,杨艳辉便笑道:“走吧,咱们去上头吃点东西?”
秦昭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笑着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走走便回来。”
杨艳辉促狭地笑道:“在那铺子里砍价砍得口干舌燥,喝了人家几壶茶去,这下不好受了吧?”
秦昭脸一红:“哼,我砍价砍的口干舌燥是为了谁啊?不识好人心!”说着便轻巧地朝前面走去,杨艳辉便笑嘻嘻地站在门口等着,有小二问他要不要进去,他摆手道:“过会儿的,我等人呢。”
御街上的厕所不少,不过大部分比较简陋,秦昭哪里肯去那些地方?她多走了几百步,找到一个付费的十分干净茅厕进去。
因为跟着杨艳辉出来,除了琥珀,她并没有额外带人,另外就只有杨艳辉身边那两个护卫,其中的一个远远地跟了过来。秦昭怕杨艳辉等急了,出来以后几乎是一路小跑地往回赶,谁知道走了没几步,便听到有人在前头喊:“了不得了,出人命了!”
秦昭先是愣了一下,抬眼看看,这声音的来源却是樊楼的方向,不知道为什么便觉得心中一颤,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往过跑去。
那护卫也觉得有些不妥,赶紧跟上,秦昭个子高腿长,跑起来速度极快,没几步便冲到了樊楼门前拥挤的人堆里,然后听到一个尖利的声音道:“我呸,一块破砚台罢了,讹人讹到本衙内的身上?还什么吴王的儿子,鬼才信呢,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个骗子,便是京兆尹过来也不能说什么!”
秦昭一听这话便觉得血气上涌,再侧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