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石原本就滑,只要稍稍没抱紧就会脱开,而她动作这么大,没一阵子,便只剩两只手死死的拽着岩石。
苏桎一三人到达山顶时,也被这尊藏在山崖下的卧佛惊到,可他们还来不及想这卧佛的由来,随即就被不知死活的何迤一吓到:何迤一两只手攀着一块岩石的顶端,而她的身子在左右晃动,好像随时就会落下山崖。何迤一没有武功,而且高烧刚退,身子定然很虚弱,这么陡峭的山崖她如何能安然的下去!
三人在何迤一命悬一线时看到她。
苏桎一纵身一跃,同时急声道,“鹊疆,快。”他现在的轻功固然是与鹊疆不分上下,但他最近几日炼魂输出过多,此刻与鹊疆相比,自会弱上几分。
果然,三人中鹊疆第一个到达何迤一身旁,他脚尖在山崖上一踮便落在何迤一身旁,手拉住她的后领,将她提着向下飞去。
在鹊疆拽住何迤一的前一刻,她觉得自己的手指像碎了那样每一处都痛得要命,手臂也麻木了,仿佛立刻就会断裂。她的小腿因为紧张也早已抽筋,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这一切发生的突然,她完全不知所措,以为自己要丧命于此,那一刻她险些就要放弃,想松开手结束这一段短暂却蚀心的痛苦。
就在这时,被一股力量从领上拽起,她的手松开了那岩石的一角,手臂上的拉扯感消失,疼痛减弱。全身瞬间放松下来,呼吸变得顺畅。
在空中向下飞去时,她视觉逐渐恢复,不再是漆黑一片。看清了被风吹到眼前的那块衣角上的刺眼的艳红,明白救了自己的是鹊疆,也看到从上面向下飞来的一身不容有任何玷污的雪白的苏桎一,他轻盈的身姿,严肃的神情都映入她的眼中,不知为何她在看到他的同时就将目光移开,不愿让那白色多在自己眼中停留半刻。
一落地,她又恢复了和过去同样的精神,仿佛刚才在山崖上的紧张与无措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她不是随遇而安的人,隐隐约约的能感觉到自己不甘平凡的心,既然脱离了刚才那危险的境况,那么便立刻忘掉,其他的一切依旧井然进行。
挣脱开鹊疆的手,才发现自己腿上无力,直接坠在地上,虽然匐在地上的动作很不雅,但仍装作很淡定的模样,指着他道,“你能不要这么暴力吗?能别这么不懂怜香惜玉吗?能温柔些吗?我脖子都快被勒断了。。。。。。”
鹊疆一边嫌弃的拍了拍刚才抓过何迤一领子的手,一边用不和善而且轻蔑的语调说:“要不是他命令我,我巴不得让你摔死,如今救你就已经很不错了,还敢嫌弃我?难道你不认为我是你救命恩人吗?难道你不该感谢我吗?”
何迤一还来不及反驳他什么,苏桎一与夙夜也先后飞来。苏桎一看出她是腿部抽筋而无力站起,二话不说便冰着脸,半蹲下将她的小腿提起放在掌中,慢慢揉动。
可何迤一哪里会领着份情?只是絮絮叨叨的埋怨,怪苏桎一没有保护好她,怪他将自己的腿弄疼,怪他让鹊疆这个最爱讥讽人的家伙来救自己。
不多时,何迤一的小腿已不再酸痛,扶着苏桎一的胳膊挣扎着要站起。
她在站起的同时不经意的往山崖上瞅了一眼,只见一个紫色的身影挂在山崖上一动不动。
第078章 失而复得表情愫
更新时间2013…10…8 22:49:02 字数:2014
宋僮!她怎会在山崖上?
何迤一在反应过来崖壁上的人是宋僮时,心中瞬间冒出这个想法:太危险了,宋僮摆明着是一个从未吃苦、不曾习过武,又一直被娇生惯养着的富家小姐,如今冒冒失失的爬在崖壁上分明是急着送死!难道被人悉心教养过的富家女子也会如此鲁莽、不懂得思虑?
只是她这样想时却忘记了她自己之前的行为也不过如此,如今被人救了后的她只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
宋僮若是继续向下攀爬会遇到和自己同样危险的状况!
何迤一还未站稳,当即指着山崖扯着发哑是嗓子大喊:“宋僮!她在山崖上,你们快救她!”此刻的何迤一早忘记前几日与宋僮的隔阂,真心诚意的为她担忧,不希望她也经历自己刚才如进入修罗界的痛苦,
鹊疆对宋僮二字很敏感,听何迤一沙哑这嗓子大叫,脖子反射性的一偏,目光正好落到山崖上那一抹浅浅的紫色上,原本眯着的凤眼顿时睁开,脸上颜色聚变,身形一闪急忙起身向山崖飞去。
所幸的是宋僮只下了几步,还未到何迤一之前被困住的那不能前也不能退的地段,她的处境虽不如何迤一刚才那般危险,可鹊疆的身子却比救何迤一时动的更迅速。
心急如火的他飞至宋僮身旁,只见她那双杏眼变得红肿。鹊疆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之前被千年虫折磨的不成人形时,她也依旧咬着牙,不曾露出脆弱的模样。
他是被初见宋僮时她弯弯的笑眼,不俗的、将傲气藏在骨子里的气质所吸引不假,但这一个多月中他更为宋僮的坚强感慨,他从未想到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竟然能咬着牙忍下那么多痛苦,他变得依赖宋僮每日惨白面孔上的笑容,依赖她微笑时露出的白净的、细碎如玉一般的牙齿。
他定然想不到在他眼中如此懂事,识大体,甚至是胸怀宽广的女子竟会吃一个满脸麻子,分辨不出男女的何迤一的醋,甚至不顾安危的将自己挂在崖壁上。
此刻与宋僮并肩立于崖上,他虽然疼惜却也不知所措,先用手臂将她扶住,心中暗想:她怎么也来了,而且才一小会的功夫,眼睛怎么就成这样?她不该是何迤一这种眼馋到不要命也往山下攀的人啊。
二人对视一眼后,宋僮的脸上突然流下两行清泪,一张小脸更显楚楚可怜,他心中越发疼惜,轻声道,“你,怎么了?怎么来如此危险的地方?”向来言辞不善的鹊疆,向来冷眼待人的他或许从未想到自己也会说出这样饱含关切之意的话语。
宋僮骑马往山顶上奔来时心中委屈,哭了一路,好不容易抵达山顶,却看到鹊疆与何迤一在山崖下站在一处,心中的委屈越发的膨胀开来,醋意渐浓,什么也不想就往下攀爬。可才下了几步,她便害怕起来,停住不敢动,也不愿呼叫让他来救自己。
“我,我。。。。。。”宋僮泣不成声,薄薄的肩也微微发抖,眼中似乎又千言万语呼之欲出,深吸气后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我不想你与那何迤一在一处。”鹊疆温柔的询问她,她便在委屈而害怕的情绪中,第一次道出自己的心意。
话音一落,她的脸立刻变的通红,急忙将头转向另一边。可鹊疆的心却由刚才的极度紧张转为现在的欢天喜地,他只觉得自己美梦成真,一直顾虑着不敢道明自己的爱慕之情的他,如今却听到那个一直心仪的女子的坦白,自然是欣喜不已。
鹊疆心中虽是五味杂粮,而这五味却都是喜!看着她的侧脸,鹊疆不由得伸出手去为她拭泪。
却不曾想到宋僮的手早已从岩石上松开,他的手才离开了她的背,她便没了支持,整个人向后倒去,向山崖下坠落。
。。。。。。
宋僮向后倒去的一刹那鹊疆愣住了,心仿佛被人掏去了一样,毫无知觉。行动上也慢了半拍,忘记了要抓住宋僮,他以为这是梦境,让他尝遍至喜至悲,所以故意捏造出这离奇的事情。
时间似乎在这一刻停住,鹊疆依旧没反应过来,他脑中只有一个想法:宋僮要走了,在他以为自己是时间上最幸福的人时,她竟要离去了?和当年那个人一样,她竟在他最幸福的时刻要转身而去。
啊!救。。。。。。
听到宋僮的惊叫声,他才从恍惚中醒来,刚才一瞬间的恍惚好似是一整天,一整月。清醒过来,他急忙向下飞去,眼中满满的懊悔与自责。
可他的轻功再好,在自由坠落时也很难超过其他物体,难道?他不愿多想,他不甘心,不想让手边的幸福再次溜走,将浑身炼魂输出全力加速,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衣角被风猛烈的吹摆。以他过往的经验,这个速度他可以在宋僮落地前将她接住。
但就在他自信能将宋僮救回的同时,他很清楚的看到矗在半山腰处的那处凸起十分巨大的岩石,宋僮马上要碰在那块岩石上,在他还未抓住她的时候,她会先撞上那块岩石。为什么,这块岩石为什么要出现!他心中怒吼,不甘心,不甘心,眼看就要救回她了,为什么要突然冒出一块岩石!
鹊疆的心再一次被掏空,失而复得、得而复失后,他突然明白了什么,当年的心结也不再重要了,当年那弯弯的笑眼浮现在眼前,与宋僮的笑容重合。
他不再使用炼魂,让身子自由下落,两只凤眼慵懒的眯住,嘴若有若无的动了动,若她撞在岩石上,那他也。。。。。。
他没有想到,就在这时,苏桎一雪白闪眼的身影突然掠过,将宋僮接住轻轻落在那块凸起的岩石上。
苏桎一的白衣被山间的风吹起,衣袖一上一下的摆动着,站的那样挺拔,周身弥漫着一股仙气,高傲中有几分淡然。但一脸刚毅肃穆之色让人敬而生畏。
第079章 坦白忧虑言语善
更新时间2013…10…9 21:57:35 字数:2046
鹊疆眼中苏桎一细致的关切向来只给那些对他有用的部下,而宋僮这样对他无用的人,他看也不愿看一眼,更不要说出手相救。
着实未曾料到苏桎一会出手相救,看到刚才这一幕的鹊疆是又惊又喜,心生感激。待停在那巨大的岩块上后,他立刻在苏桎一面前单膝跪地,朗声道,“堂主,此番恩情,鹊疆定当全力回报。”
对此,苏桎一没有任何表示,脸上也看不出喜怒,只是之前那刚毅肃穆的神色竟全然隐去,沉默了片刻后只在嘴边吐出个“嗯”字。
他沉默独自寻思东西倒是不急,但跪在他面前的鹊疆却生了一身冷汗,直到他发出声响,鹊疆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缓缓放下。这个堂主虽然看起来极通事理,但他固有的威严与强势都被从小的教养以及永远弥散在身上的那股冷漠的气质减弱,让人不易察觉。
将宋僮交给鹊疆后,苏桎一脚尖一踮便向山崖上方飞去,在不远处站着的夙夜也随之而去,二人不过在岩石上踩了几下便不见身影。
苏桎一与夙夜准备去山上嘱咐车队稍做休整,顺便取火折子下来,等他们将这尊卧佛勘察后再上路,却正好遇到坠落的宋僮。苏桎一虽然一向冷漠严厉,却从来不是什么恶人,怎么会见死不救?
这次救了宋僮完全是意外,更是举手之劳,但他并没有推辞鹊疆对的谢意,而是全然接受。有人要谢他,那么无论是什么原因,他都不会拒绝,况且此番举动正是让鹊疆这样一个武功高强,却孤傲的难以驯服的人彻底归顺自己的机会,为何要推辞?
他诚心待人,但也不妨碍他要求别人诚心待他,人向来是互利互助,而他也是如此。
鹊疆面无表情的抱着宋僮向下一跃便落在地上。
刚才的一幕,被无人问津单独留在崖底的何迆一一览眼底。见二人飞下来急忙跑至鹊疆身边,关切的问道,“她,没事吧?”
“晕倒了,没有大碍,输些炼魂即可。”
这简短的两句,是二人第一次没有针锋相对,没有互相讽刺的对话,何迆一问的真切,鹊疆答的诚恳,如此平和的对话让二人都愣住了。
随即鹊疆将宋僮轻轻放在一处较干净的地方,准备为她输入炼魂,他原本都以稳稳当当的坐好,手也扶在宋僮腕上,却又突然一顿,一脸难堪。
“怎么了?你快些啊。”何迆一催促道。
鹊疆摇摇头,精致的面孔突然颤抖起来,修长的手扶住额头两侧正好挡住眼睛,“我竟然这样无用,她只是昏迷,我竟连这个也无计可施。”
何迆一全然没想到向来嘻嘻哈哈、讽刺人时没有限度的他竟会说出这样悲伤的话。想着继续发问,可脑中一转立刻想到:宋僮现在每日要用苏桎一的炼魂续命,若鹊疆随便将炼魂输入她的身体,或许会因为炼魂的冲突或者是不纯,使得之前的功夫付之东流,甚至会要了宋僮的命。
这正是鹊疆突然没了精神的缘由!可就这样尴尬的待着让何迆一很不适,眼珠子转转准备挤出几句话来缓和气氛,装作文绉绉的小姐模样,轻声细语的问,“宋小姐的这盅毒可是真没了救治的办法?”
鹊疆坐在地上没起来,只是仰起头盯了何迆一一阵,嘴巴一裂叹了口气道,“与其说是有,不如说是没有。”
“何意?”之前一直听他们说这个千年虫是无人可治的,如今听鹊疆这样说,她自然来了兴趣,隔着躺在地上的宋僮,腿一曲便坐在鹊疆对面。
“千年虫不是最具毒性的盅毒,但它却会折磨人至死,而且每一次的痛都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