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她不甘心,不甘心一辈子顶着别人的面孔,更何况,这个人,还是她最为痛恨的女人。
可是,她没得选择,纵是不甘,她也得走下去。
萧凤鸾的目光一冷,拿起桌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划了下去;顷刻间,鲜血顺着她的脸颊不住的淌了下来。
☆、109
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萧清瑜从来都没有在意过自己的生辰。在相府时,碍于长公主有意无意的压制,她的生辰不过是在秋雨阁小闹一番。更何况,在她的心里,她的生辰原本就不是这一日。若不是顾及着婉夫人,她也只当没有这回事儿了。
然而;这一切都因为尉迟封的出现而改变了。这一天一大早起来,荣姑姑就带着几个宫女围着她忙前忙后;折腾了许久,铜镜中便出现了一张精致绝美的容颜。
流云般的头发格外细心的挽了起来;斜插着一支紫宝石玉簪,流苏垂下,随着身子微微晃动。薄施粉黛的脸颊上泛着浅亮的色泽;将她白皙的肌肤映衬的愈发的柔和。
“娘娘这样一打扮,竟将宫里的那些女人比了下去,皇上见了也会惊艳万分的。”荣姑姑俯下/身来,微笑着说道。她一直以为自家主子是清丽秀美的,可这样一打扮,竟是比那些天姿国色都要美上几分,让人忍不住看呆了。
萧清瑜轻笑一声:“姑姑与我亲近,自然觉得什么都是好的。”
若是让她来说,这样大动周折的操办,倒不如与尉迟封到宫外好好的玩乐一番。只是她如今是后宫之首,虽未曾母仪天下,可生辰定是含糊不得的。依照天家惯例,这日要在宫中设晚宴,宴请百官和诸位诰命。
当然,宫中规矩,这样的日子,身为后宫妃嫔,一早是要去给太后请安的。纵是宫里的人都知道太后与贵妃娘娘不和,可这面上的功夫,到底还是要敷衍一下的。
萧清瑜没有转头,朝身旁的荣姑姑吩咐一句,便站起身来,缓步朝殿外走去。
“娘娘若是不想,大可不必过去。”荣姑姑皱了皱眉,小声的说道。反正即便娘娘不去,皇上也不会怪罪的。这会儿过去,指不定得受那位的气呢?
萧清瑜摇了摇头:“她到底是太后。”若是放在平日,她恨不得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可今日群臣入宫,她若不去给太后请安,传到那些人耳中,只怕那几个言官又要闹上几日。她纵然不在意旁人对自己的看法,可她不能在这些小事上让尉迟封为难。
尽管,她知道他定会护着自己。可正因为她明白,她更不能恃宠而骄。他能为自己做的,她也能为他做。
到了凤栖宫时,太后才刚用完膳。见到她来,绣榻上的人先是一愣,继而有些嘲讽的说道:“今日是贵妃的生辰,不陪着皇上,怎么到哀家这里来了?”
萧清瑜敛了敛眉,恭敬的回道:“臣妾知道太后喜欢清静,所以平日里不敢来叨扰太后。今日后宫设宴,臣妾想着要来给太后请安才是。”场面上的话,不外乎那么几句。萧清瑜明白,以太后的性子,即使不待见她,也不会平白无故的给她难堪。
如她所料,听到萧清瑜的话,太后的面色缓了几分,她抬了抬手,淡淡的说道:“起来吧。”
“谢太后。”萧清瑜福了福身子,这才站起身来。
说完这话,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殿中骤然间沉默下来,萧清瑜只站在那里不上不下的尴尬着。
“太后方才不是还说贵妃娘娘刚入宫那会儿常来给太后侍疾,在太后的眼中,是极孝顺的。”崔姑姑端着托盘过来,将上面的茶点放下,轻笑着说道。
听她一说,太后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然后微笑着对萧清瑜说道:“坐吧。”
“谢太后。”萧清瑜谢了一声,这才落座。她虽然想不通崔姑姑为何要特意提起侍疾之事,可太后看着她的目光,明显柔和了些。
“这些日子,皇上可还好?”高座上的人看了她一眼,开口问道。
萧清瑜心里嘀咕一下,恭敬的回道:“皇上得上天庇佑,自然是好的。”这个时候,她说什么都会让太后心生不满。自己的儿子好是不好,还要问旁人才知道,不论她怎么回答,都免不了有些尴尬。
太后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良久才说道:“皇上也有些日子没来哀家这里了。”说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没待萧清瑜开口,她又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继续说道:“他如今当了皇上,哀家是管不了他了,只盼着他还记着有哀家这个母亲,哀家就心满意足了。”
这句话的分量有多重,萧清瑜自然晓得。她站起身来,恭敬的跪了下去:“太后息怒,皇上纵然贵为九五之尊,也断然不会于孝道有亏。只是皇上朝务繁忙,有时难免拂了太后的心意,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哀家只当你是个不吭声的,说起这些道理来倒是伶俐的很。”太后挑了挑眉,视线落在了跪在地上的女人身上。
认真说起来,自己这个侄女,倒也是个不错的。不但端庄大方,性子又是个不温不火的,这在后宫里,也是极为不易的。若她诞下的是个公主,她也不会这般忌惮她。或许,她会将她当做亲生女儿来宠爱。可是,她生的偏偏是个皇子,叫她怎么能安心?
她能容得下一个独宠后宫的女人,也能容得下一个育有皇嗣的妃嫔,却万万容不得两者皆有的女人。因为这样,会让她无法掌控。更不用说,皇上对她的宠爱让她这个当母亲的都深为震撼。
她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正因为了解,才不能让一个女人害了他。
帝王独宠,本身就是大忌。再说,她才是后宫之主,就算有人能入主中宫,也断然不能越过她去。
听到太后的话,萧清瑜沉吟片刻,恭敬的解释道:“原本就是这个理儿,臣妾笨嘴拙舌,让太后见笑了。”萧清瑜低着头,极为恭顺的说道。
“起来吧,哀家有那么可怕,叫你动不动就下跪?”高座上的人闻言一笑,似怒非怒的问道。
萧清瑜心里腹诽一声,抬起头来,恭敬的说道:“太后乃后宫之主,臣妾岂能不敬着太后,还请太后不要怪罪。”
高座上的人微微颔首,轻笑着开口:“你都这么说了,哀家若还要怪罪,别人该以为哀家不讲道理了。你起来吧,今日是你的生辰,哀家还有好东西要送你。”
太后朝身旁的崔姑姑示意一眼,片刻的功夫,崔姑姑就拿了一个红木匣子过来,打开一看,里边竟放着一只白玉雕绞丝纹手镯,通体莹透,当真是贵重之极。
见太后要将东西拿出来,萧清瑜急急的说道:“臣妾怎敢得太后如此贵重的东西?”
她的心里有些微微的忐忑,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明白太后怎么会赏赐她这么贵重的东西?更不用说,从进门到现在,太后的言语间竟有着前所未有的柔和。这种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愈发的不安了。
她宁愿她出言讽刺,冷眼相待,也好过这般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听到萧清瑜的话,太后摆了摆手,道:“这是哀家的一片心意,你可不能拂了去,来,哀家给你戴上。”说着,竟不容拒绝的将镯子戴到了萧清瑜的手腕上。
这个时候,萧清瑜自然不能再推脱,只轻笑着说道:“臣妾谢太后赏赐。”
萧清瑜的心里虽然疑惑,却硬是跟太后扯了好一会儿的话才退了出来。
才刚走出殿外,荣姑姑便担忧的说道:“娘娘得小心着太后才是。”太后的性子她是知道的,岂会这么轻易就示好?保不准,藏着什么心思呢?
萧清瑜点了点头,压下心里的不安。她实在想不明白,太后怎么会突然就变了态度?她甚至觉得,她的言语间,带着一种歉意和亲近。
只是,她又哪里来的歉意?萧清瑜摇了摇头,将这种猜测压了下去。
不管如何,日后远着她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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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的时候,宫宴正式开始,侍女们穿着整齐的宫装,在宾客间来回穿梭着。伴随着欢乐的丝竹声,美艳的舞姬穿着轻罗舞裙,甩着长长的云袖,在大殿内偏偏起舞,整个场面,可谓是热闹非凡。
萧清瑜端坐在高座上,又一次忽略了四面投来的各种目光,装作饶有兴致的欣赏着殿中的歌舞。
其实,一进殿中她就已经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毕竟,宠冠后宫,可不是每一个女人都能做到的。众人都想看看,让皇上捧在心尖儿上的贵妃娘娘,到底是怎样的绝美?
金碧辉煌的灯光下,龙座上的尉迟封带着少有的笑意,不时的端起酒杯,与下座的人共饮起来。
萧清瑜转过头去看了他一眼,又懒懒的盯着殿中的舞姬。她只知道,这些舞姬跳的极好,而她,也是极累的。
一个晚上,保持着这样的坐姿,她早就受不了了。若不是顾及着众人,她只怕要瘫软下来了。
一只手伸到了她的面前,萧清瑜先是一愣,转过头来就看见了尉迟封满是宠溺的笑意,他的手微微用力,就将她拉到了他的怀中。
“怎么?有这么累?”尉迟封视若无人的搂上了她的肩膀,轻笑着问道。
萧清瑜摇了摇头,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戏谑又不甘心的掐了他一下。她平日里是怎样的懒散,他怎么会不清楚?这个生辰,真是要人命啊。
她的脸颊有些发热,脑袋里也晕晕乎乎的,竟是支撑不住的靠在尉迟封的肩上。
“喝了多少酒?身边的人也不注意着点儿?”看到她脸上的绯红,尉迟封不经有些动怒。
萧清瑜慢慢的伸出三根手指,口齿不清的说道:“就三杯,真的不骗你。”她平日里酒量不好,向来是浅尝辄止,可今日的酒,竟是那般的清甜,让她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哀家瞧着,贵妃是有些醉了,不如让她到偏殿休息一会儿。夜里风大,若是着凉可就不好了。”太后的视线落在萧清瑜的身上,关切的说道。
不知为何,萧清瑜却是将他抱得更紧,他身上淡淡的龙涎香,当真是好闻极了。
“走吧,朕陪你过去。”尉迟封摇了摇她的身子,柔声说道,说着就要起身。
萧清瑜阻止了他的动作,这个时候,他怎么能陪她过去?
“不用了,让琳琅她们陪着就好。”萧清瑜呢喃一声,轻轻的说道。
萧清瑜从他怀中挣扎起来,荣姑姑扶着摇摇欲坠的她下了台,小心的朝偏殿走去。
☆、110
萧清瑜幽幽醒来时;只觉得有些恍惚,她闭了闭眼,再次睁开,看到周围依旧陌生的景象,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
这是一辆马车,一辆很是宽敞的马车;地上铺着厚厚的织锦,中间放着一张精美的檀木方桌。车内暖香缭绕;四处俱是极致的奢华。
她记得,昨夜她喝醉了酒;迷迷糊糊去了偏殿,之后的事情就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您醒了?”突兀的声音骤然传入耳中,萧清瑜转过头去;这才发现榻边竟跪坐着一个极为美貌的女子。
那女子容貌柔媚,气质高雅,声音也煞是好听,纵是跪在那里,眼中却没有露出一丝的卑微。可她身上的服饰,又偏偏是寻常婢女该有的规制。这样强烈的反差,让人愈发的觉出一种诡异。
萧清瑜心里一阵紧张,急急的坐起身来,刚想开口,却感到嗓子竟是剧痛难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那女子浅浅一笑,起身挪到方桌前,很快就倒了一杯茶过来,柔声说道:“您先润润嗓子。”
萧清瑜先是一怔,瞟了她一眼,这才接过她递过来的茶盏。
她并不害怕这茶水中有什么问题,如今她还能活着,就代表他们不会轻易的要了她的性命。
她心里虽然有些不安,但更多的是不解。毕竟,宫内守卫森严,要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弄出宫去,哪里是件容易的事?
恐怕,在这宫里头,也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本事了。她将昨日的事情细细的想了一遍,从去凤栖宫请安时太后异于平常的态度到晚宴时她过分的关心,心里愈发的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只是,若太后当真那么容不下她,为何不一了百了让人在路上将她除掉?再者说,她如此行事,难不成敢断定没有人会发现宫里头丢了个贵妃娘娘?
不,这一切都太不合常理了。
萧清瑜压下眼中的疑虑,端起茶盏放到嘴边,一股熟悉的香气漾入鼻尖,纵是努力保持着面上的平静,可她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牡丹花笑金钿动,传奏吴兴紫笋来。公子临走时特意吩咐奴婢备了些紫笋茶,说这是主子平日里最爱喝的。”那女子盈盈一笑,别有意味的注视着萧清瑜。
公子?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