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宝一仰脖子,满不在乎地说:“我才不怕呢!我是男子汉,该我保护妈妈才对。我不怕!”
海天园内部通用的车辆停在沧海九号门前,车窗摇下后,露出郑山笑眯眯的脸。海绵没想到是他亲自驾车来接,赶紧拉着阿宝上前打招呼:“山哥好。”又让阿宝叫人。
阿宝瞪大眼睛,一点也不怕地盯着郑山脸上的伤疤,乖乖地喊:“山伯伯好。”
“什么山伯伯,得叫山爷爷。海道是我哥。”郑山说着自己也觉得不靠谱,他还没到四十呢。但要是讲究起辈份来,他还真就是小阿宝的爷字辈。主要是绵绵这小丫头不像话,干什么认个儿子,把阿宝认成弟弟才合适嘛。
海绵不敢接话,听这意思,大家似乎认定了她就是道叔的女儿。她讪笑两声,拉着儿子上车。
“咱们直接到园子门口去,道哥也从灵璧楼出发。”郑山瞥见绵绵一副坐立不安模样,在心里叹了口气,嘴上却安抚说,“别紧张,就是一宴会,以后这种事多着呢。”
“您今天也一起去吗?”海绵没法儿不紧张,郑山可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是打算做贼去的。虽然怎么行事她已有腹案,但谁知道上天肯不肯帮忙?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虔诚祈求老天爷开眼,把她的东西顺顺利利地还给她。
“我是道哥的首席保镖,他出门我都会跟着。”郑山也是西装革履,硬扎扎的板寸头发都闪闪发光。“安全部已经开始招人,回头我亲自掌眼给你挑个最好的当保镖。”
“我不要保镖……”海绵下意识就拒绝,忙不迭说,“我在园子里住着,又不怎么出门,用不着保镖的。”小缎姐、岸哥浪哥他们都没听说过有保镖,她哪里敢要?
郑山自是知道小丫头在惶恐什么。他笑了两声,没再劝。海道做下的局,她既然自动自觉跳了进来,就由不得她再往外跑。再说这件事,她是受益者,也没必要跑。
十几分钟后,车在海天园大门口附近的停车场缓缓停稳,已经有三辆海绵看不懂标识的一边三个门的黑色加长轿车等着。郑山领着海绵和阿宝径自走向中间那辆车,拉开中间那个门,一呶嘴示意海绵母子上车。
这就踏上征途了,海绵深吸了口气。小阿宝先钻进车里,她刚想上车,就听见阿宝惊呼一声。她急忙低头往里一瞧,却见车上已经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道叔。
阿宝正仰头瞧着道叔欢笑:“你好,伯伯,我认得你。上次在高尔夫球场,我帮你捡球,你给了我三百块当小费。”
车外的郑山突然大声咳嗽起来,又像是忍俊不禁在笑。既然大家都认为道叔是绵绵的老爹,这个叫绵绵为妈妈的小东西喊道叔做伯伯,真是太有喜感了。郑山可以想像得出海道现在精彩的表情。
道叔脸上半点尴尬神色也没有,就好像那些浮动在海天园的猜测都不存在,对阿宝笑着说:“小家伙记忆力不错嘛。”
阿宝嘻嘻笑了两声说:“那是阿宝第一次一个人赚到的钱,所以对伯伯的印象很深。”他发现海绵还没上车,扭头招手,“妈妈,你怎么还不上来?这位好心的伯伯我认识呢。”
妈妈曾经教过他,人生在世要常存感恩之心,要记得每一位曾经帮助过自己的好心人。毫无疑问,这位很大方地给了小费的伯伯就是阿宝应该记住的好心人。
正文 第二十三章 请您教我!
鞠躬感谢大人们投的票纸和打赏。这段时间一直不舒服,更新有点不稳定,真是抱歉。偶现在嗓子快哑了……这咽喉炎真难治啊啊啊。。大人们也要注意身体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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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绵暗自哀叹,要是知道绵绵和道叔有没有血缘关系就好了,省得现在无所适从。以前的绵绵在日记里曾经留下过不少想念憧憬家人重逢的文字,如果道叔真的是她的父亲,想必冥冥中的她会很高兴吧。
怀着复杂的心思,海绵低头坐进车里。她决定目前还是用员工见老板的态度和道叔相处比较合适,于是恭恭敬敬地问好:“道叔,您好。”
拉拉阿宝的小手,她又悄声说:“阿宝,这位是妈妈的老板海道先生,你要懂礼貌哦。”
“海先生,您好,我是海宝。”阿宝立刻重新和道叔打招呼,一听是妈妈的老板,笑得别提多甜了。
道叔微微一笑,揉了揉小家伙的脑瓜顶,对海绵淡淡然点头,没说什么。海绵偷偷打量他,觉得他有点累的样子,看似平静的神情里其实藏着疲惫。路上,坐在副驾驶位的郑山和其余几名保镖逗着阿宝说话,他偶尔开口说上几句。
有孩子陪伴,路途不寂寞。阿宝胆大嘴甜,没有因为握有妈妈工资收入的老板和样貌凶恶的郑山噤若寒蝉。他绘声绘色地讲述军训期间发生的趣事儿糗事儿,很容易就博得了郑山和其余几位保镖大叔的喜欢。这孩子甚至得到了郑山的许诺,可以随时到安全部的训练馆去锻炼身体。
不过,道叔开口说话时,阿宝就会很安静地倾听,并且从来不插嘴。海绵不禁在心里又感激了一番绵绵,如果阿宝是个不懂事尽捣蛋的孩子,她的生活绝对会一团乱。
六点四十五分,三辆车驶入了莫家别墅所在的小区。海绵看着车窗外那些熟悉的建筑,发现自己的心情竟然已经平静下来,不似刚才那么紧张。她一直紧攥的拳头也慢慢变松,她无声地说,莫仲懿,我“回”来了!
过去的记忆不可避免地又开始在她脑海里闪现。那栋别墅曾经充满了她的欢笑和甜蜜,她不能否认这些,但也由此会把痛苦和受到的伤害记得更牢。爱有多深,恨就会有多深。
“绵绵,记住你答应我的事,不要轻举妄动。”车外灯光一闪而过时,海道注意到绵绵的神色有点不对劲。
今时不同往昔,莫仲懿绝对已经知道了那件事。即将更上一层楼的莫家,如果要染指海天园,在默城的代表估计就会是他。假如绵绵一意孤行,说不定会提前引爆事端,这绝不是海道想看见的。
海绵犹豫片刻,低声说:“假如那个要求会给海天园带来很大的麻烦,您不提也是可以的。我想通了。”反正她已经达到了目的,要是等会儿道叔一直牢牢死盯着她,她也没办法溜开去拿回自己的东西。还不如提前说透。
海道有点意外,死死看着海绵,觉得这孩子说的确是实话,但他还是且信且疑。想了想,海道依旧警告说:“莫家不是秦家,咱们海天园得罪也就得罪了。莫仲懿是上京子弟,他家里有不小背景。你要是冒冒然开口说那样的话,不仅是海天园,就是你自己都会惹来大麻烦。”
声音越发低沉下去,海道平淡却不容置疑地说:“海天园有数百员工,你不能因为私事连累这么多人。并且,”他又摸摸阿宝的小脑袋,低声说,“你也要替阿宝想想。”
海绵听得心惊胆战,急忙表态说:“我明白了,请您放心,我一定乖乖听话绝对不提那件事。”但她要干的事儿,要是让莫仲懿发觉了肯定会更加生气愤怒吧?所以一定要小心再小心。
“很好,你很识大体。回头我会买一块好玉,请一位好师傅给你再雕一头一模一样的貔貅出来。”海道微微松了一口气,虽然对绵绵的突然转变还有疑心,不过想着也许她是听闻了那些消息的缘故。这说明孩子还是明道理的,她紧张那块玉,又何尝不是因为从来没见过面的亲人?
“那个……也不用了。这一百万我就留下吧。”海绵弱弱地拒绝,不过感觉得出道叔话里的不容拒绝意思。
莫仲懿的别墅,海绵曾经生活过近四年。这个地方不仅是她栖身之所,甚至可以说就是她的家。她对别墅曾经倾注过许多热情,对它的熟悉程度绝对在莫仲懿之上。她熟悉它的每个房间,熟悉草地的厚度和游泳池的深度,熟悉它在每个季节会发生的微弱变化——潮湿或者干燥、明亮或者阴暗、寒冷或者温暖。
这是一栋不折不扣的海滨豪宅,但不是莫仲懿在默城买下的第一栋房子。海绵苦涩地想,这都是他借助自己的赌石异能发迹后购下的家产,房产证上却只有他一个人的名字。他说外人会很奇怪为什么这栋房子会加上亲戚的名字,而自己就天真愚蠢地相信了他的借口。
以前莫仲懿曾经用过多少借口,不动声色地侵占了她的权益?海绵又是一次深呼吸,低眉敛目压下又将在心间翻腾不休的愤恨,努力维持神态的平静。
莫仲懿当初说不能委屈了宝儿,所以选的是这套小区最好也是最贵的房子,它最大的卖点就是有一个大型室外停车场和游艇码头。可笑以前宝儿长年足不出户,停车场和游艇码头对她来说根本就是摆设。
下了车,遥望着不远处那栋三层洋房,海绵目光愈冷。她拉上阿宝,跟在道叔身边向前走去。前方已是灯火辉煌、人声沸腾。楼前的草地附近人们来来往往,寒喧道好声不绝于耳。草地左侧就是波光粼粼的室外泳池,以前的宝儿曾经在夏天的泳池里度过许多个惬意的下午。
“莫仲懿的发家史几乎可以称得上奇迹。”道叔不紧不慢前行,徐徐说道,“他虽然出身上京大族,但是他的父母在家族中并不得意。像他这样资质的子弟,莫家也不在少数。所以,他能从家族得到的支援其实很有限。他能在短短几年里置办下市值近乎五亿的公司和房产,确实不简单。他这个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海绵默默听着,牢牢把这些话都记在心里,说不定以后就会派上用场。至于莫仲懿的本事……把自己欺骗了这么久这么死心踏地为他卖命,毫无疑问也是一种本事。
她低声问:“他的订婚宴父母都没有出席,也是这个原因吗?”不被父母祝福的婚姻,应该不会幸福吧?她在心里恨恨地想。
“他的父母估计是想来的,但是家族不会答应。绵绵,默城这些号称权贵的名流,在那些真正有底蕴的大族眼里根本算不上什么。就算莫家那样轻慢秦家,秦家人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海道嘴边浮上冷笑,轻声说,“越是大族越重颜面,你瞧这栋别墅,他一个人住用得着这么奢侈吗?他这是不想让京里的亲戚看低了。”
心里微动,海绵小心翼翼地试探:“那天在订婚宴上,我好像听见有人说他还有什么表妹住在这儿呢。”
“你说的是那个有严重自闭症、成天不出门的女孩子?”道叔轻描淡写地说,“听说去年眼睛受了伤结果瞎了,送到国外诊治无效,那个女孩子又患上抑郁症自杀了。”
海绵紧紧攥住裙摆,很想现在就指着莫仲懿的鼻子暴粗口——尼玛的严重自闭症、尼玛的眼睛受了伤、尼玛的抑郁症自杀!原来这就是过去的她给予人们的印象,不得不说,莫仲懿真是瞒得太好了。
道叔忽然站住脚,海绵也赶紧止住步伐,一众人等都不明所以地看着道叔。他转过身来与海绵面对面,他的眼睛在夜色中亮得吓人。
他表情严肃,语气沉凝,清晰有力地问:“绵绵,再往前走十几米,你就将暴露在灯光下。这次不同上次,我亲自陪你来,在有心人眼里这毫无疑问是某种讯息。你做好准备了没有?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不懂,但是没关系,我会亲自教你。当然,要是你现在反悔离开,我也不拦你。”
海绵被道叔的表情吓得一哆嗦,她再反应迟钝,也明白了他话中意思。说实在的,她真的不想顶着“海天园继承人”的头衔出现。她对这件事总有种不踏实不安心的感觉,事事身不由己、被牵着鼻子走,这让她又想起了任由莫仲懿摆布的过去。
但是,万一绵绵真的是道叔的女儿呢?父亲给予女儿的东西,她这个占了人家女儿身体的“强盗”有什么立场拒绝?并且,她今天还有自己的大事要办,她必须进入那栋别墅。
“绵绵,别怕。我们都会教你。”郑山见海绵一径低头沉默,也开口承诺,“只要你想学的东西,无论你什么时候来,我们都教你!”不仅是赌博,还包括……害人、杀人。
阿宝不大明白大人们都在说什么,不过看得出妈妈有点害怕。他眨巴眨巴眼睛,扬扬小拳头,清脆响亮地说:“妈妈不怕,妈妈要勇敢,阿宝也会保护妈妈的!”
孩子的童言稚语驱散了因海绵迟迟不吭声而飘来的阴云,海绵垂头与小家伙目光对视,微微一笑说:“妈妈会勇敢起来的,我们还有很多事没有做呢。”
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进入这栋别墅。她在找协议,莫仲懿难道不会去找?也许还在她失明的那段时间他就在找了。她等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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