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玥看见姐姐不答应,十分扫兴:“有什么大不了的么,我就是想去看看心然那个贱婢子痛苦万状的样子,解解恨。再说了,娘现在又不在家里。她去请舅爷了,一时半会儿又回不来,咱们就去看一眼,只要你不说,她不会知道的。”
徐慧瑛打了个哈欠,准备睡觉:“不行就是不行。娘说了。要我看着你,不许你去望月轩惹麻烦。”
“我能惹什么麻烦啊?”徐慧玥不以为然地说,“我就是想去看看热闹。”
“你想看热闹也成,不过必须要等舅爷来了才能去。”
“为什么呀?”徐慧玥嘟囔着。
“因为娘就是这么吩咐我的。”徐慧瑛的表情一本正经,丝毫没有通融的余地,“好了。舅爷要两个时辰才能到这里来呢,你先去睡觉吧。”
“好……吧……”徐慧玥只得回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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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老爷,二夫人带着钱道长来了。”管家徐安敲了敲门,轻声叫道。
“哦,我马上就来,你先在那边招呼着,看看钱道长需要什么东西就赶紧去准备。”徐掌柜其实根本没有睡着。在黑暗中熬了两个时辰,终于听见徐安带来了好消息。其实准确地说,还不能算是好消息。因为钱道长才来,还没有说什么呢。
徐掌柜被小厮们抬到了望月轩,一眼就看见穿着灰色道袍、手拿拂尘与罗盘的钱道长在院子里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什么。
这个举动让徐掌柜一下子紧张起来,他以为,这院子里真的有邪祟。正待要开口询问,却被苏氏的目光制止了。
苏氏贴在他耳边,悄声道:“钱道长正在寻找邪祟,别惊动他。”
徐掌柜只好闭上了嘴巴。
钱道长在院子里仔细搜寻了一番,最后走过来对徐掌柜和苏氏说:“这院子里并无秽物。”
徐掌柜一听,长长舒了一口气,可随即又紧张起来:“道长,那么那几个房间里……”
钱道长环顾了一下几间房屋:“看起来并无不妥,所以令千金这病倒来得奇怪。”
苏氏说:“还请道长进屋去仔细看看,千万别遗漏了什么。”
钱道长点点头,由苏氏引着直奔徐心然的卧室,仔细查看后,却紧紧皱起了眉头。
徐掌柜和苏氏忙问道:“道长,有何不妥?”
钱道长看上去有些惆怅:“哎呀……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只不过令千金的八字太硬,与这里犯冲,还是要想办法挪个地方。”
徐掌柜一听有些头痛:“道长,我这大女儿一出生的时候,的确有人说过她八字太硬,命相不好,可这十几年来,都住在这个家里,没有发生过什么啊。”
“那是因为她以前年纪小,天生带来的不祥之气被府上的先祖们压制着,还没有成了气候,故此不足为惧。”钱道长十分严肃地告诉徐展柜,“可是现在令千金已经过了十六岁了,随着年纪的增长,她天生带来的戾气越来越重,而且……似乎府上先祖的威慑力也很弱,按理来说,应该不是这样的啊。”钱道长一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苏氏轻声提醒道:“老爷,会不会和那扳指有关系?如今那扳指没了,镇不住了。”
徐掌柜心里“咯噔”一下。从内心来讲,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可扳指的丢失是事实,无论是苏氏母女三个拿走的也好,是徐心然拿走的也罢,如今的情形就是,没有了先祖留下的宝物,这宅子里的正气越来越少,那么,大女儿天生带来的不祥,肯定已经开始肆虐了。
“请问道长,可有破解之法?”徐掌柜焦急地问道。
钱道士没有说话,而是神色凝重地伸出右手,掐算了好一会儿,才长叹一声:“徐老爷,有句话,贫道不知当讲不当讲。”
徐掌柜的心一沉,说:“道长但讲无妨。”
“府上的大小姐,生辰八字有些奇特,非祥瑞之正气,是压制不住的。”钱道长说得非常认真,“可是贫道方才算了一下,以前府上应该有一件宝物,正是这件宝物压制了大小姐天生带来的戾气,所以府上这么多年来才会平安无事。可是据我刚才掐算,这件宝物如今已经不在府上了,而缺少了这件宝物的灵气,府上的先祖们也似乎有些烦躁和萎靡,故此,大小姐先天带来的戾气就出来作祟了。要说这破解之法么——”说到这里,钱道士故意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几乎要晕厥过去的徐掌柜,“倒也简单。”
徐掌柜本来快要支撑不住了,可一听破解之法不难,顿时眼睛一亮:“道长请讲!”
钱道士接着说:“第一,大小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住在这座宅子里了,否则,先祖们因为宝物丢失的沮丧之气难以消弭,若是先祖们烦躁不安的时间久了,那么后果难以估量。这第二么,就是尽快给大小姐寻一门亲事,而且一定要找八字相合的男子才行,否则,以大小姐一出生就克死了生母的不祥,若嫁给镇不住她的男子,恐怕还是会给人家带去灾祸的。这样吧,我先施法,压制住大小姐身上的戾气,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徐老爷要抓紧时间解决这件事情,否则,以贫道微薄的法力,时间长了,还真的镇不住。”
徐掌柜眼前一黑,差点儿栽倒:“道长,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么?素闻道长法力高深,那么一定还有更好的办法的,是不是?”徐掌柜满怀希望地看着颇有些道骨仙风模样的钱道士。
钱道士十分沉痛地摇了摇头:“徐老爷,贫道只能说这么多了,若是泄露天机太多,贫道会遭天谴的。破解的法子,贫道已经说了,听与不听,做与不做,全凭徐老爷自己定夺。”又对苏氏说,“请二夫人先带无关人等出去,贫道这就开始做法,暂时压制住这里的戾气,不过只能在半个月之内有用,过了半个月,贫道也无能为力了。”
苏氏叹了口气,对徐掌柜说:“老爷,咱们先出去吧,别妨碍了道长施法。反正还有半个月时间呢,咱们慢慢想办法,总会解决的。”
徐掌柜拄着拐,由苏氏搀扶着,走出了徐心然的卧室。
徐心然躺在床上,半眯着眼睛,看钱道士拿出一把桃木剑在屋子里挥来舞去。她只是心口疼,可脑子并未糊涂,而且听苏氏说得明白,这道士是她家亲戚,所以格外留了个心眼,只装作昏睡不醒,暗中观察着道士的一举一动。
这钱道士也挺敬业,舞弄着桃木剑在屋子里急速地兜着圈子,连蹦带跳,又点燃了几张黄符,倒也有几分真本事,并未用火,可那符纸自己就烧起来了。然后这道士将符灰倒在一个碗里,不再挥舞桃木剑,而是盘腿坐在屋子中央,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徐心然也听不懂他在念什么经,倒是觉得心口不再痛了。
徐心然偷眼看去,钱道士满头大汗地站了起来,也没看她,只是打开房门对外面说:“戾气暂时被压住了,可半个月之后,还会发作,而且会比这一次更加凶猛,那时候再做法,就不一定有用了。徐老爷和二夫人还是要尽快想办法,一劳永逸地将大小姐天生带来的戾气化解掉,否则,府上以后恐怕不得安宁。”
徐掌柜和苏氏连声道谢,又给他封了两锭银子,亲自将他送上了马车。
回到望月轩,徐掌柜看徐心然脸上的痛楚之色已经消失,睡得十分香甜,暂时松了口气:“钱道长果然法力深厚。”
苏氏提醒他道:“可是钱道长也说了,这只是暂时的压制,咱们还得想个长远的法子才好。”
第八十七章 愿望
徐掌柜仰起头来,惆怅地看着已经露出鱼肚白的天空,长叹道:“难道,真的必须要让心然出阁才行吗?”
苏氏冷静地说:“这个得老爷自己拿主意,我只是个侧室,与大小姐关系微妙,很多事情也不好说。其实,若是那枚扳指还在,我想就不会有这些事了。老爷,咱们还是要想办法,将扳指尽快找回来才是,方才钱道长也说了,失去了先祖传下来的宝物,家中的祥瑞之气已经所剩无几了。”
徐掌柜静静地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来一些端倪,比如,她这番话是出自真心还是掩饰着什么。可是,苏氏的表情十分自然,徐掌柜什么也没看出来。他当然看不出来了,因为这个时候的苏氏已经没有惊慌失措的必要了,她已经胜券在握,只等着徐心然滚出徐家,她就可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半晌,徐掌柜终于收回目光:“等心然醒来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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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时分,徐心然睡醒了,吩咐绿云到厨房去拿了些吃的来,狼吞虎咽吃了个饱。
徐掌柜这天没去店铺,也没去制衣坊,因为他的全部心思都在大女儿身上,只是躺在书房那张简易的小床上,叹息今年真是祸不单行。
先是制衣坊来了纵火犯,虽然没有烧起来大火,可自己的一条腿受伤了。那两个纵火犯。兵马司的人关了几日,却也没问出什么来,最后就给放了。徐掌柜不是不想追究,而是知道,就算是追究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只要那两个人一口咬定没有主谋,那么就是将他们砍头又能怎样?他只能暗暗祈求佛祖菩萨,保佑福盛祥平安无事。
还好,也许是他虔诚的祈祷起了作用,这一个月来,店铺和制衣坊两处都挺顺利,制衣坊的女工们已经熟悉了军服的制作,每人都做了两套模拟的军服出来,质量也得到了倪大娘的肯定。现在她们一边等布料到货,一边抓紧时间缝制杨天龙定做的那些衣裳。
店铺这边,他采纳了徐心然的建议,薄利多销,以中老年人作为主要顾客。因为他们对布料绸缎是否时兴并不甚在意。只关注是否结实耐穿,而且只要在福盛祥买料子做衣裳,无论多少,都可以得到一个玩意儿,都是徐心然利用空闲时间和绿云用制衣坊裁剪衣裳剩下的碎布头做的,有十二生肖,有针线盒,有绢花,有笔筒,都是徐心然和绿云一针一线精心缝制出来的。很受顾客们的喜爱,虽然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东西,可还是帮助福盛祥将那些过时的布料销出去了不少。
眼看着一切都走上了正轨,福盛祥已经开始盈利,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这令徐掌柜万分沮丧。其实之前扳指的丢失,就让他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可他并不知道这不祥会以什么方式出现,会落在谁的头上,现在看来,竟然应在大女儿身上了。莫非,大女儿真的是个灾星?不仅仅克死了自己的母亲,现在还要来让全家遭殃吗?
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听从苏氏的意见,趁着陈家粮油坊的陈老爷急觅一个能生养儿子的小妾,将大女儿这个灾星推出去,从此一劳永逸,忽然听见徐安来告诉他说,徐心然醒了。
徐掌柜来到望月轩,看见女儿精神好了许多,倒也心中安慰,只是一想到这样的平静只能维持半个月,就不觉愁上了眉头。
徐心然知道父亲为什么发愁,却也不点破,只是说:“爹,都是女儿身体不争气,在这个时候生病,让您担心了。”
徐掌柜看着女儿,心内五味杂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得含含糊糊安慰她:“心然,你别想这么多,只管好好养病就是。”
徐心然笑道:“爹,我知道自己是个不祥之人,一出生就克死了母亲,然后又使福盛祥失去了三成的股金,生意一落千丈……”
“心然!”徐掌柜急忙打断她,“你别这样说。”
“不管我怎样说,事实就是这样。”徐心然的语气十分平静,“为了能让家中恢复安宁,为了能让福盛祥的生意好起来,爹,无论您叫女儿做什么,女儿都毫无怨言。只是,我有几个愿望还没有实现,请爹看在我是你亲生女儿的份上,允许我完成这几个愿望。”
徐掌柜有些心酸:“你想要什么?爹一定尽量满足你。”
徐心然摇摇头:“爹您误会女儿了。女儿不和您要金银,只是想去几个地方游玩,不过女儿毕竟是一个女子,出远门恐怕不太方便,所以还请爹能将阿威和小林暂时抽掉出来陪陪我。”
“哦,游玩?”徐掌柜有些不明白,“你想去什么地方游玩?”
徐心然掰着指头数着:“雨竹寺算一个,还有云虚观,还有九眼桥、凤鸣山、桃花溪、城隍庙……”徐心然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地方,“这些地方,也就是雨竹寺和云虚观,以前祖母带我去过,其他的地方,我平日里总是听慧瑛和慧玥说,多么多么好,却未曾亲眼见过,所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