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教育的,又又又不是祖宗。拿拿生产队草机机机草糠我就有意见了,她们养养猪又不给生产队,你你你们再不管,我明天就就到大队提提意见……”
“二瘌子,你说什么屁话。”顿时,队长目光威严起来,直着脖子动着肝火,“我售诉你,机草糠喂猪王支书都晓得,不瞒你说,昨天在大队开会坯表扬她们呢,说她们有着扎根农村的决心,气死你‘×’养的,瘌熊,有意见,大概到公社提去还差不多。”
“李老四,你你你有本事你你就秤。”二瘌子眼睛火冒冒的,急得瘌皮飞飞的,他那脸面就像中了疯,已经不成样子了,对着队长喊,“我我我把秤砸断掉,你当然,用用用集体东西做人情……”
“队长,你们一片好心我们领了……”月圆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我们身后的,清清脆脆的声音送入了每个人的耳鼓。我转身看着她,脸被夕阳映得红彤彤的,裤子挽到膝盖上,一双
泥泞的脚都没来得及洗,大概听见吵嘴而来的。顿时,大家目光一致投向她,从每个人的眼神中来看,像似在同情,像似佩服,又像似只有在她脸上才找到正确的答案。只有二瘌子不敢抬头,望着自己那双绝对“讨喜”的大脚丫。月圆继续说:“我们应该拥护小二子的意见,应该和你们一样,你们能吃,我们也能吃,你们是人,我们也是人;绝对不搞特殊化。”她说过就走到麦堆前弯腰扒着大麦……
“不要怕他,有祸我来当瘌熊。”小田子不服气地说。
“你你你大概头上长角的,今天老子说情都不行。她们一贯都想多吃多沾……”
“二瘌子你废话真多。”我忍无可忍地怒视着他,“不会说话还专喜欢说话,月圆已经秤了,你眼睛大概放狗窝里的,被狗吃啦。。。。。。”
“不不不秤要行呢,我我家一颗米也没有了,哪哪个不不想想白米吃。”他说过一屁股坐在一条满满的口袋上,低俯着头,晚霞映在他那瘌头上似乎更红更秃,头发更稀。“你家一颗米没有怪我们?”会计的眼睛眯着,似乎被他瘌光刺的。深沉的说:“不是一秤杆分给你家的吗?不会过日子还乱怪人呢,粮食下来卖粮,到春天买粮,睡不着觉怪床歪。”
队长秤完,冷冷地对着二瘌子说:“明年队长、会计就给你父子两人当。”他又停了下,粗声粗气的,“这样不得了了,我们这点权利都没有了,你一天到晚全说你妈绝八代的话。我先说后应,你家十代都是痢子。”小田子又补:“瘸狠、瞎毒、瘌子叼,矮子杀人差一把刀,十代呢,这一代就算结束了,娶马马呢,娶骡子都娶不到”
我们虽然领了和社员一样粗糙的大麦,但领了他们的情似乎比白米还要白,还要纯。
“李素兰你们该起床了。”是队长的声音,“忙时了,不像闲时,家家可能早饭都煮好了。”
我眼睛一睁,室内还没有亮,只有土窗里有着蓝蓝的光线,我摸到鞋子,步履歪斜的开了门:“队长,这么早,上工干什么?”
“妇女全都栽秧,男的下粪,挑秧抽水,”他嘴角上挂着笑意,看我系鞋带,“请你把鞋子脱了,大概从现在起一直到八月底再穿吧。”
“队长,让素兰站场头吧。”月圆移出来,光着脚丫,裤子挽得老高,清清脆脆的,“她连拔秧都不会,你看……”
“就是混,最多一两天,公场上已经没有多少事了,除非扫场头,晒晒零碎麦秸。”他从衬衫口袋里漫不经心地掏出一包
“经济”,抽出一支点燃后吸了一大口,转过话题:“第一天开秧门,大队还到我们队里来开现场会呢,专门表扬过我们,现在呢?可能要开反现场会了,到今天还栽不到六十亩……”
“先开正现场会,后开反现场会,这是‘一平’,又不会刮你鼻子”,志强捧着一大碗麦仁圆子当“早茶”,不声不响地倚在门框上,对着队长说。
“刮鼻子呢,里弯不懂外弯事,哪个不想早点把秧栽完,都是自己的事。你看到的,人手不够,牛又忙不过来,社员又要等麦子吃,光公场上就花了不少工。那天分麦子,一家一人领粮,结果男劳力就剩四个人抽水,不派几个女的下粪噢,连下粪人都没有,水源又是大困难,每个塘里还有一点儿水了。”
“就是水,是标准的大问题,要不是水妨碍,再过几天准能了秧,现在靠菩萨要是下场大雨就好了。不要它下它死下,要它下它死不下,哪年有电灌就好了,不沾老天爷的光了。”
“王志强,你还是挑秧,昨天的原班不动,”队长又笑着对我说:“今天你再混一天,明天和月圆一样,你唷,最快活,可能连秧田都没看过,天天在公场上混,你比月圆就差远了。”
他说完,背着手与挑畚箕的志强说着走了。虽然听不见他们讲话的内容,但能看出他们为农忙打着不同的手势。
“不好不好,王大妈已经走了。”月圆在门外说,大概是看她家门锁上了,“现在栽秧栽不过人,还偏偏落后。”
我急急忙忙锁上门,随在月圆身后说:“你说迟了,还这么蹑手蹑脚的,真像小脚太太似的。”
“等你赤脚就知道了,地上有刺,碎玻璃,还有小石子,脚,如果不轻轻地踩下,准能被划破……”
“这一下我才懂,明天该轮到我尝尝这滋味了。”我又问她:“嗳,这两天我看你眼睛不肿了,前几天是害眼睛吧,我从高小东那里拿来眼药膏,你大概用过了……”
“你真不懂,这是弯腰栽秧的原因,明天该轮到你了,不要看你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明天准像桃子。”
到了公场上,我关心地说:“我过一会儿偷偷地回家烧早饭送给你吃,不能把你饿了……”
“不要不要,你要注意影响,人家还以为你没有上工的。”
我看着她那背影渐渐消失在薄薄的晨雾中了。
我忙了会儿,东方才出现瑰丽的朝霞。村子里的屋顶正飘着缕缕炊烟,那是老人和小孩忙的。此刻的空气纯鲜如奶,它弥漫在薄雾中。微微的晨风吹皱着塘里的碧水;吹拂着初
醒的树木和村庄。湛蓝的天空飘飞着棉絮似的自云,天际东南角上剩下几颗失光的星星。一会儿,红日冉冉升起,给茅屋、树木、大地镀上了层金辉。飞翔鸟儿的叫声,欢游群鸭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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呱声以及社员的号子声,洒满了初醒的长空。公路上的马达声,水牛的哞叫声,驴子的吼叫声,点缀着繁忙的早晨……
中午收工回来,月圆坐在木凳上,把右脚搁在左腿上,苦着脸对我说:“请你来跟我挑刺,自己不好挑,脚弯不过来。”
“我只能试试看,从来没有挑过。”我接过她手里的针,小
心地用针尖挖着刺的黑影……
“啊呀,痛死我了,不行不行。”她哇哇直叫地缩着脚,“人家挑刺怎么不像你的,你看看已经流血了……”
“我来我来”,王大妈听见了叫声,急急忙忙进来从头髻上摸出一根针,弯腰挑着说着,“要把这块肉捏得发麻,从刺的旁边下针,把肉一丝一丝地削开,你看不是出来了吗。”
月圆顿时起身试走着,对我说:“你看大妈多好,一点儿不痛,不知你从哪里来的牛劲,要给你一门大炮还把天打破呢”
王大妈的笑意烫平了满脸皱纹说:“我们乡下有句俗话,拿人家的脚板底挑刺,不疼。”
“大妈,请你家小强帮我们机麦仁,那么远的路,我们挑不动,又是外行,还不知怎么机呢。”
“你们还吃麦仁,还不晓得能不能吃下去呢?给猪吃还差不多。”志强闻声过来踏着门槛说。
“不吃能行吗?还有几十斤米了,先做做准备。”月圆偷偷地溜了他一圈。
不知怎的,月圆好像至今还没有死心,只要看到志强,虽不多望也不多言,脸上却绽放出异常表情,也有点局促不自在,而志强呢,只要说话,还专看她的表情有时还专门逗她说话。
“志强,你替我们机麦仁,我来替你家铲兔草,这叫得一还一,素兰烧饭,等你回来吃饭,没有其它,鸡蛋多的是。”月圆浅笑盈盈。
“不客气,吃你们饭真可怜了,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他说过一弯腰把口袋里的大麦倒进大妈拿来的箩里。
“少挑点儿,吃完以后再机。”大妈疼爱地望着小强,“懒人挑重担。”
“挑一半去,把你挑伤了,你‘那位’找到我们真担当不起。”我笑着说。
“挑死才好呢,二十年后又是个小伙子,投胎可以投到贫
下中农家……”
(七)/2
“贫农儿子大概是天天坐家吃饭,个个做官的吗?”月圆忙着在驳他。
“我总觉得这姑娘说话在理,不管什么人都要苦。”大妈目光又移向我说,“你看他们还是街上人呢,又怎么说呢。”
“啊呀,这满满两大箩,怎能挑动呢。”我关心地问。
“就是装不下了,全部放上去都不成问题。”他把担子在肩上试了试,扁担两头微微颤抖着,“来来,还要一条口袋,不然回头两头轻重不均。”
月圆顺手把口袋甩在箩上,我们同时目送着这标准的庄稼小伙子。
片刻,月圆突然叫:“糟糕,又没给他加工费。”
“我把这事都忘了,马上赶快送去……”
“不要紧,他身上有钱,平时捞鱼摸虾卖的钱,就是给钱他也不会要。”大妈倚在门框上对我说。“他很相信你们,很同情你们,经常对我说,不管什么事,都要我给你们方便……”
我感激地说:“感谢他每件事都为我们提供方便,吃水简直包他挑,像他这样的人真是少见。”
“不早了,我已经饿了。”月圆对我说,“你烧中饭,再蒸几个鸡蛋,我去铲兔草给大妈家。”
“瞎说呢,还要你挑铲兔草给我家呢?昨天饭后小强铲两大篮子呢。铲来给你们兔子吃吧。”王大妈出了门外还说一句,“你们比乡下姑娘辛苦。”
晚上收工,月圆急急忙忙地喂猪喂兔子,又挑水浇菜。我烧好晚饭后,把志强为我们机的麦仁搁在墙旯旮。
晚饭后,月圆在灯光下双手托着腮巴闷闷不乐。
我洗着碗问:“你怎么不洗脚,难道想家吗?”
“不是想回家,今天请你学习‘大跃进’精神,——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
“你在打什么哑迷,这么忙还学习吗?”
“噢,说错了,要你贯彻,从今晚开始天天加晚班拔秧,男女一起去,”她又对隔壁一指,小声地,“连他都跑不了。”
我惶惑不安地:“这下麻烦了,我又不会拔,再来个每人定任务,我还要拔到天亮……”
“请高小东来,你们两个人拔不过一个人吗?”
“把人家还笑伤呢,再说,那东西只有嘴能,真要他做事是岔手捂公鸡……”
“看你这垂头丧气的样子,”她笑咯咯的“不要害怕,拔秧大混拢,不数多少个,两人在一池上,自己有数就行了。”
“不管怎么说,先到大妈那边问问详细,不能出洋相。”
我三四步就到了那边。他们母子俩正在吃晚饭。
“今天麦仁吃得怎么样?”志强问。
“没有吃,听人说就像粗糠。”
“吃吃就习惯了。”大妈站起身“我装点先给你吃吃。”
一会儿,我接过她的碗,靠鼻一闻,不知是什么味道直对鼻孔里钻,喝进口里就像粗糠,于是,我吐着说:“不能吃不能吃,这么糙嗓子的。”
“充饥最好吃,你刚才大米粥吃饱了,这怎么会好吃呢?”志强吃着说着,仿佛这麦仁对他来说很甜很香。
“大妈,今晚拔秧我靠你,我没有拔过,被其他人看出我的拙样会笑我。”我企求的说,“靠你最好,你还可以……”
“不行不行。”志强插口,又向她妈挤眼,“我和我妈在一池,我拔秧也是个老拖拉机,不能挂龙。”
“啊呀,我们小兄妹还出洋相,妹妹挂龙,我看你脸上也没有光彩。”我既调皮又婉转。
“你听他瞎说什么,他拔秧比我快,慢的人两个都不如他一个。”大妈把筷子立在碗里,瞪了他一眼,目光又转向我,“拔秧就是腰弯吃不消,过一会儿就要直腰。小强做木匠一天到晚腰弯惯了,割麦时一墒割到头都不直腰。”
我笑盈盈给他个白眼:“你老娘这一下毫无保留地说出来了,你还跟我来这一个,小奸臣……”
“开玩笑呢,哪个妈妈不夸自己儿女好,再赖也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