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瑜闻言,心突然慌起来。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那大妈仿佛没时间跟她废话,又忙着收拾东西。
“那郑爸爸和郑阿姨呢?”江小瑜问。
“我说,你这个孩子跟老郑家什么关糸?这么关心他们家的事干嘛?”
江小瑜迎上大妈的目光,她大概以为自己是好事的,纯粹凑热闹。可是她眼睛里的急切骗不了人,郑晓晨如果真有事,她怕自己爸爸受不了。
那大妈不由口吻又缓下来,说:“老郑病又犯了,现在医院。”
“老郑家的也不知是找女儿找到外地去了,根本不知道情况,还是看老郑这样自己跑了。”叹了口气,说:“这老郑一家自晓寒那丫头车祸死了之后,家里就没有安稳过,这下怕是真的散了。”
“那郑爸爸在哪家医院里?”她问。
那大妈看着她着急的模样,心里的疑惑更重了,不由问:“你跟老郑家亲戚啊?”
郑晓寒点头。
大妈跟她家邻居十几年了,也没听说郑家有什么亲戚。就最近才见这丫头偶尔在超市帮忙,问郑大海时,郑大海也只是乐呵呵地说这姑娘心眼好。
这时候见她是真着急,心里虽然不明白,可是心想老郑都那样了,自己家的老婆都可能跑了,还能怕这丫头有什么企图,便告诉她了医院名字。
不是市人民一院,而家私人医院。郑大海的病历在那里,当初因为病情严重,别的医院已经拒绝接收,当初还是顾东城拖的关糸。
她自然是知道的,赶紧打了车跑到医院。
病房很好找,推门进去,就见顾大海躺在病床上,听到声音眼睛转了转,看到她。
几天不见,顾大海已经脱了人形,鼻孔里插着氧气管子,发白的唇裂开道口子,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爸——”江小瑜捂着自己的唇,眼泪刷地一下掉下来。
107 最终绕回他的身边
郑大海虽然不能说话,可是听觉灵敏,听到这一声后,满目震惊地瞧着她。
“爸,我是晓寒啊,对不起,对不起……”江小瑜跪在床前,抓着他的手哭喊。
郑大海听到郑晓寒的名字有些激动,嘴动了动,却只能发出模糊的呜咽。因为说不出话,又动不了,急的眼睛都红了,目光定定地看着江小瑜。
郑晓寒却只顾哭,觉得心里难受,又觉得对不起爸爸,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知怎么办好。哭了好一阵,才发现父亲不对劲,才知道慌起来,赶紧按了床头的呼叫铃。
医护人员来的很快,他们看到郑大海情绪激动,呼吸急促,像是随时要晕过去,快速了检查,并给他注射了镇定剂。
“医生,我爸怎么样?”所有医护人员停止了动作之后,江小瑜着急地抓住主治医生的手。
“你是病人家属?”那医生大概四十来岁的样子,侧头看着她。
江小瑜点头。
“病人情况已经很危险了,不能激动,所以尽量不要刺激他。”医生嘴上虽然没有说什么,不过眸子里已经满是责怪。
江小瑜再次点头。现在心里已经非常后怕。她原就该等待合适的时机才说的,已经坚持了那么久,却没想到今天一时冲动没忍住。
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医生也不好说什么。只将该交待的注意事项跟她说清楚,然后这才离开。
江小瑜一直守在病房里,等着郑大海幽幽转醒。她马上站起来俯身看着她,喊:“爸。”
郑大海的眼睛有些混沌,似是还在半梦半醒之间。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然后渐渐在眼眸间显出她清晰的轮廓。他在梦里梦到大女儿郑晓寒喊着自己,睁开眼睛却是江小瑜的脸。
不过他仍记着眼前这个女孩说她是郑晓寒的事,所以他嘴动了动,想要问清楚,可是除了糊模糊的呜咽,什么也说不出来。
“爸,你别着急。我真的是晓寒,只不过这件事很复杂,一两句说不清楚,你相信我好不好?”怕他再激动,江小瑜抓着他的手说。
郑大海看着眼前这张与女儿完全不同的脸,仍然是满脸的茫然。
江小瑜抓着他的手,力道不由收紧,她说:“爸,我真的是晓寒,你相信我好不好?我就在你的身边,一直在的,我需要你。”
其实现在妹妹下落不明,就回家看看就继母都不在。她是真的怕,怕爸爸被接连打击之下会心灰意冷,就这样撒手人寰,所以才会急急地说出来。
郑大海看着她的眼睛里仍是满脸疑惑,不过他内心里或许真的也是希望自己的女儿没有死的,所以他很迟疑很迟疑地点了下。
虽然幅度很小,却让江小瑜高兴的掉下来泪来。
她去卫生间湿了条热毛巾回来,帮他擦了手和脸,说:“爸,你要快快好起来啊。不然你以后的日子就只能吃面条了,你知道我那么笨,从小就只会煮面条。”
郑大海听到这个,眼泪一下子就掉下来。
江小瑜抓紧手里的毛巾,强忍着眼里的泪,赶紧帮他擦。
说开了自己的身份,没有那么多顾忌,她表现的仍像从前一样。不用刻意,时不时说出的话里都夹杂他们父女间以前的小秘密。有些事情是外人调查也调查不出来的,那个骗不了人。
郑大海虽然不能说话,可是看着她的眼神在一天天的转变。由开始的犹疑,到后来的激动,再到后来的心疼,可是不管是什么,郑大海仿佛都已经完全接受了她。
好心的邻里还是会过来看他,见到江小瑜像个女儿在床前一样尽孝,都以为她真的是郑大海的亲戚,也就稍微放了心。其实不放心又怎么样呢?这些人虽然同情郑大海,可是她们都有自己的日子要过。
要照顾郑大海,江小瑜自然就向公司请了假。其间厉凌来过电话,她也没有再接。借着上次上报纸的事,她彻底疏离了他,不为别的,就为他对自己的那些感情。她想着他那样的男子必定是不缺女人的,冷却一阵子,等他有了新的感情。两人再见面时,也许不会那么尴尬。
她在医院里照顾郑大海,这事谁都没有透露,包括荣欣欣。可是照顾一个人到中年的男人并非易事,尤其她是个女孩,又那么瘦弱。
郑大海虽然因病减了许多体重,可是行动不便,连身都翻不了。可是她还是每天坚持帮他做全身按摩,深恐父亲再也站不起来。每当这时郑大海都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省的拖累女儿。
可是每当这时,江小瑜都会抓着他的手,说:“爸爸,你要坚持住啊。爸爸,你一定会好起来的。咱们一起努力好不好,就算为了我。你看我好不容易回来了,妹妹和阿姨都不在,如果连你都不在我身边,我该怎么办?”
她把自己说的非常可怜,可怜的像个没人要的孩子。郑大海每当这时就特恨自己,恨自己没用。可是他知道再难他都要好起来,因为女儿需要自己。
就这样,才一个星期,江小瑜就整整瘦了一圈。
这天她正在给郑大海喂粥,查房的护士来了:“哟,吃饭了呢?”
这几天江小瑜照顾郑大海,那么纤瘦的身子撑起他,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让所有医护人员都觉得不容易,不由对她另眼看待。有时候会特别照顾,所以也就混的熟了些。
“李护士,一起吃点?”江小瑜问。
“不了,我还有工作,谢谢好意。”李护士也知道对方是客气,不过这种客气确实会让人觉得心情舒畅。她拿着病历一一记录下医学仪器的数据,然后准备离开。
人走到病门门口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着江小瑜喊:“江小姐?”
听到护士喊她,江小瑜转头看着她。
护士对她笑了笑,说:“喂完饭,去一趟主任办公室。”
江小瑜点头,低头舀了口粥想再喂时,就见刚刚喂进去的粥已经顺着郑大海的嘴角流下来,一直流到脖子里,江小瑜赶紧拿了手边的毛巾帮父亲擦拭。
他有半边身子栓的很厉害,连嘴都是歪的,粥放进嘴里会不受控制地流出来。从开始的心酸,到现在江小瑜已经能接受现实,从容地帮父亲清理。虽然喂一顿饭很难,但是她极有耐心。喂这样的一个病人,吃饭的时间自然要长,收拾病房,她便直接去了主任办公室。
两人在里面谈了很久,再出来时江小瑜的脸色并不好。
父亲的情况她本来就十分痛心,可是随着一天天的照顾,也不得不面对现实。只盼着自己尽心尽力地照顾下,父亲能再像往常那般渐渐好起来。
可是这次主任与她谈话,听意思爸爸的病情还不稳定。脑血管有处堵塞,目前医院里现在有资历的医师都没有把握会疏通。如果情况有变,病人很可能随时陷入深入昏迷,甚至死亡。
她越听心就越往下沉,当然,最糟糕的不止这些,还有郑大海的医药费。
这几天江小瑜一直为病情忧心,险些忘了这茬。经提醒去查了一下,已经欠了几万块。她将工资卡里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钱全取了出来,勉强垫完了医药费。
可是接下来怎么办呢?
家里的钱平时都是继母管着的,她拿了家里的钥匙回家,果然还是一无所获。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从床底下抽出个鞋盒。
以前她上大学赚的外块父亲都没要,让她自己偷偷留着。后来跟顾东城谈恋爱,也基本花不着钱,所以攒了还算不小的一笔。
可是鞋盒打开,里面的东西虽然都在,却独独少了那张卡,不由有些泄气。不用想,这钱不是继母拿了,就是妹妹郑晓晨拿了。
从家里出来,心情不由沉重。
若是以前,这时候还可以找同学、朋友来借。可是她现在顶着江小瑜的面孔,谁会把钱借给她?作为江小瑜,也就认识一个荣欣欣而已。荣欣欣也是个挣扎在大城市里的上班族,根本帮不上忙。
可是不管多难,她总不能让自己的父亲因为没钱就死的医院里吧?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帮忙的也许只有楚菀。
楚家被陆少毅拖累,还好那个项目后来又被陆少辛用上了,楚家虽然元气大伤,但摆脱破产危机。调出她的号码,手在拨出键上磨擦半晌,狠一狠心还是拨了出去。
“小瑜?”电话很快被接起,里面传来楚菀的声音。
她此时正更陆少骏在咖啡座里,接起电话时下意识地看了他一眼。
陆少骏听到江小瑜的名字,视线也不由调过来。
“楚菀,你现在方便说话吗?”江小瑜听到她电话里传出的背景音乐,像是约会的地方。
“没事,你说?”楚菀问。
“我……我想向你借钱。”江小瑜直言。
“没问题,多少?把帐号发给我,我马上给你转过去。”楚菀也不问是什么事,答应的很是爽快。
“先给我十万吧,这钱我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上。”江小瑜说。
“没关糸。”楚菀并不在意。
十万块对郑家这样的家庭来说是天大的事,可是对于楚菀来说,并不看在眼里。
“谢谢。”江小瑜应着,便要挂了电话。
“小瑜。”楚菀急喊。
那头沉默,似是在等着她问出来。
楚菀又抬头看了眼陆少骏,也许他对这个电话的关注度过于集中,但还是问:“遇到什么困难了?”
“没什么,以前的一个世伯住院了。”江小瑜隐晦地回答。
有些事情,真的解释不通。
“世伯?”楚菀疑惑。
因为据她所知,江小瑜并不喜欢跟江家以前的那些世伯有来往,甚至结婚时都并不显热络。江家以前在长津市是名门,可是什么时候有相交好的世伯跑到d市去了。
江小瑜沉默。
她不知道怎么跟楚菀提起,提起那个人其实是她的爸爸,他现在有可能随时生命危及。她的心理压力其实也很大,可是不知道该找谁哭一哭。
楚菀大概感觉到她的情绪,也不再问,只说:“还需要什么帮忙的,一起说出来。”
江小瑜不由想到了那个主任的话,虽然觉得希望渺茫,还是问:“如果你能认识脑血管方面有权威的专家,可以帮我介绍一位吗?”说到这里,泪中已经有了泪意。
也不单单是脆弱,也是担心,甚至是心焦。虽然她在心里正一遍遍是安慰自己,极力让自己冷静。因为现在如果她还不能冷静,真的就没有人能救他了。可是没有人知道,那种眼见父亲生命危急,明明知道,却又束手无策的感觉,这个过程比失去孩子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脑血管?”楚菀虽然不知谁病了,可是楚菀知道这个人对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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