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天下第一剑!
就在这时,凤绝挥剑,长袖一扬,他踏出轻盈的步伐,手中剑气好似山间奔流向下的溪流,炫丽而酣畅,又似淡雅柔和的光洒在女子发上。
清幽体内隐隐亦有真气流动,并不激扬,十分平和。她挥剑迎上凤绝一招。
双剑相击,擦出无数火花,好似划空而过的流星坠落,纷纷扬扬。
溶洞之内,灯火幽幽,映照着石壁之上人影翻动,有如两朵金莲在洞中盛开。
凤绝的剑法好似晴空烈日,而清幽的剑法更似寒潭碧月。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不断纵横交错,时而跃起,时而点落。渐渐凝成一道绝美的图画。
最后一剑停下时,带着绵绵不尽之意。好似那花未开全,月未圆。
清幽由衷微叹道:“大千世界,真是神奇难以想象,之前所看到的剑谱仿佛深深植入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此刻,她只觉自己呼吸顺畅,体内真气涌动,身子仿佛比平日里更轻灵。
凤绝亦是低首,望着手中青锋剑,挑眉道:“如此绝世双剑,却是无名,着实可惜。”他取过清幽手中的另一柄剑,双手拇指同时按上剑柄,闭目催动真气。
但见,缕缕白烟自他的指缝下冒出,飘荡在空气之中。待烟尘散尽后,他将其中一剑递回给清幽,凝声道:“既然与我们有缘,就叫做--清绝剑。”
清幽握着微微发烫的剑柄,低首一看,原是凤绝催动内力在自己的剑柄之上刻下了一个“清”,而他的那柄剑上,则是一个“绝”字。
清幽,凤绝,清绝双剑。
她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一个“清”字,感受着那凹凸起伏。他的字,龙飞凤舞,狂草却不失霸气。以内力在黑麟玉上刻下此字。那需要多么深厚的内力?
清幽突然抬首,惊异望着他,疑问道:“你的内力?”他,不是受了重伤么?
凤绝深深吸气,闭眸调息片刻,只觉身底更轻松,心中一喜,忙睁开睿眸道:“当真是奇迹,竟然全部恢复了。”他上前握住清幽的手,仔细探了探她的脉息,又道:“你的内力似也增进不少。此洞穴真是太神奇了。”
言罢,他一臂揽住清幽,袍袖一拂,劲风扫过,身子已是踏着石壁层层向上。
他不断地踢向石壁,疾速飞跃,瞬间身形已是晃到他们落下的树洞中,再侧迈一步,便跃出了生天。
天空,澄净澄净的蓝。万丈阳光,正透过树叶的缝隙洒落,好似缀着无数颗宝石,太过刺眼。
清幽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阳光,鼻间皆是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顿觉神清气爽。
他们,终于从溶洞中出来了。
凤绝回首,再看向身后那粗壮的大树,此刻隐于颇深的草木中,心中暗叹,若非那晚清幽误打误撞,平日里还真难发现有如此一个巨大的树洞。
抬头看日光天色,他粗略算算时间,恐怕已是第三日的正午了。心中暗思,他们出来了这么久,若是再不回去,恐怕王庭中的人要急翻天了。
不再多想,他拉着清幽一道下山。山路崎岖,地势陡峭,他们一路施展轻功,飞身横纵。不多时便听到了马蹄声,接着又有鼎沸的人声传来。
倚着树干,他们朝下望去,不想竟瞧见了大队人马正从山下方的官道经过。看着去的方向,似是朝夜都而去。
这些人,手中或多或少都持有兵器,有的是长枪,有的则是弯刀,绝不是普通的商贾之队。
似乎有些不寻常,凤绝与清幽双双疑惑,一道纵身跃下官道。
秋风更浓,似刀似刃,刮在脸侧,轻微的疼。清幽拉拢了下身上的狐裘,伸手拦下一马,瞧着马上那人风尘仆仆的样子,她不由一笑,问道:“这位兄台,你们这么急着赶路,是要去哪?可是夜都出了什么事?”
那人只觉清幽笑容灿烂,一时愣住,片刻后才回神,答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明日是凤秦国的靖国公为自己的女儿选婿。比武招亲,天下能人皆可参加,听闻是英雄荟萃,我们这便是赶去瞧个热闹。”
靖国公为自己的女儿选婿,比武招亲?清幽暗忖,听闻这靖国公是当年凤秦国的开国功臣,享世袭罔替之富贵,算是凤秦国根深蒂固的旧贵族。
清幽侧首看向凤绝,但见他剑眉微挑,似是若有所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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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你的伤,好了么?
待清幽与凤绝赶回王庭中,方知王庭中人已是急翻了天。那日被白莲教三大护法围攻时,他们的马儿受惊失散,原是自行跑下山坡,返回王庭。
如此一来,其余人等不知缘由,又不敢轻易声张。思忖着左贤王武功超绝,应当无碍,可到了这第三日,众人终再坐不住了。若不是凤绝及时赶回,拦下那正待赶往东都去送八百里加急信件之人,只怕此事都要惊动凤翔。好在,一切顺利。
折腾了几日,两人都是精疲力竭,各自用膳沐浴,早早休憩去了,再也无话。
*
次日,是一个晴朗微暖的深秋之日。
一早,凤绝便携着清幽前往夜都街市。比武招亲,一定很有趣,清幽自是十分感兴趣,自昨日听说后她便心中蠢蠢,想要去瞧个热闹。本想着如何跟凤绝开口,没料到凤绝竟是主动带她前去。只不过,她总觉着,凤绝似乎还有别的目的。
屋外,正值清晨之际,东方泛着殷红色的朝霞。
夜都环山环水而建,此时那朝霞正映在碧绿清澈的夜渠之上,荡漾起金色的光芒,远远的山在霞光掩映下,好似披着一件彩色的盛装。格外美丽。
凤绝与清幽一同在夜都街上走着。
这里,看起来守卫森严,不时有卫队巡逻。来来往往的都是些商旅,载着一车车的货物,十分有序。清幽不禁暗叹,她曾听金铃言,自凤翔登基以来,便加大了商贸的往来,而凤秦国更是迅速繁荣,不过短短七年,已是跃居首强。百姓得益,民间对凤翔多有崇拜,又因他生的俊美,故称其为“玉面凤凰”。再加上凤秦国还有凤绝这号称“铁血黑鹰”的将军,也难怪久居中原、久享富贵的东宸国,是招架不及,屡战屡败。
清幽脑中想着想着,脚下步子不由自主地慢了下来。
凤绝见她迟迟没有跟上,面上闪过焦躁之色,他转身拽住清幽的手腕,凝声道:“你快些跟上。”
忽有一阵北风吹过,枝头叶子纷纷脱落,在风中翻飞着,飘荡着,旋转着,发出簌簌的声音。
凤绝的手,在碰触到她温热的手腕时,那细腻的触感,光滑的肌肤,竟是令他们两人同时一怔。
眸色有一瞬间的迷离,那一刻,他们突然同时都回想起了在溶洞中的那次激情缠绵。肌肤凝翠,潋滟生波,虽然,他们彼此都刻意回避着此事,可那美好与销魂的感受,又岂是想忘就能忘掉的?
清幽亦是觉得头皮一阵酥麻,她轻轻从他的掌中将自己的手抽回,面上微红。
尴尬的气氛,在彼此间蔓延,一时间,他们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突然,一阵锣鼓声震天响起,适时地打断了这种凝滞的气氛。
也不知是谁高喊了一声,“比武招亲开始了”。紧接着,他们周围的人便越涌越多,且越来越多。渐渐,如潮水般的人群,将他们一同拥至夜都城西的广场之上。
那是一块很大的空地,呈圆形,周围的房屋均依圆弧而建,每排民居只见相隔窄窄的街道。街道又形成一个个圆弧,就像一个个圆圈扩散开去,好似在水面投下一颗巨石后泛起的涟漪一样。
被拥至广场中心,他们被人群冲散,愈隔愈远。凤绝陡然回眸,但见万千人群中,她远远立着,身姿翩然,好似一朵幽幽白莲独自绽放。呼吸微微凝滞,他挥手示意清幽跟上自己。
清幽好不容易挤过重重人群,凤绝又拽了她一把,两人方才跻身立于擂台之前。
但看身前,高台已是搭起,摆下叠叠席位,各路江湖人士将广场内外坐了个满满当当,人人神情兴奋,都等着观看这难得的盛事。
清幽极目望去,但见一名女子远远坐在高台后,面罩轻纱,不见容貌,想来便是那靖国公之女。而那女子身侧,一名老者正身端坐,看神情极是威严厉辣,想来便是那靖国公。
锣声“铛铛”敲响,高台上下,近千人雅雀无声。
一名中年男子稳步行到台前,沉声宣布了擂台规则,具体抽签顺序,以及最终获胜之人,便是格雅的夫婿。
格雅?清幽眉头微蹙,似有些疑惑。
凤绝瞧见她的困惑,低声解释道:“格雅,是对凤秦国王公贵族女儿的尊称,类似你们中原的郡主。”
原来是郡主之意,清幽恍然,继续瞧着擂台之赛,看似十分热闹,她看着看着,连时间飞逝都不曾知觉。
近至下午时分,台上已是厮杀过二十四人,争斗异常激烈。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亦是此刻胜出的男子。他年约二十七八,长眉入鬓,丰神俊朗,双唇微薄,算是美男子。而他的刀法,啸天如雷,能在百招后于空中变招,连挽数十个剑花,将个个上台挑战之人逼得步步后退,最终掉落台下。
清幽看着热闹,颇觉过瘾,不觉跟随着台下众人连连拍手叫好。
凤绝转首,望一望她,低声又道:“此人我见过一回,名唤祈奕。是靖国公军帐下的一员猛将,骑射俱精,在战场上是来如闪电、去如疾风,出手狠辣。只可惜,出身过于贫贱,靖国公对他总是有些偏见,并不曾重用。”他的话,突然止住,目光随着一抹黑影,朝北方飘去。
擂台之上,已经无人再敢上前挑战,眼看着那名名唤祈奕的男子即将抱得美人归。
而清幽正听凤绝说得带劲,却突然没了下文,她不由侧身看向凤绝,伸手拉一拉他的衣摆,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然,凤绝已是神色俱凛,面如笼寒霜,身上散出阵阵危险的气息。他突然及地一跃,身姿如在狂风骇浪中的扁舟,片刻便消失在清幽面前,直朝北方而去。
清幽只觉面前黑影一晃,尚未来得及抓住他的衣袖,他已是在身侧消失。此时,场中突然爆起一团烟雾,迷迷蒙蒙,乱了眼前。她极力四处张望着,却再也瞧不见他的踪影。
人群之中,似开始骚动,有些惊慌。
所幸烟雾散去很快,清幽在众人的唏嘘惊叹声中,朝那擂台上望去,但见凤绝正依依立于擂台之上,左顾右盼,神情凛冽。心中暗自一惊,他,怎么上去了比武招亲的擂台?
祈奕见又有人上台挑战,心中暗恼,不由蹙眉。银光一闪,他挥刀迎上,今日对格雅,他是志在必得,任何人都别想阻挡。他的气势,若狂风暴雨下的青松,直朝凤绝劈去。
女子的低呼声与弯刀落地的“哐啷”声一同响起。
众人只觉眼前青光一阵,华彩绽放。定睛看清楚,原是凤绝亮出清绝剑,一剑便劈断了祈奕手中的刀。
而那一声低呼,竟是从靖国公之女口中喊出。
那一刻,那女子似是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朝擂台奔跑过来。面上的轻纱,随着她的激动与奔跑,不停地飘飞着。阵阵秋风扬起,骤然将她的面纱吹落。一抹淡淡的轻柔,随着狂风,愈飘愈远。
台下,阵阵抽气声响起,皆是惊叹。
这是多么绝美的姿容啊,清幽只觉她的视线瞬间便被吸引过去,脚下如生了根一般,再无法挪动半步。
那女子,身上一袭蜜色合绫袄,葱黄锦裙,秀发如瀑布般垂在肩头。一双泉水般纯净的大眼睛,如秋水盈盈,又如空山灵雨般秀丽。淡淡懒散的阳光洒落,更显她荷衣欲动,仿若春梅绽雪。
凤绝在看到她之时,眸中闪过片刻的惊异。
那女子奔至他的面前,声音带着颤抖,眸中晶莹欲坠,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激动唤道:“是你!真的是你!天!你的伤……好了么?”
“云惜!是谁让你到处乱跑,还拿下面纱的?!”
一声暴喝破空响起,原是靖国公气急败坏地追上来,大声嗔怪道。他如苍鹰般猛锐的双眸在看清楚凤绝之时,睁若铜铃般大,似是不可置信。
而那一声“云惜”的喊声,直直轰入清幽的脑中。云惜?惜惜?会么?她只觉全身仿若遭电闪雷劈,一时竟不能动弹。这种感觉,也许叫做——麻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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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并非完璧
“臣,洛庭威见过左贤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洛庭威震惊之余,仍不忘礼节。他连忙撩起下摆,单膝跪地,双手作揖恭迎道。
祈奕听得那声左贤王,眸中划过一落千丈的失望。纵是再不甘心,他只得一道跪下,亦是拱手请罪道:“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