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安进来吓了一大跳,急忙快步上前,可又怕惊扰了太后,不得已又放轻脚步,一点点靠近默默,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放手。
默默看都不看她,继续欣赏武润胸前的刺绣。
亦安急得咬牙——他真的是傻子吗?这不是明目张胆地占太后便宜吗?也就太后能容忍他!换了其他人,早把他扔出去了!
默默又靠近了些,不明白那些一针一线是怎么组成了那么漂亮的图案的。
亦安这下真急了,这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太后岂是他能如此亲近的人!她一下伸出手一把把默默的手拉了下来。
默默立即不干了,随即甩了她的手,嫌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在武润胸前摸来摸去。
亦安知道太后的脾性,这个时候是万万不能开口的。她急死了,狠狠地瞪了默默一眼,无声地威胁——再不老实把你手剁下来!
默默瘪了瘪唇,毫无预兆地“哇”一声哭了出来!
亦安的脸立即黑了。
武润不由得皱眉:“怎么了?”
随即看见亦安,她一手揽了默默的肩安抚他一边开口:“亦安,本宫记得藏书楼有一本商行天下,去拿过来。”
亦安觉得不妥地想开口,可最后还是行礼退下。
默默立即往武润怀里蹭了蹭,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惹人怜爱。
武润觉得傻子也挺好的,至少想哭就哭,也好哄,多单纯啊。她的手放在他肩上就没拿下来,翻阅着资料,她又陷入了思考。
亦安出去就找亦吉诉苦去了。亦吉跟太后的时间最长,有些话她不敢说可亦吉敢。
四大宫女是轮值,这会儿亦吉正休息呢。伺候太后绝对是需要极好的体力的,要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关注她的一举手一抬足。被亦安叫醒,她第一个反应就是:“太后怎么了?”
亦安添油加醋地说:“你是不知道那个默默!他竟然趁着太后想事情的时候对太后上下其手!你说他是真傻还是装的!如果太后不是女的他还会去摸太后的胸?我看八成是装的!就是个色狼流氓兼无赖!整个身子都恨不得贴到太后身上,他以为他是谁啊!太后也是他能碰的人!”
其实最让亦安生气的倒不是默默的举动,而是太后竟然不置可否甚至在他哭的时候还安慰他!他何德何能能得到太后如此厚宠!来历不明不说还是个男人!如果毁了太后清誉她一定饶不了他!
亦吉已经穿戴整齐:“别想多了,太后只当他是个孩子。”
亦安跳着嚷:“有那么大的孩子吗?搞不好他比太后都大!”
亦吉率先出门:“走吧,去看看。”
两大宫女一前一后出了房门,姿态严谨,步履稳定,连背影看上去都是高傲挺直的!太后身边的人,从来都是以最好的姿态出现在其他人面前!能伺候太后,她们绝对有她们的资本!
亦吉进去的时候,看到眼前的一幕,嘴角抽了抽。
占便宜的默默2
亦吉以为亦安会夸大事实,可入目的情景,连她都忍不住想把那男子扯出来扔了!
默默孜孜不倦地继续研究刺绣,他的手放在不该放的地方仍不自知,他的脑袋也抬高了,钻进了武润胸前和桌子的空隙之中。
从亦吉这个方向看过去,默默的行为,绝不仅仅是吃太后豆腐那么简单了,说难听一点,这简直就是在gou引太后!照这么发展下去,说不定哪天他就敢躺到太后的床榻之上——呸!亦吉立即自己打自己的嘴巴,瞎想什么!太后岂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但话说回来,这男人,长得可真妖孽!要单从外貌上说,绝对配得上她们同样倾国倾城的皇太后!但他是个傻子!亦吉立即上前,跪地行礼:“娘娘,该用膳了。”
武润嗯了一声,也没抬头,对于胸前多了个人,她也完全没在意。孩子而已,还是个傻乎乎的孩子,不必如此计较。
默默的目光就没移开过,亦吉的声音他也好像没听到,一阵倦意袭来,他有些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脑袋在武润怀里蹭了蹭,伸手环住武润的腰身,闭上了眸子。
亦吉咬了咬牙,恨不得就化作一阵风把他吹出去。可太后明显没当回事,但这个样子实在——有伤风化,如果被人看了去,太后的清誉可就:“娘娘,默默好像睡了。”
武润这才垂眸看了一眼,唇角不自觉地弯起一丝浅笑:“让来福带他下去。”
亦吉看得呆了呆,太后很少笑,可说真的,太后笑起来的时候,真正的国色天香!可能,也只有默默有这个本事,既然如此,他呆在太后身边,也未尝不可:“奴婢遵旨。”
商子清不止是不甘,更多的是痛心和愤怒!一直以来,在众多皇子里面,他是最勤奋的,甚至可以说是最优秀的,但凭什么坐上皇位的不是他!如果说他母妃的娘家势力不够强大,他上位之后没有外戚辅佐,那么商子郢又有什么!武家的地位甚至不如他外公!最让他气愤的是,商子郢即位时才六岁!这个年龄一度让他差点崩溃!他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自己如何会输给一个六岁的孩子!
接下来的事情,似乎顺理成章。朝堂之上,他有自己的势力,对于曾经是皇弟的天子,言语之间自然不会有多么的恭敬和温顺。终于有一天,他爆发了!出言不逊地对上了年龄比他还小的所谓的“母后”!他清楚地知道,其实,他只是要一个藉口,一个被赶出朝堂的藉口。他自身的优势是什么,他又该如何地利用天下人对他的好感和期望,他明白民心所向的重要性,所以,他在赌。
他被赶出了都城。
但他成功地塑造了三皇子落魄离京,当今天子气量狭小的不真实的真实!
现在,他需要的,同样是一个契机。
他知道,不止是他,雄心勃勃却有勇无谋的五皇弟同样对皇位虎视眈眈,但他没想到,曾经态度模糊的玉家会突然转投太后,成为当今天子在位的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本想坐收渔翁之利的他,在听到五皇弟锒铛入狱的消息时,第一次,反省自己是否忽略了那年仅十六岁的女子的心机和谋略。
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他要动的时候。五皇弟的事,并没有这样结束,至少,明远就是一个不容忽视的对手。他倒要看看,那年龄甚至未及笄的女子,如何和那个老奸巨猾的明远斗!
斗明远,的确是武润的目标之一。但这事她深知不能操之过急,明远的威信以及在朝堂之内的亲信党羽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败的,这事,她会慢慢来。
御花园内,百花争艳,本就是春暖花开的好天气,再有花匠悉心培养,放眼过去,一片争奇斗艳尽收眼底。上万个品种的鲜花,无需刻意打扮的骄傲绽放,在自然的空间,悠然地舒展着各自的美丽。
花娇,人更俏。
武润慢慢踱步在碎石铺就的田园小径上,鼻间嗅到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女人都爱花,她也不例外,更何况这个季节本就让人心旷神怡,身心陶醉。
默默戴了易容白玉膜跟在她身后,时不时扯一下她的衣袖。
亦吉在一旁伺候着:“太后,您往这一站,百花都失色了。”
这不是恭维,亦吉确实觉得所有的花都没有她的太后美。
武润扯过袖子继续往前走:“花开花谢,留下的是希望的种子。人老色衰的时候,谁还记得女子十六岁的容颜?皮囊生的好而已,没什么值得炫耀的。”
默默不死心地又去扯,不让他靠着也就算了,凭什么不让他抓袖子?
亦吉小心地搀着太后绕过有水渍的地方:“奴婢记得啊!再说,太后老佛爷,怎么会老呢?”
武润又把袖子扯回来,私底下怎么宠都行,公众场合,她是皇太后,不能失了身份:“本宫看皇上这几日脸色有些疲惫,吩咐太医院小心伺候,还有御膳房,菜色不宜油腻丰盛,春日干燥,多做些清淡祛火的饭菜。”
“奴婢记下了。”
默默猛地停了脚步。
武润根本就没察觉:“前面坐坐。”
趋于平凡的一张脸,却有一双慑人心魄的纯净双眸,目光闪亮,瞳仁黑白分明,微翘卷长的睫毛却是怎么也无法易容的。默默瘪了唇,眸子一眨不眨地看着武润的背影。
亦吉笑了笑——真是个孩子。这是在外面,太后怎么可能和你如此靠近?
武润坐下才发现身边少了个人,回眸看去,却见默默一脸委屈地看着她。
她抬手:“过来。”
默默高大的身躯站立在那里,眸子里有委屈也有倔强。
武润了然,这是生气了,不就是没让他拉袖子么,至于吗?她开口:“亦吉,带他过来。”
一天到晚睡觉的时间几乎超过了八个时辰,带他出来走走,对他身体应该有好处。武润移了目光,不得不承认,面对如此妖娆的御花园,她强势大气的心在这一刻也有了几分小女人的娇柔和缠绵。
默默根本就不让亦吉碰他,连连后退。
亦吉瞪了他一眼:“别闹了!太后百忙之中带你出来不是看你生气的!”
默默抿着唇,倔强地看向亭子里一身光华的女子。
武润的目光随意地扫过来。
默默脚下一滑。
武润直觉想起身。
亦吉连忙伸手。
默默挥着手倒了下去。
亦吉一愣——他情愿摔倒都不让她碰。
武润的无奈带着几分宠溺的味道,她起身,绣着凤凰涅槃的紫色宫装磅礴大气地随之摆动。
亦吉连忙上前扶住她:“太后,他……”
武润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起来。”
默默突然伸出一只手。
亦吉想都没想地去拉。
武润叹了一口气:“算了,还是个孩子。”
说完,武润伸出手去。
亦吉刚想说不妥,就见默默的手一下握住了太后的。
她连忙抬头,看四周有没有仁心殿以外的人。
“啊”一声惊呼。
亦吉回头,便看见太后倒在了默默身上!
太后没读过三从四德
其实是武润的错,她没想到默默这么重,伸手去拉的时候,根本没用多少力,再说她以为默默自己也会用点力就起来了,谁知,他根本就指望她把他拉起来的,半点力没用不说,拉着她的手还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使劲往下拉!
武润不倒才怪!
先别说她没用力,她就是用上吃奶的劲,也拉不起来默默那样的一个男子!
亦吉的惊呼声比武润还高,一瞬间的功夫,四周护卫的宫女太监侍卫全都围了上来!
亦吉瞬间掂量出了事情的轻重缓急:“都退下!太后赏花,谁敢打扰!”
还未靠近的人群又迅速疏散,亦吉这才蹲下身子:“太后!您没伤着吧?要不要传御医?”
武润没摔着,但吓了一跳,她趴在默默胸口上慢慢平复惊吓的心:“没事。”
玉擎远顿时觉得整个御花园的刺仿佛都扎到了他的眸子里,刺得他眼睛生疼。他负手而立,不想行礼,亦不甘心就这样走开。
来福睁只眼闭只眼地当没看见,太后有旨,玉擎远来了无需通报。但来福心里真是想杀了玉擎远的,太后那意思,明显是受了他的威胁!他明白太后的苦心,对于玉擎远的纵容,不过是忌惮玉家罢了。
其实武润真正的想法还是觉得有愧于玉擎远,否则以她的性格,就算对上玉家她也不想就此妥协。但那事明明是她不对,怎么说她都没理,是她把人家压在床上,还压了不是一次,只要想起玉擎远是她的臣子,相当于她的学生,她就头大!
默默伸手环住武润的腰身,心满意足地抱着她。
武润渐渐平顺了呼吸,看一眼近在咫尺的脸:“你没事吧?”
默默只是用他纯净无辜的目光盯着武润,顺便抱着她不想放手。
亦吉连忙扶着太后起身:“太后小心。”
武润也没打算怪罪默默,小孩子心性而已:“还不快起来?”
亦吉连忙检查太后身上有没有受伤,顺便帮她扶正头上的装饰:“太后,咱们回吧,这衣服——玉侍郎?”
武润看也不看,也丝毫没有什么讶异的表情,只是对着来福说了句:“把默默送回去。”
默默不知想了什么,裂开唇笑,任来福拉了起来,牵着朝仁心殿的方向前行。
亦吉搀着太后不自觉地想他来了多久,有没有看到太后摔倒:“大胆!见了太后为何不跪!”
玉擎远眸子里掠过万般情愫,他跪倒:“太后千岁!”
武润没什么表情地开口也没让他起来:“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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