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东西,我不过是用这茶杯喝了口茶,你居然这般给我脸色看。”这声音非但一点都不老迈,反而晴朗而有磁性。
“方才……真是谢谢你了!若不是有你帮忙,及时赶回来,只怕这回来之后又是一场麻烦的官司!”李贞儿这两句话倒是说得诚心诚意。
严大夫笑着说道:“你这是……想不到我刚回来,居然碰上的就是这样的事情。可见你我的缘分不浅啊。”
“你!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些浑话!你快收起这副嘴脸!一会儿那丫头就回来了!”李贞儿跺了跺脚,因为对方的胡言乱语而感到尴尬。
那老头却是一点都不害怕,只是继续说道:“这都过去好几个月了……你……可想清楚了?是不是还是在钻牛角尖?”
“我求求你了!快别这样明目张胆了!”李贞儿几乎都要作揖了,可也堵不上老头那张肆无忌惮的嘴。
“我走了这几个月,本来也想着把一切都抛下,也曾经试着忘了你,可惜……还是失败了……否则我又怎么会回来?我父王本来是想让我在那边呆上个一年半载的。”其实眼前就有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可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这段感情,反复确定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终于还是回来,决定再次争取。
李贞儿一愣,她稍微低下了头,喃喃的说道:“你以为我就过得开心吗?你一句话不说就那么走了,却偏偏让兰草给我带了那样一句话,这不是故意难为人吗?”
她的声音细如蚊蝇,可是“严老头”可是耳聪目明,每个字都听得一清二楚。这下子,他顿时如同三伏天喝了一晚冰镇酸梅汤一般,舒心到了极点。
他刚要再说两句贴心话,却是突然耳朵一动,就转了话锋,声音也突然变得黯哑如同一个八旬老翁:“姑娘,上一次,我已经说过了,你身子本就不强健,怎么现在还是这般不知道保养。”边说,还边把李贞儿那只白嫩的小手拉了过来,将另一只手悬上,做出一副诊脉的模样。
李贞儿立即是明白了,只怕是那秋儿如今就在外面了,就也皱了眉头,有些担心的低声说道:“严大夫,这……可有大碍,不会影响其他的方面吧。”
“嗯,也没有什么大的妨碍,只是你今后还是要注意保养,不要再不小心身体,随意的让自己着凉了,否则只怕是会影响今后的子嗣。我给你开几副丸药,你每日服用,必定能够强健体魄,有所裨益。”严大夫捋了捋胡须,摇头晃脑的说道。
“那就有劳大夫开方子了。还请大夫替我保密,不要将我的病情告诉大夫人。这二十两银子还请您收下。”李贞儿也妆模作样的说道。
“这……那老夫就印帐障铝恕;骨牍媚锝窈笠欢ㄒ⒁庾约旱纳硖濉!毖洗蠓蛩档馈�
又过了一会儿,李贞儿才听见门外有人说了一声:“姑娘,我回来了。今天没有现成的热水,我特意烧了一壶,耽误了时间。”
随后秋儿就用托盘捧着那茶壶走了进来。
严大夫这边正拿着李贞儿递过来的笔墨纸砚,低着头慢悠悠的写着药方。
李贞儿还做出一副遮掩的模样,似乎是不想让秋儿看见那药方的内容。
秋儿看到这个情形,也不揭破,心里却是有些好笑。心道,自己刚才已经把两个人谈话的内容听了个七七八八,如今就算是掩饰,又能瞒下多少呢?
过了一会儿,一张墨迹淋漓的药方就写好了。严大夫轻轻的吹了吹,待墨迹稍微干了才递给了李贞儿。
李贞儿看了一眼,就匆匆折了起来,又吩咐秋儿道:“你先送严大夫出去吧,记得小心些,老先生年纪大了,可别让他跌跤。”
严大夫起身,那眼睛似笑非笑的溜了李贞儿一眼,欲语还休。
李贞儿却是假装没有看见,只是低下头行了个礼,就伸手请对方离开了。
严大夫也没有多加纠缠,就颤颤巍巍的随着秋儿走了。秋儿把严大夫送到了二门处,安全的交给了门外守候的小厮,然后就急匆匆的回来了。
可是她行走的方向并不是静兰苑,反而是从一条小路走到了大夫人的院子附近。
那里,琴思正一副有些不耐烦的样子站在一座假山之后。
秋儿赶忙走了过去,行了个礼,也不废话,就把方才听到的李贞儿和严大夫的谈话内容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琴思一边听一边心中冷笑不已。
亏得二姑娘还花银子去收买严大夫,却不知道这老头早就是大夫人的人,不知道帮着大夫人做了多少亏心事。这老头也够可恶的了,居然两头收钱。若不是秋儿听见了他俩的对话,说不准,这老头儿真的会因为这点银子瞒下李贞儿的病情。这老头儿可是个油锅里也要捞钱的主儿,最是贪财不过的。
琴思对秋儿满意的一笑,又许诺似的说道:“你做的很好。1既然今日,你已经入了二姑娘的眼,不妨以后也积极一些,多做些忠心能干的样子,说不定你的等级也能抬一抬。毕竟二姑娘是没有根底的,身边并没有老人儿。”
“是,多谢琴思姐姐的指点。奴婢明白了。”秋儿心中一阵窃喜。她之前也想过要去李贞儿面前献殷勤,却畏惧大夫人的威势,不敢轻举妄动。如今得了琴思的话,就如同是大夫人亲自点头了,她就可以力争上游了。
“嗯,你去吧,别耽误太久了。省得二姑娘怀疑,她可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今后行事要多加小心。”琴思看到秋儿的眼珠不停的转动,就知道她不是个安分的,也不见得能多么的信任。可是如今也不需要她多么的忠心,不过是个眼线。必要的时候换一个就是了。
“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说完,秋儿就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就急匆匆的走了。
琴思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声,也回身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了。“于子嗣有妨害?此话当真,莫不是那老东西为了讹诈钱财,才故意这样说,吓唬二丫头的吧?”大夫人听了琴思的回禀,却是有些不相信。
琴思也是有些疑惑,皱着眉头说道:“这严大夫实在是过于见钱眼开了,他的话真是不太可靠的。可是我记得前次他来给二姑娘诊脉的时候,似乎也和您提过这个问题。只是当时……所以您没有在意。”
当时,正是那“木头人魇镇”事件,老夫人又借机让大夫人认李贞儿为嫡女,大夫人满心的恼怒忧愁,自然是无心听那个严大夫含糊不清的话。
“是这样吗?”大夫人看了看一旁的陈嬷嬷,似乎是在求证。
陈嬷嬷仔细想了想,却是有些模糊的印象,毕竟是好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了,她年纪又大了,实在是有些记得不清楚了。
可是她生怕若是严大夫真的说过这话,她又说没听见,岂不是就误了大事。
于是她就揣摩着大夫人的意思说道:“这,奴婢也有些记不清楚了,但是似乎是有这么一回事。既然琴思也说有,那么想必是有了。”
大夫人想了想,说道:“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咱们还是找私下找严大夫确认一下吧。这老东西如今也是老眼昏花,记性不好,说过的话也不知道记不记得了。”
她看了一眼琴思,吩咐说:“你明天拿了一百两银子过去,给那老东西,让他把李贞儿的脉象好好回忆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还有就是,下次别找他了。”
严大夫虽然是老人儿,可是实在太爱财如命,而且胃口越来越大。她虽然不敢杀人灭口,因为严大夫毕竟在京城还有几分人脉,可是也不愿意再给他任何的把柄,让他来要挟自己了。
他今天为了金钱他可以听命与自己,他日也可以为了金钱出卖自己。“我来帮你!”
“你怎么在这里?”
“我回来了……你可曾想我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别废话了,小心一会儿你就彻底穿帮了。”
“该怎么进去?我本来是扮成兰草的,可是如今安盛侯突然来了,门口守备森严,我必定是进不去了。”
“放心,咱们不是走进去,咱们是飞进去……”
李贞儿只觉得风在自己的耳边呼啸,她几乎睁不开眼睛,只能感觉北风像刀子一样割在自己的脸上,疼得厉害。
她被结实的抱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飞着飞着,她突然觉得一阵下坠,然后她就猛地跌倒在地上,双腿之间就是一阵温湿的感觉,似乎是受伤流血了。
“啊!……”
李贞儿猛的坐起身来,直喘着粗气,她用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过了半天,才意识,自己这是做梦了。
可是那种温湿的感觉却是没有消散。
她微微奇怪,不由自主的把一只手探进被子一抹,却是一股粘腻湿滑,她拿出手来一看,却发现手上尽是红色。
她一愣,半晌才意识到,自己这是来月经了。
她有些好笑,也有些自嘲,这穿越过来都许久了,可是因为原主年龄小,一直没有来月经,自己居然也就忘了这事。
如今却是……
她刚要张口喊人进来,却有一双温暖的大手突然捂住了自己的眼睛,然后一股热气就呼到了自己的耳朵上。
“贞儿,我真的回来了,你可曾想我?”
李贞儿顿时觉得一阵的困窘,她自然知道来者是谁,可是……这妖孽也来得太不是时候了吧!
她不由得脸红耳赤,又觉得自己的耳朵被他的气息吹得奇痒无比,想到自己如今的情形,她简直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离我远点儿,赶紧给我滚出去!”李贞儿顾不得其他了,开口就是呵斥,她自己仿佛都闻到了那股血腥味道,脸庞越发的酡红。
长孙伟一愣,立马露出了受伤的表情。
他的心里简直都要疯了,这死丫头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总是忽冷忽热的?明明下午的时候还是含羞带怯的,怎么现在又变成母老虎了。
他刚要开口质问,却突然也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嗅觉超过常人,立刻断定了这就是血腥之气。
他也没有多想,就脱口而出:“这是哪里来的血腥味道,贞儿,你是不是受伤了?”
李贞儿听他这样说,真是羞得只想把脑袋藏到被子里去,她只好拿了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脸,小声的说道:“你……你,胡说八道什么!你快走吧!我求求你了!”话语居然都是乞求。
长孙伟一愣,这才想起来细细去看李贞儿那张如同红布一般的俏脸,他微微一想,不禁也立刻脸上有了一丝红晕。
“你,你还好吧?用不用我帮忙?”长孙伟这话说完,就禁不住又在心里大骂自己,这样的事情,自己又能帮什么忙?
“你胡说什么!你去赶快帮我把兰草找来!”李贞儿真是想死了,连脸都不想抬起来了。
“哎!”长孙伟傻乎乎的回道。
可是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好像突然恍然大悟的说道:“不行,不能找她来!”
“你说什么呀!”李贞儿简直就要被他气死了!
“就,就是不行!”长孙伟愣愣的说道,已经是全然没有了往日里那副潇洒倜傥、杀伐决断的模样。
“你!你是要气死我不成?”李贞儿终于是抬起了头,恶狠狠的看着长孙伟,却是立刻就呆住了。
这个妖孽,今晚分明就是着意打扮过了。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插着一根碧玉簪,穿一件大红色滚金边箭袖,束着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足下登着青缎粉底朝靴。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在那烛光的光晕的照映之下,真是光彩照人,直教那天下第一的佳人都要汗颜,自愧不如了。
李贞儿随即就清醒过来,狠狠掐了自己的大腿一下,暗骂自己色迷心窍,都到这等尴尬时候,居然还顾着贪看美色!
她闭上眼睛,不去看那张艳绝人寰的帅脸,半是威胁,半是恳求的说道:“那你把小环给我找来也行!求求你了!要不我就再也不理你了!”
“好……不好,这,也不行。”长孙伟有些不知道该把眼睛放在哪里,嘴里说的话却是差点把李贞儿气死。
“你到底想怎么的?莫不是想让我死在你面前?你不如拿根绳子现在就解决了我!”李贞儿气得倒仰,差点晕倒。
“不是,是兰草被我打发出去了,只怕还得过个半个时辰,才敢回来。小环,小环……”他的声音越来越低,“被我喂了迷药,这一觉只怕是要睡到天亮的。”
“那你去给她吃解药啊!”李贞儿就要大叫了。
“问题是我没带解药啊。”长孙伟蹭着鞋底,小声说道。这谁知道会正好遇到这种事情啊,哪还能随身带着解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到底想怎么办!”李贞儿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恨恨的拍了拍床板,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