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楚姒清明朗的眼眸一下子暗淡下来,咬了咬唇,“为什么是他?”
她蹙眉,似乎很苦恼的样子。
“怎么?你怕他?还是恨他?或者喜欢上了他?”赫连懿忽然来了不小的兴致,垂眸紧紧地凝着楚姒清变幻的神色。
“他不过是一个带着虚伪面具的混蛋,男人没一个好东西。”楚姒清忆起那日被慕容熠尘褪尽衣衫的羞辱,气便不打一处来。
赫连懿眸底闪过一丝不悦,低咳一声道,“楚姒清,即便他是混蛋,你如今也要有求于他!”
楚姒清默然不语,的确,不能偷,只能求。
其一,她不会欺凌弱者,其二,慕容熠尘亦不是泛泛之辈,凝香丸藏于何处她不得而知,找到需要花费一定的时间,而周氏的身体不能再拖。
楚姒清心中打定主意,抬眸望向一旁的男人,“赫连……”。
空荡荡的岩石上唯有一白瓷瓶歪歪斜斜立在那里,是止痛药,而赫连懿早已不见了踪影。
楚姒清将药瓶紧紧攥入手里,微凉的夜风拂过脸颊,一股落寞油然而生,她站起身,快速朝四王府赶去。
☆、043求人的姿态
夜色深沉,四王府万籁俱寂,唯有锦书苑燃着一豆零星的烛火。
慕容熠尘坐于案桌前,撑着额揣摩棋盘,窗棂透过几许寒风,他忍不住弯腰猛地咳嗽起来,雪白的娟帕染上触目惊心的殷红,他也没在意,将那团污血随手扔进炭炉里,继续倒弄着棋局。
楚姒清立于窗前,瞥见男人惨白的薄唇,心莫名地刺痛起来。怎么会这样?慕容熠尘于她来说,不过是很陌生的人而已。
“天冷,你准备吹一晚的风?”慕容熠尘惊觉动静,微微挑眉朝窗口说了句。
楚姒清愕然,心中暗叹男人敏锐的听觉,凭做杀手多年的警觉心,只要她有心藏身,世上没有几人能发现。
慕容熠尘推散棋盘时,楚姒清已翻窗敏捷地跳了进来,略显局促地立在前方。
“楚三小姐深夜到访,不知所谓何事?”慕容熠尘淡淡问,黑眸紧紧绞着她,语中听不出任何情愫。
楚姒清深吸一口气,垂眸低语,“听说四爷有凝香丸,能否割爱救人。无论你提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求人?为你母亲吗?”慕容熠尘闻言,唇角漾开一抹深邃的笑意,“楚姒清,这便是你求人的态度?”
“你……”楚姒清噎了口气,暗骂男人小肚鸡肠,她的确不会求人,也从未求过人。一个杀手见的最多的是被杀之人临死前卑微、丑陋的低贱求饶姿态。
“凝香丸是世间罕见的珍宝,你我非亲非故,凭什么认为本王会答应给你!”慕容熠尘缓缓道,冰冷的语气透着无情。
凝香丸是八年前,他一举攻下夏国后,皇帝赏赐给他的,不到必要的时刻是不会拿出来的。
楚姒清咬着唇,强忍男人的冷嘲暗讽,“慕容熠尘,如果非亲非故,你何故一而再再而三帮我?”
慕容熠尘闻言怔了怔,深眸里流转着异样的情愫。为何要帮她?只是因为她是一枚可造的棋子吗?但他对棋子向来不会这般仁慈。
楚姒清见男人神色犹疑,顾不得其他,唯有放下身段,屈膝欲跪下。从十岁起,她再没跪过任何人,因为阿洛给了她丰满的羽翼。
他说。丫头,人生来平等,并无高低贵贱之分,你记着,这双腿从今往后不要再为任何人而曲。
可是阿洛,我做不到,做不到因一点点的骨气而葬送周氏的性命,她是同你一样。将我捧在手心里呵护的人。
楚姒清的腿曲着,姿态低下,清冷的眸子满含不屈,慕容熠不悦地蹙眉,将手里的棋子掷了出去,稳稳击在女子膝盖处。
“啊!”那突如其来的力道让楚姒清失去平衡,忍不住惊呼出声,身子险些跌倒。
“本王还是喜欢你狂傲的样子,下跪作甚?”慕容熠尘眼疾手快,长臂一揽将楚姒清整个揉进怀里。
☆、044你的脸很红
楚姒清在男人腿上坐如针毡,不知所措地凝着那冰冷的面具,“慕容熠尘,你这是答应了吗?”
她迫不及待地询问,一颗心蓦地乱跳起来,那青檀的气息近在咫尺,不安分地撩拨着她的心弦。
“你的脸很红!”慕容熠尘并没正面回答,莫名其妙地来一句,语调带着促狭,揶揄的意味。
他低沉的嗓音如同美好的醇酒,让人一时迷离,楚姒清越发窘迫了,“天热,你别搂这么紧。”
换做平日,楚姒清若是听了这轻浮的话,定会狠狠赏那人几个耳刮子,但她此刻有求于人,不得不放低姿态。
“热!”慕容熠尘轻噢了声,转而毫无预警地松开楚姒清的身体。
“啊!”楚姒清骤然失去平衡,唯有伸出双臂缠上男人的脖子,“慕容熠尘,欺负女人很好玩吗?”她气鼓鼓地咬着红唇,明亮的眼眸圆瞪,长长的眼睫微颤似蝶。
那模样娇憨可人,看的慕容熠尘心蓦地一悸,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她因为愤怒微微起伏的胸脯,忆起那晚那旖旎的春色,他咽了咽喉咙,沙哑道,“那晚的事,对不起……我不会说出去,六弟也答应了不会说,若怕没人娶你,可来四王府,大不了我养你一辈子。”
“谁要你养?”楚姒清脱口而出,不屑地挑眉,“一辈子嫁不出去又如何?落得自由自在。不要以为看了我的身子,就要说些负责的后话,不需要。”
她明澈的眼眸熠熠夺目,说着惊世骇俗的言辞,慕容熠尘紧紧绞着她,大手抚上那纤长漂亮如蝴蝶的眼睫,神色变得异常凝重起来,她的眼睛……。
楚姒清体内莫名窜出一股燥热,这奇妙的羞耻感跟在天鹰宫龙床上如出一辙。她此刻才恍然大悟,难怪赫连懿会失控,她忘记反抗。如果没猜错,天胤宫燃着的香料有些许催情的作用,效果不明显不易发现,但一接触异性便浑身异常,许是哪位手段高明的妃子争宠来用的。
“放我下来,慕容熠尘。”楚姒清强压体内的不适,声线沙哑地不像话,那柔柔媚媚的语调似是更深一层的邀请。
“你的脸很烫?不舒服吗?”慕容熠尘忧心询问,强烈的男性气息尽数将楚姒清包裹。
楚姒清触电似的推开男人的手,“我好像中了媚。毒,别碰我,我怕克制不住。”
慕容熠尘何尝不是做着深深的煎熬,但有内力调息,很快将那股邪火压制住,而眼前的小女人早已神志不清,自顾扯下外衫,青瓷的肌肤若隐若现,那一抹柔软摄人心神。
“洛……好难受。”楚姒清舔了舔唇瓣,酥媚的低吟破口而出,慕容熠尘听了,眸光陡然一沉,洛?他记得,她不止一次唤过这名字,是谁?是爱人吗?思及此,他顿觉烦闷不已,有些惩罚似地掐了一把她的腰肢。
“啊!”楚姒清哪里受得了这非人的撩拨,浑身如同浇了汽油,不管不顾地攀上男人的肩膀,待看清那冰冷陌生的面具,她又挣扎起来,“放我下去!”
“你需要一个男人,不然必死。”慕容熠尘循循善诱,青檀的气息若有若无撩拨着。
☆、045你碰她没
楚姒清倔强地蹙眉,“四爷神通广大,一定有其他的法子救我。”她深深喘息,似是已经忍到极限。
“可这是最快的法子!”他垂眸,目光灼热地绞着她,气势逼人。
楚姒清迎上他深不见底的眸光,颤声道,“我这模样也能入四爷的眼?况且她还在外面……”她抬手,指了指门外伫立的那一抹倩影。
那个女子来得比她还要早,春日的夜里寒意逼人,可那她也不进来,就静静站在门外,似是在等什么,或者只是来瞧瞧而已。
慕容熠尘听了这话,越发怒火中烧,“楚姒清,不要自诩聪颖过人。”话毕,他的唇狠狠压向她的,不管不顾地吻着,带着惩戒,发泄的意味。
“唔……。不要。”楚姒清逃无可逃,身子瘫软无力,被迫承受他蛮横、无礼的索取。
她的眉眼微微湿润,脑海里回放着她深爱的男子也是这般吻过她,急切的,粗暴的,却隐隐带着爱怜的意味。
慕容熠尘眸色越发晦暗,单手拖着楚姒清的纤腰,另一只手飞快挑开她的罗裙,“梅儿……梅儿,别离开我。”
他深情地吻着她,嘴里却呢喃着其他女子的名字,该说他专情还是滥情呢?
外面的女子身形微颤,裹紧了肩头的披风,而后默然转身,慌不择路地消逝在深沉的夜色中。
夜半的时候,慕容熠尘整理完一切,将怀中酣睡的女子轻轻置于床榻,而后静坐,深邃的眸光紧紧绞着她,不知心中所想。
花无邪端着刚刚煮好的阳春面,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呀,烫死了!尘尘,夜宵来喽!”
碗面还未放下,他一双狐狸般的凤眸便四处流转,然后落定在床榻上。
慕容熠尘皱了皱眉,不悦地睨了眼热气腾腾的碗面,“有事?三更半夜跑过来不是只为送面吧?。”
闻言,花无邪故作愠怒细着嗓子道,“尘尘,你不累吗?我只是好心给你送面,你为何总把事情想的复杂化?真是不明白,像你这样无趣的男人,怎么就将她的心揽住?”
慕容熠尘黑眸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抬眼望了望门外,“你方才见过她?她可有说什么?有没有派人送她回去?”
花无邪慵懒地倚在软榻上,翘着二郎腿,“她哭的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的,见到我更是充满敌意,我想安慰两句也没机会啊!”
“她有没有瘦?身体可好?”慕容熠尘脸色越发凝重,也无心吃夜宵,任它渐渐冷却,一如他此刻的心。
“还是那副样子,不能和心爱的男子在一起,能好到哪里去,对了,她的旧疾又犯了,还吹了一晚的冷风。”花无邪说罢,不忘深深叹口气,也不知是叹自己命运多舛,还是叹那对璧人永不能相见。
“若是有机会,代我同她说声对不起。”慕容熠尘神色微凝,眸光转向床榻上静睡的女子。
“尘尘,你到底碰楚姒清没?我很好奇。”花无邪兴致高昂,风一般掠了过去,抬手便掀开那锦被。
☆、046丢了清白吗
“花无邪!你敢!”慕容熠尘厉声呵斥,他脸色骤变,眼中乌云密布,甚是骇人,长臂一伸止住了他的下一步动作。浪客中文网
花无邪只掀开被褥的衣角,女子肩头青紫的爱。痕触目惊心,他悻悻地缩回手,“啧啧,惨烈,惨烈,你也不懂得怜香惜玉,不知她明日醒来会不会伤心欲绝地哭死过去。”
“那都是她的命!”慕容熠尘闻言轻笑,薄唇渗着冰冷,无情。
花无邪缩回手负于身后,得意道,“尘尘,你睡了楚怀遇的女儿,真期待他明日暴跳如雷的样子,想想就大快人心呐!”
“此事还不能伸张出去。”慕容熠尘打断花无邪的小心思,抬手将楚姒清的被子掖好,讳莫如深地说道。
“啊?你大费周章,不惜这样那样……。不要跟我说,你顾及她的名誉不忍心,还是你要改变计划,怕你的那位伤心。”花无邪讶然惊呼,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庆国的公主就要来了!”慕容熠尘没有正面回答,俊朗的眉宇染上忧虑之色。
花无邪怔了怔,大抵明白了过来,“罢了,就让楚怀遇过几天舒坦的日子,这君国的刺客,凝香丸就够他受的了!”
他妖媚的凤眸微眯,报复的快感浮现于玉石般无暇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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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姒清醒来时,顿觉浑身酸痛,提不起半丝力气,也不知身在何处。最后的记忆是停留在慕容熠尘盛怒压下来的唇,“楚姒清,要自诩聪颖过人!”
糟糕!她心中大惊,努力睁开眼睛,被褥里,单薄的亵衣亵裤熨帖着肌理。
微抬起胳膊,上头青紫的痕迹遍布,触目惊心。她一下子弹跳坐起,掀开被褥,借着格子窗透进来的日光,将身体上下检查一番。
待看清那可怕的事实后,她一颗心一下子仿若坠入冰窖,整个人呆若木鸡,久久找不回思绪。
荒唐!昨夜她终究没逃过吗?她的清白之身,就这般冒冒失失给了一个并不熟络的男人,她自以为聪明的激将法,却将他激得失去理智,疯魔一样夺了她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天!这一定是做梦,她不断地敲打额头,抓搡头发。悔恨、无措、恐慌压得她几欲窒息,一张清冷的脸容仿若失去了魂魄。
阿洛,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她深爱男人的样子,盈盈双眸泪花打转,却终究没有哭出来。因为她的泪腺早已干涸,不会哭,只得把痛压回心底。
“小姐,小姐,你醒了!昨夜辛苦了!”秋菊端着盥洗的物什,一脸喜悦地闯了进来。
辛苦了?秋菊话中有话,整张脸都洋溢着笑意,楚姒清听了,脸色越发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