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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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器时代- 第4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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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承志一身过肩蟒跑,脸上掩不住的少年得志,向堂下众人拱手致意,以往他总是被掩盖在父亲的光环下,如今终于得偿所愿,大展宏图,顶京城,战上海,战北京,三战成名,将刘子光以及红衫军踩在脚底下,登顶大明武将的最高峰。

高处不胜寒啊,袁承志觉得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都是畏惧的,崇拜的,也难怪,他下手狠辣,军法严苛,比乃父袁崇焕还要厉害十分,动辄就斩人,威风八面,无人敢冒虎威,昨天父亲大人来信说,切切不可小瞧了刘子光,对此袁承志只是付之一笑,父亲大人毕竟老了……

如今山海关已经尽在我手,叛军已南逃至高丽境内,不足为患,下一步就是进兵山西,然后宁夏,夺取红衫军最后的据点,之后刘子光孤悬海外,即便有几千死士也翻不起浪花了。这七日内,从南方运来了大批银两弹药,袁承志犒赏三军,又斩了几个不听话的将军,恩威并施,将禁军牢牢掌握在手中,大军在握,自己又熟读兵书,足智多谋,有什么可怕的呢。

袁承志很矜持的举着酒杯和部下对饮,别人都是一口闷,他只是象征性的抿一下,这种高傲的做派和徐增寿截然相反,更能衬托出少帅卓尔不群的英姿,为帅者,就必须拿出个派头来,不能和下面人打成一片,这是袁承志的心得。

从京城带来的家将悄悄凑上来,在袁承志耳边嘀咕了一句,袁少帅面色不改,放下酒杯来到书房,一个衣衫褴褛的人正跪在地上,看见袁承志进来便哭道:“少帅,俺们奉命潜入山西的五十个弟兄,全挂了!就我一人跑出来了。”

“情报探听的如何,山西军驻防情况和武器配备情况。”袁承志面无表情的问道。

“大营的边都没靠上去就被逮了,啥也没看见啊,不过他们一直在招兵买马,到处都是招兵的旗帜。”

“够了!这个谁都知道,没用的废物,拖出去斩了。”袁承志怒道。

两个亲兵过来将那名细作拖了出去,只留下一路求饶的声音,袁承志余怒未消,看见家将欲言又止,喝问道:“还有什么事?”

“还有两封边报,请少帅过目。”

“哦”袁承志拿起桌子上两封电报看起来,越看脸色越差,蒙古人果然动了,察哈尔汗扎木和集结了十万草原健儿,誓师南征,要为安达报仇,满清人也蠢蠢欲动,经过一年多的休养生息,他们仿佛找回了当年跃马白山黑水的感觉,竟然筹措了三万人马,开始小心翼翼的南下了。

“宵小之辈,难道以为走了刘子光,大明就没人了?”袁承志轻蔑的笑道。

“少帅,您看下一封。”家将小声道。

袁承志展开下一封电报,一眼扫过去,脸色突变,质问道:“除了你之外,还有什么人看过?”

  12…58 野种

这是一封袁崇焕发来的加急电报,今天早上拍发的,让他迅速调兵南下,堵住潼关一线。

电报很短,就是这寥寥几个字,但是字字千钧,压得袁承志喘不过气来,父亲的为人他再清楚不过了,绝对是铮铮傲骨啊,非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向别人低头的,更别说向自己的儿子了,如今突然来报求援,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西线惨败!

按理说调动军队必须经过朝廷同意,内阁拟旨,皇上批红,兵部发文才能行动,私自调兵等同于叛乱,可是这些年制度都崩坏的差不多了,尤其北方几省,简直就是军阀割据,私自调动也不算啥大事。

更重要的是袁承志明白,父亲是个要面子的人,对朝廷从来是报喜不报忧,有啥事自己硬挺着,这回怕就是这样,甘肃沦陷,陕西也保不住了,因为怕西夏军兵入河南,那时候就纸里包不住火了,所以先绕过那些复杂的公文程序,让自己的儿子出兵襄助,先把事态稳定下来再说。

兹事体大,要是被外人知道总是不大好,于是袁承志问家将,还有人看到,家将赶紧道:“除了译电房的人,就只有小的瞄了一眼,嗯,丫鬟春香好像进来过。”

“都处理了,要不漏痕迹,你去办吧。”袁承志说完,将电报藏进怀里,又出去喝酒了。

酒宴之后,袁承志将祖大寿、满桂、何可纲、赵率教等几个父亲的老部下留了下来,告诉他们自己要调拨兵马南下执行秘密任务,北方的安全就交给他们了。

袁承志说啥就是啥,别人自然不敢质疑,不过要调多少兵南下却是个问题,因为大家都怕北方的扎木和打过来,以及高丽的李岩卷土重来。

袁承志道:“只要坚守古北口、张家口、山海关,以及大沽口炮台,无论何方敌人来袭,都不足以虑,山西那边能自保就不错了,根本不会主动来攻,所以你们尽可以放心,河北的兵马,我只带走八万,给你们留下足够的兵力,就这样吧。”

众人皆叫苦不迭,河北军兵,能战者不过十万,少帅狮子大开口带走八万,剩下两万人够谁打的啊,不过谁也不敢多嘴,只能等袁承志走后,赶紧从民间抓些夫子填补空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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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提督陕西军务吴三桂大人的府上正在摆酒,这是吴家第三代男丁吴应熊的满月酒,吴应熊是吴三桂和陈圆圆的爱情结晶,也是第一个儿子,先前陈圆圆也曾诞下一个女儿,名叫吴珂,今年已经三岁。

西部有袁崇焕镇着,谅也不会有事,所以吴三桂不远千里回到京城给儿子摆满月酒,这些年吴三桂征战在外,很少回家,而父亲吴襄已经辞世,家中只有陈圆圆照顾,吴三桂心中充满了对爱妻的愧疚之情。

可是望着刚满月的儿子,吴三桂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吴三桂虽是武人,但是心细如发,儿子吴应熊的出世,距离自己上次回家探亲足有十一个月之久,人家都说怀胎十月,陈圆圆怎么就比别人多一个月呢,她倒是很会自圆其说,摆出一大堆道理,请了好几个经验丰富的稳婆,告诉吴三桂说,别说怀胎十一月了,就是二十个月生下孩子的都不少见,越是能成大气的孩子,越晚出娘胎呢,这是福气。

话虽这样说,吴三桂却还是无法释怀,这孩子长的确实俊秀,一双漆黑的大眼睛,满头柔软的黑发,才一个月大就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雅致忧郁气质,俊秀是俊秀了,却一点不像自己,也不像陈圆圆,这事闹得,心里疙疙瘩瘩的总是解不开。

来吃酒的客人甚多,吴三桂是国家栋梁,朝廷上谁人不给面子啊,而且陈圆圆在京城社交界也很有名气,大家闺秀,贵妇名嫒认识不少,一时间宾客云集,有一多半倒是吴三桂不认识的。

可是一个客人的出现让吴三桂心中一凛,头上随意顶着方巾,一丝不羁的黑发挡在眼前,时不时潇洒的一甩头,将遮住眼睛的发梢甩上去,真是说不出的儒雅,道不明的忧郁,这人太眼熟了,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绞尽脑汁之后,吴三桂终于想出来了,顿时如雷轰顶啊,原来这个客人竟然与自己的儿子吴应熊生得颇为相似!

吴三桂赶紧打听来客是谁,小厮查看了礼单后告诉他,这位是最近京城官场的新秀,大明朝的笔杆子,礼部员外郎冒辟僵,朝廷那些言辞激昂,掷地有声的讨逆檄文啥的,都是出自这位兄台的手笔,而且冒大人的后台很强硬,乃是当今内阁首揆侯恂的门生,而侯恂又是魏忠贤的坚定盟友。

原来是他啊,江南四公子之一的冒辟僵,沉默多年之后终于浮上水面了,这人吴三桂认识,五年前吴三桂和刘子光在秦淮河上喝花酒的时候,从恶霸薛蟠手中救出了陈圆圆,那时候陈圆圆正准备和冒辟僵私奔呢,后来陈圆圆嫁给了吴三桂,江南四公子之首的侯方域被刘子光干翻,冒辟僵也灰头土脸回苏州老家了,没想到多年之后竟然复出,还和老情人搭上了关系,生下了野种吴应熊。

“奸夫淫妇!欺我吴家无人矣!”吴三桂怒火中烧,但是多年征战养成的冷静气质让他并没有当场爆发,而是冷眼旁观,婆子把小应熊抱出来给众人观看,客人们都夸赞小孩长的漂亮,唯有冒辟僵的眼神和别人不同,充满了怜爱和满足,那种眼神吴三桂很清楚,只有父亲的眼神才会如此。

吴三桂忽然分开众人,从婆子手中抢过襁褓,厉声喝道:“此子非吴家后代,孽种何须留在人间丢丑!”说罢将孩子头朝下往地上一掼,顿时头破血流,脑浆满地,可怜刚满月的娃娃,就为他亲生父母的罪孽付出了代价。

全场震惊,竟然无人出声,片刻之后,最先反应过来的居然是冒辟僵,他双眼含泪,强忍悲愤质问吴三桂道:“孩子何罪之有!有什么能耐你冲着我来!”

吴三桂喝道:“狗贼,你以为我会放过你么?”说着纵身扑上去,家中喜宴并未带刀,随手拿了件旁边的青花瓷瓶就砸在冒辟僵头上。

鲜血从柔软的黑发下面流出来,糊住了眼睛,冒辟僵摇了两下倒在自己亲生儿子旁边,吴三桂又抄起一把花梨木的椅子准备砸过去,可是忽然一道身影闪过,头发散乱的陈圆圆扑在冒辟僵身上,面色灰白,道:“你要杀就先杀我,把我们一家人都杀了吧。”

你们一家人!那我呢,我算什么人?我堂堂将门之后,年少英俊,军功至伟,论人品论家世哪一点对不起你陈圆圆,你不过是一个青楼女子,又不是完璧之身,我吴三桂有过一句怨言么?还不是抵住压力,娶你做了正房夫人。这些年来征战在外,血染征袍,风里来雨里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让人瞧得起你这个娼妓出身的夫人,可惜这一切,只换来你偷人养汉,事到如今不但不思悔改,还义正言辞的威胁与我,这世道究竟怎么了!

这些只是吴三桂的内心独白,他已经没有心情说什么了,望着陈圆圆美丽的大眼睛,往日的温情一幕幕浮上心头,吴三桂闭上了眼睛,一滴浊泪流下,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次吴三桂是真的伤心了。

坚硬的黄花梨椅子带着风声砸下来,擦着陈圆圆的头皮落到旁边的地上,把地砖都砸碎了,吴三桂回转身:“你走!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产后虚弱的陈圆圆将满头鲜血的冒辟僵扶起,两人又将孩儿的尸体捡起来,用小包被抱起来,互相扶持着一步步走出吴府,陈圆圆一边走,一边将首饰取下,丢在地上,正所谓空身来,空身去,从此和吴家恩断义绝,再无半分挂瓜噶。

来宾们目瞪口呆望着这一幕,鸦雀无声,这场大戏实在精彩,连说书的都编不出来啊,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吴三桂仰天不语,客人们也不敢多言,纷纷离开,不用等到明天,这个爆炸性的新闻就会在京城乃至江南流传开来。

郊外,细雨,头上缠着纱布的冒辟僵和陈圆圆依偎着,他们面前是一座小小的坟茔,坟前摆着香烛和一些玩具、糕点。看着儿子的坟茔,陈圆圆又忍不住呜咽起来,冒辟僵忍住泪水,低声道:“咱们的孩子不能叫吴应熊,要有自己的名字,我帮孩儿取了一个,就叫风云痞子,你看如何?”

陈圆圆抽泣着点点头,道:“好,咱们的宝宝就叫风云痞子吧。”

雨,下的更急了。一柄油纸伞下,两人依偎的更加紧密。

  12…59 天牢情深

一个惊天消息在京城传开,为国效命征战沙场的大将军吴三桂竟然被钦密司锁拿问罪了,罪名是勾结叛贼刘子光,意图谋反。

这个罪名很不新鲜,最近几个月来,京城有九成的人下狱都是因为这个罪名,只要看你不顺眼,就能给你安一个勾结叛贼的罪名,其实官场的人都知道,吴三桂是袁崇焕的人,虽然和刘子光有点私交,但绝不算他红衫军体系内的人,这件事,不过是某人借机报仇罢了。

所谓某人,正是最近春风得意的礼部员外郎冒辟僵,虽然只是个小小的员外郎,但是他还兼着钦密司的差事,主管江南文化圈的意识形态,责任重大,不可小瞧。

钱谦益倒台之后,内阁总要维持官样文章,那么多的东林官员,也需要一个能镇得住的人笼络着,于是黄宗羲就向魏忠贤推荐了侯恂,侯恂是东林党内仅次于钱谦益的元老,两家人本来关系很好,后来因为侯方域和钱夫人的丑事而渐渐疏远,侯恂年纪大了,儿子的事情一直是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大石头,久而久之,以至于性情大变,再也不是当初那个铮铮铁骨,为了不屈从于阉党而毅然辞官回乡的清官了,而是贪恋权势金钱,当魏忠贤的橄榄枝伸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就接了过来。

黄宗羲是个异类,在文化圈的朋友不多,而魏忠贤又是个太监,他俩吸取当年阉党后党失败的经验,决定收服知识分子们,而侯恂就是最佳的马前卒。

侯恂是礼部尚书,现在又管着内阁,那些仍在官场中的东林党人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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