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夫人迷茫,痛苦的坐在地上喃喃自语着。“你怎能不信我?!”
“主子……”
奶娘抱住身体发凉的定国公夫人,“国公爷许是一时气愤,等几位少爷来给您请安时,请三少爷同国公爷说说。”
“阿泽?”定国公夫人哭诉道:“对,一定是阿泽害我的,他就是见不得我好。”
“主子!”
“那边有危险,他巴巴的送人过去,不是阿泽,她能活下来?这回儿又是送药材的,你见过他什么时候这么殷勤过?顾天泽夺了我寿元,福气不说,还处处让我难看,我……我真不该生了他!”
定国公夫人满口的怨恨,“我怎么当初不打掉他?孽障,孽障!”
奶娘甚至都来不及堵住定国公夫人的嘴,这些话自然有人听见,以前定国公夫人管家,又极得国公爷信任宠爱,自然无人敢再定国公面前搬弄是非,眼下定国公夫人眼见着不得势了,便是她身边的丫鬟也都有了鬼心思。
定国公儒雅俊秀,位高权重,又是当朝国舅,侍奉他总比配小厮强。
以前婢女们不敢想的富贵近在眼前,她们自然会千方百计的向定国公卖好。
不消片刻,定国公夫人说过的话便传添油加醋的传进定国公耳中,也有人聪明的给永寿侯顾三少身边的阿四送信。
定国公听了消息怎么想尚且不得而知,阿四得了消息后,左右为难起来,三少爷以前最期盼得便是同定国公夫人亲近,如今却弄得像是仇人一般,三少爷知道后得多伤心呐。
可这事又不能不告诉三少爷,万一三少爷去请安被伤到了怎么办?
“你在外面转悠半天了,有事就说!”
“回三少奶奶的话。”
阿四趁着顾天泽在书房读兵书的机会,溜到了王芷瑶跟前,“有这么个消息,是从国公府传来的,奴才想说给您听听,许是他们瞎传,您也别太当真了。”
王芷瑶捶了捶腰,虽然孕期反应不严重,但腰酸腿疼是难免的,有时也说不出哪疼,就是觉得不舒服,“你说吧。”
“是定国公夫人怨恨三少爷……同时听说她用……用药陷害荣国公夫人和新降生的小少爷,不过定国公夫人是喊冤的,可国公爷仿佛不怎么相信她。”
王芷瑶愣了一会,轻轻嗯了一声。
“三少奶奶!”
“这事你不必同三少说,我来处理。”
“是。”
阿四这才放心的离去。
无论是在闺中,还是嫁给顾天泽后,王芷瑶很少出门应酬。
以前是因为王家的名声不怎样,结交不到真正的国朝贵胄,也因为她是蒋大勇的外孙女,不受名门待见,出嫁后,邀请她的贴子哪天都有好几张,她也多是能推就推。
不是极为亲近的密友,根本邀请不到她,外人都说她孤傲自赏。
倒不是她不想去,而是每次去她都是焦点,集中各种羡慕嫉妒恨,或是巴结讨要的目光,王芷瑶很不喜欢,顾天泽也用不到她必须出面应酬,自然她乐得轻松。
顾家有喜事,她早就决定要亲自去的。
“洗三我就不去荣国公府了。”王芷瑶轻声吩咐身边的人,“准备的礼物减半,多送绸缎,药材,香料,首饰都挑拣出来。”
“总归是顾家喜事,您不去不大妥当,况且您也不爱出门……”
“去给她捧场?还是去砸场子?”
伸展双腿,让自己靠得更舒服点,王芷瑶唇边噙着一抹冷意,“早就晓得这世上就没真正的淡然不争,我能体谅她的用心,但手段却很是恶心人。”
第三百五十一章 悔悟
王芷瑶此时也庆幸不用住在公爵府,婆媳间的斗法涉及不到她身上。
此事定然是太夫人给司徒氏通得消息,她并没多说什么是因为孩子总是无辜的,然而司徒氏却用这件事栽赃陷害定国公夫人,还借用她送去的贺礼,实在让人不齿。
以定国公夫人对顾天泽的态度,不难猜出,她一旦同定国公争吵,失去管家大权,一定会怨恨三少,或是直接把三少推出去当替罪羊,司徒氏明显借此机会拉拢三少,让他们的母子关系更加恶化。
王芷瑶越想越是生气,“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真是响儿,怎么迷住定国公满足不了她?还是怕定国公不够疼新生的儿子?非要拽上三少?”
“夫人,您且息怒。”
“我虽不喜欢婆婆的无知无情,但更讨厌她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王芷瑶一想到司徒氏的孩子竟然叫允泽,心底更觉得不舒服,不过名字都赐了,再改也难,唯一能改的人只有乾元帝,可乾元帝给孩子改名,不就相当于另外赐名?
没准司徒氏就是打得这个主意,因此早早的便让定国公请皇后赐名。
“您看用不用同侯爷提一句?”
“不必。”
王芷瑶摇头,让三少更难过么?“我就是不去荣国公府,他们也不好说闲话,得让她明白适可而止。”
顾天泽最近很忙,王芷瑶晓得他打算趁着演武的时候,一举破掉宁远铁骑赖以成名的阵法,也想着趁此让自诩天下第一精锐的宁远铁骑低头。
书房里摆满各种阵图,不是他还记得王芷瑶有孕在身,每日都来看望她。三少许是连书房的门都不会出了。
“我爹可回来了?”
“老爷在厨房看着厨娘给您熬补品……不是奴婢说,老爷对您真真是一点都不马虎。”
“我动得少,吃得多。又没太大的反应,我昨儿照镜子。已经比以前胖了一圈都不止。”王芷瑶抚额轻叹,“没给孩子补上,全补在我身上了。”
没有减肥过的人不知减肥的痛苦,她清醒就是从减肥开始,可不想生产后,身体再变形,成亲后的女人减肥可比小姑娘时候艰难多了。
“瑶儿。”
王译信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来。来,尝尝我亲自给你熬得补品。”
“爹……”王芷瑶实在是拒绝不了飘香的补品,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指大动,“您先放一放,等凉了我再喝。”
王译信坐下后,仔细查看女儿脸色,略觉不满的说道:“还得再养养。”
再养下去,她跟猪有得一拼。
“妈妈们提醒过,补得太多。胎儿太大,到时候生产有麻烦。”
“你说这些我还能不知?”
王译信不在意的撇嘴,自从瑶儿有喜后。他同阿泽已经恶补了关于女子怀孕到生产的方方面面的知识,翁婿两人一起学习,一起切磋,共同进步,便是当年王译信考科举都没这么用心。
再加上他上辈子被王芷璇调教出来的经验,可以说整个国朝,就没有比王译信更明白怎么照顾有孕女子的人了。
“现在还孩子还没成型,正是长脑子的时候,你得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
王译信把补品搅和得凉了一些。推到女儿面前,大有她不吃。他便不肯罢休的架势,也晓得瑶儿嘴硬心软。王译信俊美的脸庞盛满了期望:
“等孩子长大,你想多吃,我还不准呢,核桃是我一颗颗亲自挑出来的,没用一颗坏的,尝尝看嘛,瑶儿,我想有个聪敏,漂亮的外孙。”
“你想想,到时候他头发黑黑的,眼睛水灵灵的,皮肤白白的,机灵可爱,活泼聪慧……”
他恨不得把所有赞美的词汇都用在还没成型的外孙身上。
盛情难却,王芷瑶含了一口补品,被王译信形容的聪明孩子吸引,“万一他不聪明呢?”
“你和阿泽都是好的,祖父母,我和你娘也都很好,怎么可能不聪明?”王译信一脸的理所当然,仿佛王芷瑶问了一个很傻的问题,“外孙若是不够优秀,只能说明……你的要求太高了。瑶儿,不是我说你,对小孩子的要求别太严苛。”
王芷瑶:“……”
按他的话看,好像孩子已经懂事了。
不知不觉喝了大半的补品,王芷瑶摸了摸凸起的胃部,斜睨王译信一眼,他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同自己说话,一不留神又把补品都喝了。
“说我和三少聪明倒也不差。”王芷瑶放下了汤匙,眉头微皱起,“可是……可是……”
王译信立马紧张了几分,“瑶儿有难事尽管跟爹说,千万别把气憋在心里。谁惹到你?宁远侯的事儿?我不是同你说过,漫说阿泽眼里没有刘小姐,就是那边硬塞她过来,我也能让她进不来。你外公心好,顾全袍泽之义,不忍看着宁远侯犯糊涂,我为文臣,看功勋武将不顺眼,挑他的错处,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明晃晃的公报私仇!
不过,王芷瑶很喜欢王译信的护短,浓浓的维护之情扑面而来,就是这么任性,仿佛她根本不需要再操心,再算计。
谁也不想总是活在算计之中。
有人在前面为她遮风挡雨,而她被父母宠着,感觉不错。
“瑶儿。”王译信似想坚定女儿对自己的信心,自信满满的说道:“我还有陛下,只要陛下不点头,谁说什么都没用。”
“爹同陛下……”
“知己。”
王译信笑道:“许是比知己更亲近些,国朝上下,除了阿泽外,皇上最宠我!我晓得阿泽没花花心思,所以陛下不会不给我面子,万一有人耍心眼。我还有杀招。”
“什么杀招?”
“太祖高皇后。”
“……”
王芷瑶瞪大了眼睛,更想问一问上辈子王译信到底同乾元帝是什么关系?连太祖高皇后的事情他都知道?反正这辈子,乾元帝不可能同王译信说这番话的。
怎么看王译信都不像是上辈子风光无限的。她还记得梦里王译信一头霜白的头发,显然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不是宁远侯。”
“那是谁?”
“是三少父母的事情。”
王芷瑶也没隐瞒。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说给王译信听。
都说后宅是女人的战场,可宅斗的关键还不是抢男人?生孩子?进而得到富贵?男人很少涉及后宅,但只要当家男人动手,后宅女子再多的计谋也没了用武之地。
“定国公,哎,该糊涂的时候不糊涂,该聪明的时候自作聪明,被人当枪使还觉得自己公允。”
王译信摇摇头。“行了,这事交给我,瑶儿不必再操心。”
他看不上定国公夫人,当然司徒氏给他的感觉并不好,定国公夫人蠢在明面上,偏激固执得让人恼恨,司徒氏却……勾起了他不怎好的记忆。
王译信抬手按了女儿的脑袋,手掌几乎盖住她半边脸儿,“你安心养胎是正经,其余不乐意做的事儿或是不愿意见的人。都交给我。瑶儿,以我同阿泽的身份地位,你想怎样就怎样。用不上顾虑太多。”
他夺舍后奋勇向上的原因就是让女儿更有底气,王芷瑶有任性的权利,便是对上公主……不得不赞一句,乾元帝养得公主都脑袋都算是精明的,知道惹不起,公主很少寻王芷瑶的麻烦。
谁都明白想欺负王芷瑶,先把顾天泽和王译信打压下去才行,不过自从她被封为燕国夫人之后,在命妇中地位超然。找茬的人日渐少了。
王译信端着汤碗离开,王芷瑶托着下颚。嘴角翘得高高的,毫无压力的享受着拼爹的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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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允泽洗三之日。荣国公府热闹非凡,虽然定国公一心低调,可中年得子这么大的喜事,又在册太子之前,朝臣勋贵齐齐到场庆贺,期望借此机会顺便探探定国公遗属哪位皇子,顾皇后的立场对册太子影响很大,便是皇子们不方便出面,也都派人送了重礼过来。
荣国公府富贵煌煌,往来非富即贵,彰显出顾家是京城第一富贵之家的底蕴。
于之比邻的定国公府邸就显得萧瑟,寂静许多。
司徒氏也是世袭侯爵出身,然娘家根本无法同顾家相提并论,以往又因为表哥悔婚,她被很多人怜悯,背地里也没少嘲弄她,今日她便是没能起身,只是抱着顾允泽,便有一大群命妇围在她身边奉承巴结。
她的儿女被夸成了一朵花儿,她也被赞为最有福气的女子。
司徒氏以往喜欢浅淡的日子,可眼下的富贵尊荣也让她心中似火烧一般热辣辣,麻酥酥的。
“夫人,三少爷和三少奶奶还没到。”
“嗯?”
司徒氏脸色稍显得僵硬,再询问了一遍,“是不是有事耽搁了?”
“给小少爷的礼物已经送到了。”
“来人就没说别的?”
“没有。”
司徒氏明显感到周围命妇别有深意的目光,抿了抿发鬓,镇定的说道:“阿泽一准是太忙,侄儿媳妇也有身孕,不好折腾。”
从她的话语中能听出同顾三少夫妻的亲密无间,然洗三的大喜日子不到,足以证明顾三少并不怎么看重婶婶。
旁人仔细一想也明白几分,定国公夫人再怎么说都是顾天泽的亲娘,换了谁乐意亲近同亲妈分宠的人?
从定国公对司徒氏的宠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