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昊记着云居雁说,吕氏是因为紫菊才找上她的,而吕氏离开凝香院之后先去了二房。他对着沈沧说:“祖父,四婶娘也是一时情急,才会一大早就去找居雁,甚至等不得丫鬟通报,直接闯进了屋子。四婶娘,您若是有为难的事,此刻向祖父禀明也是一样。”
吕氏听到这话,吓得忘了哭泣,惊恐地看着沈沧。她想也没想就跑来枫临苑,只是不想云居雁先一步告状。现在沈沧若是把紫菊叫来问话,发现了紫菊身上的东西……她不敢往下想。那些东西是用来对付沈佑屋里的女人的,若是让他们觉得那是用在云居雁身上的,恐怕沈沧真的会休了她。
“父亲,我只是去找居雁说话的。”吕氏一脸的惴惴不安。
沈沧打量着她,又看看沈君昊。他已经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发现还有半个时辰云辅就要到了,他厉声对沈佑说:“眼下的事等明天再说,你们先回屋歇着,没有我的同意,哪里都不能去。”
吕氏见沈沧没有追究缘由,还想就云居雁的事辩驳两句,被沈佑拉了出去。
待房门复又关上,沈沧问沈君昊:“居雁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
“大夫说,只是动了胎气,休息两天就行了。这几天府里的事还要多多麻烦二婶娘和三婶娘。”
沈沧点点头,又微微蹙眉。云辅马上就要上门了,云居雁偏偏在这个时候动了胎气,这岂不是让云家的人觉得他们没有好好照顾她?
沈君昊看到沈沧的神色,状似不经意地解释:“祖父,四婶娘怒气冲冲地闯入我们的屋子,还动手打了我们院子里的丫鬟,是为了一个刚刚到四婶娘身边的丫鬟。那个丫鬟昨晚收买了守门的婆子偷偷出了二门,已经被二婶娘扣下了。为免两位婶娘之间有什么误会,又或者是那个丫鬟故意挑事,不如先把她扣在您这吧。待晚些时候当着两位婶娘的面把事情的始末问清楚。”
之前吕氏丝毫没有提这一茬,沈沧立时起了疑心,马上命人找杨氏把紫菊带过来。
须臾,杨氏急匆匆进了屋子,跪在沈沧面前懊恼地说,她不知道沈沧要亲自审问紫菊。之前因为紫菊怎么都不愿意说她为什么深夜偷溜出府,她一怒之下命人打了她十个板子。因为动刑的婆子下手重了些,再加上紫菊身子弱,此刻的紫菊已经只有出气,没有进气了。
沈君昊没料到杨氏居然下这么重的手,偷偷朝杨氏看去,只见她跪在沈沧面前,一脸的恭顺与懊恼。
沈沧心中亦明白,没有杨氏的命令,二房的婆子是不敢下重手的。他沉声问:“那你是否问出了什么?”
“回祖父,媳妇无能,没有问出什么,但媳妇从她身上搜出了这个东西。”杨氏说着,从身上娶了一个纸包交给沈沧。
第535章 不悦
杨氏面上恭顺,神情中夹杂着懊恼,似乎对紫菊的重伤颇为自责,其实她心中正万分疑惑与不解,各种情绪翻江倒海般扑向她。
她的确要置紫菊于死地,但她必须先确认她或者薛氏是否握着她的把柄。她吩咐曹婆子打她十个板子,不是要她的命,只是逼供而已。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她院子里呆了十几年的曹婆子居然罔顾她的命令,把紫菊往死里打。若不是她听着声音不对,赶快拦下,紫菊此时恐怕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曹婆子坚称是她误会了她的命令。她说得言真意切,但她心里是不信的。十几年了,怎么会恰巧这一次就误会了?当然,更让她在意的是紫菊死也不说,她为何半夜出了二门,一整晚到底去了哪里。
前来枫临苑的一路上,她一直在想,是不是薛氏尚有后招,就等着春风吹又生,可转念想想,若薛氏真有这么忠心的手下,最后怎么会落得被囚老宅的下场?更何况她一直觉得青纹关在枫临苑,一定有其他不能为外人知的缘由。
她交给沈沧的药粉当然不是从紫菊身上搜出来的。她之所以栽赃紫菊,因为她要给沈沧一个解释,她要证明就算紫菊死了,也是死有余辜,而不是她不知轻重,错杀丫鬟。
她如此小心翼翼,因为她没有儿子,她不止需要银子养老,她更怕被人抓住错处,她决不能再有把柄落在别人手上。
沈沧阴沉着脸把纸包收下,并没打开,目光朝沈君昊看去。沈君昊急忙说,既然紫菊尚未断气,就先把她搬来枫临苑医治,等她能说话了,再仔细问问。
杨氏虽不愿交出紫菊,但并不敢在沈沧面前说半个不字。沈沧见了杨氏交上的纸包。就已判了紫菊死罪,但沈君昊已经开口了,也不想在杨氏面前驳了他的面子,反正已经关了一个青纹。再多一个紫菊也是一样。
杨氏退下后不久,门子来报,云辅和云堇来了。沈沧不放心沈佑和吕氏,命手下去四房警告了他们,这才迎了云辅进枫临苑。
众人依次行过礼,云辅右顾右盼都不见云居雁,心下十分奇怪。他这次上京。主要目的是为了云居雁。若不是沈君昊亲自上城外迎接,当下又是沈沧请了他入屋,他几乎觉得是云居雁拿乔,这才没有到二门迎接他。
言过一巡,他忍不住问,为何不见孙女。四下有不少服侍的人,又都是男人,沈君昊只能含糊其辞地说。她身体不适,要卧床休息。
沈沧闻言,心中十分的不悦。在他看来。云居雁昨日才见过云堇,云堇在她那逗留了很久,才隔了一晚,怎么就身体不适,出不了屋子了?他越想越觉得云惜柔是对的,云居雁一定在记恨当初他偏心云梦双的事。
他承认自己确有少许偏袒云梦双之心,但云居雁自出生那刻便什么都不缺,不止有宠溺她的父母,成亲之后也是顺风顺水,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又怀了沈沧的第一个曾孙,哪里用得着他偏心?
想着云惜柔这段日子的乖巧,惹人疼,云辅更是替她惋惜。她一力促成了这次京城之行,一直在他面前替云居雁说好话。他相信云惜柔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云家。毕竟以后云平昭的阳羡壶生意做起来了,多的是地方需要沈家照应。
如今他厚着脸皮来到京城。主动修复他们的关系,结果呢?她居然避而不见。虽说鲁氏把云惜柔接去启昌侯府居住一事,让他觉得云居雁安排得不错,可就算她病了,也应该在夫家人面前,对他表示敬重才是。
云辅思量间,云堇已经与沈君昊走到了一旁。他谢过沈君昊安排他与弟妹偷偷见面,又问起了云居雁的情况。沈君昊不方便说云居雁可能在自己的院子中毒,只能含糊其辞。云堇对云居雁确是关心,脸上不禁显出几分忧色。
云辅悄悄注意着两人,暗自想着许氏肚子里的孩子。道理上说,云堇确实是云家的长房长子,但云惜柔说得没错,亲生的和过继的永远是不同的,更何况云堇过继的时候已经记事了,怎么都养不熟的。再说不用云惜柔提醒,他也看到了,云堇和章巍走得很近,如今看起来,与沈君昊的关系也不错,这分明就是别有居心。
沈沧挂心着云居雁肚子里的孩子,之前又被吕氏那么一闹,情绪自是不高。云辅因没有看到云居雁出门相迎,心中也不舒坦。一行人吃过午饭,约了下次下棋,便散了。
云居雁知道云辅的脾气,本来她确实会在二门迎接,也会做足礼数,但如今这样的情况,她相信真正关心她的人应该都能体谅她,便打消了念头,只是对沈君昊说,如果云辅愿意,可以请他和云堇过来凝香院喝茶。
沈君昊想着没有祖父到孙女房间探视的道理,再说云辅来了,她怎么都要折腾一番,哪里能好好休息,也就没有提这一茬,只是在送了云辅回去之后,告诉他云居雁有流产的征兆,因此需要卧床静养。
从云家回到凝香院,沈君昊第一时间进了卧室。确定云居雁睡得十分安稳,这才去了外间询问玉瑶进展。玉瑶告诉沈君昊,因为杨氏和赵氏分别过来探视,再加上鞠萍、锦绣都在云家的宅子,因此她们才刚刚检查完正屋,并没发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东西。
沈君昊想着云居雁自从开始打理家务,在书房的时间比较多,于是吩咐玉瑶先去检查书房。他继而又想起凝香院外人最多的一天是三皇子、四公主登门那日,沈君烨、吕氏当时都在。因为四公主吵着要和云居雁合奏,存放乐器的那间屋子也动过,他因此吩咐玉瑶把各种乐器都仔细检查一遍。
大概因为药力的关系,云居雁直至晚膳时间才醒来。晚膳过后,玉瑶向两人汇报,她们已经彻底检查过的屋子,除了四公主送来的那把琴,其他都是原本就在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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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6章
四公主送来的琴,确切地说,蒋明轩曾经拐着弯试图送给云居雁的琴,它是不是有问题,沈君昊和云居雁都无法回答。但它既然是四公主派人送来的,就算是皇家之物,决不能有半点损毁,更不能让人觉得他们对皇家不敬。
想着上一次,蒋明轩让沈君儒转告他们,不日就会请四公主把琴换回去,沈君昊决定尽快让马大夫借着把脉的名义,偷偷查一查瑶琴。
第二天上午,马大夫匆匆而来,替云居雁把了脉,又细细查看了瑶琴。按他所言,就算是制琴的古木曾经被麝香等容易致使孕妇滑胎的药材浸泡,或者在琴身内藏着药粉,但既然闻不出异味,就表示挥发有限,除非云居雁日日对着,否则药力不至于令人流产。
马大夫的话虽这么说,但沈君昊还是决定把琴封于锦盒内,放置在东跨院,等着宫里来人把它取回去。
马大夫走后,沈君烨过来探视云居雁。不过他并没进卧室,只是与沈君昊在外间说了几句话就回去了。之后沈绣和沈君儒分别派人过来询问病情。紧接着二房、三房众人也纷纷或派人、或亲自过来表示慰问。沈君昊烦不胜烦,索性闭门谢客,又亲自请杨氏和赵氏在云居雁静养期间多多费心家事。
中午时分,云居雁起身用午膳,从苁蓉口中得知,吕氏在上午的时候先去杨氏那里闹了一回,紧接着又去了枫临苑,想要回紫菊。沈沧没有见她,只是让她回去闭门思过,差点命婆子把她架回四房。过后,沈沧把沈佑叫去教训了一顿。据说沈佑回去之后,四房的院子内“噼里啪啦”一阵喧哗,吵闹了一个多时辰才安静下来。
虽然沈沧命吕氏闭门思过,可吕氏如果想继续闹下去。沈沧即使不顾着面子,碍于吕氏生了三个儿子,又伺候过婆婆,与情与法都不能休了她。更何况已经有了一个正在“养病”的媳妇。也不能在短时间再有第二个。
云居雁想了想,对沈君昊说:“既然朱道婆在城内的名声越来越大,不如请她引着四婶娘向佛吧。”吕氏若是有了精神寄托,可能就不这么闹腾了。
“等你的身体好些,祖父他们回永州之后再说吧。”沈君昊不喜一个外人过多涉入自家的事,更何况在他心中,朱道婆就是一不学无术的江湖骗子。
云居雁点头。没有反驳,但转身还是让玉瑶给朱道婆传了话,让她以福娘为借口,多多与吕氏接触。
当天傍晚,鲁氏从云辅口中得知云居雁有流产征兆,急匆匆前来探视。知道她已经没事,不禁埋怨她的不小心。云居雁看她这般,不由地想到许氏。如果许氏知道她差点流产。不知道会有多担心。
鲁氏看她快哭了,急忙说:“我不是责怪你,可你这是第一胎。千万要小心才是。如今你婆母虽然不在了,但不知道其他人存着什么心思,你可不能掉以轻心。”
“舅母,我明白的。我只是在想,我在这里,有舅父、舅母照看着,可母亲一个人在永州,眼看着快要临盆了,也不知道父亲能不能及时赶回去。”
鲁氏听她说起这茬,心里不由地对云家的人生出几分不满。许氏这么大年纪了。虽说不是第一胎,但危险肯定比普通孕妇大,可云家此时不要说男人,就连一个能做主的都没有。今日她和许慎之见云辅的时候,他不是担心云居雁的情况,反而一直在暗示云惜柔的孝顺、懂事。云惜柔是不是真的懂事。她不予置评,但云辅在这个时候上京,明显是不合适的。
“你母亲那边,你不用担心,她自然懂得照顾自己。”鲁氏安抚着云居雁。
云居雁趁机说道:“舅母,不知道您认不认识妥帖的奶娘、妈妈,善于照顾刚出生的孩子,我想再过六七月再找,太匆忙了,不知道能不能现在找了,请母亲帮我调教一下,将来也不至于手忙脚乱的。您也知道,家里的人,我实在不放心。”
鲁氏立马明白,云居雁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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