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不到好的事她自然不会做,还不是苏姨娘许了愿,让她当三夫人,这才眼巴巴的跑去巴结她,尽做些坏事。”流云平静的声音里一就夹杂着些许不屑,听得出,她也很反感这家里的女人。
一晃神,凌姿涵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但想了想,总算想起来了,就问道:“相爷没回来吗?”
“没有,相爷今日被留宿宫中了。”
被留宿?看来那个皇帝真的很看重凌相!
凌姿涵微微眯起了眼睛,不再说话。又泡了会儿,凌姿涵才出浴,从架子上拿下寝衣套上,边擦着头发,边从屏风后头走了出来,浑身上下还带着淡淡的茉莉花香。
流云开门让当值的丫鬟进来,把浴桶撤下去,又打扫干净地面,这才回来,站在凌姿涵背后,给她梳理着长发,却见她眉头微微皱着,有些忧心的问了句:“小姐是在担心六王爷吗?”
“嗯。”
“小姐不必多心,王爷是个有分寸的人。”流云安慰了句,就不再说话,继续给凌姿涵梳着头发。
凌姿涵闭着的眼睛却缓缓睁开,看向镜中,那双血色的妖眸婉转着淡淡流光。忽然间,她又想起了屋顶上,他们被火光包围时的瑞逸,那双眼眸也是这样的颜色。可转念,又想到了师兄,似乎从她懂事开始起,就一直被师兄那双玫瑰色的,无时无刻不显得温柔的眸光注视着,注视了十五年。
十五年,真的很漫长了……
“涵儿。”
正想着,一声温柔的轻唤让凌姿涵瞬间失神,却又回神。
她没有回头,只是看着镜子中那轮身影,嘴角微微扬起道:“师兄,你的轻功是越来越出神入化了,我居然一丝都没有察觉到。”
“不是我功夫好了,是你在想心事。”他朝旁边的流云看了眼,微微点头。
流云福了福身,将手中木梳递给轩辕谦,转身离开。
“涵儿,为什么不告诉我。”看着屋外的门关上,轩辕谦拉过一旁的椅子,在凌姿涵身边坐下,捧起她的长发,还像以前那样,替她梳理着。
闻声,凌姿涵甚至听到了他那无声的叹息,不觉垂下眼眸,低声道:“因为,对这件事什么都不知道,对你来说才是最好的。”她不能让他再为她冒险。
“但现在,我还是知道了。”拿着梳子的手顿了下,轩辕谦望着她乌黑的发,眸光微微一暗,接着又继续梳理的动作,沉声道:“从看到那颗讯号弹,我就知道今晚的事,与你有关。只是,我没想到你居然和他,他……”轩辕谦猛然想起瑞逸的话,声音微微哑了下,没说出邪王的名号,心却猛地瑟缩了下,继续道:“没想到你会和他一起,闯下这样的祸!”
凌姿涵偏过脸去,扑闪着眼睛,看着轩辕谦,他看似平静如常,只是眼底稍稍有些寥落,大概是对她的失信而感到失望了吧。不过她还是觉得有些怪异,心下总觉得自己似乎又错过了什么。
可到底是什么呢?
凌姿涵没有再追究,只笑了笑说:“也没什么,就是给某些可恶的人一个惩罚,那样的混蛋,想让本小姐给他暖床,也不看看自己的命够不够硬!”
大概的情况,他听瑞逸说了,但听到“暖床”二字,他的眸光不觉微微闪了下,眸底划过一道比千年寒冰还冷的凛冽之气。声音也不觉变了些,更显凝重了许多,“哦?那你是不是该和我说说!”
凌姿涵点了点头:“既然师兄都知道了,我也没什么好瞒你的,自然会说,只要您愿意听。”停了停,她转眼又看了眼轩辕谦背后半开着的窗户,纱幔飘舞,却没有她想看见的人。
轩辕谦倒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让他先回去了,大半夜的,你们无名无分,他不能呆在你房里,万一被人看见了,会累你闺誉。”
“还是师兄想到周到,其实我也不会留他,只是想和他交代些事情。”解释了句,凌姿涵又转向他,拿过他手中的梳子放在一边,抓着他的手腕缓缓站起,拉着他朝书案走去。
她拉开书案抽屉,又从几套书模样的暗盒中,取出没有烧毁的密函,递给轩辕谦,让他边看着,自己边对他说明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从苏姨娘与太子妃的勾结、谋算,到相府内院苏姨娘为保主母地位,与给女儿争取好姻缘,而拉拢宋姨娘,只有苏宋两人与母家勾结,一同设下陷阱,层层叠叠的都一一分析清楚。还说出了书墨妾姨娘,为了自己的女儿,要利用苏姨娘与太子妃的勾当,反将一军,却被他们给破解了的事儿。
等来龙去脉说清楚,凌姿涵微微打了个哈欠,看着轩辕谦说:“事情大概就是这样,至于四凤她们,师兄您也别责怪,是我不准她们说的,还承诺有问题我来扛着。所以,您要真的生气了,要罚就发我吧!”
罚她?这小丫头还和以前一样滑头,知道他从不舍得真的罚她。即使罚了,也是轻的不能再轻的责罚。
轩辕谦将那些足够当做证据的信盏还给凌姿涵,看着她放入暗阁时,沉思片刻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苏氏彻底得罪了太子妃,明儿太子妃铁定回来找她兴师问罪。而且相爷也会知道这件事,你说他会饶了苏氏?”狡黠一笑,凌姿涵的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寒光,嘴角却扬了起来,笑的极为妖魅:“巧的很,明儿大夫人焦头烂额的时候,正是我给她的最后期限,那个院子,我是要定了。不止是院子,我还要让她彻底没有翻身之时,永远活在胆颤心战的噩梦里!”
“你是想……”轩辕谦眼中闪过一抹了然,却没有说出来,只是与她默契一笑,不再作声。
凌姿涵点了点头,同样回以笑容,只伏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话。
幽幽暗香萦绕鼻端,弄得轩辕谦的心绪微微有些不宁,但想到之前自己与瑞逸的那席谈话,心中闪过一丝苦涩。虽然他知道,那个选择可能会让他后悔一辈子,但他,必须那么做。而这一切都是为了……诶,他在心中重重地叹了口气,抬眸,却又是满眼温柔,只是看着凌姿涵,仿佛想把她此时的模样计入心中。
少顿,他从怀中摸出镯子,递给凌姿涵道:“这是你及笄时,我送你的礼物,这次记得收好了,别再被人拿走了。”
凌姿涵面上一窘,讪讪的笑着,有些尴尬的说:“师兄,你都知道了啊!”
“我认识你多少年了?你眨眨眼,我都知道你要干什么!”可最近,他似乎越来越不了解凌姿涵了,总觉得,他们之间在无形中被一个巨大的影子隔住了。顿了下,他握住她的手,将那镯子套到她空下的那只手腕上,心里想着,这算是给那小子再敲个警钟吧!
“上次是被他给抢去的,我琢磨着回头讨回来,就能瞒天过海了,没想到还是被你看出来了。”摸了摸回到腕上的镯子,凌姿涵干脆直接说出实话。
听了她的话,轩辕谦心里一下子就舒服了很多,只是点了点她的鼻头,关切的说了句,“时间也不早了,你好歹休息会儿吧!我也要走了,回府换身衣服,就该去宫里请安了。”
其实他不想走,但他却不能留下,至少他不想看着她接旨。
凌姿涵倒也没迟疑,她是真的困了,就站在窗口送他出去,看着那道白影消失在视线里,这才这反回床上休息。
一觉睡到天亮,去被一阵嘈杂的声音惊醒。
“小姐,小姐,您起了吗!”流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略显焦急。
凌姿涵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难不成节外生枝,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她理了理头发,支起身,应了声:“嗯,醒了。流云,有什么事,进来说。”
流云推开门,领着一串丫头就进来了,边伺候她洗漱,边说:“小姐动作可要快点,宫里的大总管齐德海来了,说是给小姐颁旨的,现在还在二门厅里候着呢!”
凌姿涵眉头微微皱起,心中有了丝丝不安,但还是马不停蹄的洗漱梳妆,换了衣衫就带着院子里的丫鬟婆子出去接旨。
到了二门厅的院子里,凌姿涵看着那边乌压压的一片人影,不觉诧异。走进一看,这跪在最前头的,居然是凌琇,她手上也捧着一卷明黄,似乎是圣旨。
“给凌三小姐请安。”见凌姿涵走过去,坐在茶案旁的大太监快步走到凌姿涵跟前,一弯身给凌姿涵行了个礼。
“齐总管快快请起,姿涵受不得。”凌姿涵虚扶了他一把,并给身边的小丫头递了个眼色,那丫头倒也聪明,上前就扶起了齐德海,还给他福了福身,算是替凌姿涵还礼了。
这个齐德海凌姿涵在来京时也听说过,知道他是上次来传旨的内务府总管的大徒弟,年纪与皇上想当,是跟着皇上长大的,也是宫里的老人了。除了现在挂着内务府总管养老的曲公公外,他算是太监堆里正经的老大了,任总管太监,监管内务府事宜。他大约六十岁左右,头发花白,但看上去却没有别的太监身上透着的那份怪异,到显得有些阳刚之气,除了没有胡子。
“三小姐客气了。”齐德海早先听闻师父说起过她,说是只见过一次就能让人记住的人儿,不仅生得好,人也很机灵,尤为知进退。
现在看来,师父的评价,倒也中肯。
凌姿涵没有和他再恭维下去,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知齐总管来,所为何事。”
“是喜事,德海先给小姐贺喜了。”说着他又要弯身,但这次小丫鬟动作快,已经先扶住了他,流云也开口道:“齐总管就别多礼了,既是喜事儿,还是宣旨吧!也好给我们小姐沾沾喜气儿!”
齐德海眸中闪过精光,他上下打量了眼流云,顿觉师父的评价还差一点,就是凌姿涵身边卧虎藏龙,说话的这丫鬟不仅气度不简单,还是个练家子的,且武功不弱。
只稍稍顿了一下,齐德海瞥了眼旁边才听完旨意,大气不敢吭一下的跪着等凌姿涵接旨的凌琇,眼底闪过一抹轻蔑,转即又笑着从身边随从太监手中的托盘里,拿出又一份圣旨,缓缓展开。
“凌三小姐接旨!”这声音划过,凌姿涵身后的丫鬟婆子就全都跪下了,凌姿涵也微微弯身,准备跪下,却被齐德海一把托住了手臂,疑惑间却听他说:“凌三小姐站着接旨就好,万岁爷说了,您身上有先帝爷赐的物件,除了祖宗庙堂,不用跪任何人!”
这么一句话,凌姿涵就成了浪尖顶上的人,逃都逃不掉。
“多谢总管。”凌姿涵扶了下随身的翡翠箫,就站着听旨了。
只见他再次将圣旨打开,朗声诵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宰相凌辰立之女姿涵才德兼备、温柔娴淑、品貌出众,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皇九子年已弱冠,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姿涵待宇闺中,与皇九子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凌氏姿涵许配皇九子为恪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第六十四章:收拾主母,扔出主院
更新时间:2013…1…11 23:40:04 本章字数:30639
圣旨宣读完了,但打皇九子三个字开始,凌姿涵就没再往下听,只是保持着那副漠然的姿态,眼神冷漠的看着眼前的齐德海,嘴巴一张一合的念着。爱萋'。请记住本站而她的那颗心,估计早早地就飞到了九霄云外,但却已不是昨晚,与瑞逸一起时,那种仿佛在云端飘荡的心情了。
一想到瑞逸,凌姿涵的眼眸猛地颤了下,心间跟着窒了下,微微紧缩,紧跟着就有种仿佛忽然急速的从空中坠落地面的感觉,速度极为迅猛,将心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令她瞬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齐德海递来的明黄的圣旨,听着他略带喜意的声音,提醒了句:“三小姐,快接旨谢恩呐!”
凌姿涵微微抬眸,藏在广袖下的手紧紧地攥成拳,指甲在手心里掐出几个月牙瓣儿。但她还是咬着牙,伸出手,接过那卷圣旨,低声道谢:“臣女姿涵,恭谢圣恩。”
朝阳如火,照应着她绝美而又冷漠的脸。那绝代风华的姿容,此刻却有种叫人心尖紧缩的窒息感,妖异的犹如火光闪烁的血眸在她接旨的一瞬,仿佛点燃了什么,紧跟着,又黯淡下去。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火光中瞬间燃烧,转即化作一搓灰烬,落为寂静。
不甘,倔强,还有无奈……这一样样的情绪混杂在一起,变成一种更为复杂的眼神,从那妖异的眸光中猛然迸射而出,仿佛一只困兽在做着最后的挣扎……看上去极为矛盾与迷茫,直叫人心疼,又心惊。
齐德海并不明白凌姿涵为何会有这种反应,但转即想到万岁爷上早朝前,自言自语的那句话,似乎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