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推崇一个书院山长,身为一个齐人,又怎么可能宁愿叛国也要救她。如果我不是有非救不可的理由,我怎么会宁愿舍弃一切来保护她?”司徒端睿恨不得把自己的心都掏出来,看出来孟获的态度有点松动,但是。
“好,如果你所说的是真。”孟获将信将疑的看向陆颖,“就让她唤出折叶处的人。”
两人在陆颖面前争论了半晌,陆颖一句话都没有插。
她只是低着头,抓着床单的手抑制不住微微颤抖。只是手在袖子里,其他人看得并不清楚。两人并不知道,自司徒端睿从盒子里取金印后,就不段有幻影出现在陆颖的脑海里,一会有人在她耳边说话,一会看见许多人影走来走去……
一个头发微白的老妇人负手站在自己面前,道:“司徒端敏,跪下。”
她抬头看见许多金字的牌位,许多精致而泛黄的人物画像,高高再上,在香烟缭绕中气象森严。她收敛了心神,撩起衣袍,珍重跪在面前厚厚的明黄色蒲团上。
“向大齐列祖列宗发誓,一生忠于大齐,忠于司徒这个姓氏,永不背叛,否则五雷轰顶,不得好死。”
她用稚嫩的声音发着誓,双手规规矩矩的放在身前,略宽于肩,然后弯腰,低头,以额触地。玉石做的地板传来冰凉的温度,让她的皮肤觉得有些不适。
起身,她仰望着头发花白的老妇人,老妇人方才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双手从身边的侍者手中的托盘上拿起一枚小小的金印交给她。
金印精致华贵,周身泛着灿烂的光芒,好像笼罩着一层薄雾一样。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大齐的太女,未来的大齐皇帝了。”
“我们来打个赌,把我们各自的印信藏起来。如果谁先找到,谁就赢了,就必须答应对方一个条件。你敢是不敢?”她微微抬起下巴,对对面同样金娇玉贵的小女孩说。
小女孩立刻道:“哼,难道孤会怕了你不成?”
她笑道:“爽快。那我们就以半个时辰为限。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开始寻找对方的印信,时限为十二个时辰。如果我们都没有找到,又或者同时找到了对方的印信,就算平局。”
小女孩骄傲的叉起腰:“司徒端敏,你不用啰嗦这么多,因为孤一定会赢的。”
小女孩身边还跟着几名年龄相仿的女孩,脸上都露出自信且坚定的表情,相信自己一方一定能够取得最后的胜利。就算小女孩不行,不是还有她们帮忙吧。
看着小女孩走远了,她抬手在空中划了一条诡异的曲线。
一个黑衣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单膝跪在她面前。
“别佳,跟着她,查清楚匿藏的地点。”
黑衣人微微弯腰,右手在胸前一抚,然后又消失在空气中。
她在一边的女官擦干净的石凳上坐了下来,一边吃着雪花糕一边等。
过了一会,旁边的小径上一个她感觉熟悉无比亲密无比的男子走了过来,她几乎不用看就跳了起来扑进男子的怀里撒娇:“父君。”
男子一见她脸上露出如玉般温润的笑容,蹲了下来,用手指抹去她嘴角的糕屑:“怎么吃得到处都是,也不擦一下。敏敏,这可是在你奶奶家,莫要太淘气,失了你一国储君的风度。”
她随意应着,向男子道:“父君,这燕国太女被宠得未免太过了。人虽然不算太笨,可心智似乎太单纯了一点。”
男子微笑着,脸上却摆了个警告的讯号:“有些事情,你自己明白就好,不用说出来。”
她在男子面前扭了两下:“我这不是对着父君嘛?我怎么会跟别人说这些。”
正与男子说笑着,黑衣人回来,她立刻跳了起来:“父君,我去找赵楠玩了。”
男子点点头,伸手给她整了整衣服。
“主子,在这里。”
“挖出来。”
一只紫金匣子被挖了出来。
“赵楠这个笨蛋,难道本太女会真傻到陪你去玩无聊的寻宝游戏?”她翘起嘴角,有些小小的不屑。
黑衣人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卷华贵的白绢和印泥。
她把玉印扔给黑衣人,看着她快速的在一卷不知道多少张的白绢上盖上了印章。
伸了一个懒腰,她抱怨道:“都怪笨蛋姐姐没用,害我又亲自动手揍人。那群混蛋只会给皇祖母打小报告,一点实质性的攻击力都没有。要不是这次为了和父君来燕国玩,在家禁足就禁足吧,我才不答应皇祖母这么无聊的条件呢。”
她看着黑衣人把印好的白绢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低声嘲笑道:“不过,这事好像只有我做比较方便了。”
黑衣人此刻终于忍不住开口:“主子,这等事情交给我们或者下人去做就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主子用不着以身犯险。”
她笑了笑:“交给你们做我自然也是放心的,但既然我不过是举手之劳,又何必你们拼命?”仰头望了望头顶上的树叶子,“那位淑君一看便知不会甘心被原本同四君之一的中宫打压,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别人的孩子登基做皇帝。赵榕我也瞧过了,不是个安分的主。燕国之所以每次与大齐打了败仗却依旧能够苟延残喘,不就是因为她们有着比大齐更富庶的土地,经得起耗么?我倒要看看,她们打个几年十几年的内战后,还有没有与大齐一斗之力?也许等到我做皇帝的时候,就是我大齐军队踏平燕京之时。”
嘿嘿笑了几声后,向黑衣人道:“找人模仿燕皇夫的笔迹,伪造给丁镜和侯廷玉的信,语气尽量暧昧亲密一点。还有,窦云鹏那里可以写一写,甚至父君那里也可以写一写,怎么措辞不用我教了吧?”
黑衣人道:“属下马上着人去办,会让信神不知鬼不觉让信流到淑君手上,让他以为是他自己的人辛苦收集到的。”
她点点头,补充一点:“此事不要让父君知道了。”随即又道,“虽然就算父君知道了,也不会生我的气,只是闷在心里不高兴罢了。”
黑衣人又道:“那,主子,您的金印要不要也找个地方埋起来?”
她伸手用食指戳了戳黑衣人的额头:“别佳,你真是越来越笨了。我要是埋下去,万一赵楠走了狗屎运找到了,我岂不是要输?反正到明天中午才满十二个时辰,游戏快结束的时候你们再找个地方埋下去不就成了。这样就算对方怀疑我们作弊了,我们也有‘证据’应付她们。”
黑衣人低下头道:“属下愚昧。”
她拿起玉印看了看:“难得的极品紫玉,配赵楠这个蠢货真是浪费。她身边几个伴读也是没眼神的家伙。不知道天家无小事么?就算是一场游戏,可玩的人可是两国的皇储,总不能太寒碜了。好了,办完了正事,我们也来陪赵楠玩玩游戏吧——把燕国太女玉印换个地方埋下去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马厩是个不错的地方,你说呢?”
……
141 。。。
“敏敏,你把你的叶子叫出来吧?”
耳边传来司徒端睿的声音;陆颖立刻从一片似真似幻的影像中惊醒;回想起刚刚那些对话意味着什么,顿时觉得自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那个她是谁?为什么感觉让自己觉得那么……奇怪。好像就是她自己;可似乎与她完全是两个人。
“敏敏?”
陆颖只觉得背后冷汗连连,刚刚那个应该是在做梦吧,是的吧?她怎么会见过那金印,她怎么会是敏敏?
不是,绝对不可能!
抬起眼皮;她不带任何情绪地说:“你们演戏演够了没有?”
陆颖转向孟获,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蔑视:“本来我以为闹剧闹到今天也就罢了;不想孟大将军也有兴致参合?您真是太让我失望了;难道我在您眼里是一个好糊弄的笨蛋?齐国太女司徒端睿?怎么?你们指望把我哄成了齐国人我就会转变立场,转身投入齐国人的怀抱中,然后好从我这里拿到大燕的情报,甚至——无坚的秘密?你们未免太天真了一点吧。”
孟获被陆颖连嘲带讽,竟然一时想不出来什么话来反驳她——陆颖的表现,似乎也并不知道端睿的想法,两人看起来事前没有通过气?
孟获看了一眼司徒端睿,司徒端睿面色有些尴尬:“敏敏,前几日你想问我有什么瞒着你,就是我并想等你身体好一点的时候再说。我知道你记忆没有恢复,这事情很让你相信,可是这些都是真的。太女金印和折叶处是你不能抵赖的铁证,就算到了皇祖母面前也一样。”
陆颖嗤笑了一声,微微喘息了一下,似乎这么多话有点累:“找到什么金印是你说的,什么折叶处也是你说的!就算你现在拿出来一块金子又怎么样,或者我叫一声就会出来几个人又怎么样。你怎么证明这块金子,这些人不是你实现准备好的?就算要哄我,拜托你也找点靠得住的证据好不好?”
虽然陆颖没有听说过折叶处是什么,但是也大概能够猜到是齐国皇室的秘密部队或者暗卫之类的组织。
司徒端睿急道:“折叶处非皇帝和皇储不能有的暗卫。而且每一支都有自己独特的标记,外人是无法仿造和假冒的。只要你呼唤或遇到危险,她们就一定会出现,但她们的身份特殊,我们是无法支配的。”
“够了!”陆颖喝道,她此刻觉得自己背上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眼前景物似乎也在倾斜和飞舞,只想赶快结束这次对话,将两人赶走,“我自记事起也遇到过不少危险,在花山的时候,太女赵榕派兵包围花山,我命悬一线的时候,她们为什么没有出现。在雷州的时候,我要被燕白骑砍头的时候,她们为什么没有出现——真正的皇室暗卫会是这样的吗?!你们当我是三岁孩童吗?”
“干脆直接告诉你们,诚然,我是没有六岁以前的记忆,可不代表我什么都不记得了。老师本想将我与郡卿的女儿立作皇储,可后来却放弃了,直接封了我嫡亲王,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陆颖扫了两人一眼,道:“十四年前,燕太女玉印随着皇储赵楠的死就消失了,谁也不知道在哪里,也找不到。可四年前,老师招我入宫,我明明是印象里第一次去皇宫的时候,就觉得很熟悉那个地方,而且我还找到了失踪了十多年的太女玉印。”
空气一下子静默下来。
司徒端睿面色刷了一下白了:“这,这不可能!你明明就是我妹妹,是齐国太女,怎么会变成赵楠?敏敏,你不要胡说。太女金印是我亲手找到的,折叶处的人帮我一路将你偷送回瑜王府。你怎么可能是赵楠?”
孟获此刻看着陆颖,皱起眉头。陆颖此刻的表态在暗示她有可能是原来的燕太女,这样似乎就断了她投降大齐的可能性。她不怕死也许是真的——但是为什么她现在觉得此刻的情况有些诡异。端睿拼命想救,陆颖反倒想找死,如果两人没有串联,到底谁说的是真话?
陆颖合起眼睛:“我不想解释什么。孟大将军,你今天若不是不打算把我捉走,就让我清静一下可以吗?”
司徒端睿见到陆颖一脸苍白确实是十分虚弱的样子,也不好再强要她做什么,只是最后拿起金印递到她面前:“敏敏,你再想想。看看这金印,你应该可以想起来的。”
陆颖冷笑一声,干脆侧身躺下,将被子把自己一裹,然后转身把背亮给两人,意思是送客。
两人终于离开房间,陆颖躲在被子里不停的发抖,她此刻衣衫冷汗浸透,冻得全身冰凉,手指发麻。可是再冷,也没有此刻她心头感觉到的那一股股凉意冷。
可越是想挣脱,那些影像在脑子里就越来越清晰,陆颖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撕裂成了两个人,一下子好像就在这个房间里躺着,一下子就掉进梦里,与一群人不断的说话……心态也在不断的变化,一会平稳冷静,谦和自制,一会狠辣暴戾,贪婪傲慢,无所不用其极。心口也一会如同流水淌过,一会如同在爆焰上炙烤,感觉自己精神越来越混乱,她忽然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是现在躺在床上躲在被子里蜷成一团的人,还是梦里那个颐指气使的小女孩?
“不管她是谁,你给我把她看好了!”孟获走到院落外,转头用严肃的目光提醒司徒端睿,“她的事情我暂时不会跟其他人说。但是如果让我发现她有一丝不轨的行为,我一定会要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明天我会派人来帮瑜王府加强防卫。敏敏的死我也会再去调查。如果当年她真的没死,现在的皇陵里到底埋的是谁?我倒要看看,谁如此胆大包天敢假冒皇储,就算是个死人也不行。”
司徒端睿知道孟姨至少愿意给一个机会让她证明陆颖是敏敏,明白她其实已经有一半相信了自己,心中不由得松了一松,但马上又道:“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