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伤全好了,我帮你收拾他们。”
太子对姣娇这么地好,看得半夏在一边心里不是滋味,自己都是太子的人了,成天伺候他却换不来比这十分之的一真心。
姣娇不听他说的这些,一闪身跑进铺外的人潮里,马车就在过去几步的市场口子里。
太子跟着追出去,前面有两个穿一样黑缎罩衣的男子,摇着扇子并排行走得很紧,街上行人涌挤,太子从他们中间横撞过去,其中一个二十来岁的男子被撞得几个趔趄,旁边的年纪比他大两三岁,一把拉住他闪到一边,看到那横撞快奔的男子的侧影,不由面色一喜,高声叫道:“二哥。”
太子听得背后的叫声,心中一愣,怎么是五弟的声音。身子略顿,穿梭在人流中往停马车的地方跑去。
那年纪稍长的黑衣男子平地而起,在空中接连两个前翻滚落下,拦着太子的路,笑道:“二哥,什么事这样急?急得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太子被他拦着,只得佯笑道:“是五弟啊。这么巧,来买什么?”
“九弟有个小妾过几天生日,我陪他来逛逛。你不是也来给夫人买礼物的吧?”五弟胤祺长得面团团地满脸和善,脸上挂着几分玩笑的表情。
这时,九弟胤禟追了上来,一看是二哥撞了自己,不由挠着头笑道:“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撞了自家人。”
太子看见姣娇已经上了马车,想再追上去,怕五弟和九弟多疑,狠狠地瞪了一眼慢慢吞吞地跟在后面的半夏,示意她快跟上姣娇。
“走,难得在外面遇上二哥,我们去外面那条街吃饭去。”九弟拉着太子的衣袖,喜笑颜开地道。
太子怕他俩起疑,便不再追姣娇,一边拉一个,大笑道:“走吧。”
半夏被太子狠狠一瞅,快步从他们身边经过,走向马车。太子和五弟他们慢慢地走在她后面些。
马车停在街口一片坝子处,这里专门供大家停车马,停着五六辆各式马车。太子先前骑出来的马,让小扣子牵着去了另一边街口,以避人眼耳。
看到半夏走过来,马车夫将车从马车堆中往街上驶出来了大半截。半夏到马车处,搭着车夫的胳膊上马车。这时,市场口一个少年埋头飞奔进来,因没留意前面的情况,一头撞在匹马上,马儿受惊,“咴咴”两声,直往前街口外冲去,另一匹马跟着加速跑步,半夏惊叫一声摔翻下去。
那少年见撞出事,吓得追进人群从个胡同里跑了。
马车夫一只手紧紧拉着半夏,一只手死死拉着惊马的缰绳,半夏被拖出好几步,马车夫怕半夏被拖伤,只得松开她的手,从车辕坐上跳起来落到一匹马上,死死夹紧马腹,另一只死死勒住另一匹马的缰绳。
前面是个岔道上,好在此时行人不多,从人见有惊马奔出连忙退避几尺,见车夫快速控制住马速,都直叫:“好险。”
太子三人见得此景跑上前来,五阿哥扶起地上的半夏。半夏天脸色煞白,刚被拖着跑了几步,腿上已经被擦伤,疼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你没事吧?”五阿哥问。
半夏摇摇头,太子没允许暴路,她不敢和太子说话。
九弟扬着一对峻耸的乌眉,响亮地笑着赞扬:“那马车夫的本事真不错。”
太子心中蕴怒,刚才只顾着看马车那里,让那犯事的小子给跑了,如若不然,一定捉住他痛打一番。
这时,前面岔道,又一个骑白马的男子快速冲过来,五弟连忙冲那马车夫大叫:“当心!”
这马车夫平日赶的都是货车,很少在宫中跟着太子行走,因此和五阿哥、九阿哥互不相识。
他正把马车往边上的空地牵引,突然看到前边又冲出匹马来,来不及调头让开,那白马飞奔过来“咚”地一声将马车撞翻在地上,自己“咴咴”两声跪了下来。
姣娇在马车里突然摔倒,背上在硬硬的车壁上撞了几下,两只手死死拉着一边的车窗才没被摔出去,背上的骨伤撕裂般疼痛,不由“哎唷”地呻吟了两声。
那骑白马的是个三十岁的圆脸粗腮的男子,下了马来,把马拉到一边,过来帮忙扶起马车。听到车里的呻吟声,象是个姑娘,连忙赔罪:“对不起,惊吓到姑娘了。”
马车夫转过身来,气得不得了,先是被个小子惊马,现在又被个鲁莾汉子撞车,扬起鞭子便向那人撒气地打去:“你狗日的,怎么不长眼睛。”
那人身手灵活,纵身避开,脸上不太好看起来:“我又不是存心的。若是里面的小姐受了伤,我赔钱就是。你凭什么打人?”
太子脸色十分难看,再故不得有五弟和九弟在旁,冲上去揪住那人,一耳光打在他脸上,一对圆目暴怒凶光,表情粗横地道:“你撞了我的车,还敢凶!撞死人,都罚刑三年的!”
五阿哥和九阿哥跑上来,九阿哥拉住太子,五阿哥把太子揪人的手拿开,惊讶道:“原来是二哥的车?我看这人不象是故意的。”
那男子并不怕他们一路有几个人,理了理被太子揪过的衣服,理直气壮地吼着:“我撞倒你们车了,是我不对,若是撞伤了人,我带他去看大夫就是。”
姣娇从里面爬起来,掀开车帘,满脸痛苦地道:“算了。大少爷,让这人走吧。”
半夏拖着伤腿过来,见姣娇额头是汗,脸色苍白,吓得直问:“是不是摔到你背上的伤了?”
姣娇痛得直吞眼泪花,但她不想多事,向那男子挥下手:“你快走,莫挡在路上了。”
那男子见她如此痛苦,又听半夏说她本来就有伤,面上十分愧疚,连忙诚恳赔罪:“对不起。姑……”见她穿身小子衣,立即改口:“这位公子,我带你去看大夫吧。”
“滚。”太子抓住这人往边上一摔,将那人摔出半丈外,然后掀开车帘,看着姣娇,看她满脸虚汗,知道她伤势复发,连忙对半夏道:“你快带她回去就医。”
“都是小的办事不力。”马车夫吓得连连认错,他已从一匹马上下来,又坐回辕上。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听说刚才这马车连连受惊,里面的人给撞伤了,连忙给马车让出道来。
太子铁青着脸,右手往一匹马上轻轻一拍。
“驾。”车夫驾着马车得得离去。
太子很想把那人抓起来狂打一通,可想到是微服出宫,也没带随从出来,最近自己和父皇和好不易,暂不要多生事端,硬生生忍下这口气,恶狠狠地冲那人骂了句:“马术不好就不要出来丢人现眼。”
那男子不好意思地低着头,牵着自己的马走进珠宝市里。
☆、第四十八章 遇宜妃
那男子撞了人,挨骂也不应他,只一瞬间就消失在人潮中。
“走,我们去大南街吃饭。”五阿哥见事情已散,便拉着他又要去喝酒。
这时,太子心里疑惑起来,怎么会在这里遇上五弟和九弟?而且会接连两起撞马车的事情?
太子想到已经约了萨尔帮下午拿玉,既得应付一下两个弟弟,又想探探他们的口风,便跟他们一起去了南街。
谁知五弟和九弟倒十分主动,吃饭时一直表示,绝不对人说出今日之事,以陡增太子烦恼。
太子想,他们敢承诺不把这事传进宫里,恐是怕他将来继位有所报复,只是他们越这样,太子心里越觉不对劲。
待中午吃了饭,便各自分手,太子到约好的地方找到小扣子,骑了自己的马绕着外道跑了几圈,才往城西的清云斋茶馆而去。
萨尔帮上次丢了玉,一直担心姣娇不会把玉还回来,昨天收到太子的消息,说已经要回玉,今天下午就给他,便早早地在清云斋二楼的雅间里候着。
太子一来就把玉拿出来还他。想着为了这么普通一块玉,害得姣娇偷偷摸摸出宫,上午又受惊摔到旧伤,不由心情郁闷,冲萨尔帮不满意地道:“什么破玉,让你如此割舍不下?”
萨尔帮脸上一红,不好意思说,只把玉收起来放在怀里。
太子撇下嘴,看他这样子,定是个姑娘送的,这姑娘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没准是个青楼女子。
萨尔帮不理会他的轻视,只管问自己的事:“我那两个哥哥不得出来了?”
太子脸色一变,不悦地道:“没把苏尔特关进去已是庆幸。”
萨尔帮自幼得几位兄长的爱护,得知那两个哥哥出不来了,心中一痛,声音酸涩道:“你真不管他们?”
“他们只有先受着,待时间长一点,我和父皇的关系再缓和些,才好提及此事。我这里得先回去,宫里还有要事。”太子还了玉,怕他纠缠,坐下一杯茶都没喝就要走。
萨尔帮看着他昂首阔步走出去,一只手捂着发痛的心口。心里只道,这事得找苏尔特商量去。掏出一锭银子,“啪”地一下重重地放在桌上,也离开了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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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半夏和姣娇上午回到毓庆宫后门,进了宫门边的一间小屋,换上早上的衣服,半夏忍着痛,扶着姣娇往清心斋回去。
姣娇脸色十分难看,小声对半夏说,“你告诉太子,以后再别找我麻烦。”
半夏嫉妒着太子对她的好,噘着嘴儿,不满意得很:“你自找的灾难。要是你肯在市场里多逛会,不就避开了那祸事?”
姣娇摆摆手,不再说话。背上的伤疼痛难忍。从今后,再不会和太子往来了。
这个时节本是落叶纷零,可是御花园里的植被丰富,景色依然五颜色六色的琳琅满目,加上天气渐渐转凉,不时有妃嫔在里面散步。为了避人耳目,她俩绕了一大圈才走到清心斋外。
“你家就在前面了,自己回去吧。我这腿上还有伤,得回去抹药呢。”半夏腿上有很大一片擦伤,此时也是痛苦不堪。
“谢半夏姐了。你快回去看看你的腿吧。”
若不是还不熟悉里面的路,姣娇不会让她送这一趟。清心斋就在眼前,坚持着痛苦,一步一步地往清心斋的院门走去。
储秀宫在清心斋旁边,这时曼珠正欢天喜地从那边出来,见到姣娇这幅痛苦的形容,眼珠子一转,惊道:“哟。你这脸色象要死了一样,去哪了,弄成这幅这德性?”
姣娇强颜欢笑,冲她点点头,应付道:“呆在屋里久了,出来转转。”
“你的主子姐姐呢?”曼珠不甘心她就这么和天贵星平起平坐,言语上似乎仍提醒着她,别以为敏儿当你是妹妹你就成了贵星,你还是个奴婢。
姣娇不在意她这些口舌之能,自顾往院里走。
“你这是怎么了?”
三个身影从几棵红枫间飘过来,为首的气度不凡,穿着一身黑中带金的吉祥绣袍,手上长长的指甲染着淡红的粉蔻,横在姣娇面前,看到姣娇佝偻的样子,满面好奇和关怀。
姣娇抬头看一眼她们,不知是哪宫的娘娘带着宫女在散步,连忙躬着身子行个福礼,让到一边。
“奴婢见过宜妃娘娘。”曼珠连忙行礼。
姣娇不认得宜妃,听说是宜妃,她的名号早已有闻,便悄悄打量,中年的女人还保持得跟三十岁的女一般,那气质宛如兰蔻,清清婉婉的,浑身上下透着股不俗的高贵。
宜妃身边的一个宫女云儿看姣娇的姿势不够端正,又偷偷拿眼光打量娘娘,指着她训道:“你没学过行礼吗?”
姣娇低着头,把躬得厉害的背努力端直,双手叩于左侧,双膝合拢半曲着。
云儿“啪”地一掌打在姣娇的背上,“我给你修正修正。”
今儿个犯冲呢?这背上的伤招谁惹谁了?在宫外摔着了,回到宫又被个宫女打。姣娇痛得差点站不稳,一双眼珠转动着直往地上落的样子,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来。
“宜妃娘娘最是平易近人,你这样子怎怎么象很怕娘娘的样子?”云儿还不肯放过姣娇。
姣娇深吸一口气,努力保持着标准的礼仪姿势,伤口被云儿重重一拍,雪上加霜地痛得嘴唇发抖,脚上穿的又是花盆底鞋,双腿有些软软地,身子不由自主地有些摇晃,很难保持住平衡。
宜妃上前两步仔细打量姣娇,看她长得幼稚,只是个还算入眼的小姑娘,并无过人之颜色和气质。和颜相问:“你是哪个宫的?叫什么名字?”
姣娇的声音带着颤音,“奴婢是清心斋的。叫钱姣娇。”
“你就是敏儿的妹妹姣娇?”宜妃满脸惊诧,连忙拉着她放松下来,“别这么拘束,听说你身子还没全好的。”
“谢谢娘娘。”姣娇直盼宜妃快点离去,她就快支撑不住了。
曼珠本来有事要去御膳房的,此时却站在边上恭恭敬敬地不愿离开,只静静地观看着这幕,奇怪着姣娇这幅形容,不知宜妃干嘛要这样单独拦着姣娇说话。宜妃虽不是皇贵妃,但皇上对她也算宠爱,她不是那种嚣张跋扈的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