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栖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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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栖枝-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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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夫人,您真是折煞老奴了,”张妈连忙要跪下,被身旁的周嬅一把拉住。
  
  “你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脾气,最烦人跪啊饶啊的,更何况,她也是和你说着玩的,‘虎丫’那个打虎英雄娘亲,在生她的时候,就去了。”都是一个村里出来的,‘虎丫’家里的事,周嬅也都是清楚的。
  
  胡雅听得一愣,也发现自己说漏了口,有诌了句:“你看我这记性,都是我嫂嫂说的。”周嬅又翻了翻眼,胡雅婶婶的刻薄,可是全村出了名的,哪能唠叨起她的衣食冷暖。
  
  “说起来,”胡雅从首饰盒里挑着,对着满盒子的金银首饰有些无从下手。
  
  刚入门那阵,沈老爷就送了些贵重首饰过来,后头又陆续送了好些过来。她这小夫人虽说没了名正言顺的名分,但用度上倒真的是比得上其他几院的夫人了。
  
  他人眼中的宝,到了她眼前看着倒是俗气了,叶赫。胡雅的那个年头,谁真用黄金戴了一身:“打虎村那头,你可是有什么消息?”
  
  “出了村,就是外头的人了,你愁这些做什么,”周嬅瞧着里头的光亮闪烁,再看看自己的手上,却是光秃秃的,赌气回道。
  
  “张妈,”胡雅从首饰盒里挑出了一个金簪子,“你将这东西偷偷地卖了,然后找个牢靠点的人帮我送回村里去。”
  
  “还有,这事儿,就不用和老爷提起了,”胡雅又在首饰盒里倒腾着,选了个翠绿色的镯子,往了张妈手上一套,碧莹莹的。
  
  “小夫人,使不得,”张妈慌着要将镯子取下来,往了胡雅的首饰盒里塞去。
  
  镯子落到了地上,碎成了两截,张妈吓得眼里都出了泪,周嬅则是心疼的看着那个镯子。
  
  “那就这只吧,”胡雅又挑了一只白玉的镯子,她在了沈府也是衣食无忧,真金白银又吃不得咽不得。张妈也不敢再塞了回去,只得是捂在了自己手上,上好的白玉,摸在手里,很是暖心。
  
  胡雅瞥了眼铜镜,看着里头倒映出的周嬅的俏脸上闪着些羡色,“周嬅,过些日子我就该改口叫你周小姨娘了,”胡雅随手掂了几只戒指耳环,再匀了手镯,钗子,凑成了一副;“这些,你就留着做头面好了。”
  
  周嬅嘴上客气了几句,又喜滋滋地收了下来,“谢谢夫人,”她得了好处,也是省去了那个“小”字。
  
  “你倒是大方,”沈老爷笑眯眯地走了进来,看着里头脸色各异的几人。对于内院的事情,他历来就不喜插手,但女人从来是不嫌首饰多的,胡雅出身贫寒,心底倒还是质朴。
  
  地上的那只镯子还是直愣愣地躺着,张妈忙是清理了,膳间陆续送了些菜上来,胡雅却站了起来,说是要到西厢房请了沈少恬过来。
  
  这对父子并不常坐在一起吃饭。刘奶娘听了,连忙让沈少恬穿戴整齐了,一起来了南厢房。
  
  沈老爷喜(…提供下载)欢饭前小酌一杯,等到他喝完第一杯酒,沈少恬也刚好进了门。
  
  胡雅坐在了沈老爷的右手侧,沈少恬小心地看了一眼,最后坐在了沈老爷的左手边。
  
  不大的一张饭桌上,看着有些冷场。胡雅想着,也不知离国人是否有了“食不言,寝不语”的习俗。
  
  沈老爷叫张妈撤了杯盏,说了句:“吃吧。”
  
  三人才动了筷,张妈上菜也是有了讲究的,每人爱吃的菜色都搁在了各自的面前。
  
  只是沈少恬和沈老爷平日都喜吃荤腥,两父子的口味有些相似,沈少恬小口扒着饭,眼光却不自觉的往了沈老爷前头的四喜丸子看去。
  
  胡雅看得有些好笑,眼里也多看了几眼,正想伸了筷子过去帮他夹上一个,却见了张妈在旁递了个眼色过来,手里不觉就顿了顿。




☆、暗 潮 迭 起

  胡雅得了眼色,才想了起来,沈府的规矩是家长大过天。前些日子,她也是小餐桌用膳,都是管着自己的。爱吃的不爱吃的都是可以挑剔的。
  
  今个儿坐成了一家子,又有沈老爷在场,他不动筷,别人是动不得的。他不分菜,自个儿也是不能随意往了沈少恬的碗中夹菜的。
  
  沈少恬扒饭的速度慢了些,看着没了什么胃口,胡雅又瞄了眼四喜丸子,就差用了意念将丸子挪到了可怜巴巴的小娃碗里。
  
  她的眼神也太过明显了些,沈老爷也注意到了,低咳了一声,夹起了一个份量十足的肉丸子放在了胡雅的碗中。
  
  胡雅看着碗中填了大半碗的大号丸子,再看看对头的沈少恬,这丸子,冤枉呀。
  
  沈少恬低下了小脸,赤红色从了耳根子一直爬到了脸侧,最后的小半碗饭,他是和着眼泪吃下去的。
  
  每吃一口丸子,胡雅就能感觉到刘奶娘的怨恨的眼神又刺了过来。坐在了正首的沈老爷则是不急不徐吃完了最后一口饭。
  
  饭后,沈老爷简单地问了几句,就离开了。少恬行了个礼,闷闷不乐地回了西厢房。
  
  这顿饭吃得是有够沉闷的,胡雅想了想,就叮嘱着周嬅去膳间里叮嘱了,晚上给西厢房加道四喜丸子。
  
  她也是有些想不通,沈老爷是粗心还是细心,连她这样的外人的眼神都留意到了,为何对了自己的亲生子的喜好,却仿佛全然不知般,难道传言是真的。
  
  周嬅得了吩咐,从膳间回来后,又将胡雅给的那些首饰,全都戴在了身上,刻意绕到了西厢房外头,里头的沈少恬已经午憩了。西厢房的几个婢女闲下了手来,又见周嬅是未来的二爷小妾,也是有心巴结,说着她的吉利话。
  
  她受了吹捧,也是多了些卖弄,嘴里有意无意地说着:“一切也都是命数,我也是陪嫁婢女,别人也是陪嫁婢女,命可就是不一样。”
  
  刘奶娘正坐在了床帐旁,睡下的沈少恬怕热,她就举着个纱扇,在旁扇出些小风。外头的声音飘了进来,听着周嬅的语气,分明是来找事的。
  
  房中的陪嫁婢女,说得不正是她。刘奶娘也是打小陪着沈家过世的主母嫁过来的,却没有周嬅那样的好相貌。足了年岁后,她就被许给了府中的一个下人,日子过得却不好,她的儿子没足月,就死了,老来也没什么依靠。后来主母又去了,她唯一能指望的也只有沈少恬了。
  
  午膳时,沈少恬受得委屈,她看着也是心疼,主母在世时,就得了老爷的冷落,这会儿,连小少爷都比不上一个卑微的村妇,她越想越是心酸,手中的扇子停了下来。床上的沈少恬的眼角还带着些未干的泪痕,小脸圆嘟嘟的。
  
  “可怜的孩子,”刘奶娘起了些泪花。
  
  “等到我生了二爷的孩子。。。”周嬅说得正是兴起,眼往了里厢瞟去。
  
  “你个贱蹄子,”刘奶娘听得更是胸闷,举着手中的扇子冲了出来,没头没脑地朝着周嬅脸面上抽去。
  
  周嬅连忙躲避了起来,那些西厢房的婢女也是看风水的人,竟帮忙周嬅拉扯起了刘奶娘了。周嬅回了身,看着自己的手上被抽出了条痕子,咬着牙,夺过那把扇子,回抽了几下,“你个老不死的,难怪没子送终。”
  
  听了周嬅的恶毒话,刘奶娘嘴里更是骂着:“你个小蹄子,我咒你是只不下蛋的母鸡,臭婊子,窑子姐,”
  
  “你个老贱种,”周嬅听她胡乱咒骂着,又在她脸上扇了几个耳光,叉着腰,挑衅地说道:“带了个野种,你还以为你有多了不得。”
  
  “奶娘,”沈少恬不知何时醒了过来,穿着件薄衫杵在了门厅处:“爹爹为什么不疼我,少恬不是野种。”
  
  他稚嫩的语气直刺刺地进了刘奶娘的心窝里,她一时语塞,哽咽了起来。
  
  周嬅见着苗头也是不对,连忙溜出了西厢房,撇下了那对哭哭啼啼的大小人儿。
  
  这一事端后,西厢房也是没了动静。南厢房里,也是头次办亲事,胡雅跟在了张妈后头,扯衣料,选配饰,也是不亦乐乎。
  
  沈少恬终究还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那天晚间又吃到了喜(…提供下载)欢的四喜丸子,就将白日里受得委屈忘在了脑后,唯独刘奶娘看着那几个丸子,眼里闪着怪色。
  
  喜事临了门,周嬅出嫁的那一日,南厢房里外点起了红灯笼,胡雅又用了月钱打赏了些下人。
  
  纳妾不比娶妻生子这样的大喜事,但沈府上下包括爱凑热闹的沈四爷和刚归家不久的沈三爷,也都前去二爷府里道贺了。
  
  胡雅跟着沈老爷,带着沈少恬前去贺喜之时,头次见了沈家的三爷。和三夫人佟大氏站在了一起万般不配的沈三爷,也当真是个粗人,络腮胡,牛鼻豹眼,说话也是没给进退,连胡雅看着都替沈三夫人感觉可惜,当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子上。
  
  沈三夫人也是习惯了沈三爷,陪着笑,坐在了一旁。
  
  周嬅今日在了喜婆的精心装扮下,又是明艳了几分。含朱小口,俏丽容颜,看得沈二爷满面红光,陈刘氏则是脸色不善,目黑面黑。
  
  在一众人的观礼下,沈二爷和周嬅拜了天地,长兄如父,新人再向沈老爷敬茶。
  
  胡雅立在了身后,看着娇羞不已的周嬅,也是替她高兴着,算是替她找了好归宿。再紧接着是新妾给陈刘氏和沈二爷敬茶,周嬅踩着莲步,献上了茶。
  
  最后在了众人的起哄下,沈二爷扶起了周嬅,喝起了交杯茶来了。
  
  红艳艳的枣子和泡开浮了白的同心莲慢慢地浮在了杯中,周嬅的脸在烛火的映衬下,半边俏丽半边喜色,她张开了小嘴,正要喝下那杯茶。
  
  一旁,刘奶娘眼里闪过了阵毒光。




☆、血 光

  茶水泼到了地上,沈二爷和周嬅手中的“早生贵子茶”被打翻了。
  
  二爷勃然大怒道:“沈查子,你这是做什么。”周嬅的脸上也是烧了起来,心里不知是喜还是悲。
  
  连新近回来的沈三爷都知道大哥对待新来的“娈侍”很是亲厚,但在了大喜的日子里,无端端地泼洒了新人的喜茶,是大不吉利的事,就算是得着宠的沈查子,也是说不过去的。
  
  沈老爷也不发话,打量着从未出过差错的沈查子。
  
  “二爷,小二夫人,”沈查子蹲下了身来,捡起了周嬅正要喝下去的那杯茶的碎渣子。多余的枣儿,莲子已经滚到了一旁,破瓷片里,只留了一颗枣和些许热茶,“也是小的乱了规矩,这杯喜茶喝不得。”
  
  他捏开了那粒被泡涨了的枣子,空出了杯底,里头的茶水却不是透色的,而是泛着银色的光亮。
  
  房中的小孩都掂着脚,往前看去。刘奶娘佝下了身子,脸掩在了贺喜的人群中,手里紧紧拽住了沈少恬,眼里没了光亮。
  
  “这是。。。”沈家的几位老爷都是见多识广之辈,见了杯底的残茶却是认不出来,水都知道,寻常的茶水并非是这种颜色的。
  
  “此物名为丹砂,”沈查子用了手指搅了搅那些残茶,里头的银光继续晃动着:“小的的村落里头,那些嫌弃家中孩童太多的妇人,会服上一些丹砂。”他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悦耳动听,只是他口中说出的事实,却让院中的妇人都倒抽了一口气。
  
  丹砂,正是绝人子嗣的一味药。胡雅见了那红色的液体,立刻想起了“水银,”现代工业中,水银能引发不育症,如果摄取的量过多了,更会直接导致死亡。
  
  “混账东西,”沈二爷破口骂了出来,眼却横向了陈刘氏,当真是妒妇。
  
  陈刘氏哪能白担了这样的委屈,立马跳起了脚来:“老爷,”她抢到了沈老爷身前,“这事,可是要查清楚了,人是我答应了进门的,二爷的香火是头等的大事,您看看周边的人,只差将我生吞活剥了,您可让我就怎么活啊。”
  
  说罢,她也不挑地头,撒泼坐了下来,骂天骂地了起来。沈二爷立时歇了火,嘴里不敢再多说话。
  
  胡雅看看四周,大多数人都是看着热闹,佟氏眼里带着些嫌恶,似乎是对陈刘氏的行为很是瞧不起。
  
  周嬅想着也是后怕,掩着脸也啼哭了起来,沈二爷瞅瞅两房老妻新妾,也不知该劝哪一头。
  
  “沈查子,”沈三爷被这群娘们闹腾得头晕,只想早些息事宁人:“你又是怎么知道杯中被人下了丹砂。”
  
  喜茶是由膳间送出来的,中间经了好几人的手,就算彻查了起来,也找不出究竟是投的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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