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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若重生,后会无期
作者:休言
章节:共 48 章,最新章节:48
☆、婚礼一
作者有话要说:新文来咯~~自己撒花
烟花三月,春意正浓,该是万家喜庆时节。锣鼓漫天,欢歌笑语,却不是所有人都张扬着一张笑脸。
小小一方院落里,青梧拿剑的手不停挥动,剑锋悉数划过枝头,舞得大片桃花翩翩然落于地上,零零星星煞是可惜。
常言女子爱花,如今她却无论如何爱不起来。
桃花为君开,君已不在,为谁而开。看着地上那片粉红,她连一个苦笑都扯不出来。执剑而立,静谧间,忽而一阵爆竹声噼啪传来,听得她抿唇蹙眉。
该笑还是该哭?或者继续躲在这里,等一切喧嚣清净下来。剑方入鞘,便听身后丫鬟开口:“二小姐,大小姐在婚房等着,唤你过去呢。”
“知道了。”
连平日里素服布衣的小丫鬟,如今也换上了水红衣衫粉色头饰。此时此刻,整个茗香阁就是这般喜庆。
青梧理了理衣裳,素手一挥把剑扔给丫鬟,只身踏上了通往婚房的回廊。栏杆两旁灌木新芽,花开一路,都是一年春日好景。
一路脚步不见停歇,偏不想路过芜园的时候,那常年被人遗忘的荒凉之所却吸引得她停住了脚步。
青梧很少注意这里,唯一的印象便是曾和姐姐一起攀上那铁门,嬉笑中被爹一声怒吼吓得摔了下来。
今时今日,她望着那铁锁缠绕的大门,恍惚间竟找到了淡淡归属之感。
那道锈迹斑斑的铁门后面关着一个人,多年以前叱咤江湖,杀人无数。以至于那时的人们都称他为鬼侯,反倒不知他真正姓名。
且不说旁人,就连茗香阁前掌门沙穆也是被他所杀。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沙穆临死却只交代了几个字——“勿杀之”
这个世上想不通的事太多,就好比她前些天还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的誓言可以突然改变,令人措手不及。
站在这里脚步有些移不开,叫人心里好生奇怪。
青梧立了片刻,倒也想明白了些许。想来,今日是姐姐的大喜之日,怕是整个茗香阁中只有被囚禁的这个人同她一样,毫无无欢喜可谈。
都说娥皇女英好,可纵然姐妹情深,也逃不过“唯一”二字。今日那个人娶了姐姐,便再无相信想念的可能。
苦笑间青梧回过头,打算继续去往那个莺歌笑语之处。怎奈一转身,便被眼前一抹红色惊得挪不开脚。
来人正是那要她笑不出,更哭不出的男子——乔连云。那一身金边大红喜服,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嘲笑与冷漠。
连云来了有些时候,却一直不知如何开口。等到青梧转过身,才终于递了一株桃花,轻声道:“阿梧。”
这株花早就摘下,细细的花枝已在手中捏出了温度。
如今还用这桃花来做什么?青梧看着那粉色几朵,恨不得将这一朵也碎掉。可是冥思了片刻,她还是接了过来:“我会放到姐姐妆台的。”
怎么会是这样的回答?怎么会这样不愠不怒?
“这是送给你的,你最爱的桃花。”连云拉住她的手臂,“阿梧,为何什么也不说,难道对我,你已经不屑质问了吗?”
“桃花非昨日颜色,木也已成了舟,难不成只要我说一声,你就会立刻叫停这场婚礼?”
“我……”
面对这突然的背离,其实青梧不恨,也洒脱了。至少知道在他的心里,权势与她之间,哪一个更重要。只是不知姐姐,那个向来聪明的女子是如何想的。
“如果我出言阻止,或者大闹一场,那么我失去的不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你,还有和姐姐自小的姐妹情分。”
可有可无?如今在青梧心里,他竟已沦落到了这般地位:“阿梧,你知我心中所爱是谁,若不是不得已,怎会放弃你。”
不得已,多好的理由,却有多少人是真的不得已。既然选定了就该放掉另一个,茗香阁仅有的两个女儿难道都要嫁给一个人。
纵然你乔连云是个百里挑一的好男子,行侠江湖,仪表堂堂,也不能够。
“入赘茗香阁,你自然是不得已。哪个男子愿意屈身女子门户,可又有哪个男子不想手握权势?沙氏没有儿郎,姐姐嫡出,我却连个庶出都不是。”
“阿梧,你……”连云听得此话,忽然觉得自己喉间好似堵了什么东西,解释不是,安慰也不是。
虽说是谁也看得明白的道理,可被青梧说出,却叫人无地自容。是的,他选择青越无非就是为了那掌门的位置。而这一点,作为新娘的青越又何尝不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青梧想要相爱,青越却宁可相守。
青梧继续说着,语调平稳却让人不安:“江湖上谁不知道,茗香阁的二小姐原本是管家的女儿。本无真正的地位,娶了有何用处。”
连云知触到了她的伤心事,脱口而出:“阿梧,不管你是谁,丫鬟还是小姐,在我心里都是无人取代的位置。”
“如今娶了姐姐,那个位置就应该给姐姐。这样的话,你不要再说,我也不想再听。”她说着,顿了顿,突然软下声音,“其实……连云,我愿意就这样退出。”
不怒不争,是她的永远都是,不是的再怎么争取也得不到。
“阿梧……”他张了张嘴,一向善于言谈,此刻却没有一句话可以道明他的心思。
青梧终于说完了压在心底的话,觉得空气也不似先前那般沉:“你不该在这里,还是快些接待宾客去吧。”
今日,该说的、不该说的都一股脑说了出来。一次就够了,往后还是那个她,日日习武,日日处理些微不足道的琐事。
看清风白云,也看别人举案齐眉。
她就这样走了,留下一个说不上落寞的背影。
连云站在原地,看着她消失在回廊尽头,也只是自胸腔发出一声叹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是吗?
他回头看了一眼芜园,那个他常常驻足观望的地方,难受的心终于找到一丝安慰。今日是他的大喜之日,怎可愁云密布。
想罢,重新展开了笑容去往属于他的喜堂。
?
大红绸缎,珠玉步摇,婚房之内更是喜庆。
青越看着镜中的自己,桃腮杏面晕红妆,朱唇清扬,暗自欣喜。她等这一天很久了,尽管心里什么都清楚明白,却只要连云在身边就够了。
门外纷杂的鞭炮声传入耳朵,明明扰人清静,此刻却比什么都动听。
一阵炮声过后,候在门边的小丫鬟凑了上来,俯到耳边语道:“大小姐,二小姐来了。”话音刚落,门便开了。
但见青梧手里拿了一只桃花,正满面笑意朝这边走来。
“姐姐今日好漂亮,姐夫一定会惊讶得舍不得眨一下眼。”青梧说笑着,将手里的花递了上去,“他怕姐姐呆在这里太闷,特意叫我带了株花来,说新鲜新鲜。”
“难得他有这个心。”青越笑着伸手接过花,余光瞥见青梧的手腕。
那戴了多年的银珠手链还在,颜色依旧,她不由叹道:“这条手链,娘说过等到嫁人那天就给我。却没有想到,那件事之后就交给了你。”
青梧早忘了手腕上还戴了个东西,摸了摸手链,笑道:“我也不知娘为何要给我。姐姐要是喜欢,就送给姐姐好了。”
“说哪里话,我怎么会是那个意思。”青越忙推开,转而拿起托盘里的盖头道,“马上就要拜堂了,都催了两遍。按咱们小时候约定的,姐妹最亲,你来给我盖上。”
“嗯。”
青梧拿起鸳鸯戏水的盖头,觉得那上好的绸缎似水一般就要滑走。面前,青越在对她笑,脸上洋溢着不可言喻的幸福。
她亦笑了笑,素手一扬,将那盖头盖了上去。
新娘子盖上盖头就不能说话,去往前厅的时候,姐妹俩谁也没有开口。青梧领着青越,一步一步,迈向那最热闹的地方。
越往那方向走,恭喜道贺的声音越清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新娘子来了——”顿时周遭清净了不少。
那挤了很多人的喜堂里全是笑脸,青梧缓缓跨过堂子的门槛,把青越交到了喜娘手上。
好了,彻底没她什么事儿了。
垂手退到一旁之时,她瞥见了那大大的“喜”字。
沙奎,她名义上的爹,茗香阁的掌门,正坐在“喜”字之下的红木椅上。许久不曾笑的他,今日嫁女,难得有个好心情。
而在一旁,却单单摆了一个排位。尽管端端正正,茶水备好,在愈见高涨的喜气下,沙夫人的灵牌依旧显得孤零零。
终于要拜堂了,乔连云从喜娘手中接过红绸,看着另一端被塞到青越手中,竟莫名转过头看了一眼青梧。
眼神相对之时,青梧才觉自己已盯了他许久,霎时觉得心中发堵好似不能呼吸。眼睁睁看着礼成,看着他们将自己置之度外,终成夫妻,原谅她还做不到。
她只是太高估自己,以为能够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知哪来的冲动,脚已先思维一步挪动,她想要逃,不管现在应不应该。
☆、婚礼二
青梧记得自己出来的时候撞了一个人,匆匆忙忙道了歉,便任由这两条腿带着跑。所以,当停下来时,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到了这里。
站在池塘边上,任清风吹落碎红满头,她突然想流泪。
当一个人伤心的时候,看着所有的东西,哪怕是一张笑脸,都会觉得有一把刀割开心脏。更何况,她现在看见的是父亲魂归的地方。
青越,这个她一直当做姐姐的女子,若要追究起来,根本就是害死她父亲的“罪魁祸首”。可是即便再伤心她也懂,这一切,当年的青越并没有什么错。只不过是一命换一命,父亲心甘情愿罢了。
记得五岁那年冬天,父亲就是在这里咽下最后一口气,没有半句遗言。发紫的嘴唇,青黑的脸,还有满地冰霜,一切的一切从此烙在她的心上。
那年冬天出奇的冷。
天下着鹅毛大雪,父亲又抱着一壶酒喝,说喝了就能暖身。桂花酿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里,光是闻着都有些醉人。
可是,后来他把自己灌醉了,嘟囔着说热,抱着酒壶,披上衣服出门吹风去了。
青梧一个人在火炉旁睡了一觉,醒来却不见父亲回来。她不吵不闹饿着肚子一直等,等来的却是屋外一阵嘈杂声音。
有人说:“没想到臧荆凡一个酒鬼,能命都不要地救人。”
还有人说:“阿梧这孩子太可怜了。”
当然,她听到更多的是:“赶紧送大小姐回去,快找大夫来!”
还是个孩子的她突然明白了什么,一路跌跌撞撞,扒开人群,终于看见了父亲发紫的脸。尸身早已凉透,衣服上的水凝成冰块,而昏迷的青越也才被人抱走。
人人窝在屋中烤火的冬日,若没有父亲,贪玩堆雪的青越跌进池塘,怕是无人来救了。
那天晚上,她第一次被这么多人关心着,被送回屋里,被嘘寒问暖。可是,面对着满屋子的人,她却感觉自己身在冰天雪地。
第二天早上,沙夫人赶来的时候她才刚止住了哭,双眼肿的像两个核桃。
那吃斋念佛的美丽女子抱着她,湿润着眼睛问:“孩子,做我的女儿可好,做茗香阁的二小姐,从此锦衣华服、不愁吃穿。”
唯一的父亲不在了,哭过闹过绝食过,最终除了答应还能怎样。她不可能自己过活,大名鼎鼎的茗香阁更不会让人传言放任孤女不管。
点头的那一刻,沙夫人的眼泪突然滴上她的眉间,斜斜顺着眉毛滑落,打湿了她眉尾的朱砂痣。
从那时起她就叫青梧,沙青梧。
也同是那一天,沙夫人取下手链戴在她的手腕上。那银珠手链当日太大,现在却刚刚好包裹她的手腕。
人似乎可以在某个时刻突然长大,才五岁她便明白了什么叫做命。
在沙夫人怀里,她的右手一直拽着脖子上的玉佩。因为父亲曾经说过,要想找到你娘就得保管好它。
她从不知娘亲是谁,更别提见过没有,而多余的话,父亲从不提起。
时光荏苒,十二年过去了,她也没有找到所谓的娘亲。而从来待她如亲子的沙夫人,也早早过世,已在黄土之下埋了七年。
至于青越,那件事之后便将她当做亲妹妹,无微不至到什么都让给她,多少算是弥补。当然,除了乔连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