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考试采取的是洪武皇帝开创的八股文制度,八股文是一种特殊文体,专讲形式、没有内容,文章的每个段落死守在固定的格式里面,连字数都有一定的限制,人们只是按照题目的字义敷衍成文。分为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等组成部分,内容到形式都很死板,无自由发挥的余地。不仅使士人的思想受到极大的束缚,而且败坏学风,缺乏实用的价值。
八股文一意代圣贤立言,远离现实,只能作为博取科举功名的敲门砖,别无它用,但是作为目前唯一的一种文官考试制度,还是无人替代的,如果想在这上面尝试改革,必将受到全天下读书人的抨击,刘子光没蠢到那个份上去碰天下士子的逆鳞,所以只能另辟捷径,开创一条独特的门路给自己需要的人才。
有文状元也有武状元,为什么不能有技状元呢?对,就从这方面下手,独创一个技术考试,面向全国各个作坊、工厂的工程技术人员举办考试,不比八股文,更不比开弓射箭,而是比试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等杂学,考试内容由工部拟出,皇上批准,考试合格之人授予技科进士的身份,这种学位比常规的八股进士要低很多,甚至不如武进士,但是对于广大劳动人民来说,无疑还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能穿红袍、戴乌纱,走马夸官的诱惑力相当巨大,不愁各地人才不来投考。
社会上精于技术的有两种人,一种是类似于宋应星、艾迪生这样的知识分子,出于对科学的热爱而投身于此,他们本身有资源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工作,也富有开创精神,科学技术的发展大潮中,这些人是中坚力量,也是刘子光想吸纳的主要对象。
还有一种人是技术纯熟的工匠,熟能生巧,巧能生智,当他们不满于技术现状的时候,就会自发的进行技术革新,人民的创造力是无限的,所以尽管这批人的文化底子相对差一点,技术全凭经验,但还是一批价值不菲的力量,建设工业社会的生力军,大明控制下的疆域有很多这样的匠人,如果能有效的组织起来,整合优势,将来必将发挥巨大的作用。
这只是刘子光的初步构想,以后还要逐步形成更规范的取士制度,各地的儒学,京城的国子监都要开设实用类的学科,为工部、户部、兵部提供技术型人才,皇上的科学院则主管科学理论的研究,这一套体系建立之后,就能逐步把八股制度取消了。
这会是一个极其漫长的过程,但是对此刘子光很有信心,因为他有科学少年朱由校的支持,而且大明朝在他来之前就已经进入了资本主义萌芽状态,所谓的士农工商四民的排行已经变了,当然读书人的地位依然排在第一,但是以日升昌为代表的商人和以利国铁厂为代表的工业资本家的地位已经远在农民之上了。这个农民指的不是普通的小农和佃户,而是指以农业为主要财政收入的大地主们。
话说回来,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都是设想中的蓝图,距离实现还有遥远的距离,秋闱就在眼前,务必要弄个监考官什么的干干,收些门生作为后备力量。
自己麾下没有合适的人选推选给皇帝,宋应星学历最高,但也只是举人,李岩和艾迪生都是秀才出身,他们虽然有官职在身,但是没有正牌进士的资格,怎么去当秋闱的考官啊,想来想去最后想到了自己身上,想当初在玄武湖朱由校拉拢自己的时候,曾经赐了一个进士及第的身份给自己呢…。。
这进士及第可了不得,所谓金榜题名,是指名列三甲,这三甲之中,唯有第一甲的三个人可以称为进士及第,也就是大家常说的状元、探花、榜眼,第二甲的进士们就只能称为进士出身了,而第三甲的进士则更低一等,称为同进士出身。
皇上金口玉言说过的话当然要算数,虽然是没经过考试的特赐进士,但是含金量依然很高,有了这层身份,向皇上讨一个监考官的位子应该不是很难吧。
从山东境地赶来应考的举子有数十人之多,这些人都是很多年前的举人,家乡沦陷之后并没有去参加满清的科考,也没有出任伪官,都是些有风骨的读书人,刘子光的根据地在济南,对于这些老乡那是相当的照顾,特地买了一所大宅作为山东会馆,收留这些人居住并且提供衣食,这种义举获得了大家的交口称赞:“六大帅到底是咱们山东老乡的贴心人啊,当了那么大的官还想着乡亲们。”
满清、西夏统辖地和台湾、旅宋也有举子过来应考,大明进士的身份在各国政府都是吃的开的,所以他们考试的目的未必就是当大明的官,现在也没有一个严格的户籍制度,何况朝廷本来就视西夏、满清、台湾这些地方为自己的领土,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点小小的气量还是有的。对于这些考生,刘子光命令南厂进行严格的甄别和监视,或许里面就能挑出几个无间道的好苗子呢。
国家用人,文武并重,所以各地的武举也都齐聚京城,其中就有刘子光的老朋友、老战友吴三桂,吴三桂本是南直隶高邮人,十八岁就中了武举,虽然已经在山东军中授了游击,但是武进士的诱惑力还是把他引过来了,反正满清已经派团赴南京请和,山东前线一时也没有战事,不如回京参加考试,顺便省亲会友。现如今刘子光已经是超品的伯爷、皇上跟前的红人了,吴三桂当然要登门拜访。
老朋友见面自然是分外开心,两人都是爽快人,并不将那些官场上的虚套,简单寒暄之后就谈起了共同的话题:怎么打鞑子。说了一会儿山东前线的事情,又谈起最近京城的巨变,聊着聊着天色就晚了下来,刘子光道:“长伯(吴三桂字长伯)不容易来一趟京城,为兄今天作东,咱们去秦淮河畔最好的馆子一醉方休。”
“子光兄美意,做弟弟的一定奉陪到底,不醉不归。”
两人说着话就准备出门了,此时一名南厂番子过来在刘子光耳旁低声说了几句,刘子光笑道:“做的好。”拍拍番子的肩膀让他退下,随即对吴三桂说:“咱们走,过一会儿可能还有免费的好戏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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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铮自幼就没和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耍过,所有童年的记忆就只有母亲的棍棒和枯燥的《孝经》、《尚书》、《中庸》等圣贤书,作为一个幼小的孩子他当然无法理解那些晦涩的文字,但是他知道一点,必须背熟这些东西,即使为此牺牲掉所有的玩乐时间都是应该的。
一个没有快乐童年的孩子是极其可怕的,母亲粗暴地捏碎了小郭铮天真无邪的童心,剥夺了他作为儿童的游戏权利。她不让小郭铮像其他孩子一样,快乐地玩耍嬉戏,而是“有戏谑。必严词正色诲之”。
小郭铮只要冒出玩耍的念头,就会遭到母亲义正词严的一通教育。所以,郭铮打小就不“戏谑”,总是一本正经,老气横秋,连笑都不会。在母亲怪异极端的教育下,他形成了孤僻的心理,得上了自闭症,这导致他成人后也总是和别人相处不好。
郭老太君不但用自己的强悍意志始终主宰着郭铮的精神世界,还粗暴的干涉了郭铮成年之后的正常生活,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在郭铮第一次娶亲的当晚,洞房花烛夜竟然是陪着母亲度过的,母亲对郭铮的爱已经到了畸形恐怖的地步,甚至将儿媳妇视作敌人,而郭铮由于母亲长期的压制,形成了母亲说什么都是对的的惯性思维,对母亲百依百顺,从不与妻子同床,这当然无法生出孩子,郭老太君干脆借着这个由头让儿子把媳妇休了。
但是儿子身为官员,是不能没有老婆的,所以老太君又象征性的给儿子娶了两次亲,第二个老婆由于不能忍受这种生活,不到一个月就被郭铮休掉了,直到第三任老婆,一个逆来顺受的小地主家的女儿娶进门,郭老太君才稍微满意些,但仍然经常打骂儿媳妇。
为了向外人证明对儿子的疼爱,郭老太君甚至给郭铮讨了两个妾室,这两个妾室明显没有正房那样识大体,对郭铮和母亲同住之事极为不满,扬言要说出去大家一起丢人,结果被郭铮杀死,并且伪造了自杀和病死的假象。对此郭御史并不觉得在法律和道德上应该受到惩罚,反而认为自己保护了母亲,维护了家族声誉。
长期以来的变态生活和严于律己、严于律人的处世哲学养成了郭铮的双重性格,表面上他是不苟言笑,克己奉公的铁面御史,背地里却是疯狂的自虐狂和虐待狂。
郭铮的恋母情结非常严重,这种情结其实用现代心理学很好解释,父亲总是女儿的第一个情人,母亲也总是儿子的第一个恋人,但是那时候可没有人给郭铮讲什么弗洛伊德,所以郭铮很彷徨,很压抑,自以为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的御史大人竟然和母亲保持了这样一种不伦的关系,这实在是令人崩溃。
其实郭铮和母亲之间还没有像刘子光想象的那样龌龊和道德沦丧,但是郭铮自己已经无法控制自己,对母亲的恐惧和爱恋让他无法自拔,唯一发泄的方式就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乔装打扮之后,到城南一带的下等妓院去寻找满足。
城南有些档次很低的妓院,都是年老色衰的妓女在经营,一夜的嫖资不过十几文铜钱,一般都是码头工人之类的底层人士前来光顾,郭御史在一次偶然的机会发现了这个好地方,以后便常常光顾,每次都专门找那些四五十岁的最老的妓女,狠狠地发泄兽欲之后,再拿出母亲的衣服给这些妓女穿,喊她们母亲大人,随即又恶狠狠的将其衣服撕破,绑起来虐待,用鞭子抽,用蜡烛滴。郭御史给的银子很足,所以这些老婊子虽然被折磨得很厉害,但是依然接他的生意。
今天郭铮很不高兴,参镇武伯的折子被皇上留中不发,回家之后老婆不小心说了句:几个月没吃肉了。更惹得他怒火冲天,作为一个两袖清风的清官,虽然不能家徒四壁,但是顿顿有肉是万万不行的!所以郭铮狠狠地把脾气撒到老婆身上,一顿棍棒打得她跪地求饶。打完之后还是觉得有一股邪火没发出来,于是他等到母亲入睡之后,换了短打衣服,带了十两银子,悄悄的出门奔城南去了。
殊不知这一切都在南厂的监控之下了,一张天罗地网朝着毫不知情的郭御史撒拉下来。
4…65 如花
郭御史将头顶的斗笠压低了些,使路边店铺的灯笼照在自己脸上只能看见灰黑的一片,这里是城南一条半掩门土娼聚集的旧街,低矮的房子,简陋的酒肆,来来往往也都是面目黝黑、满脚黄泥的短打汉子。
郭铮尽量使自己走在路边的阴影处,否则被别人看到自己白皙的面孔和飘逸的三绺胡须可就麻烦了,这副读书人的面孔是不属于这里的。他捏了一下怀里揣的东西,一条皮鞭、一根粗大的红蜡烛,还有一枚十两重的银锭子,这些是他每次前来发泄必备的道具,旁边低矮的房子里传出一阵阵粗俗的笑声,那是码头工人们在和妓女调笑,路边还有些没有生意的流萤在漫无目的的转悠着,涂着厚厚脂粉的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对着经过的路人颇具诱惑性的招着手。
郭铮深吸一口气,作为朝廷的御史,洁身自好的清官,他从来不和同僚去秦淮河畔喝花酒听小曲,那些当红的清倌人、这大家、那大家的他更是一概不知,甚至当别人谈到秦楼楚馆风流韵事的的时候,他都要露出憎恶的神色走到一边去。久而久之,大家都知道郭御史是个君子,不贪财不好色的大君子。
可是背地里,郭铮却经常光顾低等半掩门的土娼,玩着其他其他人都不会玩也不敢玩的虐待游戏,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郭铮总有一种强烈的负罪感和恐惧感,道德上的谴责和深怕被发现的恐惧折磨着他,但也使这种游戏显得更刺激!在这种地方没有人认识他,年老的妓女只要给钱,什么都愿意做,所以这条破旧的街道远比秦淮河畔更加适合郭铮。
脱下官服乌纱,穿上短打斗笠,郭铮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邪恶、暴虐、变态的嫖客,经常光顾的那家妓院就在前头了,马上就可以释放自己压抑的欲望和愤怒了,郭铮不由得紧走了两步,路边一扇门突然打开,一个醉醺醺的酒鬼冲了出来,一头撞上郭铮,后面紧跟着传来妓女的骂声:“狗东西,攒够了铜板再来上老娘的床吧。”
看起来这是一起简单的劳资纠纷,嫖客没有钱还想爽一把。郭铮厌恶的将那个酒鬼从身边推开,酒鬼醉眼惺忪的嘟哝了一句什么,然后摇摇晃晃的走了。
郭铮下意识的捏捏怀里,皮鞭、蜡烛、最主要还是银子,硬邦邦的三项东西还在,他放下心来,快步走到一所熟悉的房子前,轻轻敲敲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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