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念头一起,便犹如被人当头喝了一棒,云中秀狠狠地打了个寒噤。同样回看着他,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定,云中秀缓缓开口道:“我和她……很像吗?”。
她这话问的突然,连沐风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她的异样。只是微微颔首,轻声道:“模样不像,但是性子很像。都那么倔强……”说着说着,他竟然还低低地笑了起来。
果然如此呢,这男人果真把她当成了替身。前一世的云中秀懦弱无能,当然不可能像他那位玉珍姑娘。可是重活一世,她拼命她努力,她永远都在苦苦挣扎竭力奋斗着。而那位玉珍姑娘,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宫女,可她从来没有一刻屈服命运。便是成了连沐风心尖上的人,她也时刻让自己清醒着。
她们像吗?也许都是在苦苦挣扎着吧。可那样的女子,却比她要高尚得多了。唇角扯出一丝自嘲的笑容,云中秀哑声开口道:“所以殿下才对秀娘如此上心吗?是不是只要是像她的女子,殿下都可以奋不顾身地救她于苦海之中?”
这话音方才落下,云中秀便开始懊恼了起来。她原本不是这个意思,她原本只是想说,她是云中秀,这世间独一无二的云中秀,若是要将她当成别人的影子,那便不必再相见了。可是……可是到嘴的话怎么变成了这么酸溜溜的味道?
这说的人反应过来了,那听的人更是没有理由不明白,可是他的反应却有些异于常人……
只见连沐风一瞬不瞬地盯着云中秀,似是痴傻了一般,他讷讷地开口道:“秀儿……秀儿这是怎么了?”
也实在不能怪他有此一问,云中秀不止这话说的酸意弥漫,就连她那双黑漆漆的杏眸里,此刻也跳跃着两朵愤怒的火花。
这个一向冷静自持的妇人,何以忽然见变成了这副模样?
这话问完,也不等那青衫妇人回答,他似是终于明白了什么,连声开口道:“秀儿不要多心,你与玉珍只是有一点点相似罢了,我从未将你当做她。你就是你,她就是她,都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撇了撇嘴,云中秀不以为然的说道:“算了吧,别说什么无法取代,那你府中那个名唤香儿的侍寝丫头又怎么算?”
不知不觉中,云中秀竟然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的名字,记了下来。似乎是第一次知道连沐风有这个侍寝的时候,她便记在心中了。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倒觉得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儿的。然而连沐风却像是受了极大的震惊一般,那副痴傻的表情比方才还要更甚。随后,他似是忽然想通了什么一般,不可置信地说出了让云中秀无比震惊的五个字,“秀儿,吃味了?”
吃味了……她吃味了?不怎么可能她怎么会吃他的味?她只是……她只是……
心,忽然狂乱地跳了起来。云中秀的眼神飘忽,根本不知道该将视线瞥向何处。
她不喜欢连沐风,绝对不是喜欢。虽然方才见到他赶来的时候,她的心中有一丝悸动。可那绝对不是男女之间的情爱。她只是……她只是有一点感动罢了。之所以会记住那个侍寝丫头的名字,也是因为替玉珍姑娘抱不平罢了。一定是这样,一定是这样的……
人最怕的就是说服不了自己。自己这一关过了,云中秀也一扫方才的慌乱,反而提起唇角冷笑了起来,“殿下以为秀娘是谁?妾,只是个已婚的妇人。吃味这两个字何从谈起?我不过是觉得殿下将对玉珍姑娘的相思之情,寄托在别人身上的做法不太好。仅此而已,别无他意。殿下便当一个玩笑听听吧……”说着,她将白玉般的脸庞瞥向别处,再也不看对面那个目光灼灼的男人一眼。
忽冷忽热的模样让连沐风摸不着头脑,如墨画般的浓眉紧紧皱在一起,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紧紧地盯着云中秀。一瞬不瞬,似乎想要从她那副平静的面容下看透什么一般。
可不知是那妇人真的不在乎,还是演技太好了。她的面色如玉,眼神如波,平静的近乎诡异。完全没有一丝一毫的紧张,或者是如他这般激动。
久久久久,马车里都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丁点声音。他家主子每当和夫人在一起的时候,永远都是笑容满面又有说不完的话。正当方庆觉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的时候,马车里却忽然传来他家主子的大笑声,紧接着就是一句他听不真切的话……
马车里,连沐风笑得极其豪迈,似是捡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云中秀莫名奇妙极了,也终于转过头,朝他的方向看了过去。只见那男人笑中带泪,明明是连眼睛都在笑,可是却莫名地让人感到心酸。
最终还是忍不住,云中秀缓声开口道:“你这是怎地了?得了什么笑话,说出来也让我乐呵一下。”
嬉皮笑脸着,连沐风哑声说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通了许多的事。你说的没错啊,有些人有些事是谁也无法取代的。我懂了,我明白了……”
感谢与梦同在亲,阿曼达米斯鼠亲,笑面微寒亲的平安符。感谢灵行天下亲的粉红票。
感谢感谢,鞠躬感谢有点卡文了,所以晚了点,亲们见谅啊。
第一百九十二章 暧昧
(二更)
此刻,天已经接近黄昏。西边天际出现了比婴儿脸蛋还要红还要娇嫩的粉红色。空中也飘浮着柔和地、清爽地、潮乎乎地空气。
车轮滚动的声音“轰轰隆隆”地传来,云中秀迟疑了好久,都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只是鼻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青草香,心里却莫名地涨满了酸酸涩涩的感觉。
无法取代吗?
是啊,无法取代。
他那般爱着玉珍姑娘,哪怕这世间的奇女子何其多,他都不会再多看一眼了。而自己,竟然歪打正着地像了她。是幸运的吧,否则他又怎么对自己这般好呢?否则那么多次的危险她又怎能化险为夷呢?
是幸运的,真是幸运呢……
唇角勾起一丝浅笑,云中秀叹了一口气,随后柔声开口道:“是无法取代,但是回不来的,便永远都回不来了。殿下这般耿耿于怀,只能让玉珍姑娘泉下也无法安息。得过且过,您还需早一点放过自己才是。”
这话音落下,连沐风眨了眨眼。直过了好一会,他才开口打趣道:“秀儿让我想起了一个人。”没等云中秀开口,他又接着说道:“你这口吻和我师父一模一样,敢情你也和他老人家学过道?”
什么乱七八糟的。这人还真是没个正经样子,前一秒还是伤心欲绝的,后一刻又这般嬉皮笑脸。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云中秀有些无奈地开口道:“殿下的思维要不要这么跳跃?妾都快跟不上了。我的话你听进去了没?千万不要在如此折磨自己了。”
“折磨?”连沐风撇了撇嘴,不以为异地说道:“秀儿何以看出来我在折磨自己了?”
没有回答他的话,云中秀上前抓起他的一只手,随后又向他下巴、面颊的方向摸去,没好气儿地开口道:“你一定是多日没有照过镜子了,所以连自己此刻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吧?”
云中秀已经放开了手,连沐风顺着青茬的地方反复的摸着,那副模样着实不像什么好人,他也极其配合地嘻嘻笑道:“怪不得秀儿用那般迷恋的眼神看着我,我这模样是不是更加潇洒了?像不像行走江湖的浪荡剑客?”
云中秀故作认真地思考状,思量片刻后,她点了点头。就在连沐风得意忘形之际,她却又开口道:“确实像行走江湖的,只不过……像采花大盗”
这话说完,瞧见他吃瘪的表情,云中秀捂着嘴“咯咯”地笑了起来。
她在那里笑得欢,看的连沐风一阵气结,“你说本王是采花大盗是吧?那采花大盗的身边如果坐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你说他会怎么样?”
他一侧的唇角勾起,酒窝尽显,邪气中透着几分可爱。云中秀明明知道他说这话是一个危险的讯号,可是……她就是怕不起来。
还没等做出什么反应,那一脸坏笑的玄袍男子,便将脸凑了过来。在那妇人微楞之际,他在她耳边轻轻呵着气,靡哑着声音,低低笑道:“这朵花儿要是不采,本王该多对不起你送的美称。”
下一秒,他便将云中秀从对面的座椅上提了起来。随后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她整个人满满地抱在怀中。软玉温香在怀,他紧紧地将她拥住,满足地叹息了一声,他又将那长满青茬的尖长下巴枕在了她纤细的脖颈间……
太过震惊了,以至于坐到了他的双腿间,云中秀都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脖间传来微痛的刺感,她才轻呼一声,挣扎着就要起身。
“别动,让我抱一会,就一会。”
温暖的气流柔柔地搔在细腻的肌肤上,云中秀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噤。可正当他身后那男子以为她会乖乖听话的时候,云中秀却用尽全身力气,将他铁一般的钳臂推离开……
马车外,方庆只能听见里面“叮叮咚咚”的声响,又看见马车摇晃,可是却听不见他家主子和夫人的声音。正当他迷惑不已时,里面却传来一妇人的厉喝声。“停车停下马车”
方庆吓了一跳,他哪里知道里面发生了何事。只是听见这声音,便真的缓缓将马车停了下来。在马车还没有停稳的时候,里面却又传来他家主子的喝令声,“不要停,继续走。”
一时间,方庆有些傻眼。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了?方才里面不是还传出了嬉闹的声音,怎么此时又好像是吵架了一般?
不过想归想,得了自己家主子的命令,方庆只能在心里对云中秀说着抱歉,随后又将马车急速地驶动了起来……
马车里,云中秀的声音刚一出来,连沐风便将她推到里面去。他自己则用宽厚的身躯挡在轿口,便是连仅有的一点光亮也遮去了。
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云中秀气恼地开口道:“你挡在这里干什么?快让开,我要下车。”
撇了撇嘴,连沐风孩子气地开口道:“不让我要是让开你就该跳下去了。你这妇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怎么前一秒还是好好的,后一秒便像只尥蹶子的小毛驴一般了?”
本来心中便气恼不已,听见这个“驴”字,云中秀几乎就要爆炸了。她一向觉得自己最不缺的就是冷静。便是在跳崖的时候她也能从容地笑着面对。可是……可是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般生气……她只是不想被当做其他人的替代品……
紧紧咬着下唇,云中秀恶狠狠地说道:“你看清楚了我是一只只会尥蹶子的驴,不是你的玉珍姑娘日后若是再忍不住,便去回府抱你的香儿”
连沐风皱着眉,极其不解地开口道:“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啊?我何时将你当做玉珍了?我说过,你是你,玉珍是玉珍,谁也无法取代。怎么又扯上香儿了?你可真是莫名其妙……”
冷哼一声,云中秀根本不想再与他多说废话。
管他有没有将自己当成玉珍,总之对她这般随随便便就是不可以她当她是什么?一个已婚的不洁妇人?所以无论怎样轻薄都不要紧?
越想越觉得气愤,虽然明明知道他也许不是这么想的,虽然也知道自己这样有些无理取闹,可云中秀就是很生气,很生气很生气。这种感觉她自己根本无法控制……
一时间,气氛陷入僵局。连沐风依然杵在原地,他眨了眨眼,似乎根本不知道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只是……只是这一幕如此眼熟……
似乎曾经也发生过,所以在那妇人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他便将她推到里面。
是啊,这一幕好熟悉。他也曾经像方才那般抱着珍儿,他也曾经将珍儿惹怒过,导致她气恼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他也曾经……他也曾经……
方才,他真的将她当成玉珍了。
似是泄了气的皮球,连沐风又坐回了原来的地方。
一瞬间,夕阳金色的余晖从帘子的缝隙中透了进来。他抬眼向马车里面那一脸不悦的妇人望去。只是顿了顿,他便缓声开口道:“对不起。”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便抱了你,对不起真的将你当做了珍儿……
这句话只是在心里默念的,他知道就算自己不明说,那妇人也知道他的意思。
果然,听了这话云中秀也叹了一口气,随后无力地垂下头,她闷闷地“恩”了一声。随后便是久久地沉默,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马车里的气氛陷入僵局,本来是该好好感谢他的,本来他这般不管不顾地赶来搭救她,她该感激涕零才是。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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