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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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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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说周嬅是明艳之美,陈刘氏是大俗之美,佟氏是大雅之美,那胡雅的美则让沈四爷头疼了好些日子,不知该如何形容。
  
  今日胡雅站在了荷叶垂柳间,一袭绝尘衣,看着是。。。健康之美。有种女子增一分为太肥,减一分为太瘦,胡雅之类恰是十分,不多不少。
  
  听了他似真似假的话,胡雅有些臊了,旁边的两名美婢对了沈四爷的夸赞都是免疫了,但见他今个儿说话竟带了分真切,都是抿嘴笑了起来。
  
  那日北厢房外,要不是得了他的帮忙,胡雅怕是要露了行踪的。胡雅再细看他的身形,还有那双眼,越发觉得和中元节时的那名“面具人”很是神似。
  
  从心底讲,她是希望沈卿源就是那人的,但一想到那一夜荷塘里的男女密会,她又有些矛盾起来了。沈卿源本就是个浪荡子,真要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也该是情理之中了。
  
  她脸上的臊红平复了些,转头看着换上了笔墨纸砚的白玉案。
  
  “早知小嫂嫂在此,我也就不用带什么摇扇婢女,你们和张妈去天玑亭候着,”张妈和那两名美婢只得退了开去,留了两把羽扇。
  
  “还请小嫂嫂为小弟研墨,”他挑开了额间的流云方巾,铺开了那几方宣纸神情很是专注。
  
  张妈早就准备好了磨墨的清水,胡雅取过墨石,眼时不时地看向了沈卿源。
  
  沈卿源并不立刻落笔,满眼的圆荷,湖中偶有肥鱼跃出水面,“小嫂嫂,我题上笔墨,你是否也该献舞一曲。”
  
  蘸满了墨的狼毫又搁回了笔架上,胡雅听得一惊,手中墨石一溜,溅开了几滴墨汁,污了纸。
  
  她有些乱了,忙时扯过那张纸,手却被沈卿源压在了手底,“胡雅。”他的身子遮住了天玑亭那边的视线,胡雅听着心底紧锣密鼓的捶了起来。
  
  逃,胡雅脑中回荡着一个字眼,沈卿源让她产生了一种很是危险的感觉,她得躲得远远的。
  
  沈卿源松开了手,手下挥毫,“天枢”两字,纸上跃现,下笔有力,自成一体。
  
  “那日的舞,不可以,”胡雅见了那字,刻意避让开沈卿源的眼神。
  
  “小嫂嫂放心,”沈卿源笑了开,“是这一曲,”狼毫不在泼墨做字,而是点点不拉,纸上也不再是亭名,几十个人物翩舞的姿势。“小弟曾到塞外一行,见过此舞,很是仰慕,可惜多年来,未曾再见有人跳过此舞,所以恳请小嫂嫂献上此舞。”
  
  “行,”胡雅见了舞步,看这介乎于探戈和华尔兹之间,她脚下滑了几步,该是不难。
  
  “小嫂嫂可是嘴快了,我说的是几日后的酒宴,”沈卿源眼里生了异光。
  
  “。。。”胡雅看了看不远处的天权亭。亭中开阔,就算一人鼓琴奏乐,一人跳舞,也是绰绰有余。
  
  “真若如此,胡雅也有一事相求,”胡雅此时受了激,也不肯相让了,“我看四爷的字很好,可否教于胡雅。”
  
  沈卿源平身自命风流才子,求他教琴曲谱乐的女子多如江中鱼鳞,倒无一人求他教导字迹,“小夫人肯学,为弟自然乐意效劳。”
  
  天权亭那侧的两名美婢吃着果子,嘴里热闹着,张妈则是不时地朝着天枢亭看去,等再见到胡雅的身影时,她才吁了口气,和两名婢女搭起了腔来。
  
  原本才是含羞待开的莲花悄悄绽开了张脸,瞅着亭中甚是有情意的那对男女。




☆、远 方 娇 客

  湖心亭上的牌匾才刚挂挂稳妥,太守老爷的四人抬官轿也到了沈府前。
  
  走在了最前头太守的轿子,再是沈族的正副族长,最后却是一顶细软家眷轿。从里头施施然下来的,不是太守的夫人,而是依旧是千娇百媚的狐妩村妩娘。
  
  沈家上下行了礼后,一众人前呼后拥进了“迎宾院”。女眷归了天璇亭,男宾则是入了天枢亭。
  
  照着年岁,是该由陈刘氏领着的,但照这沈老爷的吩咐,却是由佟氏招待的。见了佟氏满面春风,手段又很是圆滑,陈刘氏也只得将不满吞回了心里。
  
  妩娘还是如同原先那般艳光鉴人,将沈府的那些大小男人都看得险些丢了眼珠子。妩娘也是有些过人的手腕,虽说是太守的小妾,但县太爷离省上任太守之后,平日无论是公事还是私活,都是寸步不离的将她一人带在了身旁。
  
  妩娘当下也就留意了女眷中的几人,尤其是先前曾碰过面的打虎村的两名女童。周嬅今日也刻意将一身绫罗,满身的宝钗,眼波流转,行走间,香风扑面。妩娘看着周嬅行在了一众夫人中也不吃惊,早在了打虎村时,她也就看出了,周嬅不是个安分的人。
  
  让妩娘有些吃惊的倒是另外两人。胡雅脱了一身的村妇打扮,粉紫的纱衣,发间只带了鲜花花饰,挺直的身量和那两抹好比清泉的水眸。她身旁还带了个锦衣小童,两人言谈间甚是亲热。
  
  而另一人则是佟氏,看着是个不谙事的人,一身梨白镶金裙,浑身上下透出的架势,却让人不可小觑。沈府也不是个简单的地呵,妩娘眸中利光随逝,和一身金翠玛瑙的陈刘氏说起了话来。
  
  陈刘氏有些受宠若惊,很是巴结地答起了话来。谁说妾大不如妻,陈刘氏往了天枢亭看去。那边的几名男客不时往了这边看来。当中还夹着沈二爷的那双眼。
  
  “老不死的,”陈刘氏心里暗恨道,再看看一旁落了座的周嬅,“小狐狸精。”这阵子也不知道,周嬅那狐媚子使了什么手段,将沈二爷的心思又拉了回来,日夜宿在了她的房中。
  
  “大狐狸精,”陈刘氏再看看一旁的妩娘,见她坐下之时,衣袖飘动,带得里头的一副玉体横横斜动,连女人都止不住多看几眼。
  
  落座之时,由着妩娘坐了上位,再是。。。胡雅坐了次位,陈刘氏还想插话,但听说位置是沈老爷命人排得,她也就没了声响。
  
  佟氏落了四座,也并不计较,再叫了茶水糕点,水陆食材一一上来了。
  
  几名女眷嘴上说着些俏皮话,都有些心不在焉。妩娘的眼飘在了荷叶莲花中,最后落在了天权亭上。
  
  “我听说两位妹妹今个儿也要献艺,”佟氏往沈少恬碗中加了个水晶饺,问着胡雅和周嬅。
  
  两人互看了一眼。周嬅笑了起来,说道,“前阵子,我和沈查子学了好阵子琴,今个儿想和他合奏一曲,为这满塘的荷色添些彩。”
  
  胡雅并不知周嬅也要献艺,这也难怪,原本在打虎村时,她的琴艺本就好,上次也是失了水准,今个儿想来是要扳回一局。
  
  “我是要跳上一舞,”胡雅想着那曲舞,她问遍了府中的乐师,却找不到一曲合适的舞曲,就干脆脱了伴奏,清跳一舞。
  
  “沈查子听说故人在此,特来一见,”穿了一身乐师袍的沈查子走进了天璇亭内。
  
  另一侧的天权亭中,已经有一般乐师吹拉弹唱着。
  
  “我的好弟弟,”妩娘立刻迎了上去,将他前前后后看了个遍,本就生得媚的那双眼里多了些慈色,“可是想死姐姐了。”
  
  胡雅这才只知道妩娘和沈查子竟是姐弟。两人也却是有些相似,除了妩娘的眼细长些,也更似狐些,沈查子则是生了双漆星眸,两人站在了一起,沈查子看着倒更显眼些。
  
  “原来查子竟是夫人的弟弟,”佟氏嗔着看了眼沈查子,说不出的风情万种。妩娘看在眼底,捏着沈查子的手,又重重捏了一下。
  
  胡雅埋头剥着松子仁,然后丢在了沈少恬的嘴里,沈查子的鼻子微皱了起来,不着痕迹的抽回了手。
  
  “听说周姨娘要和查子共弹一曲,”他声音比夏日的风还要和润些,“周姨娘的琴艺本是一绝,查子胡乱参合了反倒多余了。”
  
  说罢,他又看了佟氏一眼。佟氏本就凑在胡雅耳边低语着这对姐弟谁的模样更俊些,听了这话,再看看一边的周嬅,“也是,我看小夫人的舞少了点音色,还不如由沈查子来谱个曲儿,热闹些。”
  
  “这可不大好,”胡雅总算喂饱了沈少恬的小嘴,拍了拍手:“我在府里问了一圈,乐师们都找不到合适的曲儿,再说那舞也是有些不同。”
  
  “哦?”妩娘将沈查子拉坐在了身旁,眼睨在了胡雅脸上:“世上还有我们家查子跟不上的舞,谱不出的曲不成。”
  
  胡雅也着实拒不出口,就默不吭声地应了句。周嬅在旁听得,手中的筷子重重一哐,脚下却吃了陈刘氏一脚,再不好发作了。
  
  四间亭里,男客那边已经是喝得兴起。太守、沈家的几位族长和沈老爷聊得兴起。
  
  小厮婢女不时地送上酒水,天权亭中也是时有丝弦管乐送来,凉风送爽,一众人吃得很是和乐。
  
  沈二爷见了太守,又套了几句官场的事,沈家的族长,则是对了沈老爷一阵褒奖。沈三爷也不会说了客套话,只得闷声喝着酒,沈卿源则是和身旁的几名婢女调笑着。
  
  “沈兄,前阵子,我说得那件事儿,您考虑得如何了,”太守喝得脸面正红,却没有忘记了正经事儿。
  
  沈老爷故作糊涂,“嘿嘿”笑了两声,“太守大人,这些烦心事,可不改在饭桌上说了,今个不醉无归。”
  
  “太守大人可该噤下声了,”沈卿源用了扇面轻击着桌案。
  
  天权亭内,琴声突变,天边恍过一惊闪,沈老爷手中的食筷应声落地。




☆、旧人泣。新人笑

  “沈郎,”女子一曲舞毕,藕生莲臂舒展开来,环绕在了他的脖间,“我的舞跳得如何。”
  
  “窕窕”,男子怀抱着女子,她的瑶鼻上,沁出了些微汗,月光下头,女子的脸成了最美的瓷器,“你的人美,舞更美,”
  
  “那你为何还不和我爹爹请婚,”女子似怒似嗔,粉拳握紧,在男子的胸口锤了起来。
  
  她的拳粉粉腻腻,落到了身上,如羽毛般痒麻麻的,男子笑了起来,眼中满是宠溺,任着她胡搅蛮缠了起来。
  
  “我是异邦人,又没有多少私产,你生为胡族贵女,天下无双。你爹爹是不会允诺的,”男子的眼中的柔情,在了昏暗的月色下,放出了苍鹰的翳色。
  
  “我不要私产,我也不需要什么胡族贵女的身份,”窕窕有些舍不得下手了,“沈郎,你若是天边的月,我就是随着你的云彩儿。”
  
  胡域的女子,从不轻易寻诺,一诺就值得万金,“我们离开胡域,去离国可好,”窕窕动情地说道。靠在了身旁这名伟岸的男子的胸前。
  
  他身上散出的那股赤热,让她生了无限的憧憬,“你说过,离国的山水,饱含情谊,你说过离国的人民,满腔热情。”
  
  男子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她的眼里没了月色,唯独只有他的影。他的眼一直看到了她的脖间,那片比羊脂还要滑腻的肤上,闪耀出玫瑰般的色泽。
  
  “窕窕,”他低唤着胡女的名字,手不自禁地探到了她的腰带上,轻轻一扯,那副玉雕般的身子展现在他的眼前。
  
  他的眼中满是痴迷,盯着女子背后的那幅奇异景象。胡域贵人,动情动欲之时,肤上显图,揭胡域千年秘宝,也是唯一的出村之图。
  
  热气在了两人间涌动,女子的汗滴落在了干涸的沙漠上,男子的手抚过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贪婪地眼落在了女子无暇的背上。
  
  那一夜后,窕窕再醒来时,身旁已经无了情郎的踪影,正如那一日,沈郎正如胡域的沙暴,突然来一般,突然消失了。
  
  沈郎一走就是十个月,曾经拥有胡域最窈窕身姿的贵女窕窕,没了往日的无双身姿,每日她都会臃肿着身形,倚在胡域最荒凉的城墙处,等着曾经的那名男子。
  
  她那双比任何夜明珠都要亮上千万分的眼里在没日没夜的风沙中,失了昔日的神采,腹中的小孩日渐长大,不停地踢着腿,她的长发飘了起来,干枯在了沙尘之中。
  
  边疆的沙尘再次飞扬了起来,身旁的老奴劝着她快些回去,说是沙暴又要来了。
  
  沙暴会吞噬胡域的无数良田和屋舍,驼马,窕窕却盼着沙暴快些来,沈郎也快来了,她的腹中疼痛难耐时,强颜欢笑,抚腹自语:“孩子,你来得真是时候,你爹爹来了。”
  
  鲜血从她修长的腿间滚落之时,黄沙千里的胡域烧成了红色,绿州里的甘霖化成了血海,胡域的秘宝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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