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用功,秦昭比谁都清楚!
这会儿秦昭心里也有点明白,这大年初一的晚上,连瑜不在家里陪芳姐跟两个爱妾,却特特地寻了她出来玩,恐怕是听到了什么风声,专门来哄自己开心的!想到此处,她心里感动,可连瑜没说什么,她也无从谢起,只是心里头暗暗地想:无瑕哥哥,这世界上,除了爹爹跟穆叔叔,就数你待我最好了!你若是我亲哥哥该多好,那样子我就不用避讳什么,但凡受了委屈,只要到你身边哭一场就好了!她从小便把连瑜看做亲哥哥,可是随着年龄渐长,她不得不注意避讳许多东西,比如像这样雪中漫步,她非得穿了男装才敢与连瑜并肩而行,要不然被人猜到她的身份,说都说不清楚。
想到连瑜是专门哄她来的,秦昭便强打起精神:无瑕哥哥专门来陪自己,自己哪能再做一幅不开心的样子?这不是辜负了他的一片心意么?想到此处便强打起笑容道:“可不是,无瑕哥哥跟过去不一样了,相交的都是带着乌纱顶子的,可不是过去那个跟风流才子们扎堆的连解元了!”
连瑜见她笑起来,心里却并没有轻松些,他认识秦昭这么久了,秦昭是真正开心还是强颜欢笑他又怎么会分不清,心中越发不舒服:阿昭这般善解人意,但凡有点良心的哪里舍得让她伤心,十二郎那小子真是欠抽!待我陪阿昭玩够了,杀到他家好好教训他一顿!他此刻完全带入了好哥哥的模式,看自己的妹妹千好万好,阿昭若是与谁有矛盾,那必然是别人的不是!当然,他这也并非全然因为偏心:实在是太过了解秦昭,这小姑娘看起来十分个性,其实是相当有原则的,绝对不是那等无理取闹的姑娘。
秦昭跟着连瑜又走了一段,来到了个车马行跟前,连瑜便叫了两辆车,带着丫鬟仆人们上了车,一行朝着樊楼赶去。
樊楼是前朝最大的饭店,据说当年是个建筑群,大大小小许多座建筑,可以同时供几千人用餐。不过那座古老的樊楼早就在战火中消失了,如今这个樊楼是在原址上重建的,虽然人们都说没有前朝的雄伟,但是依然是开封城内最大的饭店。
樊楼正门正对着御姐,这条街十分的宽阔,门前车来车往,路边停靠了无数车马。连瑜虽然嘴上说着很难碰到熟人,但心里还是存了小心:他本就是个风流名声,被人说什么无所谓,却不能牵累了秦昭,故而在马车上便问迎上来的小二可有看表演的雅间,就是那种能看到下面戏台表演的独立隔间,因为在楼上,所以楼下的人也看不到里头。
那小二一听这语气便知道这是不愿意碰熟人的主儿,当下便引了两人绕道樊楼后门,从后头人少的路拐到大堂上头的雅间里,一路上连一个熟人都没碰上。
秦昭原本心情确实不太好,可这么一番东拐八绕倒把她给逗乐了,一坐下便笑道:“这小二甚是乖觉,闻弦歌而知雅意呀!”
连瑜哈哈大笑:“樊楼开了几十年了,里头的伙计甚有眼色的,据说有利害,你都不用张口,他就知道你是要毛巾了还是想去找厕所。”
秦昭扑哧一声笑出声来,那小二正好端了热水毛巾进来,闻言也跟着笑起来:“哪里有那么厉害的啊,其实小的也是今儿才遇到这样的事儿,所以乖觉了些:上午有位客人正好碰到多年未见的老乡带了家里十几个孩子来吃饭,结果他没带零钱,只得拿了一把金角子分给孩子,那客人一顿饭才花了五两银子,那把金瓜子起码有二三两!哎呀我都替他肉疼,大过年的遇到这等孩子多的人家简直被坑死!”
秦昭闻言也哈哈哈大笑起来:“这家子的亲戚也一定很头疼!”
见秦昭笑起来,伸手便掏了两个金角子冲那小二说:“大年初一,你也得个好彩头!”说着拿手指一弹,两个金角子冲着小二飞了过去,小二动作麻利地一把接住,笑道:“谢公子的赏,我祝二位公子今年大吉大利,金榜题名,早日娶得美娇娘——”
秦昭笑道:“这什么乱七八糟的贺词也往一起放!”
小二缩缩脖子:“小的没读过书,不会说话,您可别见怪。”
秦昭嘴角抽了抽,摆手让他出去,扭头看连瑜:“连哥哥出手越发阔绰了!”金角子一个二钱,看着小,两个金角子要值四两银子还要多一点呢!那小二很是发了一笔小财。
连瑜笑道:“托阿昭的福,咱们的作坊还没正式开业,玻璃窗户的订单就已经排出去小半年了!以后生意只会越来越好!”他说着沉吟了一下,轻声道:“阿昭,这次作坊重新迁过来以后,你跟十二郎都只在玻璃坊跟一家铺子里占了股份,可你平日里却是我所有的铺子都帮忙的,我想把绣坊分与你一半,如何?另外你帮我打理生意,以后每开一家新店,都再分与你二成股子!”
秦昭猛地咳嗽了起来:“别开玩笑了!我的钱已经多得花不完了!”
连瑜摇摇头:“钱永远不嫌多,一个家里,你赚钱比对方多,底气就比对方足!便是再男尊女卑的世道,男人没女人有本事,也就得老实蹲着!”说着他笑道道:“去年的利钱,我本来是是把你的跟十二郎的都扣了一部分做本钱的,谁知道吴王那边不知道打什么饥荒,着急用钱,想把十二郎的本金挪走一部分呢,我才接了信,正想跟十二郎问问怎么回事儿呢。”
秦昭愣了一下:“啊?这是怎么说的”
连瑜冲她一笑:“具体是恩么回事儿还不好说,我估摸着是他那对哥哥姐姐吹的风,怕是想要谋他手上这点产业,我估计着怎么说十二郎这回都要出一把血的,日后你怕是要比他有钱了。你看,比其他,你多幸福,你不该受委屈也不会受委屈,再不济,你还有哥哥撑腰呢!”
话说到这个地步秦昭哪里还不明白,她眼泪差点流下来,连连摇头:“够了,已经足够了,反正他现在眼见着没我有钱了,哥哥真不必再给我什么了!”
连瑜叹道:“你当我只是为了你么?朝廷规定,四品以上的官员就不能经商了,我万一不小心升到三品,这些东西都要转到别人名下呢!先送给你一部分,其他的我再慢慢分散,总好过日后手忙脚乱。”
秦昭顿时被他逗得笑了起来:“无瑕哥哥牛皮吹破天了!二十一岁的五品官,在朝中你已经是独一份了,想再往上升,且得等等呢!而且你也说了,十二郎的股子已经减了一成,那我现在就比他有钱了!才不多要呢!”
连瑜苦着脸道:“你不要股子,我怎好意思可这劲儿的使唤你?要不然你随便要点如何?”
秦昭想了想:“我帮你打理绣坊,你分我二成股子吧!回头我让人抬金子到你那里去,亲兄妹明算账嘛!”
连瑜点头:“那就这么说定了?把你那棵招财树与我送来!”
秦昭这会儿哪里还不明白,连瑜故意说出五成的价码,就是怕她推脱,高高的开价好讨价还价罢了,想到这里也觉得好笑:别人家为了钱,亲生的兄弟姊妹都打成乌眼鸡呢,他们这俩可好,一个非要多送,一个非要少拿!也真是够奇葩的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锁了小黑屋,结果晚上临时决定出去吃饭,喝了两杯啤酒,结果……酒量太差回家就睡着了、
唔,现在发的稿子是我前些天传到QQ云端的,大家凑活看吧,实在没办法,放着正式稿子的电脑还锁着快一万字呢……以我的手速要写到今天结束。
对不起啊,更新晚了,网络有点问题……
第一百六十七章
两个人谈妥了新的分红方式;又闲聊了几句,外头的节目开始,两人便兴致勃勃地看起了节目。这时节的节目还能有什么?无非就是杂耍百戏说书的;间或上来几个肥硕妇人玩几把相扑,秦昭听到下头有人大喊“脱脱脱!”十分疑惑地转头看连瑜;连瑜十分尴尬地说:“大概是平日里有女子裸戏吧!大过年的;御史们都放假了;谁也不敢脱了……”
秦昭奇道:“御史还管人家演什么戏?”
连瑜一脸苦逼地说:“御史不管酒楼演什么戏;但他管官员看什么戏啊!官员在公众场合看这些,总是不太好听的。”
秦昭鄙视地说:“他们自己不过来,怎么知道别的官员过来看了?哼;说得好像不在外头看;回到府里就没人演了似的。”
连瑜囧囧有神,照理说跟个小姑娘谈这些是很尴尬的,可是看秦昭比他表现的还大方呢,他还矫情个屁啊,于是也笑道:“可不是,御史这种生物就是没事儿找事儿嘛!”所以他喜欢秦昭这个小姑娘啊,她完全不像这个时代的女孩子那样扭捏,官宦人家的女子普遍存在的虚伪与伪善也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踪迹,她大大方方地看下面女子相扑,然后十分奇怪地问:“长得这般壮,还有人喊着让她们脱,这口味可真够特别的。”
这下别说连瑜了,连唯一跟着进来的琥珀都囧掉了,自家的姑娘实在是生错了,这压根就该是位公子吧?哎呀,自家姑娘脾气这般的豪爽,若要是个男子,只怕那受欢迎的程度不会比连状元差多少吧?
其实樊楼的节目未见得就有多精彩,关键还是在于个气氛,比如这会儿上去个演石猴记的小班
,那演石猴的显然还是个孩子,唱念做打的功夫并不算多好,还真没平日里秦昭参加别的府邸里的宴会里的表演精妙,但是架不住大厅人多且不像后宅那么讲究啊,这边一个朝天蹬,下头叫好。一个鹞子翻身,下头又是一片叫好,演罢了也不像在后宅演出那般干巴巴地等这上头传话,说赏多少多少,这边小石猴行了礼,便有搭戏的捧了大篮子到下头讨赏钱,一般的客人随便往篮子里扔几个,上头雅间的则喊了价钱往下扔,大过年的都要给好口才,颇有些五两十两的直接丢的,看的秦昭只咋舌:“这么会儿功夫赚了百十两了!这戏班也太赚了吧?”
连瑜笑道:“过年罢了,演石猴的又是个小孩子,大家讨个好彩头,权当是给小家伙压岁钱了!说着也让丽苏喊了十两银子,扔了下去。”
秦昭本来觉得连瑜花钱真是大手大脚,可转念一想:“嗨,又不缺钱,大过年的,便是疯上一把又如何?”等下个抱了琵琶的美人上来弹唱罢了要赏钱的时候,她便亲自走到边上扔了十两银子下去。那抱了琵琶的美人抬眼朝秦昭看去,正看到个唇红齿白的少年郎冲她微笑,不觉红了脸,抱了琵琶赶紧退了下去。
连瑜看的哈哈大笑:“胡闹胡闹!这是街角冯家的姑娘,你把人家撩的春心萌动,日后万一姑娘害相思病,你可如何收场?”
秦昭知道他是开玩笑,也不在意,只是奇道:“听你的意思,她不是女伎?”
连瑜摇摇头:“这边表演的好多都是普通伎人,冯二娘也是其中之一,她生的一幅好嗓子,长得又好,她爹娘便请了人教她弹唱,从十几岁起便做起了在酒楼唱曲儿的生意。”
秦昭皱皱眉:“这可不是个好生意,良家女子,被人缠上可是够麻烦的。”
连瑜哼了一声:“你当她父母不明白?若真被什么公子哥看上,他们开心还来不及呢!他家好几个女儿,已经被他们卖了俩呢,如今留着着最好看的二娘待价而沽,就准备赚上一大笔呢!”
秦昭早不是当年那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了,闻言并不吃惊,只是轻轻叹道:“天底下真是什么样的父母都有啊!只怕我方才丢的银子,也落不到她自己手里多少吧?”
连瑜摇头道:“这倒不至于,她厉害得很,她爹妈只敢拿一半的钱,再多了她就不出来唱了!上回她爹偷了她五十两银子出去赌,输个精光,她便半个月没出来唱曲,把她妈愁得天天求她,最后当了自己的衣裳把钱还回来,她这才重又出来唱。”
秦昭顿时风中凌乱:“这家人也太奇怪了吧!”说着十分怀疑地看向连瑜:“无瑕哥哥对这姑娘这般熟悉,可是看中了她?”
连瑜连连摇头:“没看中,这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太粗鲁,你别看她台上文文静静的,下了台谁招惹了她定是满口污言秽语,这等女子我消受不起!不过我倒是能理解,生在市井中,脸皮不厚一点不行,想要做出水芙蓉,那别人定是要想办法各种作践,不如索性做了泼妇,谁也不敢欺负她。可即便如此,生死还不是掌握在她爹妈手里?若立了契书把她卖了人,她照样半点办法都没有。所以我厌恶这些父父子子的一套,孝道什么的的,说穿了其实就是压根不把孩子当人看。”
秦昭奇道:“孝道又怎么不对了?你对芳姐不是很孝顺!难道这不好不对?”
连瑜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