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只敢绑不敢打,路君后怒极,伸手打了几个巴掌才拽了自己的帕巾塞到了他的口中。
女皇冷眼瞧着,她也顾不上管,只站在床前,看着扶靖在床上折腾,神色恍惚。
“母皇……母皇……”扶靖看着自己的母亲只碎碎念着:“孩子没了……没了。”
“没事,”扶意厉声道:“一切有母皇做主,哪个害了你,哪个害了我的好孙儿都让他生不如死!”见她点头了,又放软了声音:“你只将养好身子,孩子还会有的。”
这才一个月的身孕,胎儿全化成了血水,御医说胎身还未掉下,若不强行打下,怕伤极母身,扶靖折腾了一会儿已是虚弱至极,她见母皇在跟前,挣扎着推开御医向扶意说道:“母皇明查,容偌不可能害我!母皇明查!”
“靖儿!”路君后低喝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他!若不是他要害你,怎么给你吃下的落胎药!”
“不是他!”扶靖一把抓住女皇凤袍袍角:“若不是他一心要成全我,根本不会有这个孩子!”
女皇看向容偌,容偌知道这是自己唯一的机会,他深深叩首道:“容偌永远不会做伤害太女的事,如若可能,宁愿替她受苦!”
“放肆!”路君后厉声道:“还狡辩!人证物证俱在,恐怕这就是你们叔侄的阴谋诡计吧,想要害我皇储,勾引太女上位,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女皇君后名查!”容偌也不抬头:“不是容偌做的!”
原来容偌一直陪着扶靖,他派去熬药的小医士按照他开的药方连熬了三服药,却真个是落胎的药,太女喝了不就便是腹痛不止,再过一会竟是□流血,孩儿不保,当时龙宵殿的宫人都吓坏了,连忙去报了君后,然后将那小医士抓来,她却一口咬定是容偌让她做的!
扶靖紧张地拽紧女皇袍角,女皇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回头瞧着容贵君一脸怒色,一丝厉色自凤目闪过,她看向他旁边那几个宫人:“还不将容贵君松绑!”
那几个人不敢抗旨,连忙又将人松开了去,路君后刚待言语,女皇瞪着他轻哼道:“我看你是急糊涂了!给他几个胆子他敢害我皇储!”也未等他辩白,回身又道:“这一干人等全部押入天牢!日后再审!”
早有御林军过来领旨,容偌以及那个熬药的小医士被带走了,容贵君脸上掌印未消,他也不哭闹,只对女皇深深一揖:“求女皇陛下做主还本君清白,一日不查出真凶本君一日不出明乐殿!”
说完也不等女皇说话径自走了,在场的所有人都暗暗心惊,女皇这是明显的偏袒,路君后更是咬牙切齿地暗恨,看着他的背影,狠狠攥紧了拳头……
御医重新开了方子,又有药童去熬药,这会儿扶靖倒是不那么折腾了,她脸色苍白,身下全是鲜红的血迹,更显憔悴之色。
“母皇老了,”扶意丝毫不嫌床上血迹。她坐在床边握着女儿的手轻轻安抚道:“这天下该是给你的时候了……”
路真在一边惊大了眼睛,他看向路君后,后者满脸的愤恨之色早去了个干净,只凑近了些,也安抚女儿说道:“孩子还会有的,放宽心,啊……”
扶靖反手拍了拍女皇的手心:“女儿晓得母皇心意,母皇放心。”
“嗯……”女皇站起身来:“那你好生歇着,朕先走了。”
“母皇留步!”扶靖恳切道:“如贵君虽然精神不大好,但毕竟是两个妹妹的爹,还请母皇三思而行,莫要伤了妹妹的心。”
“好孩子,”扶意道:“你歇着吧,母皇自有分寸。”
她带着一行人匆匆走了,路真奔到床前一把抓住扶靖的手:“殿下……你怎么样了?还疼么?”
扶靖用尽全力将他甩开:“滚……”
“靖儿!”路君后皱眉道:“真儿是担心你!你莫要惦念容家那小子了!他就没安什么好心!”
“他安没安好心我自己知道,”扶靖闭上了眼睛:“父后带着您的好女婿出去吧,我想歇着了!”
“殿下……”
“你……”路君后挥手让那两个御医和跟前的宫人全都退下,这才咬牙道:“你还是我女儿么,路家现在什么境地你又不是不知道,扶夕变法,那是变着法儿的折腾我们路家,她仗着你母皇撑腰,和连城两个人联手打着变法的旗号,打击我们路家,你就那么眼看着?现在我倒问问你,没有路家,你能是太女么!”
“没有路家,我的确不是太女,”扶靖睁开眼睛却是一脸的淡漠:“可或许我活得会快活些!”
“你……”路君后只气得浑身发抖:“好你个扶靖!你这可是翅膀硬了?你真不管路家了?那赶明我就去个息儿,全都隐退田园得了!”
见他气成这样,扶靖终是不忍,她叹息着拉住了路君后的袖子:“好了父后,别气了,我怎么能不管路家呢,母皇偏袒容贵君和容家这和容偌是两码事,至于扶夕变法那都是小事,当务之急,还是让姑姑从边疆回来吧,那两个都不在,这天下,还不就是我们路家的么……”
“你是说……”路君后诧异地看着自己女儿:“这样行么?”
“这是唯一的机会不是么?”扶靖一脸肃色:“父后也知道母皇将连城指婚给三妹是何用意,现在可是调虎离山的好时机!”
“好一个调虎离山!”
……
路真难掩忧心之色,反倒是路君后神采奕奕 ,这么多年熬过来了,眼看就要熬出头了,他终于松了口气,恍惚这些年过去,自己并没有老……
药童端了碗药过来,扶靖只说不想让他们父子瞧见脏秽之物,两个人便去了偏殿,一同进来的两个御医也被她赶了出去,她端起药碗一饮而下,苦涩的汤汁尚有余热,一手将药碗撇在地上,随着清晰的碎裂声,小腹又是隐隐作痛。
她咬牙挺着:“本来是不该出生……可这切身之痛也没的选择,你们都等着,等着!”
又是痛彻心扉地疼,扶靖抓紧了褥单,却是低低哭了起来:“容偌……我怕让他们不得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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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苏起了个大早,却是与连城依依不舍,最后两个人分别上了自己的马车,北大营的一干人等皆在城外候着,她只带了小鱼儿和几个公主府的侍卫,正是要走,忽然被扶夕拦下。
可能是不知宫中消息,他拦下马车,直嚷嚷着要搜,扶苏知道他这是存心的,便也任其胡闹,先下了马车,就这么一辆马车,能搜出什么,两个御林军装模作样地上前查看,扶夕披着大斗篷站在马车旁边,只盯着扶苏,一直看。
“表姐这是何意?”扶苏挑眉道:“我还能藏了什么不成?”
“你当然不能藏了,我也没说你藏什么不是?”扶夕轻笑出声,他缓缓靠近,突然出手,她下意识后仰想要躲开,不想他却快了一步,原来只是帮她整理一下外衫对襟……
“我得走了,”扶苏按捺不住心中那个想法,却已是不敢再看他一眼,她反身要上马车,却被他一把拉住,连忙甩开手臂:“大街上,表姐切莫拉拉扯扯的。”
“才这几日不见表妹就生疏了,”他叹息着拽紧了斗篷带子:“真不知连将军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还是他教妻有方呢!”
“表姐!”扶苏低喝道:“扶苏有要事在身,由不得你胡闹!”
“好了好了,”他轻笑吟/吟:“我就是想送你一程,你这一去也不知何日回来,说不定你表姐我短命就这么阴阳两隔了呢!”
他言语间全是落寞,她心中一紧,皱眉道:“越发的胡说了!”
远处一个人快步而来,她在扶夕耳边低语了两句,只见他颜色大变,却是先让开了身子,催促道:“表妹要事在身,还是快些走,别耽搁了行程才好!”
扶苏虽然不知什么事让他如此转变,可心知自己真的该走了,这京城中的事,也有别个照应,不需担心,再说,扶夕万万不能害她,多半是宫中的事,自己不便参与,她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渐驶离,扶夕这才转向来人:“你确定?”
那人点头:“的确是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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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变又变
第四十七章
太女的孩子终于还是没有保住,当扶苏得到消息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京城,怪不得扶夕本来纠缠着,却偏又催赶她快些离去,这宫里的事也说不准会闹成什么样,她一边庆幸着自己可以明晃晃地躲了清静,又十分担心爹爹的处境,不过想着连城和母皇,心中总算安了点心。
这一路上是日夜兼程,时时关注着西晋的动静,可这西晋的二皇女始终未登基称帝,只还在做内部斗争,表面上一片平静。
到了边关,路雪早得了消息,她带人来接,扶苏只说担心姐姐安危,便是一刻也没耽搁,直奔西晋,西晋的二皇女姬岚也对她的到来早有耳闻,来迎接的排场声势浩大。
到了京城,便觉异常寂静,两旁全是官兵,罗列整齐,一个百姓也没瞧见,扶苏十分汗颜,姬岚派了她的家臣姬寇前来迎接,直接将人接入二皇女府。
扶苏一共也没带多少人,秋若男到了中途便换了装束隐去了,她带着的一干兵士全部安顿在了驿站,只和小鱼儿应邀进了皇女府。
这皇女府比起自己的公主府,可谓是美极,许多人工的痕迹虽显刻意,但小桥流人,此等美景的确是美轮美奂,淡淡瞥去两眼,前面一人笑意盈盈迎面而来,只见这女子一身锦衣华服也遮不住的杨柳细腰,她弯眉凤眼,尖尖的下巴粉嫩的唇,整个一个娇滴滴的美娘子,正是西晋有名的笑面虎姬岚。
“久闻东晋柔仪公主美色无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啊哈哈!”她上下打量着扶苏,笑得极其畅快。
“柔仪不敢称什么美色无边,倒是二公主吓了扶苏一跳,这哪里像是西晋的二公主呀,偏就像极了谁家柔媚的小公子男扮女装出来妖媚人间啊!”扶苏微微欠身。
“哈哈哈哈,”姬岚不以为意:“柔仪公主这边请,来人哪,速速备好酒席为柔仪公主接风洗尘!”
两个人公主来公主去的,谁也没有提及姬瑶和扶颖。
其实关于姬岚她只见过画像,就像所有皇家女儿一样,她本人比画像上面的要好看的多,只不管是东晋还是西晋,都觉得女儿还是英气些才为最美,也因此画像的时候不觉都偏向于此,见了本人,扶苏更觉此人比起那如风公主姬瑶,要亲厚得多,只这亲厚,若是真个就美了。
姬岚在皇女府大摆酒席,扶苏也没客气,席间二人侃侃而谈,你来我去,直到半夜她才称不胜酒力,也就此歇在了皇女府。
姬岚也是酒量惊人,只遇见了扶苏,她才觉得有些吃力,也刚好这会人却说自己醉了,也眼见着这位柔仪公主打翻了酒壶,失态在后。
安排了住处,宫中还有要事处理,她又叫来了姬寇只说招待好这位柔仪公主,带她四处走走,便放心的走了。
东晋的公主,都不过尔尔。
扶苏是被人背回去的,早有小厮备好了热水,小鱼儿只说自己侍候公主就可以了,他们就急忙退去了,许是没见过喝得如此失态的公主,也是满脸的不屑。
也不急着关门,小鱼儿拿着手巾在热水中沾了沾轻轻给扶苏擦了脸,放下了床帏,然后出去倒了水,左右看了看,这才将房门关好虚掩着……
七手八脚地爬上床,扶苏已然坐起了身子。
“主子,您睡会歇歇,我来等着吧。”他小声道:“暗号我都留好了。”
“嗯,”扶苏点头赞许道:“你这次手脚挺利落……”
“那当然!”小鱼儿拍胸脯笑道:“奴才可不是吃干饭的!”
“你睡吧大觉迷,”扶苏撩起他额角碎发给他掖在耳后:“我睡不着。”
听她叫出他小时候的外号,小鱼儿倍觉亲切,想着这么多年风雨,竟是能安然长大,便是趴在了扶苏的脚边,蜷起了身子……
不知过了多久,一道黑影落在了门前,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