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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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祭-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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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花似玉,明眸皓齿,华丽照人’,这十二个字来形容。?’他既有意展示着自己的才华,又用最美的词句来奉承她,这大概是男人的本性吧。

  月圆顿时用那古古怪怪的,是我从来没有看过的眼睛瞪了瞪我:“你最会说话,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奸臣。”

  空气被我们搅活了,虽是简陋的茅屋却飘扬著春天的气息。我们都在尽情地笑着。志强如此大大方方长长久久地盯着月圆、而月圆又是如此娇娇怯怯地回视着他,无数柔情,千种心事,就在彼此凝视中表达着。此时,在我的臆想中,他俩是一对意中人,这大概就叫“爱情”吧。“爱情”这两个字写起来很简单,说起来也很容易,但落在暗恋的异性之间,却无法形容它那巨大的感染力。不但使人陶醉,还能唤醒生活中消沉郁闷的人。他俩是同病相怜,这种“友谊”不是偶然的,谈不上一见钟情,可能在心灵深处早就沟通了,否则月圆不会兴高采烈到这里来玩,更不会跟志强“学徒”。我衷心祝愿他俩,进入甜蜜的,快乐的,浪漫的世界里去,但愿他们……

  “志强,把里面鸡子撵出去,乱飞乱跳的到处拉屎。”大妈的话打断了我的冥想。

  “……”

  只听“嚓”的一声,我转脸一看,月圆急急忙忙的捂着自己的褂子在低语着:“没有注意,”又低俯着头,乌黑发亮的齐耳短发半遮着像西红柿似的脸蛋,“正好套在这门转上,外行毕竟是外行。”

  正如队里小田子说的,“厕所打架,奋(粪)不顾身,”我笑得合不拢嘴,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这也叫不破不立。”

  大家都在笑,月圆满脸害羞,怜惜地望着自己的衣服。

  “你这傻丫头,还在笑呢?”大妈竭力不准我笑她,用手中的捻线团,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敲了两下,心疼地说:“人家这件衣服还是新的,我还没看她穿过呢。” 

  “怪我不好,怪我不好,”志强歉疚地,“这根老刺槐树结巴多,需要很大力气,”他又仔细看了门,“怪知道的呢,这上面正好有根钉帽子露在外面,这件衣裳我来赔。”

  “不不,干什么都会有牺牲的,”她虽然红着脸,但笑意还泛在嘴角上,说出不着边际的大方话。扬着眉,“这算我人行的心意吧。”

  我喜悦地看着她,忽然判若两人了,慷慨大方,平时从来不多话,今天的话却有点滑稽,还有点耐人寻味,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哎,素兰,把你的工作服借来穿穿,趁热打铁,不能半途而废,你说是不是?”    .

  我笑着打趣:“多拿两件来,省得多跑腿。不过学会了到城里替我哥打一套家俱。”

  “学会了专门打个东西把你装起来。”她笑吟吟地转身。

  王大妈目送她出了大门,收回目光:“这可怜的菇娘,我还是第一次看她这么高兴,如果要是天天这样多好啊,”她又深深地叹息着,“她不像你呀,心里可能有说不尽的苦衷”……

  她满脸的春意盎然又来了,钮扣扣得紧紧的,袖子也挽了两道。

  “不必刨了,不要把衣裳再撕破了,坐在旁边歇歇吧,看你还真有点儿任性倔强呢。”志强打量着她,由衷的说。

  “我是真心跟你学徒,定要冲破封建枷锁,破除世俗的偏见,你们男人做到的,我们也要做到。”她用恳求的自信的目光盯着他。

  “志强,你就正式收她吧,以后到人家做工带她去,不但可以拿到工钱一天,还可以混张嘴,粮食正好省下来给我吃。’

  大妈笑着直摇头:“你太会算账了,姑娘。”

  “小姐,我佩服你,我相信你。”志强似乎没听见我们在说话,他那目光里充满无可奈何,充满半信半疑,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慢吞吞的递给她一把笨重锋利的斧头。“那好,你干脆来个全面发展吧。”

  她毫无畏缩用那纤细修长的五指握着那从来没有掂量过的斧头,小心翼翼地砍起来,砍得飘滑,砍得吃力,砍得认真。我好奇地看着,真正从内心服了她。大妈也是目不转睛,又是摇头又是笑。

  她在忙中不时地偷瞟着志强,而志强又聚精会神的画线,背着她哼着扬剧《红灯记》里的“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大妈骂了几声鸡子,鸡子似乎一点也没有听见。她老人家只好下了草窝找来一根两米多长的竹棍,把里面的鸡子撵到堂屋。鸡子真是太讨厌,空飞乱眺,吓得我头缩缩的。而月圆全神注斧,“正正规规”的忙着,全然不顾鸡子的乱串飞跳。大妈这时气急败坏,紧迫不放,挥舞着竹棍打上撵下,腾空一棍没打着,正好落在月圆的背后……,

  “啊一呀!”

  突然听见月圆惨叫一声,我猛转头一看,只见她右手捂着左手,我急急忙忙下草窝,看见她手指丫里鲜血直流……。

  志强急转脸来,用他那一双大手紧紧地裹着她那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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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搞的,怎么搞的,”他又直视呆在墙旯旮不知所措的大妈,“大概就是你,大概就是你,棍子打在她斧头柄上了……;”

  大妈此刻还是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过了一晌才如梦初醒,心急火燎的说:“我……我去喊医生,我去喊医生。”慌慌忙忙往外跑……,

  “不必要,不必要,您站住,”月圆尖叫着,恳求的疾呼,“千万不要去,反被人家笑话。”

  “如果需要我来去。”我抢跑两步,把大妈拽住了。我知道月圆的自尊,不能弄巧成拙,她说怎样就该怎样。

  志强小心翼翼的松开血淋淋的手,仔细地看着,“还好,没有砍断骨头。”他又示意我捂着。我把她手上的血用手轻轻一擦,食指背上有个寸把长的斜口子,血还持续不断地往外流。我怜惜的问:“还痛吗?”

  “一点也不痛,”她摇着头,“有一点麻。”

  紧接着,志强拿来布条和药粉,细心地把伤口裹好。完毕,月圆坐进草窝,脸上并无痛苦的表情,相反的,一脸的笑兮兮,又大又圆的眸子转来转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我真同情她,心里又有点埋怨她,真是,小人好欢必有祸。

  志强手洗完毕满有经验的说:“我们木匠斧头砍短料,要是无意中,任何东西撞到背后的斧头柄上,百分之百砍到手,皮匠的左右,木匠的前后。”他又定定的看着月圆说:“过一会,我去找医生,要打一针破抗针,不打可能要发炎,我的手砍了没问题,木匠的手时刻运动,是不会发炎的。”

  “千万不要兴师动众的,”她用祈求的目光,“这会给人家笑掉大牙的。”

  “我来去,不能怕人家好笑。”我说着就奔向门外了。

  北风凛冽,风旋的雪,仍然飘飘落落的,虽然外面是一片浑白,但我到家时煤油灯已经亮了。我双手插在口袋里,对着坐在床沿上深埋书里的月圆说:“对不起,医生说药包放在大队了,给这四颗丸药先吃着,明天再说。”

  “志强已在家找几颗药给我吃了,”她水灵灵的眼睛充满谢意,笑吟吟的,“太谢谢你了,让你操心了。”

  “你说到哪里去了,我们是手足之情。”

  “。。。。。。”

  冰天雪地,冷得吃不消,我们坐上床,我给人家耐心细致地线衣,月圆倚在墙壁上,书摊在被上,那伤手收在被窝里。

  “你走后,志强真能说会道,侃侃而谈,”她盯在屋梁上的目光移向我,脸上洋溢着好骄傲,好欣慰的表情,“他说,人类的历史都是悲剧多,喜剧少。显然,喜剧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不知不觉的淡忘了,而悲剧却代代铭刻在心,流传千古。他又说人在这个地球上是最狡猾,最矛盾,最滑稽,最会伪装的东西……”。“看来你今天是满载而归了,‘双丰收’哇。”我打断她那长篇大论。

  “你是小心眼儿,”她腼腆地垂下睫毛,“谈话使人敏感,看书使人充实,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懂吗?好好,不和你谈这些了。”

  “我们女孩子最会妒嫉,你还懂吗?

  她对我说的话并没介意,那乌黑的眼球若有所思地转呀转的,仿佛又搜寻了一肚子极有风趣的话了。迟疑了一下说:“哎,我还告诉你一段秘密话,”她迫不及待地把我的话打断了,甜甜蜜蜜地笑着,眼底又流传着那种令人动心的光华,声音里充满了欢乐和崇敬,“志强用十句话要我猜一物,我百思不得其解。”

  “你说给我听听,看我怎么样,他有什么了不起的,男孩子最会炫耀自己。”我故意激怒她。

  “好哇,你听,”她扬了扬眉打着手势,“一言不发,二目不明,三餐不饱,四肢无力,五脏不全,六亲不认,七窍不通,八面威风,九不站起,十在无用。”

  她说完用目光死死的盯着我,似乎在这方面把我藐视得一无是处。可我偏偏争不起气来,逼得我既狼狈尴尬,又局促难堪,只得灵机一变:“明天——告诉你,夜里反复推敲,我相信自己肯定会想出来的。”

  “你不要回避了,”她咕哝着玲珑的小嘴,倾身用手点着我的头说,“就像你——大菩萨。”

  “你这死丫头,你这死丫头,存心拿我开玩笑,这不能算。”我起身伸手反击,用线团在她头上连敲带打,痛得她哇哇大叫,身体往后直仰。

  “……你不要看他们母子俩生活虽清苦,但精神还是愉快的,真是尊老爱小,和睦相处……”她有爱屋及乌之感了。

  我在安心的打线衣,含含糊糊应付着她那无边际的吹捧。

  “……到烧饭的时候,大妈对志强说,小强拿鸡子把棍子撵走。志强听见这颠倒话,哈哈大笑,张口就说,‘你看锅是不是在铜勺里。’大妈似乎知道话说颠倒了,又听见她儿子以牙还牙地笑她,又急急呼呼掩饰地说了‘我从来不说颠倒话,扛着牛牵着耙。’她这脱口而出,把我和志强笑弯了腰。大妈无奈地笑着说:“不跟你们孩子说了,我真老糊涂了。”

  我也忍不住地笑:“怪知道你今天这么高兴的。”

  “志强真天才洋溢,”她把浑身发颤的笑竭力地忍着,“顿时编了一段天衣无缝的颠倒话,‘一个黄昏的早晨,来了个少年老人,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锈刀,杀了一个死去的活人。”她说完,自顾自的笑着,小脸蛋上洋溢着柔和的光彩,内心充满着幸福,充满着爱意,充满着自豪,笑得又甜又美又幸福。

  “郎才女貌,这古人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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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话带刺,你说话带刺,”她用古古怪怪的眼睛翻了翻我“你话里有话,不跟你吹了。”她说完两个腮帮鼓鼓的,故意做样子给我看。

  “好好,我说话有问题,以后不问你们的事了。”我要睡觉了,眼皮都挑不起来了。”我说完脱了棉袄缩进被窝里,只听她说:“谁要早睡,明天就早起。”

  天无人情味,冷得要死,滴水成冰。不疲倦的风,彻日彻夜地穿梳。不过,在我们这两间简陋的草屋里却抢来了春天,流动着春天般的气息,下雪那三、四天我都是不早起,月圆忙着家务,把早饭送给我在床上吃。每当我起来时,她已到大妈那边去了;那边似乎有块巨大的吸铁石。

  我梳洗完毕就到大庄上玩,与她是两个道上跑的车,走的不是一条路。中午各自在人家吃,无需自炊。

  这一天晚上,都坐在床上。月圆在缝着撕破的衣服,我在打线衣。

  私下想:她这几天变得异常了,不像以前不多话了,在以往,你问她,她就答,假如一天到晚不问她一句,她从早到晚缄口无言。眼前的她与以前判若两人,倒逗我说话,有时我假装不理她。她也就哼唱不上音符的曲子,有时还跟我耍鬼脸,反正嘴里不闲。莫非是志强“要把以前的往事统统忘掉……”这席话提醒了她,肯定是的,而她应该这样,因为历史上遗留下来的事是不可挽回,无法弥补的,干着急有何用呢?一个人的欲望要低些,人才会心平气和,也会快乐些。人不能找烦恼,找恼烦找不了,不找不烦,所谓“自寻烦恼”就是这个道理吧,当然了,但愿她永远不提家事而永远高兴,她若开颜我先笑,因为我们呆在一块儿不是三朝两日,可能是漫长的岁月,我们不仅是同年小姊妹,又是……

  “嗳,素兰,你不打线衣,在发愣干嘛?”她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我的思绪。

  我眼球滚动起来,凝视着她:“你忙你的吧,我在考虑一个小小的问题。”

  我又继续想,志强这小伙子很引人注目,无论从哪个角度上看,都能称得上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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