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挑眉,眼角微撩,气息渐渐靠近,一张俊脸在自己眼前放大,陶小淘却抑制不住想要吐的冲动。
“姑娘,我倒想……嗯,吃了你。”他语笑盈盈,陶小淘觉得自己呼吸都有些紧了,大脑意识逐渐有些模糊不清。
正当她意识逐渐涣散的时候,忽觉身体一松,片刻,便被揽入另一个怀中:“小徒天性顽劣,如有得罪,还请海涵。”子夜一手把她护在怀中,另一只手,修长的指节握住对方的手腕,明明,看起来并未使多大力气,那个人,却已感觉钻心噬骨的疼。
桃花眼微微撩高,细碎的流光婉转盛开在略为黑色的眸子里,片刻,恢复淡然:“你这徒儿倒是调皮得很……”
陶小淘晕得脚下发软,手下意识的攀附着子夜的颈:“师父,我头晕……”
子夜拂袖,白色的衣裳未曾沾染半分尘土,他容颜未改,话,却淡淡传来:“堂堂一城之主,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儿下手,还用了摄魂术,传出去,岂不教人笑话?”
那个倒是一愣,似乎没想到竟然有人能认得出他,半晌,笑得自然:“这位先生说笑了,我只是与这位姑娘开个玩笑……”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倒是您这位大徒弟,性格莽撞,又技艺不精,再这么胡闹,早晚得吃亏啊!”
“你放屁!一个大男人欺负两个弱女子,还当着全城这么多百姓的面儿,你丫又好到哪里去了!”花朝咬牙,气不打一处来,这世道,还就不信治不了他。
陶小淘这才望向他们身后,原来,起因,竟是身后的这两个女子。
待她看清了人,蓦的惊呼:“雪凝!阿玖!”匆匆脱离子夜的怀抱,她快步朝她们奔去,“怎么会是你们?!”未及她走近,长鞭破空而至,纵然花朝出剑,也晚了一步,她硬生生的受了这一鞭,疼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那人见她仍然往前走,鞭子方向一转,朝雪凝和阿玖身上抽去,眼见两个女子衣衫褴褛,面容憔悴,身上到处都是鞭痕,陶小淘气不打一处来,随后抓起地上的沙石便朝那人扬去。
子夜正要上前,却觉得身边似乎有什么异动,凝神站定,不由吃了一惊。
陶小淘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她推到一旁,然后,她看到的,是这样的一幅场景。
那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玉色长衫掩不尽翩翩风度,衣袂蹁跹,依昔眉目如画,似踏云彩而来,光芒随着他的前行而流动,发丝在柔风中轻曳,眸光温柔之中浸染了疼爱。来来往往的人流似乎对他们视而不见,他的身上是淡淡的光华,将她隔绝在她的视线之外,见他俯身,温柔的抱起了阿玖,听得他在她耳边轻唤:“龙儿。”那声音,似玉落珠盘,又似九天仙曲,温柔平静如煦日暖阳却依然有那么浓重的疼爱在里面。
她唤阿玖,龙儿。心里,翻江倒海,似有千万根刺,一下又一下,刺透了心,血肉模糊。
未几时,躺在他怀里的阿玖微微浮起,娃娃般的模样渐渐变得模糊,身体慢慢变了形,依稀,成了少女般的模样,赤足站在地上,冰蓝色流苏曳地,纱裙在风中飘舞,肌肤胜雪,掩不尽明媚春光。如此,可人的模样。她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少女银铃般的嗓音通透欢快:“羽?!”
似相识了千年万年,彼此的眉眼里,是浓得化不开的情绪。
她奔入他的怀抱,少女隐约的呜咽,红了星眸:“二哥说,你死了,再也回不来了,我不相信,我去求父神,他说,你会醒来,他没骗我,没骗我……”她期盼了多少年啊,而此刻,眼前的男人,如此真实的存在。
“我醒了,遵从约定,第一个,就来找你。”嘴角上扬的弧度微微加深,他恍然想起了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对他说,如果你还活着,如果你醒来,一定要我找我,一定,不要忘了我。
他想,他是真的没有忘记,纵然神识恢复了几分,这个约定,他却记忆犹新。
“那凡人,伤了你。”他开口,墨城的花草皆向阳开来。
“羽,没事呢!不过是来人间历个劫,你看,你这一搅和,让我怎么获得神资?!”少女娇笑连连,略为嗔怪。
“如此也好,省得你受苦,不是么?”他说,目光温柔如水。
阿玖微嗔:“可是……”
他拥她入怀,淡淡的看着天空:“我只是,不想让你吃太多的苦,我是神,至高无上,倘若连自己的未婚妻都保护不了,可怎么办?!”
阿玖语笑嫣然,依稀,美艳至极的模样。
陶小淘被隔绝在他们之外,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她想,如何,才能不痛。
日思夜念的人就在眼前,纵然变换了装束,纵然变换了身份,她也依然认得啊!可是,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低低的唤他,云唐,云唐,你可还记得我?
怀中,是他思恋多时的少女,只是隐约听见一个声音传来,他回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又蓦然的,转身离开。
他,不认得她了。
还是,他已经不是他了。
8绝世无双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时常的抽……不淡定了
“师父,为什么要我看到这样一幅场景……为什么所有的人都像行尸走肉一样看不到……而我,却能看到?”陶小淘喃喃的说,近乎声嘶力竭的痛,苍凉悲恸,我见尤怜。
子夜眉头紧皱,似乎未曾料到她也能看到,明明,神君来的时候,隔绝了所有人视觉。
花朝愣愣的站在那里,似乎还未反应过来,讷讷的自言自语,神君。
“师父,他不记得我了,怎么办?”她哀婉的话语传来,“为什么老天要这么作弄我……”
“他是神,你是凡人,本就互不牵扯,莫再空想了。”花朝回了神,看着呆坐在地上的她,不由心生怜悯。
子夜不语,抬头看着苍白浅蓝的天空,语气之中带着淡淡的冷凝:“如今你也看到,你和他,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姻缘命中生,强求不得,还是,不要执着了。”
她咬唇,这话,她听得懂,可是,放弃,又怎么做得到?
“如果,我偏要呢?”良久,她喃喃开口,怎么能,轻易放手。
“那就请你,先站在和他一样的起点上,才有资格爱他。”子夜凝眸,白衣胜雪,声音力透纸背。
她来到这异世,独为他而活。若是,连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怎么能够甘心?!
“纵然你有一身法力,武功绝顶,你不能成神,依然无法跟他站在一起。”这话说出来,虽然重了些,但是,却是他心里的话。神是世袭,神族屹立于仙界之上,纵然成仙,依然,没有和神在一起的资格。
“那阿玖?”她失落的看着他,目光盈盈如水。
“她是——上古神族龙族龙三公主,此番下凡,原是为了历神劫。”子夜语气淡淡,不似往温柔清蔼。
却原来,她也是神。
陶小淘咬唇,依旧静默悲伤:“那您收我为徒吧,教我法术,教我武功。此生,是死是活,是艰是险,我必追随他的脚步,不离不弃。”她不想,也不能放弃。
忽然的,那些仿佛被抽走了灵魂的人们似乎都元神归位一般,又一脸迷茫的四处张望,眼神渐渐有了焦点,奇怪,真是奇怪,刚才怎么了?雪凝吃力的从地上爬起,紫色的纱裙沾染了尘土,疲惫不堪的模样,焦急的四处寻着:“阿玖?阿玖……”
花朝见状,连忙上前伸手想要扶她,手腕蓦的一痛,一条软鞭在腕处,他气极,正欲发作,忽听得陶小淘说:“你若不放了她,三刻之后,你便会全身化脓,毒发身亡,痛极而死。”那声音,像数九寒天的大雪,冷得不由让人心里一颤,生了寒意。
那个人桃花眼一凌,脸色渐渐变青,似乎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陶小淘,将信将疑。
“你现在有没有觉得脑袋有些迷糊,一些事情好像想不起来了?手脚也是有些虚浮无力,内力也有些使不出来?”她继续问,添油加醋,不经意间嗅了嗅手里的一枚包子,莞尔一笑。
“包子有毒?!”那人脸色大变,踉跄着后退几步,拳手握紧,却偏偏使不出内力。
花朝诧义,倒是子夜微弯了唇角。
“不,你错了!”她平静的起身,似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她都已经抛之脑后,在那人身前站定,她幽幽的说道,“毒的,不是这个包子,而是——人心。”
那人咬牙,眉间闪出一丝狠唳。
“难道你没听说过,黄蜂尾后针,最毒妇人心么?”陶小淘邪邪的笑,忽尔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哦……像你这样龌龊的脑袋应该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吧?嗯?!”
其实,没有人懂她心里的茫然,她现在,突然的,失了方向。
“嘿,小师妹?你真的对他下毒了?”花朝扑到她身边,乐得自在,小声的问道。
“师兄,你要不要试试?”说着,她就把手里的包子往他嘴边送。
花朝急忙闪身,嫌恶的在鼻间挥了挥,转头去扶雪凝。
“陶儿,走吧,莫要误了行程。”子夜开口,一袭白衣,绝代的风华。他此番掐指算来,劫数并不在此,还是要赶快离开,帮花朝历了劫,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师父不急,我救命恩人还没自由呢,怎么能说走就走?”陶小淘一笑,微微调皮,跑到雪凝身边,扬眉,一派坦然,“雪凝姑娘,不用担心,这厮,我来治他。”
这话听在雪凝的耳朵里,似乎分外刺耳。
她做了对不起她的事,她却不怪罪,如今看她还活着,内心的罪恶,未减分毫。
“陶姑娘,你不必救我,一切,都是我自己自作自受……”她开口,眉间一点忧愁,轻轻褪去扶着她手臂的手,摇摇头,“对不起……”
陶小淘狐疑她究竟在说些什么,但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倘若由着她说的不救她,就眼前这腹黑的男人,还指不定怎么欺负她呢!
遂话锋一转,直指那人:“你,说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墨染,是这墨城城主。”那人咬牙。
“嗯嗯,墨染……”陶小淘点点头,“这位小姐也不知道怎么着您老人家了这么折腾人一个弱女子呢!”
她浅笑,敛了孩子气的模样,让人捉摸不透的目光。
“你可以问她,也省得我编排谎言。”墨染冷冷的看着雪凝,复又看向陶小淘。
“那行,既然你不说,那人我带走了,也省得在这看着你毒发身亡。”陶小淘乐得悠闲,作势要走。
“慢着!我说!”墨染脸色铁青,内心里翻江倒海,恨不得一掌劈了她,“雪家遗失了西唐圣物凤血石,倘若不将她捉拿归案游行示众,于法不合。”这一字一句,说得,咬牙切齿,似乎只有将她撕碎,才能解了心中这口怒气。
“法么?哈哈,我就是法。遗失了凤血石,又不是她的错。堂堂一国圣物,随意交由雪家看守,是你们大意,凭什么出了事要由雪家承担?!”她冷笑,轻蔑的瞥了一眼墨染。
心里,却起了波澜。
凤血石,不就是她身上的那块石头么?难道,那天雪凝对她下药,就是为了拿回这块石头?!怪不得……那天,她其实是想拿回凤血石,但却被墨染抓住。看起来,墨染还不知道凤血石就在自已手里。
“哼,这是西唐自开国以来就传下的法度,圣物在西唐没有国主之前,交由雪家后代保管,直到新皇登基。可如今新皇登基已有一段时日,雪家却弄丢了凤血石。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丢了圣物,没有让他们全家殉命,就已经是大赦了!”墨染被气得七窍生烟,握紧的拳头咔咔作响。
“若是这样说,那你这一城之主,也理当受罚,毕竟,东西是在你管辖的范围内丢的,不是么?”陶小淘抬眉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
“无需你在此强词夺理,等找到凤血石,我自会请罪。”
“很好,那么,我告诉你一件事,行不?”陶小淘忽的眯起了眼睛,笑得格外明媚,手指一点墨染的胸口,缓缓靠近他耳边,唇微微阖动,“凤血石,在我身上呢;”她声音很轻,气息温热,眼睛,分外明亮。
墨染瞳孔紧缩,危险的逼近她:“你不怕死么?”
“没关系,我死不是还有你陪葬么?”她吐舌,笑容,刺痛了人的眼睛。
墨染捂着心口,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半晌,忽然笑道:“如此,甚好。”
“来人,把这几个同伙都给我抓起来,一个都不许放过!”
陶小淘一凌,未几,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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