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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要是梁洪全人品太差，前任就是一肩挑的，到了他跟前，上面任命没下来，下面的意见却上去了，大概省厅那边有顾虑，又派来了一个。”
“新书记人怎样？”
“还行，有起码的正气，也不那么小肚鸡肠，比较受大家的拥护，我看，说不定将来会把梁洪全赶走。”
“他不是有后台吗？”
“他的后台退二线了。”
一桌上的人都笑，这就是现实，别说人走茶凉，现在只要没有权，人不走茶都凉呢。
“向辉，你不想更进一步吗？省厅不是有个副厅长很欣赏你吗？”
“呵呵，那是个学者，不拿事儿，只是我的名字报上去，他绝对不反对，有时需要人，他会考虑提我的名字，不可能靠他升我的官儿。”向辉很认真地说，这话可是发自肺腑的了，林燕心里能觉得到向辉的信任。
“多往省里跑跑。”黄伟良也多少听说了现在的官场，至少得让领导能想起你来啊，现在大家都认为不经常露面博得脸熟，只知道埋头苦干那是傻子。
向辉笑：“我才升上来，要努力工作，先把屁股坐稳才行。”
“哦，对！对！”大家都点头，他还有个视他为眼中钉的上级呢。
“伟良，补习学校，我没时间打理了，要不，送给你那个小舅子吧。”
“他还有一年毕业呢，哪有时间打理呀。”
“研究生课程不是不紧张吗？我家老爷子还能帮着呢，也就一年时间，很快了。他那未婚妻是个独生女，他们毕业，很有可能回Y城的吧？”向辉大气地挥挥手，“就这么定了，我现在也不敢在外面经营补习学校啊，那都是把柄，幸好老爷子早就开始干了，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多少人告我。”
以向辉的身份，的确不好在外面有个补习学校，黄伟良只好点头答应：“佳辰也马上放暑假了，最后一年课程少，主要是做实验，写论文，应该是有时间的吧，等他回来再说吧。”
十天时间，黄家特别热闹，天天都有人过来，像小翔表示关心和祝贺。首推玉良这个姑姑， 那是天天来报道，第一次是哭得稀里哗啦，为侄子担忧，后来情绪慢慢好了点。
这天，她是和葛明顺一起来的。葛明顺送给小翔一部“爱疯死”，小翔没要。玉良很得意地拿出了一块玉牌，没想到小翔还是不要：“姑姑，我不爱带这些。”
“小翔，都说玉能辟邪，你就拿上吧，这也不是多贵的，是俄罗斯玉，不是咱们新疆的和田玉，姑姑就是图个吉利。”黄鹏翔想了想，接过去了，抓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
果儿看见了，跑过来，趴哥哥怀里一起看，还用手抓了抓。
“果儿等你大了，姑姑也给你买一块。”
果儿便咧嘴笑，虎子听见妈妈的话，也急急忙忙跑到妈妈跟前。
“虎子，你好好学习，将来也跟小翔哥哥一样出息，好不好？”
虎子是十二月份生的，本来要过了暑假，和果儿一起上学，结果葛明顺的一个表哥，在Y市的一所小学当校长，离他家还不远，虎子走了个后门，现在已经是一名光荣的小学生了，小家伙成绩很不错，就是坐不住，字写得跟螃蟹似的。听到妈妈的话，虎子不高兴地撅了下嘴：“你不要叫我写字就行。”
玉良苦了脸，求助地看了看她哥。
黄伟良走过来，拉着虎子脖子上的红领巾警告道：“下回你的字，再写成那副模样，舅舅就找老师，把红领巾给你撤了。”
“你不行！”虎子睁着大眼，嘴唇抿得紧紧地，瞪视着大舅。
“你看我行不行？别看你表伯伯是校长，大舅的同学那是教育局长，能管你们校长。”
黄伟良怀疑，虎子是校长的亲戚，老师知道了，对他就不敢管得太严，唯恐家长告黑状，虎子这才有恃无恐，不肯下功夫写字的，所以才这么威胁外甥。虎子的大眼里蓄着泪水，憋了还一会儿，竟然没哭，不过一下子蔫巴巴的。他见过向辉，也听果儿说那是教育局的官儿。
玉良后来说，那天回去，他写作业就特别认真，尤其是生字，一笔一划的，令玉良高兴不已。虎子第二天让老师表扬了一回，觉得滋味不错，再加上玉良夫妻威胁利诱，后来慢慢转变了。
林家这边的人，就没有玉良表现这么热情，林欢心思倒是很重，但她性格清冷，又沉默，只是为小翔做了两身睡衣送过来，林佳平和兰香来了两回，第一次刚坐下，就有电话叫他，兰香只好跟着丈夫一起走了。
第二次，林佳平还说了几句话：“小翔，好好学，将来当个科学家。”
他四下看了一下，咧嘴笑着：“说不定咱家人会得了诺贝尔奖呢。”
兰香非要给小翔出一年生活费，林燕没答应，她香最后给了一张卡，说她特意找人办的，美国也能用。林燕给了儿子，看他小心收起来。
林佳彬也很忙，这夫妻俩还是有点没良心型的，也来了两回，表现和林佳平却不一样。荆玉华没说什么，林佳彬却在孩子跟前，很是炫耀了一番，说了将近一小时他的饭店生意如何的好，有希望一年收回全部投资。
“小翔，想要什么，你妈妈若是不肯给你买，你就给三舅打电话。”他也给小翔买了个“爱疯死。”
“三舅，这个就是美国人造的，在那边买，比在咱这里便宜多了，还有，你这机子，过去不一定能用，制式不一样。”
小翔的话，让林佳彬很沮丧，他好容易才挺直腰杆扬眉吐气一回啊，随即，便又高兴了，荆玉华不允许他用这么好的手机，现在小翔不接受，也不可能退回商场，刚好留给自己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林老娘的表现，却是异乎寻常的热情，十天里来了六回，正当林燕有点感动时，她背着人悄悄问女儿：“燕，娃过去，你不一起去送送吗？”
“我和他爸爸申请签证没通过啊。”
“将来能去看看娃不？”
“行的，我办旅游签证就可以。”
“那，你说我能去美国逛逛不？”原来竟然打的这个主意，令林燕又失落了一回，不过，她的娘有多没良心，林燕还是清楚的，早已习惯了，也就不那么伤心，很快就情绪正常了，点头淡淡地说：“可以，我去的时候，把你带上。”
林老娘立刻高兴得两眼冒出小星星：“燕，我攒两万块钱能够不？”她还是担心林燕不要她，不然，不会自己攒钱。
“哦，不买东西，光看看，差不多。”
“这么费钱？！”林老娘的脸耷拉了一下，随即又高兴起来，女儿没有阻止，便是天大的好事。
老林也来了两回，第一次根本没有想起来和外孙说话，只悄悄问林燕道：“佳豪有件事情想求你，不知道你肯不肯给他面子？”
“他要是给他老板当说客，就免了。没见过这么吃里扒外的，胳膊肘往外拐，他老板嫌儿子托管的家庭不好，我就不嫌啊？我就是不嫌，也不能让他这么恶心我。”
老林愣了一下，他没想到自己还没说出话来，女儿就把路堵死了，他有点不高兴，但林燕经常不能满足要求，他现在也习惯了，没有再说什么，蔫头耷脑地坐了坐，走了。
第二回是跟着林老娘来的，还和黄鹏翔说了一会儿话。这回略略好了些，叮嘱一个人生活要小心，要爱护身体，好好学习。林燕感动地赶紧给老爹泡茶过来。结果听到：“你大舅当年也学得好，可惜外公没有钱，不然也能跟你一样，出国留洋。”
林燕就是不明白，老林怎么对林佳豪这么眷顾，她不高兴地揭林佳豪的老底：“小豪也就在咱村学习还显得可以，到了镇上都没考过第一名。更别说在县里了，连班上的第一名都没考过。”
“那是我没钱。”老林不服气地说道。
“这跟钱没关系，当时你全力以赴供林佳豪读书，他在学校比一般孩子生活优裕多了，那年县中高考最好的孩子，爹死娘嫁人，靠奶奶给人缝补洗衣养过日子，咱家怎么也没那么穷吧？”
“这怎么可能。你就编吧——”老林根本不信。
“那人叫杨永年，就在北京医科大读书，比我早一年。他还去天津玩了，我见过，五年大学，只有一身廉价黑西装，晚上洗，早上穿，他和我一起大学毕业，考了本校的研究生。听老乡说，杨永年就是读大学期间，还捡易拉罐卖钱呢。人家上大学，没花家里一分钱，还挣钱为奶奶看病。爹，你今后别提林佳豪了，跟个吸血虫一样把咱家人坑苦了，你不害臊。我都替你害臊，养了那么个白眼狼。”
林燕这话说得很难听，老林的脸涨得通红，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爹，你也不是笨人，也不是没见过大天，林佳豪到底怎么样，你想想就清楚，我知道你曾经把满腔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指望他为你挣面子，可他实际表现实在让人失望，你能不能清醒一些？不要再成天他这好那好的，咱家人谁不知道他什么德行？你病重住院，他能扔下你跑了。换成我，这样的儿子都不认他了。”
也不是林燕非得把话说这么难听，她爹若不清醒，成天把林佳豪挂在嘴上，下面三个弟弟心里肯定不舒服，万一哪天，这三个都像林佳豪学习，苦了老林，还不是让林燕为难、给林燕找事吗？
“他这回带我去看病——”
“爹，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林佳豪难道掏不起几万块钱？带你看病，竟然打电话让弟弟出医药费，若不是后面三兄弟在一起算账，他未必会担起他那一份。这个家，谁花钱最多？在承担义务时，他连一句话都没有，好意思和俩弟弟出一样多的钱。他结婚你出了多大的力？佳平和佳彬结婚，你出了多少？更别说林佳豪后来买房、装修又花你多少钱。最起码，你对他那么重的心意，他也该多出些钱吧？你要是说，现在两个弟弟比他有钱，多出些是应该的，那在医院里，佳平是怎样伺候你的，佳豪怎样伺候的？你心里明镜一样吧？我就想不通你为何总能好了伤疤忘了疼。”
林燕说着说着，脑子里却忽然冒出个念头，老爹何尝不知道林佳豪有错？他这现年，全力以赴供养这个儿子，对林燕、林欢刻薄至极，对林佳平、林佳彬的心思，都很淡，他的好友肯定都会劝他不要这样的，老林现在若是承认了林佳豪不好，那就是等于承认他这些年，都做错了。老林也是个骄傲的人，以前在村里，他拼死拼活的，也就是为了活出一份体面。虽然家里孩子多，日子并不富裕，但他却受多子多福的思想影响，依然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林燕不说话了，若是这样，林佳豪在老爹心中，不是一个具体的人，而是老林自己塑造的，一个能让他满足和骄傲的幻影，老林能忍下当年那么多苦，跟这个不无关系，到了现在，他都不肯放下这个虚无的假象，明明知道林佳豪是个渣滓。估计老林觉得，自己辛辛苦苦供养的大儿子，是用沙子堆起来的“砂器”，一阵大风都会吹得面目全非，他会崩溃的。难怪他死撑着，非要说林佳豪优秀了。
林燕刚才那些话，就是要打破爹爹的幻想，尽管这很残酷，但他爹说不定还有好多年的生命，随着年纪增大，承受能力越来越差，再过几年，老林要是忽然梦醒，那可就要了老命了，想到这里，林燕庆幸自己想通了这些。
老林被林燕的剖析堵得哑口无言，好半天都说不出话来，林燕不清楚，老爹此时是因为心中的偶像崩塌没了精神，还是在努力修复那尊破幻影，她还来不及说话，林老娘插了一句：“燕，你说，你爹和我对佳豪这么好，他为何就不想着我们呢？”
“林佳豪从小到大，你们谁要他负过一次责任？从来都是他要怎样怎样，到了现在，他还不习惯你们要怎样怎样呢。”
“他都这么大了，我和你爹也都老了呀。”
“是啊，你们养了个没良心的白眼狼呗。”
“行了！”老林受不了，对着老婆吼了一声。
老娘翻翻白眼：“还不都怪你，别的孩子都不管，只管佳豪一个，惯出事儿来了吧？”
“你也没多好，只管生，不管养。”林燕说老娘。
林老娘气恼地瞪了林燕一眼，没说话。
“要说因为穷影响了学业，咱伟良也是呢。他在高中年年都是全年级第一的。也就是一心想考好，挣一笔奖学金为家里减轻负担，这才因为压力过大，在考场晕过去了。最拿手的数学考了个不及格，不得不去上了一所矿业学院，我一想到他考回来，偷偷躲屋里哭，心就跟劈成两半一样难过。”
林燕没想到婆婆刚才走过去，听见老爹一句话，这会儿过来感慨这么一句，把老林臊得一脸通红，过了好一会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