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医生的话,一家人这才松了口气,林老娘拉着林燕的手,哭哭啼啼地说:“这开出租太危险了,燕,你帮小彬找个别的营生吧。”林燕此刻也是这个想法。
汽车已经不能再使用,刚好驾校停办,她买的几辆桑塔纳的练习车还闲置着,林燕让人办了更新的手续,然后,联系了出租汽车公司,把车赁了出去。
第二天,林佳彬勉强可以说话,他让荆玉华打电话叫来了林家平,委托他把朱志远的钱还了。
荆玉华见他对自己这么不信任,当场就眼泪婆娑,心里很恨爸妈做得过分,让她和丈夫新婚之际便离心离德,她也怨恨林佳彬,自己为了他,在家里闹得天翻地覆,这个薄情的人竟然要这么对待自己。
林家平走后,林佳彬忍着痛苦躺在床上,麻药让他神智又有点迷糊,荆玉华强忍着难过。为他擦洗了手脸,伺候他吃饭休息。
半下午,林佳彬又睡着了,荆玉华也疲累地很。趴在床边迷迷糊糊地想要进入梦乡。病房里还有三张病床,都住的有人,他们呻吟的声音和伺候的人来回走动,荆玉华很快又醒了,她小心地看了看,林佳彬还睡得很香,黑黑的睫毛偶尔微微抖动一下。微蹙地眉毛,证明他梦中也是能感觉到痛苦,荆玉华的心,一时又是痛惜又是埋怨。
“孽障啊!我那时为何那么鬼迷心窍?”
想起那天,她在林家门口,被姑姑和妹妹强行拉开,去了姑姑家,冷静了一会儿。她便坚信林佳彬没有骗她,一定是张清芳背后捣鬼的,她要去林家。和林佳彬说清楚,姑姑和妹妹先是好言劝说,最后,便开始骂她,说她糊涂。
“我就是不想这么糊里糊涂说分手,才要去问个清楚。”她还记得,自己瞪圆了眼睛这么说。
“你个忘恩负义地小蹄子,明知姑姑和那林家老婆娘闹得跟仇人一样,你还要去问他什么?问清又能怎么样?还要和他复合吗?趁早死了这份心,你要是和他要好。就永远不要登姑姑的门。”
“不登就不登。”
“姐姐,你理智些。”荆玉蕊急忙拉住荆玉华的胳膊,低声说了一句,“别忘了我们家怎样在城里立足,都是姑姑帮助的。”
荆玉蕊个子高,力气也大。既不让荆玉华说话,也不让她走,大概半个小时,姐俩都拉扯累了,荆玉华这才不闹了。
见姐姐老实下来,荆玉蕊才向姑姑告别,拉着荆玉华回了家。
第二天,荆玉华忍着难过去上班,因为是直接从家走的,并不知道林佳彬还去出租屋接她去了。那天,偏偏超市做宣传,荆玉华带着几个理货员去了超市附近的一个小区现场售货,下午五点才回到超市,服务台的小雅还笑眯眯地给她说:“你男朋友来接你了,没找到你呢。”
荆玉华急忙给林佳彬打电话,才发现自己手机根本就没开机,原来是没电了。
荆玉华急急忙忙收拾了东西下班,想回到出租屋,给手机充电,再给林佳彬打电话。就在小区门口,一个女人骑着电动车,竟然还是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打电话,那车头对着荆玉华就过来了。
两个女人在惊叫中,跌在一起,荆玉华脚崴了,肿的跟面包似的,腿部也受了点伤,那个女人,趴在她身上,脸却擦到了地上,比她显得伤势还重。
两人被送到离小区最近的医院里,荆玉华脚骨骨折,那个女人却只是脸部擦伤,医生给清洗消毒就没事了,她却在床上整整坐了一个月。虽然肇事者承担了全部责任,给了她足够的经济补偿,她却被父母和妹妹监视着,没法和林佳彬联系。
那个月里,荆家父母还有荆卫兰、荆玉蕊,轮番给荆玉华讲道理,荆卫兰假惺惺说是为她好,荆家父母和荆玉蕊,却都劝她给姑姑留点脸面,荆玉华最后,含着眼泪,答应父母不和林佳彬来往了。
荆玉华开始上班了,这天下班,实在无聊,就去网吧玩儿。没想到打开qq,却看到了林佳彬一个多月前的留言。他言辞恳切,情真意切,刚开始是澄清事实,后面就是写他对荆玉华的思念。荆玉华看了时间,他竟然连续七天都给在给她倾诉。荆玉华当时感动地泪流满面。
她就那样坐在网吧,等眼泪流完,这才回到了出租屋,她知道只要回复,说不定就会和林佳彬死灰复燃,她不想让父母面对姑姑责难地目光,宁愿自己忍受伤痛。
本来事情可以到此结束了,荆玉华打算让时间,来磨去自己的那份爱恋。
转眼又是一个多月,荆玉蕊交了个男朋友,是个做卷闸门的南方人。荆玉华看到妹妹男朋友还不及妹妹个子高,黑黑瘦瘦很不起眼,心里暗暗为妹妹叫屈,谁想爸妈和姑姑却都说好,无非是那个男人,在y市有套房子,还有一部老桑塔纳的私家车。
“你看玉蕊眼光多好,就你笨,找个林家的臭小子,要啥没啥。”荆卫兰如是说。
“我姐,哼,傻傻地只知道讲什么情呀爱的,知道啥呀,情爱能当饭吃啊,嘻嘻。”
她嘲讽地笑了一下,指着荆玉蕊的脸说道:“你懂什么?别看你现在得意,等遇到了真爱,后悔都来不及。”
“切,这世上哪有什么真爱,我谈了多少个男朋友了,他们无非看到我还算漂亮。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亏你还比我大,两年的米面都不知道让你吃哪里去了,只长个子不长心,找个穷小子,根本就是傻。”
“哈哈哈,没想到玉蕊还比玉华灵醒。”荆卫兰夸小侄女。
荆玉蕊得意地一笑,和姑姑一唱一和,笑话姐姐。
荆玉华端着饭碗,忍受姑姑和妹妹的奚落,她想到自己做出的牺牲,想到林佳彬的痴情,越听越难过,她本是火爆的性子,越是压抑,爆发地越是剧烈。
荆家人,见她不说话,正聊得得意,不想荆玉华忽然涨红了脸站起来:“你们知道什么呀,林佳彬,我脚受伤了,他还天天在qq上给我留言,他是没钱,但他帅,怎的,我看着舒服,跟着他,就是吃糠咽菜,我都情愿,本来,我和他分手,都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你们竟然这么不领情,姑姑的面子能值几何?却要为此付出一辈子的幸福,我就是傻啊,不然却为何要听你们的。”
“玉华,你胡说些说什么。”
荆父瞪着眼,还想压服女儿,没想到荆玉华哭着说道:“自私鬼,你和姑姑都是自私鬼,为了自己,竟然一个劲地劝我放弃,到了现在还说我傻,呜呜,我就是傻,我不该放弃了林佳彬。”
她本来想出去静一静,爸爸却以为她要找林佳彬,站起来喝了声:“你干啥,给我站住!”
“我偏不,有本事,杀了我吧!”
她摔门出来,跑出了园艺场的大门,坐公交车来到市中心,一个人傻傻地走在大街上,满街熙熙攘攘的人流,竟没有一个人肯多看她一眼,她觉得非常孤独和茫然,难过极了。荆玉华闷闷地回到出租屋,蒙着头一觉睡到第二天。她感冒了,有点头疼,打电话给超市,组长竟然不准假。
她因为脚伤请假,组长一职换了人,荆玉华本来就十分窝火,这会儿更是气上加气,她不管不顾地下楼,去了网吧,组长大概觉得不妙,使劲给她打电话,荆玉华干脆关机,她哭了一会儿,在qq上向林佳彬倾诉她的不顺心,她的压抑的情爱。这还是他们分手后,她第一次和林佳彬联系。
林佳彬这时在杨老户寨帮朱志远处理文件。国庆过去了一个多月,秋意渐浓,结婚的人少了,旅游的人也骤减,杨老户寨这边的人,都闲了下来,林佳彬一边斟酌字眼,在键盘上噼里啪啦打着字,还一边开着qq,播放着音乐。
qq的头像闪烁,他没理会,继续整理着文件,一直到做好,打印了送到经理办公室,他这才回到自己的座位,忽然发现,qq上是荆玉华的头像……
晚上,林佳彬在外面安顿了荆玉华,回家给老林说,他想和荆玉华结婚,没想到父母强烈反对,他什么时候把父母的意见真正当回事过?这回,觉得自己好心好意和他们商量,他们竟然这个态度,吵到晚上十点多,他摔门出去,去了荆玉华住的宾馆……
荆玉华趴在林佳彬的病床边,头疼欲裂,自己和丈夫,明明是有感情的,为何事情却走到了眼前这一步?她实在想不通。
第一四九章踏实
大概养了半个多月,林佳彬的骨伤愈合,出院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荆玉华把买房子的发票舀给他看。
荆玉华没敢多言,乖乖回去取了来,荆母也知道女婿这次出事,和自己有莫大干系,看到女儿满脸阴霾,哪里还敢说多余的?大女儿性子还算乖顺,谁想发起脾气比麻缠不分的老二更火爆,竟然敢掂切菜刀,她这当娘的也算吓得不轻,再也不敢挑唆生事,赶紧把那些手续都给了女儿。
荆家父母,原来的算盘打得很精,女儿住在林家,他们无论如何就没法跟去,要是通过这种方式给女儿买了房子,怎么说那也是嫁妆,他们进屋,那可是理直气壮的,再说,他们也添了钱了呀,女婿只会感激的。哪成想会碰上一个和他们家乡完全不一样的境况,碰上一个完全不按理出牌的亲家,反而害了女儿和女婿?
林佳彬一看发票只有荆玉华一人的名字,脸马上黑得锅底一样,还好他骨头虽长好了,疼痛并没有完全消除,行动之间很不利索,不然,说不定还会甩手给荆玉华一巴掌。荆玉华见他锐利的眼光刀子一般,忍不住瑟缩了一下,好说歹说,承诺第二天去售楼处,把他俩的名字都写上,林佳彬这才略略好了点,荆玉华见丈夫对钱财这么在意,非常伤心,自己为了他,连刀子都掂上了,父母被得罪个干净,这个没良心的,却对这几万块钱耿耿于怀。
林佳彬比她还觉得伤心呢,还没结婚,就被媳妇一家摆了一道,看来,自己的媳妇和她那一家人,不是啥好东西。
买了房,就得供房子,现在又没了出租车。他总不能跑大姐那里去要租金吧?荆玉华因为私奔时没有请假,超市把她开除了,这回还得重新找工作,她和林佳彬都没什么技能。也没学历,工资都是一千多,供了房子,根本没有能力再攒钱还债。林佳彬这时候已经知道一个人活着,信誉有多重要,一想到会负了二哥和二姐,常常黑着脸在家唉声叹气。荆玉华每每回娘家,都是憋了气回去发泄去的,荆家父母,现在见到大女儿,都是能躲就躲。
偏生国际金融形势一天天紧张,国人都觉得房价会跌,此时他们这二手房,不赔了一万块绝计卖不出去。荆家父母一顿好算计,竟然落了这么个下场,也觉得非常无趣。每次看到大女儿。心里都是战战兢兢。
荆玉华忍气吞声,常常背后偷偷流泪,在超市,也不像以前那么拼命。这天,她正在整理货架,听一对顾客在轻声谈论,说是在发电厂家属区附近卖餐饮,一天能挣一千块,她便起了心思。休息那天,她一个人跑到发电厂去查看了一番。
发电厂因为污染。远离城市,孤零零一个厂子坐落在y市北郊,因为单位效益不错,好些家属都不做饭,尤其是早饭和午饭。早饭是偷懒不想早起,午饭则是大家下班回去太匆忙。这里饭菜价格也比城里高。
荆玉华回到家。和林佳彬商量,想买个机动三轮,每天早上卖馍夹菜。
“佳彬,你负责开车送我来去,在那里收钱就行,蒸馒头和做小菜,都由我来负责。”荆玉华厨艺不错,尤其擅长做酱菜,什么酱辣子、五香花生芝麻酱、牛肉酱等等,这些夹在热馒头里,再加上其他蔬菜,是非常好吃的。
林佳彬懒洋洋不太理睬。
“佳彬,我去看了,一早上卖个两三百块不成问题,你就答应我吧,要不是我一个人实在做不来,我也不会让你丢这个人,咱们还了钱,就不干了好不好?”
见丈夫还是那么连正眼都不肯看一下她,荆玉华终于忍不住呜呜哭起来,她也委屈啊,都是爸妈的错,跟她有什么关系?
林佳彬让她哭得心烦,最后答应去看一看。
早上上班,人们脚步都十分匆忙,在八点前的半个小时,电厂大门口卖吃食的,每个摊位都是人满为患,当然也有些流动摊位,虽然市政人员会有驱赶,但这里远离城市,那些穿着黑制服的人,显然都是在应付的,喊几句就走了。
林佳彬大概看了一个卖火烧夹卤肉的摊位,一早上起码能卖出**百个,他的心真有点活动。荆玉华见丈夫肯支持,干脆不去超市了,接连过来查看了好几天,因为热闹地方他们根本没机会占领,只能退而求其次,选好了一个还算有人流的地方。
她在家从采购到制作,忙了两天,第三天凌晨,林佳彬借了一辆小面包,拉着老婆和一大筐馒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