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年纪,你这什么迷信思想!?真是混帐!”道叔气得大骂,怒火冲天猛然起身这就要离开。
海绵一看大急,不顾一切大叫:“我一定要去!”她后悔不迭,道叔这么生气她始料不及,小缎姐不是说道叔很护短吗,怎么又要讲究起规距来?要知道这样,她还不如当天偷偷去莫家就是了。
“小丫头,你还反了天了!”道叔猛地站住脚,细长眼眸几乎眯成一条缝。他此时面无表情,却比方才还要令人骇怕。海绵吓得差点摔倒在椅子上,浑身抖成一团。
“绵绵,绵绵,快点住嘴,别惹道叔生气了!”海缎引路人的职责还没有卸下,眼看海绵这么不知进退,事态有愈发恶化之险,她只好硬着头皮出来劝说。
快步绕过餐桌一把抱住海绵,她责怪道:“绵绵,你这些心思怎么事先没有和姐说过?今天你太不听话了!快点向道叔道歉!”
要是道叔以为自己明知却不提前报告,那不是冤枉?海缎对海绵挺有好感,也愿意教她拎她一把。但这些却绝不代表海缎愿意因海绵惹怒道叔,甚至影响自己的地位。所以,海缎要把“自己不知情”说给道叔听,说给大家听。
“小缎姐,我不觉得自己做错了。”海绵化身“顽固不化星人”,一面挣扎着不想被海缎拖走,一面还抻着脖子尖叫,“我就要那块玉!”
“傅大医生,绵绵除了选择性失忆这个后遗症,是不是还有别的症状没发现?”海浪嬉皮笑脸地说,“我看她不像是病完全好了的样子。”
傅虎城慢悠悠地瞟了道叔大步走开的背影一眼,好整以暇地扯了扯白大褂,站起身说:“我带她回医务部检查一下。”
“绵绵,别哭了,你说的这事确实不好办。道叔既然答应给你买玉,你就别再东想西想。”海岸隔着桌子劝了两句,摇着头离开。海浪与海纱亦先后离去。
卫修虽然同样起身,却是跟着道叔走向内室,这让还在场的几人都感觉异样。海缎强拉着海绵要走,海绵死活不肯,还要去和道叔理论。傅虎城检查之语也只是说说而已,劝说几句见无效便耸耸肩出了门。
一周伊始,诸事待忙,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话说的好“师父领进门,修行在自身”,海缎只是领路人,不是海绵她妈她亲姐。她如此不开窍,海缎也没办法。软的硬的都说了一通,见绵绵仍然一根筋不听劝,海缎只好叹着气匆匆走人,很是担心道叔会不会迁怒于自己。
偌大厅堂中只剩下海绵一个人。她倔强到底也有她的考量,她很天真地想,假如道叔气得不行,会不会大发慈悲把她开除出海天园。至于欠下的一亿债务,她想办法慢慢还。
至于事情会不会有超出她想象的别的结果,踏进社会连一个月都不到的海小绵,就算想到都下意识给扔一边去。她有时候会自暴自弃地想——我都死过一次了,我还怕什么?
蹑手蹑脚往那间有着高大朱红雕花大木门的厅内房间蹭去,海绵竖起耳朵,想听到些动静。但她还没到门口,进去不过几分钟的卫修推门走出来。
“他答应你了。”卫修此时嘶哑声音听在海绵耳里却有如天籁。她瞬时狂喜,又差点喜极而泣哭出来。
“不过……”卫修眼里掠过一丝笑意,语气更缓和了几分,“那天他会亲自出马。你的要求,由他亲自向莫仲懿提。如果你不答应,他说……把你和你儿子一起捆巴捆巴扔海里喂鲨鱼,那一亿他也不要了。”
海绵惊住,道叔凶残的恐吓让她的笑容立时僵化,小脸变得刷白。她惊恐地暗自想:“我的真正用意根本就不是为了那块玉。只要让我抓到机会把股权协议书偷出来,我肯定乖乖听话。但是道叔要跟着去了,在他眼皮子底下,我怎么能溜进那间房偷出东西来呢?”真是叫苦不迭。
“人贵在知足。海绵,道叔对你已经非常宽容了!”卫修见海绵眼珠滴溜溜乱转,颊边深甜酒涡飞快消失,冷冰冰地说,“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知道了。我答应,我乖乖的。”海绵连忙点头,又小心翼翼地问,“卫主管,是你帮了我吗?”她再不懂事,也能联想到卫修进去前后道叔口风转变是因为什么。
“不是。我找道叔有别的事情。”卫修断然矢口否认,甚至还略显多余地解释,“那家安全公司派来的考察员不日就到,我要向道叔汇报一下我对安保系统的改装构思。”
“喔。”海绵眨眨眼,觉得面前冰山脸上的表情有点不自然,但她没有拆穿。她退开,让卫修先走,打算进去向道叔说声谢谢。她是懂礼貌的孩子。
正文 第十五章 傻孩子海小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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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道叔的书房,海绵试图进入朱红色大门时,朱紫小姐适时出现把她领到了这里。这间房位于朱红色大门内的左手边,右手边是道叔的卧室。
道叔已然脱下那身燕尾服,只穿着衬衫泼墨写大字。他袖管卷得老高,胳膊挥舞间倒更像在揍人。局促站在一边干等的海绵偷偷看向那张墨迹淋漓的淡黄纸张,哪怕是她这不懂书法艺术的人,也真心觉得这些字……真够挫的。
鬼画符一般看不出在写什么的乌黑字体爬在纸上,大的大、小的小,胖的胖、瘦的瘦,斜的斜、歪的歪。偏生那管笔还不肯停,还在执著的戕害纸张。纸面已有好几处破损,可见写字之人用的力气有多大。
而导致道叔心情糟糕到这等地步,自己该“功不可没”吧?海绵只觉冷风嗖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僵直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说是书房,海绵却没看见一本书。墙上除了一幅同样鬼画符般的毛笔字横幅以外,错落有致地挂着一些她认识或者不大敢肯定的东西。有一架望远镜、一把锈迹斑斑的无鞘厚背大刀、一幅不知画着哪片海域的大幅海图,另外在门边还镶着一条狰狞可怖黑色大蛇的标本框。
窗前的方桌上,由十几条大小各异的船艇模型组成了一只舰队。这些造型精巧的船艇模型吸引了海绵,她不敢乱动,只能眼巴巴地瞧着。
缓缓呼出一口长气,道叔终于把笔往地上一扔,后退数步眯着眼欣赏自己的杰作。而他仿佛这时才发现海小绵站在旁边,不禁冷哼数声阴阳怪气地说:“瞧瞧瞧瞧,这是谁啊,这不是咱们的三执事吗?哟,还真是个乖宝宝。你这噤若寒蝉的小模样比我那条蛇都要乖几分哪,难得,实在难得!”
海绵怯生生地瞟了他一眼又飞快垂下眼帘,很聪明得什么话也不说。但不知怎么,她曾经因莫仲懿的编排而累积起来的对道叔的恐惧心理,反而在今天这场大吵之后神奇地消减了许多。她隐隐觉得,道叔……真的没那么可怕。
“小丫头,你知道有多少年没人敢当面顶撞我了吗?”道叔的话从牙缝里挤出来,咬牙切齿地说,“要是我海道还年轻十岁,早就让人把你捆巴捆巴扔海里喂了鲨鱼!”
“这是犯法的。”海绵细声细气地嘀咕,委实是害怕道叔会把自己和儿子一起喂了鲨鱼。
“还敢顶嘴!?”道叔大喝一声,又用力拍了下桌子,结果沾了一手的墨迹。他恼怒地甩甩手,墨点儿四下乱飞,有些直接飞向海绵。
黑点冲海绵扑来时,她不敢躲避,只好闭眼。不多久,她就嗅到了墨汁特有的似臭实香的古怪味道。“那个……谢谢您答应让我去莫家。道叔,我真的很感激您。”她伸手抹了把脸儿,本着“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的想法,还是把自己的来意说出口。
道叔气得笑了,但是因为绵绵变成了小花猫心情又瞬间开朗。这小丫头是个不折不扣的矛盾集合体,这点他其实早就了然于心不是吗?
“你明知道我正在生气,还要跑来触我的霉头。你这孩子,到底是聪明还是傻?”道叔叹着气,连连摇头,满脸的无可奈何。
海绵肥着胆子抬头去看他,憨憨地回答:“傻。”她从来都不认为自己聪明,这点也被她十九年的人生经历所验证。所以她老老实实地承认。
道叔却被噎得不轻,得了,这么个小傻瓜,你要和她较劲岂不是降低自己的智商档次?他的声音便彻底柔软下来,双手撑在桌沿,缓声问:“儿子去上学了?”
他问这个干什么?不会真的想把自己和阿宝捆起来去喂鱼吧?海绵眼里立刻爬满了警惕,瞪大眼睛说:“这真的是犯法的!现在是法治社会!”
就海道这样段数的老狐狸,有极短的一刹那时间都没反应过来海绵在说什么。但脑子一转弯,他醒悟过来孩子是什么意思,当下啼笑皆非,瞧着这张大义凛然的认真脏污小脸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表情是要和自己拼命吗?
“你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还真是个……傻孩子!”他拍拍自己的额头,竟然没注意到掌心满是墨汁。
海绵瞧着道叔额上那抹乌黑墨迹,努力抿住嘴巴不让自己笑出声来。从第一次见面伊始,道叔给她的印象有温和有严厉更有让她心惊胆战的高深莫测,但从来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滑稽。她悄悄地将提起的心又往下放了放。这样的道叔,蛮亲切的,真的。
而她也反应过来道叔问起阿宝,其用意并不是自己想象的那么险恶。她赶紧补充回答:“昨天小缎姐开车送我们去的,阿宝开学了。”
说到这里,海绵心里涌上许多伤感。昨天下午与孩子依依分别时,小家伙试图忍住却仍然滚滚而落的泪珠烫得她心尖儿都在颤抖。不知道孩子昨晚在学校睡得怎么样,反正她在床上辗转反侧几个小时都无法入眠。
其原因既有因今天想办之事而产生的焦躁不安,更有独处偌大房子里比以前更深的孤独寂清。海绵最后是在小阿宝的床上沉沉睡着的。被子里似乎还留有孩子暖烘烘的体温,有效平复了她乱糟糟的心情,并且给予她勇往直前的力量,让她安然入睡。
眼眶微红,吸了吸鼻子,海绵低声说:“道叔,谢谢您帮阿宝联系的学校。如果您允许,等他下次回家,我带他来当面感谢您。”
“得了吧你!”道叔的口吻很是不耐烦。他挥了挥手说,“你呀,以后少气我点我就心满意足了。行了,废话少说。你呢,今天给我把‘舵手’仔仔细细地做一次保养。不把它擦得能当镜子照出你脸上的皱纹来,今天就不许休息!”
才十九岁的小姑娘,脸蛋滑润如玉,哪有什么皱纹。海绵咬咬唇,傻乎乎地说:“可是我脸上没有皱纹,别说是石头,就连镜子也照不出来呀。”没法子办到的事她可得说明白,免得事后道叔拿着这个挑毛病,又生出什么变故来。不过,能和灵璧石亲密接触,她开心极了。
道叔面庞瞬间扭曲,真想抓起毛笔在海绵脸上画一个大叉,把她从自己眼前关掉。他真不明白,绵绵和诸位同僚在一起时的表现还勉强称得上可圈可点,甚至面对裴训这样的人都能应付妥当,怎么一到他面前就傻到了这种地步?她到底是真傻还是在装疯卖傻?
疑心刚起,道叔自己把这个猜测推翻。他在心里嘲弄地想:“装疯卖傻这种高难度技术活绵绵估计还得学十年才会。唉,选了这么个女孩子……还真是有点不忍心呐。”
眼见道叔脸色不善,瞧着自己的目光好似要杀人,那隐忍欲发而未发的怒火就她这个眼拙之辈都能看出几分来。海绵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刚才的话肯定又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她赶紧许诺:“请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干活的。”
道叔真不愿意再看这丫头,他背转身,一个字一个字往嘴边迸:“给我滚!”
海绵还有胆子讪讪笑了两声,如释重负地大转身抱头鼠窜而出。站在书房门外,她整个一副逃出生天的庆幸表情,还使劲揉着胸口以安抚自己呯呯急跳的心脏。
不远处响起女子轻笑声,海绵扭头瞧去,恰好捕捉到朱紫小姐眼里脸上还留有的细微笑意。
“朱小姐,您好。”海绵垂下眼帘,不好意思地打招呼。
道叔和海绵的对话,朱紫小姐在门外听了多时,脸上神情在海绵看来也古怪得很。她强忍住笑,对海绵欠了欠身,轻声说:“三执事,请您跟我来。灵璧石的保养需要借助一些工具,我会教您怎么使用。”
“好的,谢谢您。”海绵赶紧道谢,跟着朱紫出了大厅往左去。
“请您别将今天的事情放在心上,道叔这个人……”朱紫见海绵似乎还有些惊魂未定,开口说,“越喜欢谁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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