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嗳,九妹……”祈喜看得一愣一愣的,自九月回家,她还是头一次看到九月发脾气,她才知道,原来文静如九妹这样的人,也是有这样可怕的脾气的,她无奈的看了看空荡荡的门,又看了看站在那边黯然神伤的老人,想了想还是走了过去,“两位,不好意思,我家九妹平时不是这样的,她兴许是……心里不好受,才会火气大了些,得罪的地方,还请两位贵客不要往心里去,我在这儿替她赔罪了。”
“好孩子,快起来。”老妇人忙扶住下拜的祈喜,叹了口说道,“我们都知道,不会当真的。”
“眼下九妹正在火头上,两位……不如先回去吧,有什么话等她气消了再谈,可好?”祈喜好奇的打量着郭老,不过,她一向相信九月不会无缘无故的发火,也不敢作主留下他们,只好言好语的劝着。
“爷,不如我们先回吧?好在现在人已经找到,其他的事,以后慢慢说。”老妇人也知道祈喜说的在理,便扶着郭老轻声问道。
“唉,走吧。”郭老深深的看了画像一番,无奈的点了点头。
“您是不是想要这画像?”祈喜看着他,心里忽的一软,犹豫了一会儿问道。
“你有吗?”郭老回过头,慈爱的看着她,这一个也是钗娘和他的后人啊,没想到他孤独了一辈子,在这世间居然还有这么多后人的……
“我没有这么大的,之前看到九妹画的这画像,就求着她给我画了一套小的,您若想要,我可以送给您。”祈喜认真的说道。
“这是九月画的?”郭老有些意外。
“是呢,九妹可能干了,都是跟着外婆学的。”祈喜重重点头,“您等等,我这就去取来。”
“给我了,那你不是没了吗?”郭老又问道。
“我没关系的。”祈喜笑了笑,“外婆带走九妹的时候,我还很小,再说了,我们这儿还有一副大的呢。”
说罢就去里面翻找,她从得了这小画册后就一直贴身藏着,闲暇时就拿出来看看,自然,她也不是因为对外婆有多深的感情,而是看到九月这般优秀,心里便起了向往之心,对外婆就心存了几份儒慕之情,这会儿见到郭老那样悲伤,她直觉的相信了他的心是真的,所以才这样大方的把自己的画册贡献了出来。
“给。”祈喜从枕头下翻出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东西,虽有些心疼,却也没有迟疑的递给了郭老。
郭老接过,打开手绢细细看了起来,那画上的一幕幕映入眼睑,忍不住眼眶又红了,心里又酸又痛。
“哎呀,您快收起来,回去再看吧,要是被九妹看到,就没了。”祈喜见状,忙连连摆手。
郭老闻言忙把画册重新包了起来,揣进了自己的怀里。
“我送你们下去吧。”祈喜这才放心,笑着说道。
几人下了楼,经过杂物房的时候,看到九月坐在里面埋头忙着,郭老的脚步忍不住停了停。
“九妹,客人要走了。”祈喜看了看他,到门口喊了一声。
“嗯。”九月应了一声,头也没回。
“请。”祈喜歉意的冲郭老眨了眨眼,也不敢多说什么,送他们出门。
173是人都有脾气
送走了两位老人,祈喜缓步来到了杂物房,坐在九月身边,轻声问道:“九妹,你这是怎么了?客人是你请回来了,怎么能发这样大的脾气呢?”
“走了?”九月不答反问。
“嗯。”祈喜点了点头,停了一会儿,又犹豫的说道,“其实他看着也挺可怜的。”
“啪。”九月把手中的蜡模重重的扔在桌上,侧头盯着祈喜问道:“他可怜?那么我们的外婆呢?就不可怜吗?”
祈喜无言以对,有些不安的扭了扭身子。
“要不是他,外婆怎么可能未婚先孕?怎么可能受尽白眼?娘怎么可能在人前抬不起头来?”九月倒是没有对祈喜发火,她只是心疼外婆受的苦,却不是那种随意迁怒人的人,“一个女人,独自带大孩子,有多不容易?你想想,外婆一个人苦了一辈子,可他呢?与他人白头偕老,这倒也罢了,如今带着人寻上门来又是什么意思?想看看外婆有没有嫁人吗?还是想寻到外婆想告诉她,他娶了个好妻子,他过得很好?”
祈喜沉默了许多,才喃喃的替郭老找了个借口:“他们不是说了么?也许是真的有苦衷的。”
“四十八年,不是四年五年!”九月郁闷的把手中的蜡模往桌上一扔,腾的站了起来。
祈喜吓了一大跳,下意识的往后急退了几步。
“我出去走走。”九月看了她一眼,及时压制住了翻腾的火气,转身出了房门。往后门走去。
“九妹,你去哪里?”祈喜急急追出来,九月已然出去了,只剩下不断摇晃的门,这下,祈喜真的吓住了,她暗暗后悔自己最后说的话。她怎么就顾及九妹的心情呢?这些姐妹中,和外婆相处最长感觉最深的就是九妹了,她还帮着那人说话……“阿安,阿安!”
想到这儿,她着急的冲着前面铺子喊道。阿安现在除了在杂物房帮忙,还得跟二掌柜学习进货之类的事,今天这后面的事不多,他应该就在前面。
“怎么了?”阿安迅速出来,手里还抓着一个本子,后面还跟着张义。
“九妹生气跑出去了。你快去跟着她。”祈喜生怕自己去了还惹九月生气,就指使阿安去寻,她觉得。阿安和九月之间还是挺亲近的,至少比铺子里其他伙计要谈得来,这点连张义也及不上。
“交给你了。”阿安把手中的东西塞到张义手里,飞快的从后门走了。
九月出了铺子。一路急行,直到走到十字路口险些与一行人撞上,才猛然惊醒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了,事实上,她也知道外婆从来没有怪过他,那封留给她的信里所写所说,不就证明了这一点吗?还有那个蓝色的玉板指。要不是把玩之人珍视,又怎么可能有那么一层泛着淡淡莹光的包浆?很显然,外婆在她不知情的时候,经常把那玉扳指拿出来睹物思人吧?
可正因为如此,九月的心里才更难受,外婆的痴,偏偏只能换来这样的对待么?
就如她的前世,原以为能相伴相依一辈子,可是,撕去了那层皮相的背后,竟是那样血淋淋的事实。
不由的,九月又想到了游春,他除夕前就回到康镇,可是,为什么就不来看她呢?难道……九月心里正翻腾着,越想,这思绪便越是往负面的方向滑去。
“当心!”忽然,旁边传来一声疾呼,九月还来不及转身,耳际袭过一阵风,待她定睛看去,她的面前已然躺倒了两个个,两个之前跟踪过她的闲汉,她不由皱了眉,退后了一步,转头看向那个出手相助的人:“齐冬月!”
“我说,祈姑娘,你想什么呢?再走一步就给人投怀送抱了你知道不?”齐冬月好奇的打量着她,打趣道,“是不是在想我们游少啊?”
九月退后两步,和他拉开距离,才赏了他一记白眼,看向了地上两人,她还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齐冬月接收到她的白眼,反而高兴的笑道:“这两人跟了你一路了,刚刚还堵在你面前,直接伸了手,你要是真靠近一步,就给人家沾了便宜了。”
九月闻言,眉心紧紧的锁了起来,张师婆又要行动了吗?
“唉,怎么说你也是游少的女人,我这个做兄弟的,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吃亏吧,没办法,只好出来小小的惩戒这两小子一下。”齐冬月还在一边夸赞自己多英武。
“谁让你们来的?”九月直直的站在那两人面前,厌恶的看着他们问道,此时,她已然完全清醒,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进了一条小巷,周围一片寂静,要不是齐冬月,今天还真的麻烦了。
那两人一脸警惕的看着齐冬月,见他没注意到他们,挣扎着就爬了起来,转身就跑。
“喂,站住!”九月想也不想就要追,被齐冬月一个跨步拦了下来。
“别追了,累不累呀?”齐冬月在一边笑眯眯的解释。
“混蛋!”九月冲着两人逃跑的方向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心头的恼火才算稍减了些。
“我说,他们从你家后门一直跟到这儿,你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吗?你在想什么?”齐冬月很好奇的弯腰平视着她,“我们家游少就这样让你着迷啊?”
“从我家后门……”九月斜睨着他,语气有些不善,“你跟踪我干什么?”
“图谋不轨呗。”齐冬月顺口接道,说完就看到九月眯起眼盯着他,他才意识到自己听错了,忙解释道,“不是,我说的是他们,我……”
“我问的是你。”九月抬了抬下巴,“你跟着我干什么?”
“不是……”齐冬月挫败的看着她,叹了口气。“我没跟踪你,我只是听樵伯说你的铺子在那儿,就想着去拜访你一下,谁知道刚到那儿就看到你气冲冲的出来,然后后面还吊了两条尾巴,我一时好奇,就跟过来看看喽。”
九月这才移开了视线。转身退出巷子。
“哎,我救了你耶,你连句谢谢也不说?”齐冬月快步跟上。
“谢谢。”九月随口应付。
“没诚意,好歹我也喊过你嫂子,你就不能请我喝一盏茶吗?”齐冬月与她并肩而行。笑嘻嘻的说道。
“没钱。”九月听到这句,倒是缓了脚步,只是,手往腰上一搭才发现自己今天连钱袋都没带,拿什么请人喝茶?不过,她也不觉得尴尬。很光棍的说道,若换了平时,她还真不会这样说话。可这会儿心情还没平静,脾气正冲着。
“那我请你。”齐冬月倒是从善如流。
“好。”九月也想知道游春的消息,当即点头答应。
“啊?”齐冬月没想到她这么直爽,一时之间反倒愣住了。
“怎么?反悔了?”九月停下脚步回头去看他。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可能。”齐冬月一本正经的眨了眨眼,大手一挥,“走,清茗茶楼去。”
两人相视而笑,并肩往前面不远的茶楼走去,到了茶楼,齐冬月带着九月直接到了二楼靠窗的空位坐下。手一挥,唤来了茶博士:“一壶碧螺春,一壶米酒,再来些干果茶点。”
米……酒?九月惊讶的看着对面的齐冬月,居然有人在茶楼里买酒?还是他也嗜酒如命?
很快,茶博士就送上了他们要的东西。
“来。”齐冬月给九月斟了一杯茶推了过来。
九月没理他,直接拿起那壶米酒给自己斟了一杯,没等齐冬月反应过来,便一饮而尽。
这一下,齐冬月把刚刚想问的话也惊得咽了回去,只傻傻的问道:“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他在哪儿?”九月却又斟了第二杯,很突然的扔出一句话来。
“他……”齐冬月松了口气,原来是相思成灾啊,那就好办了,“他正在忙事情,不过,过几天就到康镇了。”
“没在康镇吗?”九月挑了挑眉。
“没呢。”齐冬月在心里暗骂韩樵不地道,折腾出这样的事,现在好了,让他来收拾烂摊子,“要是他在康镇,早去找你了。”
九月狐疑的看着他:“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不是我们不了解情况嘛。”齐冬月眨了眨他的桃花眼,面不改色的说道,“之前我说的,那是我们的猜测,我们以为,他是找你来了,没想到到了镇上,见到了樵伯,才知道他并没有在镇上,这不,我怕你误会,今天就巴巴的来找你解释了。”
“哦。”九月想了想,他说的倒也有可能,心情顿时好了大半,一杯米酒再次落了肚。
“哎,你的茶在这儿。”齐冬月忙抢下九月手里的酒,奇怪的看着她,“姑娘家喝的什么酒啊,喝茶。”
“我可是客人。”九月挑衅的看着他,“你误传情报,我还没找你算账呢,这会儿喝你一壶酒你也舍不得了?”
“我哪……”齐冬月无辜极了,一张口却又不得不咽回去,韩樵做的事啊,三哥偏偏还不让他告诉她,现在好了,让他怎么圆回来了?“喝吧喝吧,喝醉了以后可别在游少面前说我给你喝的酒。”
“用得着我说吗?今天你请客你付钱,这可是事实。”九月难得想放纵自己一次,说话也小孩子气起来,就着这喝酒的问题和齐冬月辩了起来。
“那你请。”
“也行,我请客你付钱。”
“喂喂……”
一个九月,一个冬月,就这样如同小孩子般为了争夺一壶米酒呛起来。
等到阿安找到他们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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