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瑜就是顶着这些目光接起电话的,其实她有些头疼,这么强大的“聚光”,纵使她再粗枝大叶,也不可能感觉不到。所以办公室恋情,尤其是和老板这种关糸其实是很令人头疼的事。
“你好,陆总。”她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我今天下班有应酬,晚上你自己去医院吧。”他交待。
当然,公司员工那么大的反应,也完全是陆老生病的消息在外面是封锁的,同事们只看到他们下班从从前的形同陌路,到现在的同进同出才会想入非非。
“知道了。”她应,然后挂断电话。
一群人竖着耳朵听着,也没听出个所以然来,不免有些失望。江小瑜看看表可以打卡下班了,便收拾桌面,将自己的手机等用品一股脑扫进包里,然后潇洒离去。
在公司楼下准备打车时,陆少辛已经派了司机过来送她。只不过在路上就被通知陆老出院了,便直接去了老宅。其实按理说没有这么快,只不过他实在不喜欢医院的味道,脾气又倔,没人劝的动。
电瓶车停在主宅门口,她下车一进别墅就看到楼下聚了一众人。陆少辛的父亲还没有回来,除了陆妈妈和陆少涵母女,二房的人几乎全到齐了,其中陆少毅身边还多了个年轻女人。
“妈,大姐,二叔,二婶,大哥、二哥。”一一打过招呼,这些人真是将偌大个客厅都填满了。点点靠在母亲身边,看着她的表情还是不太友善。江小瑜略过这个小人,最后目光落在那个陌生女人身上。
二婶见状牵了女人的手上前,说:“这是小瑜,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们都熟悉熟悉。”她说话间唇角眼尾含笑,看起来好不春风得意。
身后的陆少涵暗中撇了撇嘴,朝江小瑜使眼色。
“你好。”女人倒是温温润润的,一点也不像陆家二婶看上去那样尖锐、精明。
“这是楚菀,小毅的女朋友。”二婶挽着女孩的手臂,显得很是亲昵,也大有炫耀的意思。
江小瑜纵然不知,也能猜到能让陆家二婶这般趋之若骛,定然是这女孩的背景不凡。
“你好。”一家人虽然私下勾心斗角,但没摆到台面上来,总是要维持表面的和平。而且这女孩气质纯净,她倒也不讨厌。
江小瑜原本是要上楼看陆老的,佣人却说他睡着了,只得陪着这些人东拉西扯。眼见时间越来越晚,陆家二叔晚上还有应酬,便携了二房的人离开。
陆少涵的手机响起来,说是丈夫在催,便抱着孩子也离开了,转眼客厅里就只剩陆妈妈和江小瑜。
“我也有点累了,你留下陪爷爷吃完饭再走吧。”陆妈妈说。
“好的,妈。”江小瑜应。
陆妈妈看着她扬起唇角的笑,眼睛都亮晶晶的,看起来没有一点心机。可是她又亲眼见到她与顾东城之间不寻常,心里终究不舒服,倒也没说什么,便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一群人走了,佣人忙着收拾。江小瑜到后面的花园看了看陆老种的花草,帮他浇了水,并笨拙地修理着,因为陆老病了,这些怕是有段时间不能打理。
不久,下人过来说陆老醒了,她才放下工具,跑上楼去。
陆老毕竟是岁数大了,这一病显得愈加虚弱起来,躺在床上像个纸片人似的。精神虽然不好,但是仍有说有笑的。江小瑜看出他有心烦的事,这犯病也必然有原因,不过她都没有问,只讲着笑话逗他开心。
陆老留江小瑜下来吃晚饭,说一个老头子吃寂寞,江小瑜欣然答应。吃过饭后又帮他按摩,陪陆老没多久就睡着了。她身上的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江小瑜怕吵醒陆老,慌忙按了接听键,走到门才敢说话:“喂?”
“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回来?”话筒彼端的陆少辛,一边扯着领结一边往坐到卧室的床上,床垫陷下去一大半,就连口吻都是理所当然的。
江小瑜看到走廊尽头的窗户黑乎乎的,才意识到时间已经这么晚。倒也没有在意,便说:“我今天在这边住下了,明天不周末嘛,也不急着上班。”
话是这样说,陆少辛却莫名地有点空落。他从宴会上草草应酬赶回来,怎么也没想到迎接自己的是个空屋子。当然,他矫情的嘴上肯定不说,只含糊应了声便挂了。起身,将领口的扣子又扯开两颗。一边往浴室里走一边脱衣服,洗漱完毕坐回来,刚随手扔在床上的手机又嗡嗡地震动起来。
拿过手机看了一眼,是丁薇的手机号码。自那天她从医院离开之后,丁薇就再没联糸过自己。他以为依她的性子早就出国了,却没想到她还会打给自己。
思绪翻涌间,手已经划向接听键。通话是接通了,不过他没有说话。
“喂?”那头果然传来丁薇的声音,总是细细柔柔的,像江南的春雨。只不过她看似温婉,实则骄傲自我。
“少辛。”她喊他,咬着的字也是软软的,似有余音,余音中又带着那些她心里积存,又难以诉说的、千丝万缕的情丝。
“有什么事?”他问,声音仍冷冷的,让人听不出情绪,不过眉却是皱的。
因为她那头的电话背景很吵杂,那些的声音像是有人在剧烈地拍打着门板,甚至还有男人模糊的调笑声。
“我在蓝魅,你来接我好不好?”她问,虽不见其人,可是却仿若能看到她咬唇,泪意盈盈的模样。是的,她是骄傲的,她虽没有明说。他也知道这种情况下,她必然是遇到了麻烦,不然绝不会在这时给他打电话。
“好,等我。”没有多问一句,他就挂了电话。
脱了浴袍,随便扯了件衬衫、长裤穿上,抓了车钥匙就往外走。路上才想起跟蓝魅的老板联糸,并警告他,如果丁薇在他那里出了事,他必然让他在长津市无法生存。
这么多以来,陆少辛都是以低调著称,即使手握陆家实际,也远没有二房的陆少毅那样嚣张。这威胁人的事还是第一次,蓝魅的老板虽不知道他嘴里的丁薇是谁,但也不敢马虎,马上应承了着人去找。
陆少辛到酒吧的时候,直接去了三楼,其中一间包厢门口闹哄哄的,丁薇缩着身子被人从里面带出来。她犹穿着钟爱的白色衣裙,也唯有她能将白色穿的具有风情,而不单调。
只是此时她低着头,头发、衣服凌乱,缩着身子瑟瑟发抖的模样,像极了一株被狂风侵袭,即将凋零的梨花,让人没来由的心上一疼。
“丁薇。”他的声音穿越众人而来。
她原本低垂的头骤然转过来,一眼就与他的眸子相对。酒吧走廊里的灯都是昏暗的,虽然看不太清他的五官,可是他挺拔伟岸的身姿站在那里,还是给人安心的感觉。
“少辛。”丁薇突然拜托众人,抬步朝他奔过来,长发扬起,似有种不顾一切的错觉。
直到她真实的抱住他,头埋进他的怀里,心下涩然,满满的全是委屈。
她真的怕他不来,第一次这样害怕,害怕他生自己的气,害怕他再也不管不顾自己。委屈之后便是心里一松,因为他终还是来了,他还是放不下自己。
“少辛。”心口千言万语都已经无法诉说,只紧紧地抱住他,像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比他更重要的东西。
“三少。”蓝魅的老板看到这情景,就是再迟钝也知道他们关糸匪浅。
如果陆三少的女人在自己的场子里出了事,心里害怕地抖了抖,他都没有勇气想下去
就在丁薇陷在这样百味杂陈的情绪里时,他却出乎意料且无声地伸出手,抓着她的手臂与自己拉开距离,转头问:“人呢?”
老板自然不敢包庇,也不是不交出人,只是感觉他的眼神太冷,神情太凛人,不自觉地就有点唇瓣打哆嗦,语言能力都丧失了似的。
陆少辛没有等到答案,目光落在包厢门口处,松开丁薇抬步走过去。
“少辛。”抽手之际,丁薇惊蛰了一般,赶紧抓住他的手。
看出她眼里的不安,这个在自己面前一向冷静沉着,勇于追求自己梦想的女人,原来如此不堪一击。无声地拍拍她的手背安抚,然后才越过众人进了包厢。
蓝魅在长津市不算最豪华的地方,却也数得上名头。包厢自然不差,茶几上横七竖八地倒着名贵的酒,两个男人喝的醉醺醺的。此时虽然被绑起来,嘴里仍念念有词,喊着丁薇的声音。
熟悉丁薇的人都会觉得,她不管是舞台上还是私下,都是纯洁的如天使一般的存在。此时看到他们猥琐的模样,简直就是对丁薇的一种污辱。
此时围在包厢内外的人看着陆少辛,他的海拔本来就高,此时伫立在那里。即便室内的灯光不那么明亮,他脸上的线条看的也不甚清晰,一群人还是感觉害怕。因为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太过强大,直直压迫着他们的心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向那两人,犹如看到地狱阎罗一般。
“少辛。”还是丁薇及时抓住了他。
她的脸上呈满担忧,是怕他因为作出什么事来。倒不怕他会担责任,毕竟陆家摆在那里。只是在她看来,那两人都不配,不配陆少辛亲自动手。
陆少辛转头与他对望,望进她的翦翦水眸里,终于转身往外走,经过老板身边时,吐出两个字:“报警。”
丁薇见他再一次头也不回的离开,急急追出去,在电梯没有完全合上之前挤进去。他只是瞄了她一眼,却抿着唇没有说话。
丁薇那模样像受气小媳妇似的,见他没赶自己,就缩在墙角猫着。经过喧哗的一楼时,他脚步太快,丁薇一个着急再次撞到一个醉醺醺的男人身上。
因为着急,她只轻声道了声:“对不起。”便急急想往外追。
哪里想到那个男人并不依不饶,扯着她的手,问:“只说对不起可不行,要有点诚意赔罪。”一边说着一边对着她漂亮的模样流口水,那样子真是恶心急了。
“放手。”纵使丁薇再好的脾气,此时也不可能给他好脸色。
只是她这样古典气质的女人,天生看起来就柔软无骨,即便是生气,也别具一番风情。男人有心挑戏,自然不会放在眼里。说话间,已然伸手朝她下巴勾来。
手未碰到那看起来嫩滑脂凝的肌肤,就感到手腕一痛。那只手、那个人他都没注意到是怎么来的,此时却抓的他痛的冷汗都滴出来。
陆少辛今晚的心情很糟糕,他简直是自己撞上来的。腕子咔嚓一声,伴着他杀猪般的惨叫声,整个人就摔到吧台上去。然后转头,拽着惊魂未定的丁薇往外走。
他是陆少辛,几乎每天都会见报、见新闻,这里又有哪个不认识?惊诧的同时,更没有人去拦。
出了蓝魅,整条街的霓虹绚烂地映进眼眸。即便大街上仍充斥着发动机和刺耳的车喇叭,以及各种电器之音,便这种吵杂又与酒吧不同,完全是隔开的两个世界。
他将她塞进车内,黑桔相间的布加迪威龙,如它的造型帅酷一般。在霓虹的都市带着一路侧目的惊艳之声,划下一道风景线。
车子跑的很快,像贴着地面飞似的。车上的两个人沉默,风飞起的长发像是为它插上的翅膀,带着不容别人阻挠的气势。如果不是错觉,丁薇一定会毫不犹豫跟他去天涯海角,她身体里一直都有这样的疯狂因子存在。
可是车子最终还是在郊外停下来,他手肘撑在窗边点起一支烟,沉默地抽着。空间里虽然被烟草味填满,黑夜也吞噬了他脸上的表情,但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太敏感,所以可以感觉的到。他已经从刚刚的疯狂中找回理智,所以一定不会带她去天涯海角,一定不会,他有时冷静的就是这样可怕,这样让人无力。就如同她拼命参加各种比赛,拿到那些名次来增加知名度,是想努力地匹配上他一样。
“少辛……”她喊他,这一晚上喊了太多次,每一次喊的意味却都不同。
“住哪儿?”他却似乎并不想听她什么,所以问。
丁薇看着他清冷的模样,仍维持着抽烟的的姿势,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其实她一点儿也不意外,陆少辛一直都是这样的,他纵使在乎不在乎都是这副模样,因为太内敛。
心里总还是庆幸,庆幸他今晚会来,说明他还在乎自己。尽管这样笃定,脸上的表情仍是不安,看着他也不敢多说,只吐出酒店的名字。
他搭在车窗外的手指一松,烟蒂掉落,脚下油门一踩,便返回市区而去。两人一路都没有交谈,事实上他那冻死人的表情也让人不知如何开口。
直到车子吱地一声停在酒店门口,他说:“下车。”仍是清冷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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