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睥睨群伦地环视众人一眼,连秦梦芸的表情反应也没放过,嘴上微微一笑,香公子一脚轻踢杖侧,禅杖向上一跳,犹如宠物跳上主人怀抱中般轻柔,已落入了香公子手中,众人还来不及反应,只见香公子右手轻轻地一甩,那沉重的禅杖已经离手飞出,如虹一般,直直向着澄慧飞去。
香公子手上不过微微一抖,沉重的禅杖飞速却是似慢实快,竟连一点风声也不带,待正道众人发现时,禅杖已经飞到了眼前。
看到这一杖飞回,原还站在前边的点苍华山两派弟子,竟如不约而同似的避了开来,好像排好了行列般任它通过,让那不带丝毫风响的禅杖,向着澄慧直飞过去,中间再也没有丝毫阻滞。
虽说心下不免暗骂点苍华山两派弟子没有义气,不够正派作风,但少林弟子卫护同门心切,可不能像他们一样退避三舍、逃之夭夭,虽说香公子武功着实诡异,这禅杖飞天而来,却不带半丝风声,诡异至极,天才晓得其中有什么机关,去阻那禅杖的人十有七八成也要倒上大楣,可澄慧已经败下阵来,少林门下虽是无人看清他是如何败阵,却知道他神色灰败、手足发颤,显然败的淒惨已极,多半还负了内伤,绝受不住这一杖之力,澄慧的几个师弟明知不敌,却无人退缩。
澄慧只见眼前一闪,两位师弟澄平与澄静已分持戒刀拦在身前,手中戒刀扣得极紧,显是要以身相卫,绝不让这飞杖伤到他半点。澄慧一方面心思仁厚,绝不愿同门师弟因己受伤,二来也知道以香公子的实力而言,这一杖他们绝拦不住,正想出口要师弟们退下,偏偏那禅杖速度极快,他竟连呼出声音的空隙也没有。
眼见禅杖已飞到眼前,两位师弟戒刀同时出手一拦,风声狂作,刀网当中登时逼得水泄不通,偏偏那直直飞来的禅杖,之前一点儿异样也没有,竟到此时此刻,才生变化。只见那杖来势犹如神龙夭矫,竟像活物一般,顺着戒刀劲道,在刀光中旋绕了半圈,犹如飞龙伸展一般,轻而易举地避过了两把戒刀的刀网,斜插在澄慧身前地上,杖上金环激响声中,这禅杖已威武地立在澄慧眼前。
惊魂甫定的澄慧、澄平和澄静心中不由暗叫一声好险,同时更惊於香公子用力之稳、把握之精,就算换了轻便的细巧暗器,要使出这么漂亮的手法,滑出这么精妙的轨道,也是神而明之的绝学,绝对足以在武林中占有一片天地;而眼前的香公子名声不着,竟能以如此沉重的禅仗,使出这么漂亮的手法,耍孩子一般让两人完全拦了个空,刀劈空处的力道猛到差点站不住脚,光是要定下身形,已经使出了全力。
如果这香公子真有杀意,只怕此时此刻,澄慧三人都已经是屍横就地的了局。
虽说他们以名门长辈弟子,竟被人像婴儿般如此耍弄戏玩,於门派面子上实在是不好看,但这个手法实在是太过精彩漂亮,真正是绝代高人才有的程度,让人连想骂出声来,都得在心下先垫量垫量,少林寺中虽也不乏暗器高手,却也无人能为此神技,光看到这一手,澄慧等人差点就要叫出一声好来,更别说是心存恚怨之念了。
「不好意思,」看澄慧等人惊魂甫定,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香公子微微一笑,只手一摊,神态飘逸之至,「难得有少林等名门正派弟子上得门来,没能奉茶,在下小开个玩笑,当作见面礼,请别见怪。」
别说见怪了,光是看到这一手,就让人忍不住起了退走下山之念,楚心心中暗自骂着,脸上却不为所动,脚下更不敢退上半步,生怕一旦露出怯意、失了气势,登时就要败如山倒,一发不可收拾。旁人看他不为所动,甚至连眉毛都不动一根,都不禁心下暗叹,名门如少林出身,果是不凡,连亲眼见识了如此武功,也是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虽因这气氛不好出言讚叹,心下却是暗自夸奖。
「在下少林楚心,此次与华山掌门白前辈、点苍掌门李师兄兴师动众而来,特为诛除武林一害。」楚心向前跨了一小步,向着香公子拱手一揖,特意将声音放大,好让群集山崖这边的三派弟子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恶酋之首的项枫父子仅以身免,君羽山庄其中匪类已全盘扫灭,只存阁下势单力孤。阁下未曾援护项枫那廝,显见善根未泯,仍有回头之意,不知阁下是否愿意改邪归正,就此归顺正道,楚心当扫榻以待;若是阁下执迷不悟,坚持顽抗正派势力,楚心身为正道中人,也只有鼎力惩奸除恶。此中利害,还请阁下三思。」
「在下只想好好住在这儿,过我的山居生活,那里也不去,」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呵欠,香公子嘴上似笑非笑,神情却是轻松无比,就好像眼前这大队人马不存在似的,「楚兄你若想惩奸除恶,在下随时欢迎。」
「你…」听香公子这么不把人放在眼里的话,楚心差点气炸了胸膛。年轻再加心高气傲,他原本就不是那么有耐性的人,若非香公子表现出来的身手实足惊世骇俗、艺盖当代,绝非可轻之辈,换了其他的黑道匪徒,他早已下令动手了。
更让楚心气怒难挨的,就是斜倚大石、站在一旁的秦梦芸了。当日一见,秦梦芸神情颇有憔悴之色,也不知是暗探君羽山庄累的,还是其他原因,楚心与她早有肌肤之亲,对她的一举一动尤其注意,那无比慵惓软弱的模样儿,令楚心不自禁地心生怜惜,偏生秦梦芸来去匆匆,竟连探问的机会都不给他,楚心心中不免微有怨怼之意;但之后便是大举进攻君羽山庄,公为除恶,私为父仇,加上大举兴军,百事待举,楚心身为领袖,再怎么说也只能把这股怨意压在心底,不敢有些许发泄。
然而,靠着燕召散出了假情报,让项枫误判三派来犯时间,以致措手不及,君羽山庄一役,楚心一方虽是大胜,却跑了最大的仇人项枫,满肚子火的楚心原已气怨难抑,再加上后来发觉,香公子竟趁隙前来窃听情报,众人虽已发觉,追出察看,但此人身影渺若惊鸿,转瞬间竟已远走,众人连个影儿都看不到,楚心心中不只和众人一般的惊怒交集,再加上他和秦梦芸关系不同,格外关心,虽没能来援项枫,此人现在却仍是来去自如,加上秦梦芸又是音讯全无,一点儿消息也没有,难不成她已遭不测了吗?
但是现在终於见到,秦梦芸不只是不缺一角,连原先眉目之间那股积郁之色也不翼而飞,现在的她眉宇晕红、神光焕发,虽仍是一身宽大道袍,但山崖风大,偶尔山风之下,道袍贴身,仍可见她体态窈窕、份外娇媚,目如秋水晶莹、唇若渥朱轻点、肌比美玉嫩皙、颜胜下凡天仙,不只再无半分憔悴意态,竟比当日北京初见之时,还要艳丽几分,若非香公子的武功太过惊人,让人不敢移开目光,众人之中虽不乏年高德邵、修养深湛之人,怕多半人的注意力也要被这绝色娇姿给吸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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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偏秦梦芸愈是形容娇艳、体态撩人,楚心心头那股怒火就愈是一发不可遏抑。虽说一向走的是正道,交往的也是正派人物,但他对男女之事还是颇有了解的,若不是和眼前这香公子有了肌肤之亲,得了男子的元阳灌溉,短短数日之间,秦梦芸的神态怎会有如此大的不同?再加上自从他出现后,秦梦芸连眼尾都没瞧他一下,彷彿整个人、整颗心都悬在这香公子身上,更加深了楚心心中那股妒意。
深吸了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压下了肚内那股妒火,楚心竭尽了全力,才能不使自己的声音因怒火而颤动,「念着阁下终未助那项枫,楚心可以给阁下一条活路,梦芸小姐原属正道中人,更是项枫为恶的受害者,如今…」
还没听楚心说完话,香公子已摆了摆手,出言打断了他,「不行,她可还不能离开这儿。当日上山之时,梦芸小姐已和在下相约,只要在下这回不下山相助项枫,君羽山庄事了之后,她愿意留在此处三年。无论你们正道中人如何势力庞大、如何狂妄嚣张,已经说出来的话,总归是要算话的。」
听话题猛地转到了自己身上,秦梦芸突地一呆,但她随即想起,只要自己不出言否认香公子的话,楚心等正派中人就没什么理由再对他动手,而她自己也有理由留在这儿了,如此行事岂不美哉?
看秦梦芸含羞微微点了点头,神情之中更无半分不悦,或被压抑受迫之情,显见此言是实,楚心不由得气满胸膛,他原自矜是武林新一代的年轻高手,无论是友是敌,遇上的人都不敢有所慢待;谁知这几天来,江湖路竟是荆棘处处,先是君羽山庄虽灭,却给项枫逃了,到现在还下落不明;又受香公子如此轻慢,现在连秦梦芸都要离自己而去,所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实莫此为甚。
一股难以遏抑的怒火冲了上来,只听得楚心一声断喝,响的连身后百余步处的林中都为之叶落纷飞,「香公子你怙恶不峻,到现在还巧言舌辩,完全不把身为武林支柱的正道中人放在眼里,实在欺人太甚!」
「要动手就上来吧!别扯那么多了,烦。」看到秦梦芸点头,香公子不由得微微一怔,但他随即回过头来,对着楚心微微一笑,招了招手,缓缓地前进了几步,背对着崖旁岩边的秦梦芸,慢腾腾地走到了宽广之处,神情仍是那么舒缓自在,彷若修仙炼丹的世外高人般,周身全没一丝烟火气息。
「看你们「名门正派」是要车轮战,还是一拥而上都行。惩恶除奸嘛!自然非同一般比武较艺,总不能老依着单打独斗的规矩,是不是?不过此处地势窄险,武功不够看的可别硬要挤上来哟!省得碍了自己人的手脚。」
一听此言,就算再有修养的人都会一肚子火,虽说此人武功惊世骇俗,但这句话也太过份了,表面上虽还有些许客气,言语之中却是满含轻视、不屑与奚落,摆明是完完全全不把眼前众人看在眼里。
点苍门下对此人原有夙怨未解,早想动手,尤其是李含一见到他,更是气虎虎的,绝不想罢手;身为武林前辈的白素平更气,眼前这人根本看都不看他一下,全然不把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华山派当一回事;少林派一向执武林牛耳,寺中澄字辈的弟子们都颇有身份,更不可能容得下这般无礼的言语。
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转眼间李含、白素平、点苍三剑和澄观、澄济等人都已出手,将香公子围在核心,刀风剑影、掌力真气登时瀰漫山崖。
这七大高手都称的上一流高手,又兼动了真怒,出手之际再无半分藏私,无论掌剑刀招都是各派的精华之作,光是那股劲气就令余人不得不为之戒慎恐惧,功力低一点的甚至连走近观战都没办法,被那劲风逼的一直后退,就算是功力较强的一些好手,也要全力与抗,才不至於被那劲风伤到眼目。
但见众人包围当中,香公子神态自若,虽是守而不攻,但身形游走於七大高手之间,竟全没半点涩滞,犹如轻舞一般,边打还边品评众人武功,彷彿这么剧烈的出手,都只是供他茶余饭后的谈笑话题罢了。
「嗯,这招还不错…这一剑也还行,你可比令尊进步多了,李大掌门。唔,这招力道够了,出手却太慢,还要再好好磨个几年呢,大师;欸,你这掌根本不行,马步不稳、腰力也没用够,方位更是天差地远,伏虎掌法你根本没抓到要诀嘛!」
「哎,你们三个这么老了,剑法却一点也没进步,跟你们的小掌门可差得太远啦!这一大把鬍子是活到了狗身上吗?这招要提高半寸,像这样;嗯?那招不行,力道根本使的不对,刺的方向也错了;哟,华山剑法倒是不坏呀,但你腰腿之力用的不够,要在这儿多用点力,基本功夫还得练练…」
看香公子言笑晏晏,七大高手出手,将山崖逼的劲气充斥,围成了一个大圈,泼水不进、滴水不漏,口中更是呼喝连声,但他却是来去自如,言语声虽是轻细淡然,却全没被劲气嗤嗤之声所盖过,有时还伸手在七人身上轻拍几下,就像是师父在指导弟子似的,看的楚心掌心全是冷汗,连佈阵这句口令都叫不出口。
不只是楚心而已,众人事先可真是难以想像,彼此间的武功会差上这么多,这…这根本就不是武林较艺,简直是小孩子被大人耍着玩嘛!
一旁的燕召更是看傻了眼,他知道香公子武功是高的,却没想到竟会高的这般地步。这七大高手任何一人都是武林中有名的厉害角色,事先虽没约好,但一同出手不仅没有互相扞格,反而更是威猛无畴,再强再厉害的高手也难以匹敌。
但眼前这香公子却是轻描淡写,举止之间非但没有半分死到临头、危若累卵的感觉,反而随着劲气轻缓流动,那姿态犹如舞雩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