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事了。只怕都忘了我是怎么养大的他们。”
“主子……”做人奴才实在很为难,劝不是,不劝也不是。“奴婢也没见三少爷入宫,想来是真累了。”
“我同陛下能一样?他是我怀胎十月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嫡亲儿子,为了他,我受了多少的苦?糟了多少罪?熬干了心血,连同国公爷都疏远了,拼了性命……只生下个不孝子!指望不上。我本就不该指望他孝顺的。”
定国公夫人似魔怔了,喃喃自语。“他是魔星……他会夺走我的一切,都是他……我才……”
“国公爷来了。”
门口传来通禀声。定国公夫人猛然振作起来,见定国公挺拔身影,止住抽泣,“国公爷。”
她病怏怏的下床行礼,苍白的脸庞难掩倦怠,委屈。
定国公抢步上前搀起了她,握在自己手腕的手冰凉,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感情,定国公本身又是重情念旧的,轻易无法割舍下她。
“你怎么又哭了?可是身上不好?”
“没事。”
定国公夫人摇头,眼泪无声的滚落,怎么都止不住,“一转眼儿子都大了,我和国公爷也老了。”
被她盈盈的水眸看着,定国公也不好受,“公主脾气不大好,你多让着点。”
晓得她吃了儿媳妇苦,还叫她让着,忍着,这比定国公不明白还让她生气,心凉,惨淡的一笑:
“我哪敢跟公主殿下争锋?国公爷也晓得,我最是疼女儿不过,一直照顾和玉郡主,最想要个甜软,贴心的女儿,和玉郡主是老四的媳妇,老四虽是我养大的,但到底同我隔着肚皮,我也不怕您说我不贤,老四我还真没指望着他,和玉郡主嫁过来后,只怕再难同像往常一般亲近了。世子和老二的公主媳妇……我只能恭敬着,不得亲近,好不容易盼到阿泽成亲,王芷瑶纵是诸多寻常,可我早听过她侍母极孝,又是个活泼的性子,虽然同我有些误会,但我总想着相处久了,我们会像嫡亲母女一般,如果她同我亲近,阿泽是不是也会明白我是疼他的?”
“我想把她当作女儿养,可惜……可惜她连面都不召。”
定国公夫人悲凉的扬起头,“您说,我就那么讨人嫌?我让人把他们夫妻叫来也是为阿泽好,被御史晓得他们不向父母亲眷见礼,不晓得又会惹出怎样的是非,当初我同国公爷也没……没不把家礼当回事。”
新婚的甜蜜是两人最深刻的记忆,定国公年轻时是儒雅俊秀又温柔的男子,而她娇媚,活泼。两人一刻都不忍分离。
定国公眸光深邃了几分,“柳儿。”
“最近我总在想……”定国公夫人轻抚过定国公的面容,“我怎么就惹你讨厌了呢?是你把曾经的柳儿丢了?还是曾经的海誓山盟,此情不渝无法熬过岁月的搓磨?我不怪您喜欢更年轻的,更贴心的荣国公夫人,我真的不怪您,是我不好。”
“柳儿,你听我说。”
定国公握紧她的双臂,“我……”
“什么都别说,给我留下点体面。”
定国公夫人转身扒到迎枕上,泪如雨下,呜咽道:“既然阿泽今日不回来了,您也不用再在我房中待着,您尽管去忙……一会儿,我还得去给母亲解释,给亲眷们一个交代……晚膳还要去隔壁的公主府,今日二儿媳妇说是赐饭菜于我用。”
脚步声逐渐远去,定国公夫人抹去眼泪,不敢相信的回望,屋子里哪还有定国公?
换做以前,她怎么会被舍下?
“我没用了?你便不知道珍惜?”
定国公夫人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地上一片狼藉,“欺负我!都看不起我!”
“主子……”
“你们也滚,都给我滚!”
仆从妈妈悄声的退到门外,一抬头正好看到定国公面色铁青的捧着一碗泛着米香的羹汤……再听到里面定国公夫人咒骂声,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定国公平静了好一会,把手中的汤碗交给仆从,转身离去。
仆从面面相视,不敢进门给主子送信,定国公其实只是为她取羹汤……并没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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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雅别致泛着书香的书房,荣国公夫人司徒氏执笔在宣纸上画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
一位面容慈爱的妈妈走到她身边,耳语了两句,“这可是您的好机会,别错过了。”
司徒氏照样不为所动。
“我把你奶这么大,什么时候害过姐儿?那边把国公爷往外推,您何苦由着她胡闹?”
“能抢来的男人,也不是什么痴情的人。”
司徒氏勾勒出最后一笔,“明日不晓得便宜了谁去,还不如清清静静的好,上次还算情有可原,一旦我失了本心往后我就是另一个定国公夫人,你……看着点定国公就是,其余的事儿,我心中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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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皇子府,王芷璇翻箱倒柜总算找到了一叠书稿,捧在手中,得意的笑了:“我不好过,也不会让你好过!王芷瑶……你不配得王译信的疼爱,你不配。”
第三百零三章 请安(一更)
清静冷幽的屋子因王芷璇这句话越发显得阴森阴霾。
似明似亮的烛火在她本是绝美此时却扭曲的脸蛋上拉出一道阴影,因小产过后自我折磨,后悔,王芷璇消瘦得厉害,连身上穿得衣服都显得空荡荡。
屋外狂风大作,劲风拍打树叶,夜空暗淡无光,明月被浓云遮盖,此情此情极是衬王芷璇快被嫉妒撕扯烂的心。
她小产,王芷瑶却风光出嫁。
她无四皇子的真爱,王芷瑶却被顾天泽捧在手心上。
一场比她前生还奢华的婚礼彻底打碎王芷璇的平常心。
凭什么王芷瑶能过得比她好?
没文采,没容貌,没阅历,没经商天赋,更不知道未来走向的王芷瑶哪一点比她强?
王芷璇无疑是聪明的,她看得出四皇子对自己的虚情假意,偏偏她还得配合四皇子演下去。
本来他们该是一对灵魂上互相慰藉,互相爱慕的情侣,就因为……因为王芷瑶,一对真爱的灵魂伴侣成了如今这对让人恶心的虚伪夫妻。
连夫妻都算不上,她只是四皇子的侍妾。
如果王芷璇苯一点,傻一点,她的日子会好过许多,如果她没有前生的经历,风光,她还会嫉妒王芷瑶,但不至于因嫉妒而疯狂。
“啊。”
王芷璇双手抱着脑袋,撕心裂肺的低吼,“你得比我惨,我要报仇。”
清晨,空气中泛着泥土的香气,一夜的暴雨似洗净了尘世的污垢。树叶格外嫩绿,绿得似发光。
“四皇子妃大安。”
“我不是免了你的请安?”
四皇子妃正对着镜子梳妆,偏了一下镜子,站在珠帘后请安的王芷璇恰好映入镜子中。
王芷璇今日很是打扮了一番,一向擅长梳妆的她用简单的妆容掩盖住自身消瘦。气色不好的短处。
她今日既有几分楚楚可怜,又能从她病弱苍白的脸上发现几许的强韧,宛如劫后重生,虽然现在还恢复不了当初的姿容,再过几日欲火重生,她会比过去更耀眼出众。
这就是王芷璇独特的‘魅力’。总能让人在她身上发现矛盾美。
四皇子纵使利用了她,也轻易忘不掉王芷璇。
“婢妾身上大好,多谢您最近对婢妾的优容,照顾,不敢因婢妾一人而让府上没规矩。您的大恩婢妾无以为报,唯有来叩谢您,在佛前为您多念几遍经文。”
最近马明燕不知怎么得了四皇子的欢心,来四皇子妃跟前请安也多是敷衍。
王芷璇同四皇子妃想到了一处,许是四皇子有事能用上马侧妃的父亲。
今日来见四皇子妃,王芷璇想给四皇子妃一个由头——整治恃宠而骄的马侧妃。
毕竟王芷璇小产是为了四皇子,连对四皇子有功且伤了身子的王芷璇都来请安,马侧妃除了名分高点外也无特别之处。
“你不好不必强撑。殿下说过让我多关照你,殿下心里也是有你的。”
“婢妾也不会拿自己身子逞强,最近几日确实好上许多。”
“看面色倒是比前几日好些。”
四皇子妃侧头。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打量,王芷璇面不改色,再次谦卑的福身,“皇妃殿下若是事差遣,婢妾定当尽力,您对婢妾的恩典。婢妾没齿难忘。”
“也说不上恩典。”四皇子妃眸子一闪,“我会同殿下说。你好了!”
王芷璇再厚的脸皮也不由得红了脸,强忍着羞愤。微笑:“多谢皇妃殿下。”
打发走了王芷璇,四皇子妃慢慢的转动珠钗,珠光趁着她嘴角的笑意,“妈妈,你说她可信吗?”
“奴婢可不信她,如今看着乖顺,得宠后还不晓得怎样,她比马侧妃更狠毒……主子,她可是连亲生父母都能抛下的狼崽子。”
“狼崽子说得极好。”四皇子妃淡淡的说道:“她想侍寝,我成全她。”
啪合上了首饰匣子,四皇子妃起身道:“若是想要再多,我会亲自跺掉她的爪子。”
“主子还是小心点为好。”奶娘压低声音道:“也不晓得她怎么长的,听说她那处极是*,给四殿下*的享受,她又擅长作态,四殿下就是冲着她貌美,轻易也不会舍了她,奴婢去寻太医问过,别人小产怎么也得几年不能生,她倒好……太医都说她是极好生养的。”
又会侍寝争宠,又能生养的王芷璇在四皇子府上是独一份的。
四皇子妃遗憾的摸了摸小腹,在要强,她怎么就没能有身孕呢?
王芷璇做了那么多遭报应的事情,一次就能怀上,四皇子妃不是不生,而是不易受孕。
“让侍奉她的人仔细打听了,谁能拿到方子,并确保安全可靠,我重谢谁。”
以前四皇子妃不着急,如今四皇子夺太子之位的雄心昭显,没有嫡子会是四皇子的软肋,就算四皇子被封了太子,无子的四皇子妃也不一定能坐稳太子妃的位置。
她求子的心越来越急迫,想从王芷璇口中探听点什么,又怕王芷璇算计了她,只能从王芷璇身边的人入手,慢慢打听着。
*****
乾元帝总算等到了来谢恩的新婚夫妻,顾天泽俊挺依然,目色冷傲唯有落在身边的娇妻身上时,多了几许暖意。
看得乾元帝心里又是喜,又是涩,一手雕琢的宝玉归了旁人……他不由得仔细端详王芷瑶,甜美的浅笑让她看起来极为讨喜,“行了,起来罢。”
“多谢陛下。”
顾天泽先起身,随后扶起王芷瑶,并在她的手臂上按摩般的揉了揉,王芷瑶脸上的笑容差一点没绷住。
早晨起来必然来一发,顾天泽精力太充沛,还总是追求高难度,最酸痛的不是手臂,而是腰好吗?
狠狠的腕了他一眼,抽回了手,王芷瑶不理会‘衣冠禽兽’顾三少。
每次被他默默的看着,她总会心软,顺了他的心意,下一次……她一定要硬气点!
怀恩公公亲自搬了锈墩过来,顾天泽摇摇头,“换个软垫,她腰不好。”
“……您稍等。“
怀恩公公满脸的尴尬,快速搬了个椅子过来,并加上了厚厚的垫子,不敢看新嫁娘又气又羞的脸庞,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看成吗?”
顾天泽真敢伸手按了按软垫,“再加一个。”
“……”
“怀恩,没听到?再加上。”
乾元帝大笑,手指点了点顾天泽,“你呀,是说给朕和王谨之听的,小心思倒是都用在朕身上了。”
“旁人也不配臣用心思。”顾天泽面不改色扶着王芷瑶,小声加了一句,“小七也除外。”
王芷瑶是甩掉他也不是,不甩也不是,赌气坐上了柔软舒服的椅子,撇见乾元帝笑得开怀,嗔道:“都是陛下宠的。”
“你不也宠着他?”
“陛下!?”
乾元帝笑得颇为意味深长,王芷瑶的脸庞似红布一般,都快着火了。
顾天泽道:“她脸皮薄,姑父,不说谢恩的事情,况且我不是带她过来了?”
乾元帝叹道:“上次同你岳父喝完酒,朕就回宫了,天还没亮他便满身酒气,衣衫都是褶子跑进宫,非要拉着朕下棋,陪朕一起等你们两个,结果……哼,朕连输他十局,朕从没输得这么惨,也没人敢一直赢朕!你知道你王谨之说什么?”
王芷瑶听得心惊胆战,乖乖的摇头,“是不是他说自己超常发挥?”
“他说同朕下棋是折磨,看来以前他们都让朕。”
也只有敢说乾元帝字画只值二两银子的王译信才敢赢他,敢说实话。
虽然实话很伤心,也让自诩琴棋书画无一不精通的乾元帝明白,在琴棋书画上他的确没什么天赋。
“你们没来宫里,王谨之不是朕拽着,他能冲进永寿府去看个究竟。”
乾元帝露出几分苦不堪言,“不是看他一片慈心,朕会搭理他?阿泽,你以后小心点王谨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