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白眨眨眼,既然康熙能相信大阿哥巫蛊之事,也不能排除他对神灵的崇敬,纵使学遍天文地理,也会受到封建时代的局限,康熙,也不过是三百年前的一个古人而已,这迷信之事对他也属正常,看来自己是高估了他。
“前朝逆贼指的是苏恪?”
胤誐点头。
这苏恪何许人也,先是与鼎鼎大名的纳兰容若扯上关系,现在又成了前朝逆贼,还得找个人徒步爬泰山去求佛祖显灵告知,他这来头还真是,不一般的大啊。
抬头迎上胤誐玩味的眼光,似乎不怀好意,“干嘛这么看我?”
“咳咳,”胤誐轻咳两声,一本正经的看着矮他一头的筱白,“你觉得除了你还会有人爬山为他求佛吗?”
言语中自己断然是不会干这种傻事的,再看胤禩、胤禟他们,也是没谱的事,难不成,这苦差事真的要自己来吗?
“何时启程呢?”
看到筱白眼眸中的苦涩,胤誐不禁莞尔,这苏恪是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的,自己已经派人去牢里打探过了,除了环境不甚舒适,倒是没有严刑逼供,就是审问也没有审过,看来康熙囚禁此人,并非针对他自己,很有可能是为了某个利益集团的事情。‘
“后天,准备准备吧。”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语,胤誐转身潇洒的走了,看着他的背影,筱白的嘴里又响起了磨牙的声音。
两天之后,康熙果然宣布启程,前往泰山行宫,坐在马车里晃晃悠悠的一路,筱白心里换着不同的语句和词语骂了苏恪一路,这厮那番逼着自己跑步,是不是就为了这么一天,说不定那道士也是他安排的,自己就是苦命,脑子里深深的烙下了“人人生而平等”的人道思想,就是没办法看着他被砍头而无动于衷。
初到泰安,看着巍峨耸立的泰山,筱白的第一个念头不是“山好高啊”,也不是“会累死人的”,更不是“这次不用买门票了”,而是“泰山该怎么翻译,是MountainTai,还是MountTaishan?”
摇摇头,甩掉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进入硕大的院落,古树参天,空气清新,一种宁静祥和的气氛渲染周围,“好地方”。
起初歇息的两日里,胤禩几人都未有时间来看她,筱白也乐得清闲,每日起床开始就是散步,压腿、慢跑样样不落,比苏恪在时更加勤奋,看到间儿脑袋都成了脑水肿。
终于,康熙休息够了,一道圣旨传来——准备上山。
“抬头望高山,心中甚胆寒。不求身轻似飞燕,但祈下山腿不颤。”憋出一首不对称的打油诗,深吸一口气,筱白本着壮士赴死的觉悟,慷慨迈步。
来到康熙面前,筱白假装高兴,左瞅瞅,右看看,就是不去看老康的眼睛,省的露出马脚。
跟着队伍走了一会儿,除了康熙之外,所有随行人员全部步行,到了红门,他把筱白与几个阿哥叫道前面,威严的环视一周,“我们满族以武力夺天下,这区区几千丈,而能难倒爱新觉罗的子孙吗?”
阿哥们齐声低吼,“不能”。
“好,凡步行至山巅者全都有赏。”斜睨一眼筱白,“筱白就不必了,女孩子坐轿就可。”
筱白知道这是试探,赶紧前踏一步,“皇阿玛,筱白虽不是爱新觉罗的子孙,但自幼被皇阿玛收入宫中抚养,与哥哥们一样学习的是满族的文化,而且,筱白身体里流的是草原的血,筱白恳请皇阿玛准许与哥哥们一起步行登顶。”
那神情,不知道的真会被她感染,觉得血液沸腾,关外儿女的血液澎湃。
康熙满意的点头,“呵呵,筱白既然如此执意,朕就准了,如有不适,再乘轿子也不迟。”
康熙给自己留了后路,也算面子颇大,可筱白怎么看都觉得自己钻进了一个阴谋里,这话明显是筐自己爬山啊,该死的,难道被骗了吗?可已经夸下海口,自己的草原血液沸不沸腾不知道,千万别在半山腰冻住了就行。
低头又爬了一阵,看着路旁的石刻,一个类似三角形的石头引起了她的兴趣,细细一想,这不是那块为后世传颂的石头吗,当年自己与青梦、宋婷还在此前留念。
唏嘘过后,筱白心向胆边生,“十哥,你去那石头上帮我写两个字如何?”
胤誐不知道里头有诈,乐呵呵的找来笔,按着筱白的指示,写上了“虫二”。
不理胤誐的苦苦追问,筱白抬步前行。后来路过的几位阿哥、大臣也都被此二字吸引,有的不解,有的先是诧异,然后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李德全附在康熙耳边一阵轻呢,“哦?”康熙转头,看向在前面探路的筱白他们,眸中流光溢彩一闪而过。
第六十二章 扑朔迷离
更新时间2012…4…3 21:00:40 字数:31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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筱白与胤誐几人在前面开路,开始还有说有笑,好不快哉,把苏恪忘了个一干二净,简直就像是冬日旅行。可刚过斗母宫不久筱白的话语就开始减少,只有确实看到笑话才会笑两句。
胤誐看着低头专心走路的筱白,幸灾乐祸的跑到他身边,“怎么,累了吗,累了就赶紧坐轿,累坏了可就不好了。”
筱白不语,丢他一个白眼,继续走路,顺手掳了一根拐杖,她上次与青梦爬泰山时就是人手一根,反正人人都这样,也没觉得不妥,这次虽然冒充了老弱病残,但好歹爬上去才是正题。
胤禩默默走到她身边,关切的望着她,此地人多眼杂,他不宜有越矩之礼,只能做些辅助的事情。
筱白回给胤禩一个“我很好,不用担心”的微笑,拖着拐杖去追打胤誐与胤祯了,看的胤禩直摇头,“这丫头”。
“这是哪里了?”筱白有气无力的问身旁的胤誐。
胤誐也是一片茫然,嘀咕着‘又不是我家,我怎么知道’,也在努力喘气,好供应有些缺氧的心脏和大脑。
看几位阿哥与筱白格格都疑惑的望着前方,旁边一个泰安本地的官员跑过来奉承,说是到了壶天阁,离着中天门很近了。
胤誐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眼中冒出几点期盼,心里盘算着中天门是不是接近玉皇顶了,看来大功也快要告成了。转头看看筱白那耷拉着的脑袋,竟然快到了中天门了还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心里默默的鄙视一下。
胤祯在来之前做了几分功课,知道中天门只不过是泰山高度的一半,没想到自己已经用了五分的力气才爬到这里,不禁感叹泰山的壮伟。
“苏恪,你个王八蛋,害我再爬一次泰山,还没法照相留念,还不能坐轿,你不知道我很早之前就想体验一把剥削阶级的滋味吗!现在倒好,反被剥削,***”后面的声音连筱白自己都听不到了,总之是发泄胸中闷气的词汇。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丢下一句众人不解的句子,筱白从新迈动重如灌铅的双腿,为了苏恪的小命,继续自虐。
“终于到了!”胤誐的欢呼还没传出一米远,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这里怎么看都不像山顶啊,东南西北,目之所及,全是高山峭壁。
看着胤誐吃瘪,筱白难得的花力气开起了玩笑,“是啊,终于到了一半了。看样子,接下来的十八盘十哥是打算坐轿了吧。可惜,筱白不能奉陪了,我还想试试自己的体力呢。”
筱白脸色一点‘可惜’的样子都没有,连眉毛都在幸灾乐祸,仿佛看到了大猩猩跳舞,几句话说的胤誐的脸色是红白交替,干脆嘴一嘟,扭过身子去,眼不见心不烦。
“十哥,接下来的十八盘异常艰险,稍有不慎就可能坠落山崖,我看,”胤祯‘真诚’的担心的看着胤誐,“你还是坐轿为妙”。
胤誐此刻颇有些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悲凉,连一向谦和礼让的十二阿哥都过来一脸正式的劝他乘轿,还吟诗几首作为佐证,听得胤誐肺都快炸了。
当胤禛从众人身下的台阶上露出脑袋的时候,正看到胤誐张牙舞爪的与筱白几人对战,激战正欢,不用细想也知道,肯定是筱白这丫头又欺负他了,还顺便把胤裪与胤祯也带坏了。
“好了,不要闹了,皇阿玛马上就要到了,都站好,准备迎驾。”胤禛年龄稍长,语气中带着兄长的威严,虽然面带微笑,但谁也不会把这当成一句软弱无力的劝诫。
胤禛身后不到一米处就是胤禩,他全身裹在厚厚的大麾里,显得有些单薄,嘴角带着习惯性的温和的微笑,让人看了如沐春风。看到筱白稳稳的站在一旁,微微点头,嘴角宠溺的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十分钟之后,康熙的轿子到了,与胤禩一样裹着厚厚的大麾,换上了保暖的帽子,那一身明黄与冬日的凋零对比鲜明,不怒自威的君王气质,震慑的众人膝盖打软,跪地高呼万岁。
自此开始,康熙就要步行上山了,一个年近花甲的老人,在寒风凛冽的北方寒冬,不论他是不是一国之君,这份气魄就足以让人敬畏。
队伍发生了变化,康熙一马当先,胤禛与胤禩紧跟其后,再后来才是筱白与胤誐他们,霎时间,肃静了不少。
看看气喘如牛的胤裪,筱白开始庆幸苏恪对自己的那些摧残了,那长达数月的长跑训练把自己的肺活量生生提高了不止几百毫升,可转念一想,要不是为了他自己也不至于来遭这份罪啊,随即对他刚刚升起的一点好感就烟消云散。
十八盘开始时,胤誐还不时的说几个笑话,或嘲笑下筱白那‘死狗般’的模样,从开始看到南天门起,他就不再说一句话了,只顾低头抬步,始终不肯往身后看一眼。
筱白感叹,那年爬时是夏天,没雪没风没上冻,这台阶如此之滑,至今还没有人跌落山谷简直就是奇迹了。忍不住回头,一阵眩晕,赶紧闭眼念“阿弥托佛”。
“十哥,其实,这南天门也不是山顶的。”缓过神来的筱白还是死性不改的逗弄胤誐,吓得胤誐脸都比雪白了,抬头看向南天门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绝望,张了张口,还是把那句“我坐轿”咽了回去。
笑够了胤誐,筱白抬头望着那一袭白色的背影,步履坚定,紧紧跟着前方那一方明黄的脚步,刚毅的挺直的背,与胤禛一起守护着康熙,仿佛只要康熙一个不慎,他俩可以用血肉之躯为之换取一线生机。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筱白的腿快要挪不动时,那个红色的房子终于出现在眼前了,康熙站在南天门前,俯视大地,凡是抬头仰望之人无不被他的天威所震慑。
“这就是千古一帝的威严吗?好强,到底一个人要经历怎样的人生才会形成如此强大的气场,连与他眼神的对碰都没有勇气。”筱白默念。
来到山顶,已近傍晚,看来今夜下山是不可能了,四处升起的篝火,再看那几间不大但很华丽的房屋,估计这就是康熙今夜的临时寝宫了。
待康熙休息后,胤禩才找到机会来到筱白身边,关切的问她累吗,有哪里不舒服。
筱白斜靠在天街的断崖旁,望着山下迷蒙一片,两年前,自己与青梦、宋婷三人也是在这个地方,这个时刻,指着山下五光十色的灯光,三个女孩子也是豪情万丈,述说着自己的梦想,梦中有三个骑白马的王子,还有美好的幸福生活。
见筱白不语,以为她累的脱了力,四周也是安排了人放哨,胤禩顾不得康熙就在不远处,一把将筱白拥入怀里,“有我呢”。
人在最脆弱的时候猛然碰到一个安全的港湾总会倍加珍惜,躲在胤禩的怀里,就像可以躲过这三百年的风雨,就可以回到自己日思夜想的现实中,可惜,筱白能躲得过的不过是自己不堪承受的软弱。
一个信号,那是有人过来的警报,胤禩松开筱白,轻声细语,“有人来了”。
当胤禛的身影临近,带来了一种异样的感觉,胤禩推脱有事先行离开,胤禛犀利的目光几近穿透他的背影。
“四哥?”
“看什么呢?”转瞬而逝的犀利过后,给予筱白的是古井无波的平静,顺手替筱白拉紧外套。
对于胤禛,筱白的感觉总是安心中带着些许愧疚,也许是自己终是无所顾忌的爱上了胤禩吧,那个与四哥斗得你死我活的八贤王。
“四哥,我若替苏恪求情,皇阿玛可会放了他?”筱白试探的问,小心的语气倒有些生疏了她与胤禛的情分。
“你可信苏恪与纳兰容若有所牵连?”胤禛的语气平和,好似讨论着今晚的晚餐一样。
“不信。”
“那你可信他是前朝逆贼?”
“不信”。
“你可信他是怀着某种目的去接近你的?”
“不信”。
“你可信他是坏人?”
“不信”。
胤禛露出一丝微笑,“你与苏恪相处时日颇多,对其了解也颇深,虽然你这丫头平日过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