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而视之色碧;正面视之色白,润如碧玉,泽如明月,这就是传说中的皓月”黎君伸手拿起来,饶是冷静,一向以泰山蹦于前不变色自居,他此时也变了脸色,“……传说这颗夜明珠三十多年前就失踪了,竟是落入魏大师之手”
“……它就是皓月?”穆婉秋吃惊地抬起头,伸手接过去也学黎君那样仰起头看,她听父亲说皓月一直就在万岁的龙冠上啊,“……黎大哥怎么说三十年前就失踪了?”
“阿秋不知……”黎君笑道,“龙冠上的那颗是假的,是用上好的翡翠雕的赁品,外表看着一样,夜间却不能发光,不是这枚……”一口吹灭案上的蜡烛,“你看,不用烛光,只这一颗夜明珠,就能把这整个山洞照的亮如白昼……”指着墙壁,“连石壁上的细纹都瞧的清清楚楚……”
“真的呢……”看着石壁上的细纹,穆婉秋惊叹道,“就像在太阳底下一样……”转头看着黎君,“黎大哥怎么知道皇冠上的那颗是假的?”
“家父曾听太子殿下亲口提起,据说当年永帝爷曾派出许多大内高手秘密寻访这颗夜明珠的下落,直到死永帝爷都念念不忘,立了一封密诏藏于内廷,嘱令当今万岁有朝一日寻到这颗夜明珠,才能打开遗诏,为完成先帝遗愿,当今万岁每年都要派出大量的侍卫寻找……”
“原来是这样……”穆婉秋喃喃自语,忽然抬起头,目光闪闪地看着黎君,“既是国宝,黎大哥把它献给万岁,定能救了当今太子”说着话,把手里的夜明珠递给他……
第二百八十一章魏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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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一章魏氏(下)
只要太子能重被启用,登上那九五之尊,她就能报了满门的血海深仇。经历了两世,穆婉秋早堪透了红尘,她深深懂得财能致祸的道理,身藏这被万岁秘密悬赏的镇国之宝,早晚会给她招来灭顶之灾。
直直地看着穆婉秋,黎君能感觉到,她这话是出自真心的,无一丝试探之意,眸光中更多了一抹复杂而又陌生的情绪。
眼前这个女人,值得他用一生来守候。
“……怎么了?”见黎君呆呆地看着她不说话,穆婉秋摸摸自己都脸。
“我已经掌握了英王结党的铁证,不用这个,太子一样能获救……”回过神,黎君把夜明珠推给穆婉秋。
“可是……”
“这总是魏大师之物,要献给万岁三十年前她就进献了,何必埋没在这里……” 黎君摇摇头,“她既然藏在这里,就是有意送给自己的爱徒,阿秋不可辜负了魏大师的心意。”
“黎大哥说的也是……”穆婉秋点点头,又疑惑道,“这皓月怎么会落入师父之手?”
听了这话,黎君目光又落在朱盒中,忽然一亮,“这里还有一个绢册……”伸手拿起来,“竟是魏大师的手记…… ”看过穆婉秋借给他的魏氏香料大全,黎君对魏氏的笔迹并不陌生。
“……真的”穆婉秋一把抢过去,“快看看,师父都说了些什么?”随手翻开一页,低声念道:
“能找到我藏于地下朱盒者,定是奉我之言虔诚拜我为师之人,我去之后,魏氏衣钵能有传人,我心甚慰,以下之言乃我亲身所历,徒儿慎记,此乃我魏氏一宗之秘,非本门传人不可外泄……”翻过第一页, “调香上的造诣并非我天纵奇才,我乃千年之后的灵魂穿越而来……” 只念了一句,穆婉秋和黎君就错愕地睁大了眼。
两人不可置信地对视着,穆婉秋喃喃道,“……师父竟是千年之后的人?竟是个灵魂?怎么可能?”
黎君也摇摇头,他都震惊疑惑不亚于穆婉秋。
洞内出奇的静。
好半天,两人同时站起来,双双坐在草堆上,细细地看起来:
魏氏本名叫林秀绢,是千年之后的一个普通调香师,一次偶然,在一个古董店里被一只手镯牵引,穿越到了适缝灾年一家都被洪水淹死的魏红身上,她被救后随众乡亲一路逃难到安康,凭借一手高超的调香技艺很快在一家香坊落脚,成帝二十五年,在安康五年一度的斗香大赛上一举成名。
也是在那时,她认识了还是太子的永帝,被她的聪明灵慧和绝世奇才吸引,太子常常微服出宫化名南宫柳找她斗香赋棋品茗玩乐,那时的魏红不知南宫柳的真实身份,以为他只是个大族公子,也被他的风流儒雅吸引,两人很快坠入爱河,但是,来自千年之后的魏红有着后世人根深蒂固的自由思想,她一心追求平等的情爱,所以即便知道自己爱上了,也紧守着心不肯轻易放开,期盼着有一天南宫柳能为她放弃家族,两人一起云游四方过着无拘无束、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魏红发现南宫柳竟是当朝太子,早已选定了当时的宰相之女催嫣为太子妃,不日将举行大婚,心痛之下魏红彻底绝望,挥剑斩情丝,发誓此生不谈情爱,矢志于调香。
可是,爱上了她,永帝又怎肯轻易罢手?
寻寻觅觅,几年后他终于在大业的一个小作坊中找到了隐姓埋名的魏红,那时他已登基为帝,哀求不成,永帝索性将她圈禁在后宫,也是那时,她怀上了现在的南帝,诞下南帝后,永帝本以为她会回心转意,可是对上永帝后宫中的莺莺燕燕,魏红早已心灰意冷,了无生意,眼见她一天天的凋零,甚至连最喜爱的调香都不再激起她的兴趣,无奈之下,永帝终于同意放她自由。两人约定,魏红云游天下,无论走到哪里都要第一个给永帝信息,永帝也向她保证,崔皇后是父皇在世时为他娶的太子妃,他一生不能弃,若他日崔皇后驾鹤西去,他将永不立后,只为她哪天累了倦了,想回到他身边做回贵妃,她头顶将在无皇后……
魏氏香料大全和魏氏调香术都是魏红在这段云游期间写下的。
遍游了大周山水,出宫五年后魏红终于找到启动她手腕上镯子的方法,回到了千年之后。
至于这颗夜明珠,是永帝强要了魏红那夜,亲手从龙冠上摘下的,当时永帝发誓,“……红妹匠人出身不能立为国母,朕发誓此生只爱红妹一人,以此珠为凭,将来红妹若为朕诞下麟儿必为太子”
身为宠妃,永帝赏赐不计其数,见惯了奇珍异宝,魏红原也没把这颗夜明珠放在心上,是她后来发现这颗夜明珠还有一个特殊功能,就是能去驱除香品中那些不易除去的腥臭之味,尤其制作香液时,把夜明珠放入调好的香液中一个时辰后取出,香液味道更加纯美,颜色更加剔透,也因此,被放出宫时,她抛弃了永帝赏赐的所有财宝,唯独带走了这颗夜明珠……
“……难怪魏大师要给自己立生祠,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死,而是去了未来,去了另一个空间。”看完魏氏的自传,黎君叹息道,抬头瞧见穆婉秋腮边隐约有泪痕,不觉轻叫了一声,“阿秋……”
“……错爱一生,即便回到千年之后,师父的心一定也是空的。”幽幽叹息一声,穆婉秋喃喃自语,“千年之后?那会是什么样子?”眼里满是向往,“……女人可以做官,可以工作,可以和男人平等,若对夫君不满,也可以休了夫君……真好……我真希望我能出生在那个年代,贫苦也甘……”
黎君面色古怪,“阿秋……”
“一生一世一双人;半醉半醒半浮生……”沉浸在对魏氏描述的千年之后的幻想中,穆婉秋目光迷离,“此生若能得这样的一份真情,死也足矣?”
“……阿秋是渴望一生一世一双人?”黎君静静地看着穆婉秋。
穆婉秋自嘲地摇摇头,“……怎么可能?”
这毕竟不是千年以后,以魏氏一代宗师的身份都求不得,她一个天涯孤女又怎敢作此想法?
若真妄想去求,去爱,怕是到最后也要丢了心,赔了命。
想起魏氏的寥落一生,想起自己前世痴爱一生的惨淡收场,穆婉秋激灵灵打了个冷战,一抬头,黎君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她,温润的目光仿佛能融了一切,仿佛她就是他要用一生一世去爱去等的那个人,心莫名地一阵悸动,她迅速别开了眼。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她,可是,他终不会为她抛弃一切,她绝不能就此失了心,向师父那样惨淡一生,好在师父还能回到千年之后,她却只能向前世一样,惨淡而死。
“难怪宫廷秘典中会纪录了那么多师父的言行……”强压下扑扑乱跳的一颗心,穆婉秋胡乱找了个话题,“原来师父曾经被圈禁在后宫中……”声音戛然而止,她抬头看着黎君,“按师父所说,当今万岁应当就是她的亲儿子,我怎么从没听说过?”又问,“……当今万岁不是皇后所生吗?”
收回目光,黎君幽幽叹息一声,道,“……这些都是宫廷秘辛,我也只是耳闻,据说当今万岁是后宫中的一个宠妃林氏所生,一出生便被立为太子,随在皇后身边调教……”忽然一顿,“我明白了,魏大师本名林秀绢,一定是先帝担心她匠人的身份为百官不容,入宫后她就用了柳秀绢这个名字……”想起秘史的记载,黎君喃喃念道,“林氏秀绢,永帝一年入宫,赐为贵妃,永帝五年暴病而亡……”
穆婉秋恍然道:“不是暴病而亡,是师父离开了后宫”
“对”黎君点点头。
“……我曾听父亲说起,先皇后驾薨后先帝再未立后,原以为先帝爷是与先皇后夫妻情深,不想竟是为了师父,即便后来师父失踪,他也再未立后,再未充盈后宫……立师父的儿子为太子,为她空置后位多年,身为帝王,先帝爷也算是至情的人了……”穆婉秋幽幽叹息一声,“可惜,师父要的,他终是给不起。”
黎君叹息道,“……身为一国之君,肩负天下重任,先帝也有许多不得已啊。”
穆婉秋摇头自语:“……明知道爱了就会万劫不复,为什么一定要爱呢?”
有些错愕,黎君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穆婉秋,“……阿秋怎么会这么想?阿秋为什么不相信这些?”
“……若你像我一样被人骗了一世,也不会相信这些了。” 心里喃喃自语,穆婉秋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目光落在石案上的夜明珠上,就起身拿了过来,笑道,“……想不到当今万岁竟是师父的亲生儿子,要论起来,我还是他的小师妹呢。”
可惜,这门亲却是不能乱认,一旦让南帝知道自己的生身之母竟是个匠人出身,恼羞之下,难说不会杀了她这个小师妹灭口……
第二百八十二章脱困
见穆婉秋转了话题,黎君无奈地摇摇头,站起身来,“……所谓怀璧其罪,阿秋这颗珠子一定要收好了,轻易不可露于人前,引来杀身之祸。”
“我知道……”穆婉秋点点头,眼睛四处寻起来,“……我们怎么出去?”
来的山洞早被堵死了,原路回去是不可能的。
“……这洞是天然形成的,一定还有出口。”黎君也看向四壁。
有夜明珠照着,山洞里亮如白昼,不用举着火把一点一点地摸索,只站在地当中,四处之物一目了然,几乎同时地,两人都发现正对石案的石壁上雕着一朵小巧的莲蓬,“……师父这么喜欢莲蓬”嘴里说着,穆婉秋想也没想直扑了过去。
握住莲蓬用力一拧,果然是个机关,只听轰隆一震巨响,身边的石壁移动,恍然闪出一个洞口来,一股清新的空气瞬间飘了进来。
穆婉秋兴奋的跳起来。
可是,只一瞬间,她脸色便黯了下来。
探出头去,她才发现,这个洞口竟是贴着峭壁开凿的,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正开在一个万丈悬崖的正中间。
黎君也探出头去,“……难怪这里没人发现,原来竟贴着峭壁。”
还好,他会飞檐走壁。
不知黎君什么时候联系的人,两人收拾了东西,顺着峭壁的藤蔓滑到谷底,黎苍已经带着马车衣食在那儿等他们了。
虽然天色晚了,可荒山野岭不便休息,换了衣服用过饭,一行人便缓缓地启程了。
在山腹里走没用多长时间,但从外面绕却是不近,一行人星夜兼程,回到大业城里已经是第二天晌午了,瞧见黎君将穆婉秋送回白府,墨雪首先扑上来,“……小姐去哪了?急死奴婢了。”说着话,眼泪刷地落了下来。
穆婉秋心里咯噔一下,“……曾大哥没回来吗?”他知道自己的行踪。
“师父昨儿下午才回来……”墨雪抬手擦擦眼泪,“师父受伤了,正在黎府养伤。”语气里满满的担忧。
“……她好像不知道曾大哥是我救的。”看着墨雪的眼,穆婉秋心里一阵疑惑,曾凡修为什么不告诉墨雪她的行踪?就让她白白担心?一晃神,穆婉秋随即醒悟,暗道,“……是了,我孤男寡女地为他缝伤传出去总是有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