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睿夜入王府,见秋璃侧身躺在床内。只细细瞧着不敢动。秋璃转过身,只觉得有两道目光注视自己,却又为寻找人影不觉失落。刘睿趁夜飞身入内,惊得秋璃掩嘴欲叫。刘睿忙止住她,秋璃定睛发现是刘睿忍不住问:“今日是你成亲之日。”刘睿拉起秋璃道:“你愿意随我浪迹天涯,无论生死吗?”秋璃脸颊已划过泪,哽咽道:“无论生死……相随。”刘睿笑着抱起她就走。秋璃忙出声指着窗边:“那把琴。”
刘睿会意走上前,秋璃伸手抱了琴。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两人刚离开城中,刘睿逃跑一事已传至楚茨耳中,龙颜大怒。楚熵暗叫不好,马不停地赶回府中,踹门而入却只有冷风徐徐,秋璃已经不在了,在盯着窗旁的案几,空空如也,料定刘睿带走了秋璃。大喝一声便命人出城搜寻。
刘睿,你可知秋璃明日便会昏睡不醒,你忍心见着她就这样永远沉睡吗?心中闪过一个地方,那是上次他托人寻得,见秋璃冬日毫无生气九年这招一出四季如春之地,果真寻找了,往东一直行两日便到,是一处幽静的山谷,后来与秋璃诺儿去过一次。又担心秋璃是否会去哪儿,但终究多一条线路可寻,便翻身上马朝那地儿奔去。
秋璃与刘睿坐于马背上,“刘睿,我们就一直往东,去一个地方。”刘睿浅浅一笑柔声道:“好。”连夜赶路,直至二日秋璃傍晚,秋璃已经浑身无力,强撑起眼吃力道:“刘睿……我要睡……一会儿,记得……到了叫我哦。”刘睿眼中含泪哽咽道:“嗯。”更催了马蹄。
楚熵一行人早已到了山谷,正思索他们是否会来时忽听得谷外马蹄声传来。心便放回了肚中。刘睿挥马进入,盯着山谷,秋璃昏迷前告知的路线,果真到了。
下马抱起秋璃往里走,行至一半察觉不对吼道:“何人,出来。”楚熵只身一人出现,刘睿未有惊慌盯着楚熵,楚熵上前瞧着他怀中的秋璃,心中终是不忍割了食指含了口血吻了下去。刘睿心中一震,也不好发作,硬生生别开了头不瞧。楚熵挺直身躯盯着他道:“只一日,秋璃再昏睡我就必须带她回去。你可知皇上大怒,想必你也不会好过。”刘睿心中早已明白,所以才想得一日变过一日。“谢谢。”抱了秋璃朝里走。
不多时,秋璃真的醒来。刘睿含笑道:“醒了,快看夕阳。”秋璃心中思量,再看了看四周,已经明白过来,楚熵一定在此,不然她怎么会醒来。
遂笑着望着落日,靠在刘睿的肩头,安心油然而生。此生她爱上的第一个男子,也是唯一一个。曾经说“既然是第一位,那么,就要是唯一的一位”。这就是秋璃坚守的爱情,或许是执着,也或许是固执。
秋璃扬起了唇,如果可以她愿意将秋璃还给长流,在自己的世界爱楚熵。但是,眼前的自己只能爱他——刘睿。
又道:“刘睿,还记得第一次见到你,真的好讨厌,你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表情。还有总是欺负我……可是,不知什么时候,我的心就不自觉的有了你的身影,大概是你在北郊的话让我如梦初醒,大概是你的神情让我孤独的心有了依靠。”她掏出怀间的玉佩举在空中望着说:“这个,好像上面还残留着你的温暖。”秋璃闭了闭眼。刘睿握过她的手,送至唇边一吻。并未说话。
秋璃展开琴袋却见琴弦已经修好,如同没断过一样。“刘睿,这把琴真好,可是,我已经不会弹了。”刘睿收好琴:“没关系,以后我们都不弹了。”秋璃甜甜一笑。
静静听着秋璃软软的声音细细的说着过往的一切,好似隔了很久又仿佛就如昨天发生的一般。最后秋璃微笑道:“刘睿,我——爱——你。”刘睿搂紧她道:“我也爱你。”今生唯一的爱。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天边最后一缕霞光隐去,橘红变得暗淡。夜色悄悄降临,将大地的一切都唤进梦里,草地上的两人却相依相偎闭着眼聆听彼此的心跳,感受对方的呼吸。
时间不会因任何事而停止,慢慢的就溜走了,如何细心也瞧不见,暮然回首,身后已是沧海换桑田。
秋璃睁开眼,刘睿笑道:“醒了。”声音轻柔像梅雨时节比针尖儿还细的雨。秋璃点点头,这样的时间好像不多了。远处山头初上的太阳亮的人睁不开眼,刺得生疼。
秋璃不得不闭了闭眼再次睁开适应周围的环境,细细观望这里真是安详宁静,如果可以永远住在这里该有多好。
刘睿道:“秋璃,无论你的世界在那儿,无论路途有多么艰辛,无论何时何地,我都会找着你的。”秋璃对上刘睿的眼神,温柔一笑。会找得到我吗?
鸟儿细声唱着甜美的歌,露珠划过草尖儿低落的声音好像都能听见。秋璃强撑意识始终没能敌国袭来的阵阵倦意。
嘴角动着仿佛说了些什么,但都随清风飘散没能听见。
刘睿已知秋璃沉睡了,也未有动作仍静静坐着。楚熵上前道:“该回去了。”打破了美好的宁静,他弯身抱起秋璃朝回走。
怀中的秋璃是那样听话乖巧,一动不动。但是,楚熵心尖上沸腾的痛一阵高过一阵,好容易稳住身形。
回到风城刘睿便被押进监牢囚禁起来,青歌羞得没法在家中哭了一夜才停。他的爹可是皇帝的叔叔,她堂堂郡主竟然成婚当日新郎出逃,她有何颜面见人。
探视了几次刘睿,无论做什么他都不理不睬,漠不关心,好似魂已经不在体内。见了几次青歌也冷了心不再过问。
刘婉急如热锅上的蚂蚁,真不知怎么办才好。忽心念一动命人请了秋璃进宫。
秋璃进宫刘婉便拉着她神色异常道:“刘睿被押进天牢。”秋璃明显一惊忙问:“那如何是好?”刘婉皱眉沉色道:“如今如何也劝不动他的,你去了也无计可使,皇上是不会留一个不听话的人在身边的,何况还是如此大的一个威胁。”刘婉明显焦急万分。
秋璃道:“我有办法。”刘婉拉着秋璃的手又似难起齿,“对不起,秋璃。”秋璃摇摇头:“娘娘何错之有,我没怨过谁,刘睿也一样。”她不怨她命大姐对自己下了七日醉,刘睿也一样。
刘婉愧疚的垂下头,“现在只有一人能救他。”秋璃点头。辞别赶紧回府。恐怕只有他能救刘睿了。
匆匆忙忙进府寻楚熵,却四处未见踪影,问了仆人大家都不知晓。寻了一日天色已黑,秋璃无计可施只在房中等楚熵。楚熵趁着夜色归来,满身酒气。倒头躺在床上,丝毫没察觉秋璃。
秋璃上前唤他:“楚熵。”他只瞧了眼未理。秋璃再道:“楚熵,求你救救刘睿。”楚熵猛地睁开眼,心中难受至极。道:“如果现在在牢中的人是我,你也会为了我这般求人吗?”显然酒意已消。
秋璃一愣,现在最重要是救刘睿。她怔怔地盯着日楚熵,楚熵轻笑:“他要是娶郡主皇上就不会杀他。”秋璃一急脱口道:“若是他愿意就不必如此了。”她一脸不悦。楚熵大笑一声,“是吗?为何不愿意,为了本王的王妃吗?真是讽刺,慕秋璃,我嫉妒,我疯狂的嫉妒,你一次次的给我希望又次次的让我失望,我真是无耻,将所有热情化作温柔如此待你,你却瞧不见。”秋璃摇头泪已垂下,不是的……不是的。
“只要你救刘睿,我做什么都可以。”秋璃恳求道。楚熵心中就像有一把顿了的刀一下下的磨着,龇牙咧嘴的疼。
“是吗?”他拉起秋璃,“那你要怎么做?”他执着秋璃的下巴微眯着眼睛问。秋璃道:“你救他,就算让我死我也愿意。”她紧紧盯着楚熵,恳求着。楚熵大喝道:“慕秋璃,你对我真如此铁石心肠吗?你真为了他可以死吗?”秋璃心中难受之极,“楚熵求你,求你救他。”
楚熵拉着秋璃往门外走,手一用力将她推了出去,“嘭”一声,门紧紧关住。楚熵妒火中烧,倒头埋在被中沉沉睡去。
秋璃哭泣着倒在门外,身体的温度一点点流逝。心中只念着刘睿,眼角的泪默然垂下,身体冰凉的她合眼便晕了过去。
夜间,雨骤下,胡乱的拍打着地面,重重的坠在秋璃身上,雨中那单薄的瘦弱身影好似在慢慢消失,绿色罗裙湿透紧紧地贴在身上。“嚓”一声巨响,惊雷划破夜空。楚熵猛地被惊醒,条件反射的跳下床朝外走去。门一推,只见屋外下的胡乱的瓢泼大雨,雨中躺着一人。暗暗臭骂自己,迅速跑进雨里抱起昏过去的秋璃。
至房中,退下她身上已经淋湿的衣物,瞧着她玲珑的身子吹弹可破的肌肤无半点绮念。迅速为她换好衣物,在她额头探了探,已经发起烧来,心募得冷起来。
连夜唤人传太医。他退掉身上的湿衣物抱着秋璃想要捂热她,但过了好半晌,也只觉的她身子一片冰凉。
太医慌慌张张的赶到,跪□为秋璃把脉,神色慌张,瞧了眼楚熵不敢说话。楚熵严声道:“怎样?”“这……”太医不敢答。
楚熵怒喝一声他才唯唯诺诺小声道:“王妃,恐怕……”楚熵眉一皱眼中已有杀气。太一忙伏在地上道:“王妃脉若游丝,恐怕无力回天。”楚熵急道:“什么叫无力回天?”跳下床揪着太医的衣领。太医颤抖着说:“王妃前些时日病未好,加上忧虑伤心如今病上加病,本就弱的身子哪儿能经此折腾,更重要的是王妃并不求生的意念,恐怕……”他没敢再往下说。
楚熵将他一扔,便连滚带爬出去。什么叫无力回天,什么叫她不愿求生不会的。他猛的抱起秋璃,命令道:“慕秋璃,你快醒来,如果你不醒来我就不救刘睿。慕秋璃,你听见没。”阵阵伤心欲绝的话和着雨声显得更加凄厉。
秋璃好似有些知觉,强睁开眼道:“对不起……楚熵……”楚熵摇头,“我不要你的对不起,你要好起来知道吗?我救刘睿,我一定会救他。”他神色依然慌乱。
秋璃微弱的笑着,好像思绪已经快飘出去。忍不住瞧了眼楚熵,轻声道:“对不起。如果我们再相逢,我……一定会爱你。”楚熵痛哭着,“不要,慕秋璃,你欠我的今生就得还。”他不要来生。秋璃艰难的握住楚熵颤抖的手,捏着他带着伤痕的食指,柔声道:“以后,不要再受伤了。”瞧着那鲜红的伤痕以及周围交错的伤疤,这就是烙下的印记。忽然她的手重重垂下。
“我好想……我的家,爸,妈……”秋璃重重的合上了眼,楚熵,对不起,来生请一定要选遇见我,我也会如此爱你,付出生命的爱。我真的累了,心累。
希望我的离去能将秋璃还给长流,这样仿佛还能见到长流温柔的笑,如初春融化的积雪。刘睿,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活下去,替我看遍春秋与日出日落。记得在山间茅屋前种满兰花,风会送来幽幽兰香,无论多远都能闻到。好似已经见到那样的景致呢,夕阳西下满园兰花发出诱人的幽香随风飘散。秋璃轻轻笑了;好似一场甜美的梦。
楚熵已经泣不成声,所有的话都化作泪水不停留着,秋璃身子渐渐冰凉,凉透了楚熵整颗心。他想喊她醒来,可是瞧着秋璃安然睡去的容颜只能默然落泪终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抚摸着她光洁的脸颊,“秋璃,我一定会等你,无论多久。请你……不要忘记。”轻轻在她眼睫一吻,泪再次滑落。
刘睿忽觉心中一痛,像被何物重重撞击了一下眼泪不自觉地流了出来,都不知为何。只听得屋外凄凄惨惨的落了一地的雨。
世间纵有百般痴情又奈何躲得过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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