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满心的愤怒。
昨日,当她知道云居雁与云雨桐闹翻,两人在各自的院子找东西,审丫鬟,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她打听来,打听去,只知道云居雁丢了东西,却怎么都打听不到具体是什么东西。当时她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可一时间又无计可施。
稍晚,得知云居雁扯出了豆儿,她马上意识到一定是大房联合三房,要对他们穷追猛打。她急忙让丈夫去城内找豆儿的父亲,想把他控制了,逼豆儿说事情。结果丈夫找到豆儿父亲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最让他们生气的,云平毅差点撞上了云平昭。若是他们走晚了半步,说不定就被诬陷成杀人犯了。
钱氏愤怒,云平毅更是激愤异常。他们虽然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有些分过,但他们自觉那些都是情有可原的,更何况如今的他们,女儿被逼即将嫁给一个废人,而他们也将被放逐通州。他们已经落得这样悲惨的结局了,占尽便宜,毫无损失的人居然要对他们斩尽杀绝,丝毫不留余地,不顾念血脉亲情。
听到云辅的房间传来响动声,钱氏紧张得手心直冒冷汗。她知道云平昭他们的目的是分家。为了儿子,为了将来的生活,他们决不能同意分家。
“梦双,记住,不管怎么样都一定要先下手为强。我们不能失了先机,更不能被人从云家赶出去。”钱氏低声叮嘱女儿。
云梦双转头看了母亲一眼,有抬头看看父亲,不置可否,只是把目光移向了院子中的美人蕉。
今天早上,当她照镜子的时候,差点被自己的样子吓到。曾几何时,她就像这院子中的美人蕉,娇艳无比,短短两个月,她居然成了荷花池的残荷。她的将来,她马上要嫁给一个手残的举子,永远入不了官场。她的父母,为了他们的儿子,不断把她的嫁妆缩水。她的大伯、伯母,口口声声规矩,惯例,真正的目的不过是想让她的亲事闹笑话。还有她的祖父,眼中只有他的嫡长孙女,好似她生来就是给人当陪衬的。
甘心吗?认命吗?
当然不!所以她要反击。毕竟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了。如意对着他们说:“二老爷,二太太,二小姐,老太爷请你们进去。”
云梦双深吸一口气,跟着父母跨入房间。
房间的太师椅上,云辅端着茶杯,慢慢吹着悬浮在水面的茶叶沫。虽然不知道内情,但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知道了一个大概。云家已有百多年的基业,决不能毁在他手上,否则他死后哪有脸面对云家的列祖列宗?
“你们一大早就在廊下等着。果然是很有孝心。”
云辅的声音低沉压抑,音量虽不高。却震得所有人耳膜微颤,心脏砰砰直跳。每个人都听得出,她的话看似 赞赏,实则却是警告。云平毅与钱氏对视一眼。两人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女儿一步上前,跪倒在了云辅脚边。
“祖父,请您为孙女做主。”话音刚落,她的眼泪已经顺着眼角滑下。
云辅重重放下手中的茶杯,不悦地说:“你马上就要成亲了。哭哭啼啼的,成何体统。”
“是。”云梦双急忙拿出帕子擦去泪水,低声啜泣的,似在努力压抑情绪。眼中却无半点的悲伤。有的只是愤怒与不甘。
“到底什么事?”云辅开口,严厉的目光从云平毅身上移至钱氏脸上,最后直盯着儿子的眼睛。
“父亲。”云平毅与钱氏齐齐跪下。云平毅沉痛地说:“父亲。儿子已经知道错了,这些日子,儿子一直在反省,可是……”他哽咽了,悲伤欲绝,根本说不下去。
钱氏擦了擦眼角。接着说道:“父亲,求您给我们一条生路。相公怎么说都是您的儿子。”
“胡说八道!”云辅脸有愠色,高声斥责:“你们怎么就没有生路了?是少你们吃了,还是少你们穿了?”
“父亲,大哥和三弟联合起来想逼死我们……”
“啪!”
云辅一掌打在桌子上,茶盖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弹起,又直直落下,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滚烫的茶水溅在了一只干瘦又满是褶皱的手背上。
云辅怒目圆睁,瞪着眼前的一家子,似要吃人一般。因为用力过猛,他的手掌火辣辣地疼。但掌心的疼哪里比得上心中的痛。为人父母,最不想看到的便是家庭失和,兄弟阋墙。
“你再说一次!”云辅一字一句下令,仿佛只要云平毅胆敢重复那句话,他便要吃了他一般。
云平昭与钱氏怎么都没料到云辅会这么生气。两人不禁心中打鼓,不敢言语。
云梦双用手帕擦干脸上的泪痕,低头冷冷一笑,抬头看着云辅说:“祖父,父亲是说,大伯父与三叔父容不下我们一家,要逼死我们……”
“啪!”云辅挥手一掌,打在了云梦双脸上。云梦双重心不稳,一下子跌到在地。钱氏想上前扶她,看到云辅手指云梦双,手上青筋突爆,肌肉微跳,一下子呆住了。
云梦双从地上爬起,擦去嘴角的血丝,依旧跪在原来的位置,顺势整理了一下衣裳。
钱氏与云平毅看到女儿的神情,也不禁吓了一大跳,说不出一个字。
一瞬间,空气似凝固了一般,屋子里静得一丝声音都没有。
“老太爷,三夫人,四小姐来请安了。”如意的声音打破了屋内那种死一般的寂静。
“让她们侯着。”
云辅的话音刚落,就听陆氏在门外说:“父亲,我们是来辞行的。如果您不得空,媳妇就先回去整理随行物品。”
一听这话,云辅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了地上。那“嘭”一声的巨响,震得每个人心惊胆颤。茶杯爆裂时溅起的碎片划过云平毅的脸颊。他只觉得皮肤一凉,紧接着是一阵刺痛。
云辅看着鲜血从儿子的脸颊淌下,刺目的红闪得他头晕眼花。他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一阵悲怅感袭上心头。
他希望祖辈辛辛苦苦挣下的基业能够一代又一次传承下去,可交到他手上不过几十年时间,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看家产缩水,看着儿子们你争我斗,全无半点骨肉亲情。
他靠在椅背上喘着粗气,慢慢闭上眼睛。
他累了,他也老了。
额,一个百年世族在短时间内败落,有内因,也有外因。(以下透剧)
云沈两家的消失,有一个关键性原因。之前云居雁看到的,想到的只是表象,今日之后她才会意识到,不过暂时她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具体的还要等到她和沈君昊成亲,两人同心协力,一起发现,一起战胜。
第129章 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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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氏说完那话,又听到屋子里砸杯子的声音,立时就后悔了。其实她若不是气急,是断然不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的,毕竟若是被有心人士加油添醋传出去,在旁人眼中就是她不孝。
云凌菲被母亲的话吓得不轻。昨夜她劝了陆氏许久,至她心情稍稍恢复,这才回屋睡觉的。她轻轻拉了拉母亲的衣袖,用眼神询问她。
陆氏回头看了她一眼,勉强笑了笑,摇摇头。昨日她确实恼了许氏,也对云居雁擅自审问豆儿心怀不满。但不用女儿劝她也知道,许氏一向有口无心。她也明白什么都摆在脸上的,总比什么都摆在心里的人强。今早她本想提醒许氏和云平昭,告诉他们有人欲挑拨他们的关系,不想又听到几个婆子议论以前的事,说她从进门第一天就巴结讨好许氏,简直像小媳妇孝顺自己的婆母。时至今日依然在用自己的热脸去贴许氏的冷屁股。
那一刻她没敢上前喝责下人,因为在她心中,自己进门之初确实曾巴结讨好许氏。当时她一个新媳妇,来到陌生的环境,面对长嫂,又是太皇太后赐婚的县主,她一心示好,结果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别人眼中的蠢事,几乎是她人生是污点。
猛然间听到婆子们旧事重提,隐藏在心中的那根刺一下子就戳破了旧伤口。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能怪许氏,可她只是一个普通人,她不能时时用理智控制自己,她怕自己在这个家继续呆下去,不是如了被人的意。和许氏决裂,便是自己抑郁成疾。
看到女儿一脸担忧地望着自己。陆氏急忙对着门内补救道:“父亲,其实那边的事也不是急在一时。您若是希望我们在梦双成亲后再走,那我们便留下。”
云梦双听到陆氏的声音已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柔和,不由地攥紧了手中的帕子,牙根紧咬。
云辅听了陆氏的话才缓缓睁开眼睛。“我这里没什么事,今日就不用进来问安了。”他对着门外的陆氏说,让她们先行离开。
待到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云辅对着云平毅说:“你两个兄弟是什么性子。我很明白。今日我姑且就当你们被鬼迷了心窍。他日若是再让我听到这样的话,你们便不再只是去通州而已。”
云平毅对父亲敬畏,脸颊的疼痛更让他心慌意乱,低头不敢言语。钱氏心中亦是害怕。可儿子是她的全部。她下半辈子就指望他了。她偷偷用手肘撞了丈夫一下,暗示他按计划行事。
云平毅心中犹豫,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云辅。只是目光涣散,容颜憔悴,转瞬间竟似老了五六岁。毕竟是亲生父亲,他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是”。
云梦双闻声,嘴角动了动。脸上火辣辣的痛让她的心火烧火燎的。她暗恨自己的心慈手软。只想着谋算成亲后的事,忘了自己和云居雁早就水火不容。今日云居雁对她不仁。妄图谋算她全家,她就能对她不义。如果能让祖父对她彻底失望,她花些银两也是值得的。想着五妹云映雪说章巍的的确确是一个非常爱财的人,她暗暗庆幸。
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云梦双对着云辅说:“祖父,您疼爱大姐,我们都无话可说,可今日孙女即便是死,也要劝诫你不可再一味溺爱大姐,那样只会害了她,害了家里的所有人。”
云辅怎么都没想到云梦双挨了这么重的一掌,居然依旧不罢手。有时候他会忍不住思考,当日他若是在一开始就决意弃车保帅,是不是能用一个云梦双换来家宅安宁?他低头看着二房的嫡长女。
家里的孙字辈中,云梦双乖巧温顺,长得也甜美,外貌上,除了云居雁,也只有云凌菲能与她相提并论。他没料到的,几个孙女的脾气秉性虽有差异,倔强这一点却是一模一样。
“事到如今,除了你的亲事,其他的事都可以缓一缓。”云辅沉声说。到底他还是怜惜云梦双的。在他眼中,她虽是咎由自取,但嫁给许弘文,怎么都是他们云家吃亏。
云梦双一看云辅的态度就觉得事情有转机。她抬起头,故意把自己受伤的右脸凑到祖父面前,痛心地说:“祖父,如果您再不阻止大姐与三妹,过两天等沈伯父他们来了,万一察觉到什么,只怕会毁了云沈两家的交情,甚至会惹怒皇后娘娘。”
听云梦双说得这么严重,云辅虽不太相信,但还是问她到底怎么回事,让她把话说清楚。
云梦双早就听说章巍在京城街头卖裸女画的事。因此她对章巍收下了自己的银子,一丝都没怀疑他的目的。“祖父,我的话或许你不相信,认为我别有用心,那大伯身边的人,你总该相信他吧?”
……
这一边,云梦双正在云辅面前诬陷云居雁,另一边,云平昭正在芷槐院内生闷气。他与许氏刚起床就听说二房的人连夜去了泰清居。他好不容易安抚了许氏,又听泰清居那边传来消失,说是父亲动了怒,还牵扯到了陆氏母女。
云平昭原本还心存侥幸,觉得二弟一家不会被女儿说中,全然不顾手足之情。正当他努力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陆氏给许氏送来消失,说是让他们万分小心,有人一心想家无宁日。这个“有人”是谁,大家心知肚明。
许氏见丈夫依然并不言语,忍不住催促道:“你还有什么好想的,难道真要等我们母女在这里等死,你才舍得下你的手足之情?”
云平昭这才命人把云居雁和章巍叫来。
云居雁知道章巍虽然爱财,但一直信奉“取之有道”的原则。她并没有诺以金银,只是真切地恳求他帮忙,告诉他,她只是不想让类似的事情再发生。
章巍一直努力隐藏自己。让别人忽略他的存在,就是不想涉入别人的家务事。这次,他无缘无故指责了云居雁一番,他深感歉意。最让他恼怒的,他居然被人利用了。
思量片刻,他点头答应了,询问云居雁他应该怎么做。云居雁告诉他,他只需要说他捡到簪子的时候,因为想追上去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