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居然就进去办公楼了,把她一个儿孤零零地扔下。她还隐隐听见海岸对海浪不满抱怨——你急什么?差点把我拽一跟头。怎么了嘛这是?
没办法推辞了。不管怎么说,霍憬元毕竟是海天园请来的安全设计师,算是工作伙伴。海绵慢吞吞地走到车旁,对司机小哥挤出笑脸,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沧海十号,谢谢。”她低声说。司机开车以后,她想着也不好太过冷淡,便没话找话问,“霍先生会在海天园工作很长时间吗?”他刚才说过不想笑就别笑,于是她此时面无表情。
霍憬元看似一直在欣赏海天园风光,听见问话才把目光移到海绵扭过来的脸上。他没有直接回答,却勾起嘴角似笑非笑着说:“要看你们对我的配合程度。三执事,你愿意给我当助手吗?我相信有你的帮助,工作会很快完成的。”他把“帮助”两个字咬得特别重。
他什么意思啊?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他帮过忙?海绵研究着霍憬元的表情,终究还是看不懂。“那个,我恐怕没有时间。”她扬了扬手里的纸,终于露出真心笑容,“卫主管答应教我了呢,这是调理身体的锻炼计划。”
“是吗?”霍憬元兴趣缺缺,漫不经心地说,“他能给你定的计划,无非也就是跑跑步跳跳绳、做做仰卧起坐俯卧撑之类小儿科的运动吧。”
海绵卡壳了,霍憬元说得半点没错。卫修说恢复性的身体锻炼强度不宜太高,要让身体有个逐渐适应的过程。所以他的这份锻炼计划的内容还真就是一些很普通很简单的运动。当然,也不仅仅于此。
“还有别的呢。”海绵嘟哝着说,不太愿意再和霍憬元就这个话题说下去。她的直觉,这人一定没什么好话。
不多久,车辆经过沧海九号,海绵意思意思介绍说:“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沧海九号。”
“金桂不错。”霍憬元淡淡地说,“可以做桂花糯米丸子。”海绵沉默,桂树开花得到八九月份吧,现在才三月份,难道要和这位做半年的邻居?
沧海十号与九号不过五十米的距离,车倏地一下便到了。海绵下了车,打量着十号住宅的格局,除了院子里载种着一棵她不认识的大树以外,房子的外观和她的家没有什么不同。
“霍先生,沧海十号欢迎您。”海绵打发司机离开,客客气气地致了欢迎词,还主动推开了院门。她既然是下任“舵手”,当然要像模像样尽好半个地主之益。
扫视着面前这栋二层小楼,霍憬元依然是淡然模样,既没有表示喜欢也没有什么不满。他拖着行李箱跟在海绵身后进了小院,只是在路过院中的大银杏树时眼里掠过几分怀念之色,不过很快就敛去。
钥匙霍憬元自己拿着,他开了门,进去便皱起眉。海绵还站在门外都嗅到了一股很久没有打扫过的房子散发出的霉味儿,她急忙说:“我马上打电话请人过来打扫。”怎么刚才在内务部的时候,海岸主管没有派人呢。她有点不解。
霍憬元仿佛知道海绵在想什么,开口说:“他们安排了人,但是我拒绝了。我不习惯让陌生人清扫住处。”他转身看着她说,“不如我们合作?”
“怎么合作?合作什么?”海绵警惕地盯着他,做好拒绝准备。
“我对住处要求不高,但一定要干净整洁。我以后的工作想必会很忙,所以我需要一个人为我分担家务。海绵,你每天来和我一起打扫卫生。做为交换,你的药膳我包了。”霍憬元抛出诱饵,“我是国际厨师协会认证的特级大厨,会做中式和西式的很多菜式。做为中式菜肴里特殊的一类,药膳尤其为我所钟爱且精通。”
真的假的?海绵表示怀疑。就霍憬元这种高傲自大的男人会纡尊降贵去下厨?她真心不信。
“很多人莫明其妙死掉,就是因为吃了别人做的饭菜。所以我习惯自己动手,既合口味又安全。并且在药物不足的情况下,药膳还可以代为治疗伤病。我懂医理和药理,我也是营养师,药膳什么的对我来说是小菜一碟。”霍憬元脱下西装外套,开始卷袖管,“你可以尝过以后再决定是否合作。但是现在,身为主人,你是不是应该帮我这个小忙?”
“今天的忙我可以帮,可是以后我每天要训练也要工作,就怕没有多余的力气干活。”海绵想了想说,“要不然这样,我帮你干一小时的活,第二天你就给我做一次药膳。这样比较公平。”
以她的速度,忙活一小时只能把房子大概清扫一遍。不过霍憬元说的是分担,可不是让她一个人全包。药膳坊毕竟是海天园的生意,虽说也许会扣点钱,但海绵宁愿用自己的劳动去直接换取,这样心安理得。
正文 第五章 谁是谁的实验品
中午海天园药膳坊送来的药膳香味扑鼻,用朴素的瓷器大海碗装着。可惜,干活累得要死不活的海绵一口都没尝到。
霍憬元这个魂淡家伙抢先抿了点汤进嘴里,然后噗地一声全喷出来,面色沉如水地给了个刻薄评价——猪食,还是能吃死人的那种。
不仅如此,包括海绵和他自己的工作餐在内,他老人家全部给扔进垃圾筒。然后电话内务部要了新鲜肉蔬,他登堂入室跑到海绵物件齐备的厨房叮哩咣当做了一顿好的。
周末休息的时候,海绵会自己下厨做几个菜吃吃。她虽不学无术,但当年为了贯彻书里“拿住男人的胃就拿住了男人的心”这样的理论,她倒是花功夫向丁健芬学了几个拿手菜。现在阿宝放学回家后,她会做爱心餐给儿子吃。
所以,海绵的厨房用具还算齐全,可就是这样都被挑剔的霍憬元一通毫不留情地鄙视。并且他立刻再度致电内务部,委托他们订购了一整套专业厨房用品。光是菜刀就号称几十把,而且注明了要是特种合金的。
歪在沙发里捧着茶杯偷听电话,海绵默默地替内务部的同僚抹了一把冷汗。毫无疑问,继安全部之后,内务部的人也会给霍憬元大设计师贴上“极度苛刻”、“异常难缠”的标签,并且告知海天园其余部门的同事千万要小心此人。
“今天就这样,随便吃吃。没有趁手家伙,我的功力连三分之一都发挥不出来。”霍憬元阴沉着脸把三菜一汤摆餐桌上,不忘了说,“药膳还煲着,晚上可以吃。”
海绵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脊梁背,赶紧洗手拿碗。她有饭前喝汤的习惯,可惜霍憬元蛮横地夺走她的汤碗,塞给她一大海碗堆起来的米饭。他振振有词地说:“你的体格太瘦弱,得先吃饭再喝汤增加体重。这样对你的学武大计有益。”
好吧,“学武大计”神马的听起来有点讽刺的味道,不过海绵忍了。只要对学武大计有益,她就从善如流。她渴望修练出真气,渴望真气可以缓解乃至医治异能后遗症。只要能达到这个目的,她就能忍人所不能忍。
不过……真的好好吃,舌头都要一并给吞掉了。海绵只尝了一口,就知道霍憬元没有吹牛。就厨艺来说,他确实是有很多把刷子的。不要说她这个二把刀了,就连同样是大师傅的丁健芬女士也远远不及他。
菜肴的份量不多,两个人风卷残云般很快就吃光光。海绵摸着肚皮,懒洋洋地想睡午觉,于是和霍憬元商量:“我有午休的习惯,能不能三点钟以后再继续帮你干活?”训练项目只有晚上才能正式开始了,她在心里叹气。
“两点五十分我来叫你。”霍憬元很痛快地答应,留下一堆碗筷给海绵清洗,扬长出门回沧海十号。
这个人办事毫不拖泥带水,十分干脆,就是太过追求完美,有点吹毛求疵。海绵捶打着酸胀胳膊,想起就一个窗户他都要求自己返工三次,一个劲地咧嘴摇头。
她出了一身臭汗,赶紧冲澡吹干头发倒头就睡。还没眯几分钟却被手机吵醒,睡眼朦胧中瞧去是道叔来的电话,她的瞌睡虫一下全跑了。
“绵绵啊,既然这星期你在安全部学习,就替我好好款待霍设计师。能偷师学到点儿安全系统方面的东西,对你也是有好处的。”道叔清润声音从话筒那边传来,让海绵苦起了脸。
大老板发了话,海绵还能说什么,只好乖乖答应下来,不过又求教说:“他不要我当工作助手,我要怎么款待他啊?”她半点工作经验也没有,问问前辈总没有错。
道叔慢条斯理说:“今天呢,他初来乍到,就不要正式工作了,你下午陪他在园子里好好逛逛,所有开支都由海天园买单。开始工作以后,你盯着点他的饮食、安排专人打扫他的住处就是了。不能让人家吃得不满意、住得不满意。”
“衣食住行这些都是最起码的,咱们尽量满足他,其余部门都会配合。如果他还有别的要求,你看情况做决定。实在拿不准主意的,和卫修商量着办。”道叔关切地问,“小浪说是你送霍憬元回的宿舍,他没有为难你吧?”
海绵没有犹豫,把自己和霍憬元定下的劳务合作约定汇报给道叔。道叔低声笑起来,打趣说:“我们绵绵很能干嘛。我可听说他是很难搞定的麻烦人物,难为你不仅与他和平共处,还能让他给你做药膳。”
这什么意思?海绵一下就急了,心想反正霍憬元自己也说了不怕别人知道他去过莫宅,她也没必要再隐瞒,便干脆把和霍憬元认识的经过讲了出来。不过,她隐瞒了后来自己追着人家跳窗台以后发生的事儿。
完了她断然说:“我总觉得他好像认识我,可是我失忆了,对他没有任何印象。大家千万不要产生误会啊。”
那边道叔沉默了数秒钟,这才悠悠然说:“非常人行非常事,这位霍设计师我早先就听过他的大名,想来莫宅有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兴趣。说不定他回国到海天园来工作,其实就是冲着那东西去的。”
他顿了顿又说:“至于误会……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自己坐得正、行得端,心里没有鬼,别人说什么由得别人去,你管不住人家的嘴巴更管不了人家在想什么。但你要学会不因他人影响自己的情绪乃至行为。即便你现在还做不到泰山压于顶却面不改色,起码也要能置他人窃窃私议于身外,心里波澜不起……把他们当圆头大白菜就是了。”
道叔这是又在上课,海绵握着手机认真听着且用心记住,一直频频点头。因道叔那句玩笑话她噗哧笑出声来,信誓旦旦保证:“为了能让霍设计师好好给海天园工作,我会遵照您的意思招待好他的。请您放心。我也会努力学会把那些议论我的人都当成……”她笑着说,“圆头大白菜。”
这可是大老板交待给自己的第一份工作,总不能白拿人家的薪水吧。何况道叔十有八九和以前的绵绵有什么关系,已经接收“舵手”的她更要对海天园上心。所以不管霍憬元怎么难缠,海绵也下定决心要平心静气地与他相处。
“我教过你的东西,这次不妨实验实验。”在挂电话之前,道叔这样说,“你细心观察,看看什么东西是霍设计师在意的。投其所好,也许就能事半功倍。星期三晚上到我这里来,把你这几天的收获说给我听。”
“是。我会认真观察他,好好做实验。”海绵握紧拳头,暗自猜测道叔把霍憬元安排成自己的邻居,说不准就是存了拿他给自己当实验品的用意。
想到这里,心里的些许郁气不禁霍然散开,海绵嘿嘿直笑。很奇妙的,她看待霍憬元的心态立刻就有了转变——不仅不再抗拒,反而有种隐隐的期待。
闹钟在两点半震天价响起来,海绵用力揉了揉脸蛋,赶走残存的睡意。她迅速起床洗漱,考虑到下午又要干活,捡了过去的旧衣裳换上。刚刚出卧室下楼,她就听见门铃一个劲地响。
海绵打开门,果然是霍憬元站在门口。不过他见海绵这身宽松发白的朴素旧衣服,一挑眉说:“活儿我都干完了,不用你再去做什么。我知道海天园有几个项目还算不错,你陪我去瞧瞧。”
什么?海绵瞪圆眼睛,想想刚才好似还剩下许多活计没干,他一个人都包圆了?这样也好,既然他想去玩,那就投其所好吧。
海缎教过海绵,工作场合一定要注意自身形象,更何况现在是陪着工作伙伴兼贵客。“那我先去换身衣服。”她笑眯眯地说,在心里补上一个称谓——我的实验对象。
霍憬元半垂的眼帘慢慢挑开,玩味地瞧着海绵。她的态度比之午睡前似乎有了改变。以她那样急切地想练武的心态,现在居然会痛快答应陪他去玩,这很可疑。
“你不想早点开始锻炼?”他淡淡地问。
“你是海天园的贵客,为了让你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