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至少还是云家的六姑娘,可现在呢?她压根就像过街的老鼠。更让她怨恨的,为了将来,她居然在向妓院的老鸨学习如何奉承男人。一想到沈君昊把她视作珍宝,而她即将委身那样一个男人,她恨不得亲手杀了她。
云居雁毁了她的一辈子,让她的一生都生活在她的阴影下,她一定要十倍百倍奉还给她!
“皇宫那边呢?有没有消息?”云惜柔阴沉着脸询问。陈五坏了他们的大事,沈家那边恐怕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她只能期望另一边已经有进展。在她看来,让云居雁的名声蒙上污点也是好的。她就不信,当全京城的人都说她德行有亏,四处勾搭男人,沈君昊还能像现在这般爱她。
看着云惜柔的表情,婉菊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之前她觉得云梦双与小叔子私通,设计谋杀亲夫已经够极端了,却没想到云惜柔居然有过之而无不及。说起来,云梦双是为了自己能有更好的生活,动机也算能够让人理解,可云惜柔呢?她根本就是不惜一切也要与云居雁同归于尽。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疯子。
婉菊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小步,摇头道:“回姑娘,那边还没有消息传来。”她抬起眼睑,小心翼翼地看了云惜柔一眼,低声说:“依奴婢猜测,沈家那边一定早有准备,所以……所以……”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终消失在了沉闷的空气中。
云惜柔握紧拳头,咬紧牙关。才能忍下心中的恨意。她明白婉菊的言下之意,但是她不愿意相信。明明一直是他们占着先机的,最近却处处落于下风。当日她亲眼看着沈君昊落入圈套,当场逮住沈君烨,为什么最后的结局大半超出了他们的预期?
长久的沉默过后,云惜柔终于放开了拳头,细细问起了沈家的情况,又问了暂时有多少人可供她差遣。最后才一一下了命令,让婉菊照着她的要求去执行。
枫临苑内,沈君昊送了云居雁回凝香院,又折了回来,直接进了沈君烨的房间。大夫告诉他,沈君烨因为情绪激动,所以伤口裂开了。他喝了药之后就一直昏昏沉沉睡着,醒来后应该就没事了。
沈君昊立在床边看着沈君烨,回忆着他在正屋内说的每一句话。他的话看似合情合理,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总觉得他说得太过流利,仿佛早有准备一般。
忽然间。他看到沈君烨的眼球快速闪动,紧接着他的手紧紧抓住了床单,脑袋不安地转动着,眉头也越皱越紧。
“不要!”随着一声惊呼,沈君烨猛然睁开了眼睛。他看到了沈君昊,像不认识他一般,他睁大眼睛瞪着他。似乎分不清眼前看到的是梦境还是现实。
“你刚刚应该在做噩梦。”沈君昊陈述事实。
沈君烨惨淡一笑,转头看着床顶,说道:“大哥要问什么就问吧。我不会再坚持要见大嫂了。”
沈君昊抿嘴不语。他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他。但是他开口就是云居雁,让他十分不悦。
没有等到沈君昊的提问,沈君烨径自说道:“大哥,就像刚刚在祖父和父亲面前说的,我一早就知道我和你是不同的,所以从没有奢望。之前我那么说,只是想在临死前见她最后一眼,绝没有其他的企图……”
“大黄真是郝平从乾州买来的?”沈君昊打断了他,直接提问。
“是。”沈君烨点头,“至少他是这样告诉我的。”
“既然你说他因为妹妹的死,觉得报仇无望,意图与祖父、四叔父同归于尽,又为何千里迢迢从乾州买来大黄?”沈君昊说出了心中的疑问之一。
“我不知道。”沈君烨摇头,“我每隔半个月才去暨阳一回,有时一个月也难得去一趟。再说,自春风楼的那件事之后,他不再事事与我商议,我知道的也很有限。不过我隐约能感觉到,他好像在听命于什么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君昊追问,心中并不觉得惊讶。就像沈君烨之前说的,他和郝平无权又无钱,很多事情根本不是他们可以办到的。所以郝平的背后一定另有他人。
沈君烨依旧面无表情地躺着,不咸不淡地说:“雅竹小筑的事先不说,郝平是罪臣之子,他能隐姓埋名居于暨阳,一定有人在背后帮他。他的胞妹能出现在大嫂身边,也必定有人替他们安排……”他断断续续举着例子。
沈君昊静静听着,注视着他的表情。他的表情除了哀伤绝望,再无其他。待到沈君烨说完了,他问道:“你既然有此怀疑,有没有查证过是谁在帮他?”
沈君烨摇头。
“是没有,还是不知道?”
“没有,也不知道。”
沈君烨的答案让沈君昊眯起了眼睛。他这分明是不想说的意思。“你不是说,没什么不能对人言的吗?”
“确实。”沈君烨点头,“但大哥问的,我确实不知道。不过大哥若是想追查此事,倒不妨查一查,还有谁知道郝平的身份。”
沈君烨这话根本就是意有所指。沈君昊回想之前的种种,除了云居雁,根本没有知道“郝平”二字。他虽反复对沈沧提及肖氏姐弟,但一开始根本没人信他。“就算这事你不知道,但你总该知道自己为何去小院接收永州来信吧?”
“很简单,因为郝平死了,我想结束所有的一切,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你不是说,你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了吗?既然这样,又何须掩饰?”
沈君烨转头,对着沈君昊冷笑着说道:“大哥若是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但事实就是这样的。其实在那天之前,都是郝平亲自去取信,那天是我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好,就当你说的是事实,我再问你最后一件事,上一次,你对我说,郝平安排了替你们的先生祝寿,所以你匆匆忙忙去了暨阳,又匆匆忙忙赶回来。那天所谓的祝寿是真是假?”
沈君烨的目光从沈君昊脸上移开,自嘲地笑道:“原来在你眼中,我是这么丧心病狂的人。”
“所以,你觉得是郝平?”沈君昊试探。他没有见过郝平,而他可以肯定,袭击他和陆航的人之中,一定有一个他很熟悉的人。
沈君烨依旧只是冷冷笑着,许久才说:“替先生祝寿是真,但他邀我去暨阳,真正的目的是,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大嫂的六妹尚在人间,他问我,若是他能找到云六姑娘,我是否愿意帮着安置她。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本来我想问一问大嫂再决定的,但是我根本没机会与大嫂单独说话。之后我提议去西山接三弟回城,是想过去看一看,能否让六姑娘在那里暂居。”说完这些,他又补充道:“那天,郝平整晚都与我在一起。”
沈君昊没料到事情又扯上了云惜柔。如果沈君灿说的是真话,这就表示郝平和云惜柔也是幕后之人的棋子,甚至云惜柔就在离他们很近的地方。他追问:“你的意思,郝平知道居雁的六妹人在何处?”
“我不确定。正因为我不确定,所以我想等自己见到了六姑娘再告诉你和大嫂,结果郝平死了,他并没告诉我六姑娘人在哪里。”
沈君昊审视着沈君烨。他依旧觉得他的话太过合情合理了,但是他又找不到理据辩驳,更没有证据证明他在说谎。
沉默许久,沈君烨看他不再追问,忽然又道:“我不知道青纹为何要诬陷我,但是大哥应该最清楚,当你心里已经有一个人的时候,是绝不会和其他人牵扯不清的。至于长安,他一向胆小,是怎么都不敢与玉衡院的丫鬟珠胎暗结的。我猜想,他多半已经凶多吉少。”说罢,他道了一声:“我言尽于此。”缓缓闭上了眼睛。
沈君昊盯着他的侧脸看了许久,这才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于他和陆航遇袭当晚,那个熟悉的声音到底是谁,沈君昊心中有怀疑的对象,却怎么都想不透。如今他既然已经问了沈君烨,就不怕同样直白地问一问沈君儒。
第二天,在他见到沈君儒的第一时间他便问他,他手臂的刀伤从何而来。沈君儒对沈君昊知道他受刀伤并不惊讶,却不愿回答他的问题。最后在沈君昊一再的追问,再加沈沧的逼视下才说,那一天他恍惚间看到了青竹的身影,因此追了上去,之后被人砍伤了,只能狼狈的回了别院。
虽然沈君昊知道的的确确有一个活着的青竹,但沈君儒的说辞为免也太过牵强了。
当然,这些都是第二天的事了。当下,沈君昊步出沈君烨的房间,迎面就看到了马管事派来的小厮。小厮告诉他,马管事找到了两个可疑的人。之前的六年,他们都可能与陈五有暗中的往来。
第631章 揭秘
虽然马管事说,找到两个可疑的人,但依沈君昊想来,陈五不过是用一次就不得不丢弃的棋子,以幕后之人的谨慎,不可能冒着损失两个手下的危险,只为他一人。他想了想,命小厮去找张泰,问问他陈五可有什么反应。
须臾,小厮回报,自沈君昊和云居雁离开,陈五在屋子里十分地焦躁不安,不停地喃喃自语。
一听这话,沈君昊明白,陈五应该是动摇了。他吩咐小厮回去告诉马管事,让他找人盯着两个怀疑对象。若是他们想离开沈家,就把两人拦下。同时他又思量着,可有方法再给濒临崩溃的陈五施加一些压力,令他说出到底受谁指使。
不多会儿,沈沧派了下人找沈君昊去正屋。他已经起身,而沈伦和陈公公也回去了。一路上,小厮告诉沈君昊,沈沧决定暂时把一切推给吕氏,先打发走陈公公再说。
对这个决定,沈君昊并不惊讶。当吕氏被沈佑利用的那一刻,她无论生死,都必须背负这个责任。他默然地进了屋子,只见沈沧正与陈公公说着什么。陈公公的脸上满是诧异,而沈伦只是面无表情地站着。
沈君昊并没听到他们正在说什么。他不能插嘴多问,只能行过礼,静静站到了沈伦身后。
陈公公见沈沧叹了一口气,不再多言,若有所思的目光在沈君昊身上打了一圈,突然问道:“大爷,您一直不知道二爷……”他戛然而止,转而对沈沧说:“王爷恕罪,小的失言。小的……这事实在是……”他一脸不可思议,探究的目光复又在沈君昊身上打转,仿佛在判断他是不是真的不知情。
沈沧瞥了一眼陈公公,嘴角动了动,眼中带着几分恼怒。又夹杂着疲惫。他知道陈公公根本不是失言,他只是在试探沈君昊。其实,他本来也没想继续瞒着沈君昊,不然他也不会把他叫来。
沈君昊被两人的态度弄糊涂了,只能朝沈伦看去。沈伦看着沈沧,见他点头,才对沈君昊说:“你祖父刚刚告诉陈公公,你的二弟其实是你四叔父和肖氏的儿子。他的年纪也比你稍大几个月。”
沈君昊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沈伦正和他开玩笑。他半响都说不出话,只能愣愣地看着沈沧。
看沈君昊的反应,陈公公相信他不是装的。事实上,他的惊讶并没有他表现得这么浓重。在他出宫之前,皇帝曾告诉他,沈家有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十几年来,沈沧一直因为自己当年的一念之仁而后悔。现在看来,必定是这件事无疑。他不由自主地朝沈沧看去,心中带着几分不屑。全京城的人都知道,沈沧最痛恨私生子、庶长子。结果小儿子偏偏就弄出个庶长子,还是在成亲之前。年纪比长房的长子还大了几个月。这事若是一公开,沈家必定是全京城的大笑话。
许久沈君昊才反应过来。他忽然想起之前的几次,每当沈沧和沈伦谈起沈君烨,必定把他支走,想来就是这个原因。他虽已经深信不疑,但还是忍不住再次确认:“祖父,这事是真的吗?”
“是。”沈沧点头。又叮嘱道:“这件事除了皇上、屋子里的几个人,只有你死去的四婶娘才知道。”他在暗示沈君昊,他相信他明白他的潜含义。
沈君昊顾不了其他。接着问道:“二弟知道吗?”如果沈君烨知道,很多事情就必须重新考量。
“他并不知道。你四婶娘也是在前几天偷听了我和你父亲的对话才知道的。”沈沧再次与沈君昊对口供。
陈公公听得分明,对沈沧又多了几分鄙视。皇帝不在乎沈沧是不是中毒,沈家是不是一团混乱,他就更加不在乎了。他们哪里用得着在他面前演这么一出现。
沈君昊的目光掠过陈公公,复又停留在沈沧脸上,陈述道:“很多人看到那个女人是大着肚子死在肖家的院子里的……这事不可能只有我们几个人知道,至少死去的黄姨娘一定是知情的……”
“行了,这些话留待以后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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