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光拿掉了董小宛嘴里的手绢,委屈了好久的董小宛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京城来的人就是大方,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居然靠在刘子光的肩膀上哭泣,刘子光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向众人解释道:“各位宾朋,不瞒大伙儿说,这位就是名满江南的董小宛董大家,此次前来关中,名为劳军,实为与本侯成婚,本侯一直忙于公务,还没来得及办理此事,没成想刘总兵刘大人古道热肠,急人所急,在自家府里张灯结彩安排了酒席,还请来了各位,又派出精兵假托本侯名义将董姑娘接来,这是想给本侯一个惊喜呢,今天当着大伙的面,我真得好好谢谢他。”
看到董小宛的举动,再听了刘子光的话,众人这才算明白,原来这位大美女就是名动一时的董小宛啊,而董小宛和刘子光早有婚约在前,但是却被刘宗敏这个土匪看见,见色起意,居然强行掠来意图霸王硬上弓,得亏镇武侯来的及时,要不然等生米煮成熟饭,这乱子指不定多大呢,起码得死几千口子人。
要说这镇武侯就是有水平,说话都那么艺术,把话说明白了还不伤刘宗敏的面子,搞得他好像真是乐于助人的好同事一样。
如果说刚才的舆论导向还有些略偏向刘宗敏的话,现在就变成完全一边倒了,玩得太离谱的不是刘子光而是刘宗敏,堂堂侯爷的爱妾丫的都敢抢,还有什么人不敢抢啊,众人纷纷决定回家就将女儿小妾什么的藏起来,万不能被这无法无天的刘总兵瞧见。
袁崇焕也很生气,心说这刘宗敏的色胆也太大了,连刘子光的女人也敢动,江南谁不知道镇武侯和长公主的故事啊,为了自己的女人,刘子光这厮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出来的,今天这个事幸亏及时收场了,这董小宛要真是让刘宗敏睡了…。那结局会怎样,袁崇焕已经不敢想了。
再者说了,董小宛是什么人?那可是交友广泛的京城交际花啊,人家来往的都是江南名士、文学泰斗、和朝廷诸多大佬都是能说上话的,这样的女子又岂是区区一个总兵能娶的?退一万步说,他刘宗敏不知天高地厚把董小宛抢了,惹出来的祸事还不是一样的多,到时候京城责怪下来,他一拍屁股还是当他的马贼去,自己可就遭殃了,所以说来说去,刘宗敏这个事情做的太过分,连袁崇焕都完全不能站在他这一边了。
吴三桂同样很惊愕,万没想到刘宗敏要娶的女人是董小宛,早知道的话他第一个就不愿意了,因为董小宛是他老婆陈圆圆的闺中密友,要是放任董小宛被人凌辱,那以后自己也别想上陈圆圆的床了。
一时间现场气氛很尴尬,大伙儿都不敢说话,只能听见董小宛嘤嘤的哭声,半晌,袁崇焕才说道:“既然是刘总兵一片好心把婚礼安排在自己的府邸,那就继续进行下去吧。”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吹鼓手们继续吹起了百鸟朝凤,吓傻了的佣人小厮们继续上菜端酒,屋顶上的火铳手们也收起了武器,消失在黑暗中,只有刘宗敏和他手下的那些大将们,一个个脸色又黑又红的极度难看,刘宗敏双眼眼红,转身疾走进后堂去拿自己的双刀,却被郝摇旗一把抱住:“总哨,你这是要作甚?”
“妈的比,拼了!大不了不做这个总兵了。”刘宗敏暴跳如雷。
“总哨你醒醒!咱们门口都支上大炮了,里里外外围了三层兵足有两千人,一水的连珠火铳啊,府里就百十个弟兄,怎么拼?为了一个小娘们搭进去这么多兄弟的命,值得么?”郝摇旗并没有放松手上的力量,言辞恳切地劝道。
刘宗敏忽然泄了气,一屁股坐在地上,狠狠地拿拳头砸墙:“那小娘们太好看了,老子实在不忍心让啊!刘子光这厮太可恨,处处和老子作对,总有一天老子要将他挫骨扬灰!”
郝摇旗劝道:“总哨你想开点,今天咱们必须忍!这小娘们让刘子光抢走没什么大不了的,过段时间兄弟们再帮总哨抢回来就是了,权当是一匹好马被人家偷走骑了几天又找回来了,总哨你说是这个理不?”
这话说得好,一下子就解开了刘宗敏的心结,他略有不甘地嘀咕道:“妈的,这匹马老子还没过手就让人偷走了,也太窝囊了。”话虽这样说,举动已经不再激烈。
堂上刘子光正在和董小宛拜堂成亲,做戏就做全套,依然是这个礼堂,依然是袁崇焕暂代长辈,两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然后夫妻对拜之后,送入洞房这个程序自然就免了,刘子光向众人拱手表示感谢,然后道:“洞房呢就不占用刘总兵的府邸了,本侯带着贱内先告退了,各位慢用。”
一顶小轿直接抬到堂上,将董小宛接走,刘子光带着手下也跟着撤了,末了还没忘把收礼处那一大堆银票给裹挟走,毕竟这是他镇武侯纳妾,不是刘宗敏结婚。
一对新人都走了,客人们也不敢久留,纷纷借口酒饭已足而逃离,袁崇焕本想找刘宗敏说些什么的,想想还是算了,带着吴三桂也悻悻地离开。
11…33 香香公主
二人抬的小轿在长安城的石板路上一晃一晃的走着,轿子里的董小宛此时心里洋溢的全是幸福,“因祸得福”这个成语简直就是为她定做的,原以为这次真的惨了,没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刘子光还是出现了,不但救了自己,还顺势把天地也给拜了。
现在我已经是他的人了,待会就要洞房了,这可如何是好,还是清倌人的董小宛一时间心乱如麻,手里捏着的帕子都被汗水浸湿了,最后还是啐了一口自己:“呸,不是早想着上做人家的妾么,怎么临到跟前又怕了,待会一切都随他便是了。”
轿子晃晃悠悠的走了一会子,终于停下了,轿帘子掀开之后,董小宛傻了眼,这是慰问团的居所,不是征西大将军府啊,再看随行的人,除了慰问团的同仁们,就只有几十个红衫军的护兵了,哪还能看得见刘子光的影子。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刚才的拜堂成亲只是掩人耳目的做戏么?董小宛当场就急了,顾不得含蓄地说道:“现在我已经是侯爷的妾室了,不适合再住在馆驿,你们把我抬到大将军府去。”
轿夫和护卫的官兵都很为难,虽说大伙都知道大帅和董姑娘已经拜过天地了,现在算是一家人了,但是大帅有令在,谁也不敢违抗啊,只好唯唯诺诺推辞着,若是一般大家闺秀也就罢了,可是董大家是什么人啊,秦淮河上最当红的头牌姑娘,那可是拿得起放得下的角色,你们不抬是吧,本姑娘自己走着去。
这下众人可吓坏了,闹了这么长时间,天色也黑下来了,董大家在这黑灯瞎火的长安城乱走的话,出了事谁也担当不起啊,于是众人赶紧陪着董小宛一起走,所幸馆驿距离大将军府也不是很远,走了一阵子就到了。
大将军府的卫兵都认识董小宛,也听说了今天晚上的事情,看到主母奶奶穿着凤冠霞帔的就过来了,吓得小兵们一个个直吐舌头,但是大帅本人还没有宣布董小宛的正式身份,所以大伙也不敢现在就把她当成主母奶奶,还是照往常的样子进去禀报,不一会儿里面传出话来:请董小宛到签押房说话。
董小宛的鼻子差点气歪,刚才还和人家拜天地,现在就要在签押房说话了,这还算是一家人么。气归气,脸上可没表现出来,往签押房里这么一坐,小脸上挂了冰霜似的,气鼓鼓的样子甚是惹人心疼。
过了片刻,刘子光到了,往公座上一坐,一脸公事公办的样子道:“董大家缘何不去歇息?本侯已经增派了人马保护你们的安全,毋庸害怕刘宗敏那厮再去骚扰。”
董小宛双眼含泪,但是眼泪只在眼眶里打转,努力的不流出来,半天没说话,刘子光便道:“若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本侯还有诸多公务,来人啊,送董大家回馆驿。”说完起身便走。
“为什么?”董小宛在他身后问道,刘子光停住脚步没有回头:“董大家何出此言?”
“为什么你救了我,还要羞辱于我?难道是嫌弃我的身份?不错,我董小宛是秦淮河上倚门卖笑的娼妓,但是这又是我愿意的么,想当年我们董家也是苏州有名的大户,家父还是秀才出身,他老人家一手创建的董家绣装也曾日进斗金,可怜我幼年丧父,和家母寡居半塘,不幸被那绣庄伙计坑害,不但没有盈余,还倒欠外面几千两银子,家母急怒之下卧床不起,内外交困之下十五岁的我只能将自己卖到了秦淮河上的画舫,筹措银两为母亲治病,从此改名小宛,流落于风尘之中,但再艰难的境况,小宛也抱定了卖艺不卖身的宗旨,至今仍是完璧之身,侯爷若是有此心结,大可放心。”
董小宛还有这样心酸的一段往事啊,刘子光听得虎躯一震,但是依然没有回头,但口气已经软了很多:“本侯不是这个意思,适才在刘宗敏家里本侯必须那样做,否则将会引起陕西大乱,如今危机已经解除,本侯又怎么会趁人之危呢?”
董小宛松了一口气,这个迂腐的家伙,难道这么长时间还看不出我的心意么?可怜的董大家哪里知道卑鄙的镇武侯是怕自己和柳如是的奸情暴露,才不敢娶她过门的。
“原来侯爷担心的是这个,不管真也罢,假也罢,拜过天地了就是一家人了,只要侯爷不嫌弃贱妾的蒲柳之姿,贱妾愿意侍奉枕席。”董小宛情真意切地说。
微风乍起,空气中暗香袭来,如兰似麝沁人心脾,伴随着美人如玉,真是风情万种。刘子光忍不住狠狠吞了一口涎水,刚要答话呢,忽听有人接口道:“没想到中原女子也如此豪迈奔放,见识了,刘大帅你可莫要辜负了人家哦。”
听声音是个妙龄女子,但却不是中原口音,是带点西北味道的汉话,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挑的异族女子便走了出来,只见此人内穿浅黄色的丝绸袍子,外面斜披着一件精致的羊皮坎肩,脚上是一双羔皮靴子,腰间五指宽的牛皮板带和硕大的银质腰带扣衬得小蛮腰不盈一握,而一柄镶满了宝石的腰刀则显示出此名女子绝非等闲之辈。
那女子从暗处走了过来,董小宛才看清她的头发是亚麻色,瞳仁也是浅棕色的,皮肤嫩白的象牛奶,身材好的足以让董小宛自卑,而且随着她的靠近,空气中那种若有若无的香气变得愈加清晰,几乎可以断定是这个女子身上散发出来的。大半夜的镇武侯家里怎么藏了个这么漂亮的香香的异族少女,怪不得他不让我来呢……董小宛的心情刚刚变好一点,转瞬又被打击的一干二净。
董小宛双眼再次被泪水淹没,哽咽道:“奴家明白了。”说完扭身便走,刘子光并没有去追赶,只是用眼神命令几个早就奉命赶到却不敢冒头的部下追过去护送董小宛回馆驿。这才对那异族女子道:“香香公主,咱们可以继续谈了吧。”
这位女子是刘子光的战略合作伙伴,河套回部首领的掌上明珠,号称回部奇葩的霍灵瑶,因其自幼通体异香,所以又被称为香香公主。
西域自古以来就是各方力量角逐的战场,乱哄哄你方唱罢我登场,自汉朝以降,匈奴、突厥、回鹘、吐蕃、党项、蒙古人陆续在这块土地上称王称霸,间或还有楼兰、鄯善、大宛、乌孙、西凉、大月氏这些小国在大国的势力夹缝中起起伏伏,随波逐流,而汉人的力量几乎是很少真正的掌控过西域,最有效地控制范围也不过是在嘉峪关以东,俗话说西出阳关无故人,说得就是西域的土地上已经很少有汉人出没了,明朝建国以来,虽然建立过哈密卫,但是早就名存实亡了,就连嘉峪关也失守长达近百年了。
香香公主所在的宁夏地区,严格来说不算西域地区,而是相对独立的河套地区,这块地方称的是贺兰山以东、吕梁山以西,阴山以南长城以北的皇上中上游地区黄河在这里先沿着贺兰山向北,再由于阴山阻挡向东,后沿着吕梁山向南,形成“几”字形,故称“河套”。因其地历代均以水草丰美著称,故有民谚“黄河百害,唯富一套”;自从汉武帝时期汉人开始经营河套地区,驻军屯田,之后魏晋南北朝时,河套地区是北方多个政权争夺的重地。唐朝时这里被重新农垦,唐诗中有“贺兰山下果园成,塞北江南旧有名”的诗句。北宋时河套被李元昊的西夏和辽朝所分别占有,元朝以来,这里又充斥着西域各个民族,长期处于无政府状态,豪强大族互相征战不休,形成一种独特的城邦制度,而香香公主的家族正是这些城邦中最强大的一支………霍查部,因其信仰回教所以又被称为回部。
原本回部在河套地区生活的很幸福,瓜果满园牛羊遍地,可是自打西蒙古的准噶尔部落兴起以后,太平日子就结束了,准噶尔大军南征北战,扫荡天山南北,自然也不会放过富饶的宁夏回部,一支大军杀进了河套地区,回部率领其他部落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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