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之间,只是交流了一个眼神,然,宁家老爷子却对这位第一次见面的未来儿媳妇刮目相看了!
别人或许不了解他的儿子,但是他自己又什么会不了解?
少卿看起来温润可亲,但实际却是一个极为冷情的孩子,对人对事都不是太过的热衷。
谢氏年复一年的假面和关切,少宇与他有血脉之亲,这才得了他的一丝真心。然,就算是得了一分真心,他却也从不和他们过多的亲近。
如今,一但发现这份真心背后的虚伪,少卿别说是亲近,便是提也从未在他面前提过,好像他的人生之中,从未出现过这两个人。
陌千雪温雅的向老家主见了礼,便按着规矩去内室回避。
这样一个文定仪式,虽然没有违背古礼,却真是特殊又特殊。
男方交换庚帖的是父亲,女方的代表则是一个没有血缘之亲的干娘。
众宾客中,有疑虑的,有祝福的,也有纯粹来走过场的。
不过,却都是安静之极。
这样的组合虽然很是怪异,可是双方的身份却都是摆在那里。
一个是超级世家上一任的老家主,一个是当代大儒的妻子——皇上亲封的一品夫人。
谁敢置疑。
宁老家主面色未变,只是在陌千雪行礼之时点了点头。
贾夫人则是一脸的端庄。
三公夫人中的覃夫人是宁家请的媒。
见时机已到,轻咳一声站出身来。
说了一些必要的吉祥话,再行了一遍世家交换庚帖的礼仪,便做主让两家正式交换庚帖。
于是,在覃夫人的主持之下,在众宾客的见证之下,贾夫人送上庚帖,宁老爷子伸手来接……
宁少卿喜悦的笑着,眼睛眯起了一条缝。
桐子靖笑着,他真心诚意的希望姐姐能幸福。
风御尘也笑了,虽然笑得苦涩,但是为了雪雪有个好归宿,他心中还是高兴的。
昌木也笑了,国公在天有灵,一定会老怀安慰吧……
一众人,祝福的,走过场的,无一不是面带笑容。
一切都是那么的顺利,那么的和谐。
然而,这时外面却传来一声急报。
“不好了!出大事了!”
☆、【190】几方角逐,痛拿血来还
这一声急躁的声音,显得太过的突兀。
原本喜气洋洋的场面,和谐的文定之礼,如今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着急忙慌的报讯之声而沉静了下来。
场面,顿时诡异了起来。
里间的陌千雪自然也听到了这声报讯之声,心尖突然一跳,眉头皱起!
谁要是敢在今天给她闹场,她必定不会轻饶!
说实话,前几日开始,她内心深处便感觉深深的不安,眼看着文定就要来了,若是平安没事,无人闹场,她还真有些不敢相信。
只不过,因为她不想给宁少卿添加没有必要的压力,所以才一直忍着没有出声。
而现在,这一声:“不好了!”则是实实在在的喊在了陌千雪的心上!
来得好,她便要会会,是哪一个不要命的过来找死了。
陌千雪沉着脸,当下并不迟疑,站起身来,便从里间走了出来。
她一个现代的灵魂,没那么多的害臊。
况且,她是庄子里唯一当家人,出了事,她没有依靠。
如今有事,她出场也是无可厚非。
宁老家主和贾夫人都是久经沙场之人,当下并不理会其它,脸虽然是挎下了,可是却已是无声的交换了庚帖,各自回了个礼。
若是被人捣蛋,没换成,那便要另选日子,文定之礼抬进抬出,那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覃夫人也是精明之人,当下只当没看到来人,宣布,“礼成!”完成了这天下最为诡异的文定之礼。
陌千雪进了厅,习惯性的在人群之中寻找宁少卿。
抬头就对上了宁少卿的眸光。
他眼眸深处有和她一样的隐怒,但更多的是关心,安抚,还有支持。
躁动的心,这一刻得到缓解。
陌千雪吐出胸中的那一口浊气。
她不是一个人!她的身边有另一个人与她同在,风雨同舟,生死与共!
眼波再流转,便停在刚才那个高声传信之人的身上。
来报讯的人,面孔陌生,但穿的却是骁骑营的军服,看来应该是庄子外面骁骑营里的兵士。
陌千雪心如明镜,这大好的日子,庄子上守门的人见他穿着兵服,大概以为他替他们大人送礼的,所以才没有阻挡的吧。
见陌千雪出来,他又高声,“大小姐,不好了,出大事了……”
不用陌千雪开口,已有人代她先出头。
“啪”的一声,陌管家对着来人就是一个巴掌,“如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兵士被打懵了,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陌管家又厉声斥责。
“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登堂入室大呼小叫。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么?就算是你们韦副都统过来,对大小姐那也是毕恭毕敬……你难道不知道你们的职责所在?若是将大小姐吓出个好歹来,你的脑袋只怕都要保不住了……”
这个时候,这种场合,只有管家先出面喝斥,弄清事情,才能先稳住阵脚。
若是由陌千雪先发问,岂不有**份。
自然,在这个时候,其他人也是没有立场说任何话的。
兵士先是被打,后是被斥责,一下子回过神来,这才知道后怕,一下子萎了下来。
来庄子参加文定之礼的众人们,都已经开始交头接耳,你言我语的猜测着,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原本刚刚还无比安静的大厅,一时间人声鼎沸,热闹堪比菜市场!
陌管家见震住了兵士,收到陌千雪示意的眼神,又喝道,“到底是什么事?还不快说!”
“不好了!西境过来的几个来使,全部遇害了!”
哗!
这个消息实在是不得了!
陌千雪顿觉五雷轰顶,脸色一变,急忙转头去看昌木!
西境之人是为了她才来的京,也是为了她才留在京中迟迟未离开。
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如何给西境给两族两将军一个交代!她于心何安!她如何对得起死去的父母……
昌木已经怒目圆睁,不敢置信中夹杂着滔天的怒火。
“谁……你听谁说的?”
事已至此,陌千雪不能让陌管家在前头挡着了,没有人比她更加的有资格站在这里质问这句话!
她身上这一刻,散出的是连她自己都没觉查出来的杀气。
这杀气像一把尖刀,擦进了报讯兵士的心。
他一个寒战,却又不得不回话。
“查案的九门提督衙役已经奔着庄子赶来了,小的收到信第一时间就过来送信,其它的小的一概不知,还请陌大小姐恕罪。”
这话说得客气多了。
他不敢说,是有人先快马加鞭来了营,他收了赏钱,才来报信的。
那人还说,等他报了信,陌大小姐收到消息,还会给他赏钱。
他真是傻了,被钱给迷了眼,这种时候报这种丧气的信,还想讨什么赏钱,不被杀头已是万幸……
报信的兵士整个人连大气也不敢出了。
不光是他不敢出大气,原本喜庆的文定之礼,原本议论纷纷的众宾客,一时间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能来此的人,哪个没有一二把刷子,哪个不知道这陌千雪和西境人之间的关系。
宁少卿眼神凌厉的扫了一眼那报信的兵士,缓步走到陌千雪的身边,不顾众人在场,将陌千雪拥进了怀中。
“千雪放心,这件事情,我会查清楚的。”
陌千雪的心情,他怎么能不知道?恐怕在场的人,即便是昌木,都不会有陌千雪这种心情。
深受打击的陌千雪此时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小兽,她咬紧牙关,手紧紧的攥着宁少卿的衣服,连手指都在颤抖。
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因为她,西镜的使者又怎么会死去?又怎么会遭人刺杀?
“那……那张将军呢?”抱着一丝希望,陌千雪急忙从宁少卿的怀中抬起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报信之人。
她还记得张将军那粗狂的长相,大嗓门的声音,还有话虽糙,但理不糙的细腻性格!
今天是她与宁少卿的文定之礼,只有昌木来了!张将军他们因为跟自己也不算是很熟,生性不喜欢那种文绉绉的场面,所以并没有来,只让昌木代表他送了一份厚礼。
那报信的兵士硬着头皮,“这个小的不知。小的只听说西境的来使全都……遇害了……”
他现在恨死了那个让他来报信之人。
陌千雪颓废的闭上了眼睛,不再言语。
而宁少卿则是安慰的拍了拍陌千雪的肩膀,转身,与自己的父亲对视了一眼。
这件事情,不同寻常!
为什么西镜的来使遭人刺杀,不早一天,不晚一天,却偏偏的赶在了他们宁陌两家文定礼之日发生?
而且,他们并没有大肆的宣传今天的文定,陌千雪的宾客也是前天才临时下的贴子,请的人并不多。
在宁少卿看来,这并不是巧合,而是有人在给他们两家故意的添堵!
而那人……是谁?
大厅里因为这样一件乌烟瘴气的事情,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喜庆与热闹。
陌千雪此时也根本就没有心情去照顾这些人的心情。
然,来客虽然被摊上这么一件大事儿,但是却没有一个选择离开的!
并不是与两家有多么的交好,而是都在等着九门提督的人来到,他们最主要的,便是看热闹,听风声!
这件事情可大可小,大则动摇国之根本,小则,也不过是博取他们这些所谓的人上人一乐。
左右都是与他们没有半点的冲突,谁还不会给自己找乐子?
不一会儿的时间,由苏七带领的九门提督侍卫们,便已经来到了庄子。
这一次,宁少卿也没有心思与苏七吃醋,两个人的眼光在空中交汇,并没有激起半点的火花。
宁少卿依旧是一副占有的姿态拥着陌千雪的肩膀,似宣着主权。
苏七眼睁睁的看着陌千雪被宁少卿这样暧昧的拥着,心痛难当,然而面上却是丝毫不显,只是关心的看向陌千雪。
苏七看过来的那一瞬间,陌千雪便直接走出宁少卿的怀抱,快步上前。
“苏七!西境的来使真的遇刺了么?有无活口?”语气中,满满的全部都是焦急!
或许是自欺欺人,她现在多么希望苏七会告诉她,不是!她多么希望苏七告诉她,有!
即便是她心态不平衡的以为死的是别人!最好不要是西镜的来使,最好不要是张将军他们!
苏七脸上有些意外,他还未到,陌千雪便提前收到了消息,然而这时却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于是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
那报信的兵士见所有人的目光都注意到了苏七的身上,于是缩缩身子,向外退去。
他得去找那个让他来报信之人,他要问问他为何害他。
报信的兵士退了下去,宁少卿只是遥遥的向空中某处点了点头,便有两人紧紧的跟着那兵士出去了。
陌千雪眼中的不可置信,让苏七心痛不已,只是他却不能选择安慰,一挥手,身后的侍卫便直接用托盘呈上来了属于张将军才会有的西镜将军令牌!
皇上让九门提督府来查这件事,他主动请缨而来,就是为了帮助陌千雪。
“他们几个都是死在驿站的房中,这是我们从他们身上取下的令牌,经驿站的人证实他们的确是西镜的使者……”
陌千雪闭上了眼睛,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她一时之间有些不敢接受这种事实。
陌千雪脸上的哀痛,苏七感同身受。后面的话,便没有说下去,只是担忧的看向陌千雪。
其实,这案子刚发的时刻,已经流言传开。
说,这西境人是陌千雪派人杀的;
说,西境人之所以来京,是为了两族的圣物,和陌家军的军令;
说,是因为陌千雪不肯归还西境两族的族中圣物,不肯交出军令,起了争执,起了杀心……
显然,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事件。
用来分化陌千雪和西境人之间的关系。
站在不远处的昌木,则是在看到那将军令牌的瞬间,一个跨步走上前,就把托盘上的令牌给拿在了手中!
“放肆!你是什么人?”
那侍卫在一瞬间感到了手中撑着的托盘一动,抬起头来的时候,就看到原本应该在托盘上的将军令牌此时却赫然出现在另外一个男人的手中!
心中一惊!
这可是军中之物,是证物,不容丢失或者是被人破坏的!
昌木对这侍卫的冷喝完全无动于衷,在把那属于张将军的将军令牌给抓到手里的时候,他就感到了浑身的寒冷!
“无碍!这位同样是西镜的来使。”出声制止的是苏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