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嫂子披头散发,鼻青脸肿,滚身沾满了雪,象是在雪地里打了个滚似的。
她见陌千雪探出头来,那嘴顿时如水库的水闸开了闸。
“宁娘子,张根宝他不是人,他偷人被我当场捉住,不但不思悔改,还想要把我当场打死,幸好我跑着快……”
额,这都什么跟什么,不是应该张嫂子去捉奸,然后把那个偷情的女人爆打一顿么,事情怎么反过来了。陌千雪一时转不过弯来,不知该如何作答。
张嫂子却是骂开了,“张根宝那没良心的,不知是吃错了什么错,这么狠的心,看把我打的……一定是那个贱人在作怪,对,就是那个贱人。”张嫂子语无伦次。
她根本就不需要陌千雪说什么,也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只是一个听众而已。
“方桃儿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偷我的男人,还怂恿他来打我,这贱人她不得好死的她!宁娘子,你是不知道啊我家根宝以前从来不对我动手的,都是那贱人……”
陌千雪看她那披头散发,吃醋发泼的样子,想起了她的X光眼,早就不想听下去了,正待钻进马车,却又听她说起方桃儿。
准备上车的动作顿住。
这个非常时间,张嫂子这些个乱七八遭的话中又夹杂着方桃儿,再一联想便已经明事情的经过了。上次和张根宝在山林里打野战的,敢情是方桃儿。
陌千雪心中一跳,她说过的,一定要给方桃儿找一个好去处的。如今方桃儿的好去处李开石,好像发挥的作用还不太大,她自己便要跳出来作死了?
只是,这方桃儿不是才成的亲,怎么就饥渴成了这个样子?难道那李开石真像方嫂子那天笑说的那般“不中用”?!如果真是那样,可就没有辜负她的一片心意。
那可真是个“好去处”啊!所谓不作不死!她作得正好。
正YY怔肿间,又有一个人影从那边的林间跑了出来,口中和张嫂子刚才如出一澈,呼着救命。
等她跑近,陌千雪定睛一看,却是方桃儿。
只见她衣衫不整,头皮零乱,面色潮红,眼中星星点点,身上还带着些醉意和糜乱的气息。
只是,此刻的她是惊慌不堪。
方桃儿一边朝这边跑一边大叫,“要出人命啦,救命啊!”
张嫂子见她跑了过来,那才被张根宝揍了一顿的一口气正不知道往哪出,上前揪着方桃儿的头皮,就是几个巴掌呼上去。
方桃儿被这几个巴掌打得火星直冒,却没有还手,而是恶狠狠的盯着张嫂子说道,“你个臭婆娘,你要是再打下去,你男人,说不定要成杀人犯了。”
“嗯?他要杀谁?”张嫂子一惊之下松了手。
“还能是谁,李开石呗。”方桃咬牙切齿。
“你个贱人,你不得好死。”张嫂子怔了几个呼息,听到是要杀李开石,猜到了什么,便又开骂了,“都是你个贱人害的,老娘跟你没完……”
几分钟前还在骂着自己的男人,这会子却担心自家男人杀人而起身往林中跑去。
陌千雪对这一帮子的人本是反感之极,但一听说要出人命,不管说不过去。免得祸事再扩大,将来有真有个什么事,村里的人说她狠心肠,于是她伸手拉住张嫂子,让阿五前去看看。
阿五本不想管这事闲事,无奈经过上次传话事件后,夫人不但饿了他好几顿,还扬言若是发现还有下次,一定立时赶他出王家村。
他偷眼看了看主子,主子坐在那里喝茶跟本无意为他出头。他甚至怀疑,若是夫人想要他的脑袋玩上一玩,主子会毫不犹豫的献上。
如此他这样是两头不讨好,以后是不能做了。
日后他阿五,宁可得罪主子,也不能得罪夫人。从那后,他再不对陌千雪的话有任何质疑,这会子只得硬着头皮往那边张望。
确定好方向,他脚步只是轻轻一点,身子便弹出数米,不过片刻便已没入林中。
张嫂子见有人去管她男人的事,还待上前再去打方桃儿,却被陌千雪给喝住。
陌千雪喝住了张嫂子,又冲桃儿冷声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怎么回事?”
她不知道?陌千雪冷着眼看她。
张嫂子的眼神更是如儿狼似虎。
迫于压力,方桃儿吞了吞口水,小声道:“今日无事,我在张根宝的马车里玩会,张嫂子就突然冲了出来要打我。”
玩?在马车里玩?那游戏确实是好玩。
陌千雪只是YY,张嫂子的眼里却是血色,只是碍于陌千雪阻在两人中间,又担心自己的男人,所以才没有上前去打泼。
“根宝哥护着我不让她打,还扬言她若再敢动我,便先打死她,她便疯疯癫癫的跑了……”陌千雪冷声道:“然后呢?说重点。”
“然后……然后,李开石就出来,冲过来也要打我。根宝哥便护着我,和李开石打起来了……”
张嫂子再也忍不住,就要上前去揍方桃儿,却听到林子那边啊啊大叫之声。
几人转头看向林子,却见林中有人飞身而出,等到近前,陌千雪才看清阿五的左右手一边提了一个。
他这一时半刻也不知在哪里弄了些草根树腾之类,居然把两人绑得结结实实。
张嫂子见自家的男人被绑了手脚就这样丢到了地上,摔得一哼。
她心中一疼,对阿五骂道:“你,你这人好不讲理,让你去劝架,你怎么把我男人也给绑了,要绑也是绑那贱人和那只被戴了帽子的乌龟李开石……”
阿五不答,只是轻哼一声,冷眼横了她一眼。那一眼如冰似刀,把她还没有说完的话全给冰到了肚子里。
陌千见她如此,只摇了摇头。
这张嫂脑子真是不清醒,此时还护着那个偷了腥的贱男人。若是真要绑人,第一个要绑的便是她的男人,第二个要绑的便是方桃儿。
这一对奸夫淫妇。
张嫂子见无人理会她,转头又去骂方桃儿,“你个贱人,祸害,淫妇……都是你害得,像你这种骚叉表字就不配活着,你个肮脏东西怎么不去寻死……你他么的要发骚,就去找自己家的男人好了,你干嘛去勾引我男人……”
那嘴是不停的骂啊骂,期间方桃儿也曾反击,只是她嗓门明显没有张嫂子大,而且战斗经验也没有张嫂子的足。
骂人真是一门技术活!张嫂子的那些话,可是能羞死天上的大雁,气死水里的鱼。那话,不是一个正常人能受得了的。
不过一会子工夫,方桃儿已是哑口无言的败下阵来。
陌千雪听着张嫂子口中的滔滔不绝,不禁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电视,张星驰一骂这间,桌椅全部炸开,水里鱼儿四处腾飞……
这方桃儿偷谁不好,偏偏去偷第一妒妇张嫂子的男人,她自己作死,没人能救她。
只是这片刻间,抓了人,问了事,来龙去脉也搞清楚得差不多了。
事已至此,陌千雪已是骑虎难下,不想管也不行。
可这几人,不但品行不好,而且浑身上下都滚了雪,陌千雪实在不想他们把宁少卿才送给自己的马车给弄脏。
于是给阿五使了个眼色,她便自行上了车。
阿五绑了两人,牵着绳子,就此拖着就去打马。
马儿被驱使,拖着的那两个人,不得不快步的跟在后面跑。
“喂,你们不能这样绑着我……快停下……”张根宝刚才被阿五拧着半空中飞起,活是被阿五做了什么手脚还是吓得魂飞魄散,半天没说话,这回子回了神,在后面是边跑边喊。
“宁娘子,……快停下……你们这管的是哪门子的闲事,这是我李开石的家事,你给我松开,我要杀了那贱货和那奸夫。”李开石也从晕悠中回了神,他这些天一直憋着各种气,出口自然是没有好话。
张嫂子这才闭了嘴,在后面急了起来,也跟着马车后面跑了起来。
“宁娘子,你们这是要干嘛,还不快点的放开我男人。”
干嘛?当然是把这两个人交给保长,把这桩公案交给保长和族老们来审。
能看见李开石倒霉,看见方桃儿遭殃,陌千雪是万分高兴的。不得不说,此时她心中是有些兴奋。
这李开石是活该!那方桃儿更是自作死不可活!
张根宝和李开石被拖在后头,边拖嘴中边自不停,大约是刚才在林中吃过苦头,现在虽然跟在后头一路小跑,却只敢求饶,不敢开骂。
“媳妇,快来给我松开。”张根宝见阿五是个冷面神,陌千雪坐在马车中自始都不从探出过头来,于是反过头来求张嫂子。
只是张嫂子穿着裙子,却是跑不快,跟在后面怎么追着追不上。
于是,山间的小道上惊现一奇观。
一辆马车在前面跑,后面栓着两个男子跟着一路小跑,再后面却是有一个妇人跟在后面边跑边喊。
方桃儿倒是没有追过来,只是像是被张嫂子已经骂得神精有些错乱了,狂笑后只是缓缓而行。
还好,此处离王家村已是不远,才一刻钟不到,这一奇观便进了村子。
这一举动,引得村中行人纷纷注目。
陌千雪拜托完路上一王姓族人,让他去请保长,阿五便又赶了车把几人带进了祠堂。
不一会子,保长,还有几个族老就都到了。
李八爷见自家的儿子被绑在堂上,便直接上前去给松了绑。哪知那李开石一被松绑,便向着一旁的张根宝一个嘴巴子。
“放肆!祠堂之地,哪容你放肆。”保长喝了话,旁边自然有人过来拉住李开石,把他摁在地上。
保长再转头问陌千雪,言语很是客气,“宁娘子此举,不知到底所为何事?”
不用陌千雪开口,张嫂子已经哭开了。
“保长,您可千万要给我做主啊。”
保长还未答话,张嫂子又开了闸。
“那方桃勾引我家根宝,正在马车上做那男女这间的龌龊事,被我当场给抓住了……这李开石不寻思着回去教导婆娘,居然还想要杀了我家的根宝。”
“……我家根宝冤枉啊。都是那个不要脸的骚叉表字色勾引了我家根宝……我家根宝冤枉啊。”
她一番胡说,倒也把事情的真像说得七七八八。
今日这是开祠堂问审,只片刻工夫,祠堂里早已经集满了人。
有个小嫂子听张嫂子一口一个冤枉忍不住笑了,“你家根宝才不冤,上次就被云娘子看到他在马车上和别的妇人干那不要脸的龌龊事。”
“是啊,听说还是在山林里,马车上打野战呢……把个马车都给摇坏了好几回……”
“听说那天是云娘子和三爷家的小雷一起看到的,错不了。”
“没想到这么快便露了馅,被这个大醋罐子给抓了个正着……”
“那天云娘子还在遗憾,说是没看清那*长什么样,还被你家根宝的白屁股晃了眼回过长了针眼呢。”
“我说方桃儿是个不正经的,当日婚前在宁先生家和李开石私通,今日成亲还未一月便与又与人私通,真真是不要脸的货……”
说到这,还有什么不明白。
方五爷自然早就听说过此事,只是没想到那个没被人看清的女人是自己的宝贝女人,顿时脸铁青。
李八爷的脸更是好看。
儿子的事就要被挑穿,儿媳只个与人通奸的破烂货。
“都给我肃静。”保长一声喝,指着张嫂子说,“从头给我说来,好好说,不话哭。”
张根宝是知道张嫂子的本性的,一向老实的他此时有些急,对着张嫂子吼道:“你这臭婆娘,还不给我回家去,你若再敢瞎咧咧,老子马上就休了你。”
张嫂子先是被保长吓得愣了一下,后却被自家男人的话给刺激到了。这男人居然想就这样算了,他这明显是想包庇方桃。
女人偷人,那是犯了淫邪之犯,按理说,那是要浸猪笼沉塘的。
她今天一定要置那不要脸的贱人于死地。至于张根宝,她还有宝柱,她就不信张根宝能为了个死人把她们娘两个都不要了。
张嫂子心下暗恨,深吸口气,脑子清醒了一些,有了些条理,便又把刚才看到的,发生过的事,有些条理的说了一遍。
说完后,又恨恨道:“请保长先派人去把方桃儿寻来,是不是瞎说,一问便知。”
村里已经多少年没有出过这样丢脸的事情了。保长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对着一边的族人吩咐道,“去把方桃给寻回来。”
话音未落,已经有好事者,飞快的跑了出去,不一会子工夫,便把方桃给抓了回来。
李开石被在地上摁了半天,早就沉默了。
他看向方桃儿,眼中狼光闪闪。此时,他想的倒不是方桃儿的死活,他想到的是自己的秘密说不定就要保不住。他这才成亲不到一月,他的女人便出去偷人。
凭谁也会怀疑,是他的问题。
他的秘密若是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