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楚月痕似乎是真的想起什么来了,沐苡菲也有些为他高兴。
“对,对,琉汐跟我说过,你们是结拜兄弟。”
她走到楚月痕面前,欣喜道:“楚大哥,你不要被奸人给利用了,你再想想,一定还会想起其他事,或者……或者你去京城找琉汐跟莫儿,他们就在八王府里,你见了他们,一切都会清楚了。”
她很清楚,如果楚月痕还一直把千叶云轩当成仇人的话,那么,他们的威胁就不仅仅是那个面具人那么简单。
虽然她跟面具人和楚月痕都没有多少的交集,但是她也很清楚,楚月痕的危险程度远远超过了面具人。
如果楚月痕要杀千叶云轩,她根本就阻止不了。
楚月痕听沐苡菲这么说,眼底滑过了些许异色。
想到了那一个这段时间一直在自己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名字——北宇琉汐。
他的妻子,北宇琉汐。
听似陌生却又十分熟悉的名字,每当午夜梦回的时候,总是会让他在梦中醒来,心里,一念起这个名字,便会疼疼的。
半晌之后,才听楚月痕那低沉的声音再度响起——
“好生照顾他,我走了。”
落下这句话之后,便转身开门,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沐苡菲站在房间里,看着虚掩的房门,眉头蹙成了一团。
“楚月痕,不要相信任何人,信你自己就足够了。”
转身走到千叶云轩的身边坐下,看他的表情并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她的心里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低眉深深地望着他苍白到没有半点血色的脸颊,她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脸,苍白的脸庞冰凉得没有半点温度。
沐苡菲,这是我最后一次救你……
昏迷前,他对她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深深地烙在了她的心里。
她忘不了那一刻,他费了多大的气力将她护在身下,用最后一口气将她保护得完完整整。
即使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他依然可以容不得她从他身下离开半步。
“谁说那是最后一次的?”
她笑着流着眼泪,心疼的泪水一滴滴地从她的眼底滴落到他冰凉的双颊上。
昏迷中的千叶云轩,像是感觉到了她的存在一般,脸上滴落的泪水让他眉头深锁。
“菲……菲儿……”
气若游丝的声音从他的嘴边低低地响起,让沐苡菲回过神来。
虽然声音很轻,可她还是清晰地能听到从他口中喊出的那两个字——菲儿。
“云轩,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她在他的身边蹲下,双手紧握着他冰凉的手,紧紧的,好让他去感受她真实的存在。
“菲儿,听话,回京去,快点回京去,跟在我身边很危险的,菲儿,听话,回京去……回京去……”
第567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赶我走
虚弱的声音一直不停地重复着这句话,言语间的惊慌让沐苡菲的心收得越来越紧。
“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
她哽咽着声音,泪水不停地往下滴落,打湿了千叶云轩冰凉的手背。
“就算有危险,我也不会回去的。”
她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看着昏迷中眉头锁得更加深的千叶云轩,道:
“云轩,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她将他的手拿起,紧紧地贴向自己的心口,那里,有她平稳的心跳声。
“今生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你感觉到我的心跳了么??我没有说谎,我没有骗你,你答应过我,会给我时间去证明我说过的那些话,你怎么可以就这样赶我走?不要赶我走,云轩……”
她的眼泪掉得厉害,一滴滴的,滚烫如沸,灼得昏迷中的千叶云轩心口一阵阵得疼。
似乎,他能听得见她在说什么,只是不能回应于她。
他的眉头拧得比刚才更加紧了一些,紧闭的双眼想要睁开,却显得十分艰难。
沐苡菲握紧他的手,陪在他身边很久很久,精疲力竭的她想要闭上眼,却又担心千叶云轩会突然醒来而没了照应,只要睁着眼皮,死命地撑着,想要等他醒过来。
楚月痕已经离开大半天了,暮色已经降落下来,天,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窗外,挂起了阵阵的秋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从窗外吹了进来。
沐苡菲站起,走到窗口将窗户关上,刚刚抬起手臂,便立即蹙起了眉头。
“呃……“
吃痛的呼声从她的嘴里低低地响起,她伸手,捂住被面具人踢伤的手臂,蹙眉眉头。
这大半天,她的注意力都在千叶云轩的伤势上,早就忘记了自己也被面具人打伤了。
现在反应过来,右手的掌心被面具人的那把剑划出了很深的一道伤口,血已经干了,但是伤口有些大,不能有太大的动作。
左手臂被踢得脱臼了,现在根本无法抬起。
秋风带着刺骨的凉意从窗外吹进来,还夹着绵绵的细雨。
想到床上昏迷着的千叶云轩,她蹙了下眉头,咬紧牙关,忍着手上的剧痛,将窗户给关上了。
“呃……“
再一次忍不住的吃痛声从她嘴边响起,她捂着左肩的肩膀,咬着牙一步步从窗口走了回来。
门外,在这时候响起了大夫稍显苍老的声音——
“姑娘,那位公子的药煎好了。请开下门。”
沐苡菲忍着痛,将视线转向门口,顿了顿,而后走上前去,“来了。”
她伸手,将门打开,大夫正端着药站在门外,看到她捂着肩膀面色苍白地站在门口,他的眼神不动声色地朝她的肩膀看了一眼。
跟着,端着药盘,提起脚,跨进了门内。
将药放下之后,他转头对跟上来的沐苡菲,微微笑了笑,“小姑娘,床上的这位公子对你来说很重要吧?”
“嗯?”
第568节:最好的结果
“嗯?”
面对大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沐苡菲先是怔了一怔,而后,不自然地一扯嘴角,道:“大夫为何这样问?”
“呵呵……”
见大夫朗笑了几声,走到她面前,指了指她右手掌上的那一道伤痕,又指了指她的左手臂,道:
“伤成这样了都没有注意到,还不是因为太过紧张那位公子了?”
大夫笑着调侃道,只听“嘎嘣——”一声,骨骼移位的声音在这寂静的房间内响起。
“啊——”
沐苡菲下意识地惊呼出声,手臂上那一阵剧痛痛得沐苡菲冷汗直冒,“大夫,你干什么呢?”
“干什么?”
见大夫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道:“你就打算一直挂着这只手臂照顾他吗?过来,我给你把手上的伤口清理一下。”
“哦。”
手臂回到原位之后,倒是没有像刚才那么疼了,她也不好意思再抱怨大夫,听他这么说,便听话地跟在大夫身后,走到桌子边上。
见大夫从房间的药柜上取来一些药跟棉花,清理了她的伤口之后,见她掌心那一道深深的伤痕,蹙了下眉头。
“小姑娘,伤得不轻呐。”
他抬眼,看了沐苡菲一眼,却见沐苡菲一脸惊恐地盯着他,道:“大夫,你不会也让我用那针缝上去吧?”
“别担心,我一看就知道你这小姑娘怕疼。”
大夫憨憨地笑了起来,像是跟沐苡菲有些投缘,话也不禁多了起来。
给沐苡菲倒了一些特制的上药上去,而后,又拿出雪白的纱布给她慢慢包扎了起来。
忽地,见他脸色一沉,目光有些惊愕地看向沐苡菲,这突然间变换的眼神看得沐苡菲心里慌慌的。
“怎么了,大夫,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见大夫给她快速包扎完伤口之后,伸手抓过她的手腕,细细地把起脉来。
“你有心痛病!”
他面色严肃地看着沐苡菲,说话的口气并不是反问,而是肯定句。
刚才给她包伤口的时候,手无意间碰到了她的脉搏,让他惊了不小。
这种病极为罕见,患的人并不多,没有想到今天竟然让他碰上了。
沐苡菲听他这么问,脸上的表情僵了一下,而后,手,从大夫的手中慢慢地抽了出来。
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一下,她对大夫露出了一个轻松之极的笑容来。
故作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道:“是啊,很久了。”
“没找大夫看过?”
见沐苡菲笑着无所谓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道:“您是大夫,也知道这种病,根本无法治愈,最多……也就是延长几天命罢了。”
看上去没心没肺,其实……她的心里,始终还是记着这件事。
所以,跟他相守白头,对她来说,其实根本就是一件奢望的事。
可她从来不愿意随时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装得太过没心没肺,只想跟他一起开开心心地待一段时间就可以了。
最好的结果,就是当她倒下的那一天,是在他的怀里倒下去的。
第569节:我说了,你信么
她想让他成为她的彼岸花,护她走黄泉路,过忘川河,此生便足矣。
她将目光缓缓地投向床上的千叶云轩,嘴角微微上扬,眼神也跟着柔和了下来。
大夫知道她说的都是事实,这种心脉过窄的心痛病,是无法根治的,除非让她的心脉扩宽。
大夫有些同情地看着沐苡菲那强颜欢笑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道:
“你要是运气好碰上我师兄的话,说不定他还真能救你。不过……那老家伙失踪二十多年都没出现了,听说三年前出现过一次,现在又不知道死哪里去了。”
说起他那个稀奇古怪的师兄,他便有些小火气。
只是,那老家伙虽然稀奇古怪了一点,可医术确实要比他高明许多,这一点,他不得不承认。
他兀自在心里抱怨着,而沐苡菲却并没有不他的话放在心上,听大夫这么说,也只是随意地耸耸肩,嘴角扯动了两下,并未答话。
如果她真有这种运气的话,当初就不会一下子被雷劈,还要在同一天被爱人跟好朋友出卖了。
好事,又怎么会落到她的身上。
要说她今生真的有一点好运气的话,就是让她遇上了那个傻乎乎的笨蛋。
而这样的运气,对她来说已经足够了。
她并不奢求过多,也不奢求今生真能与他厮守白头,只要能跟他相知相守过,便足够了。
今生缘,来世续,情何处,生死相许,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她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千叶云轩,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悄然滑落。
老大夫见她不语,也没有再开口,看她眼底那竭力隐藏着的忧伤,心下也有些后悔自己的多事,怕是挑起着小姑娘的伤心事来了。
当下,便立即转移了话题,道:“不说那老家伙了,这药就先放这了,等他醒来就让他服下,有助于减轻他的痛苦,我前面还有病人等着,就不陪你闲聊了。”
大夫的声音,拉回了沐苡菲忧伤的愁绪,恍然回神,感觉到眼角那不经意的湿润,她立即伸手,忙不迭地擦去了。
“好,大夫慢走。”
送大夫出去之后,她重新回到桌子边上,见药有些烫,千叶云轩又没有醒来,她便在桌边坐了下来。
看着千叶云轩一直紧锁着眉头,嘴皮子上下活动着,却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
她有些失神地看着千叶云轩那苍白却依然夺人眼球的俊颜,情不自禁地呢喃着: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不羡鸳鸯不羡仙……
念着念着,眼泪又悄悄地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不管你是谁,我在乎的是,我在你面前,可以是谁……
千叶云轩的话,如万千把刀剑刺中她的心脏,让她的心比起犯病的时候还要疼上百倍。
“你在我面前可以是谁……”
她低低地呢喃着这句话,目光投向千叶云轩,苦涩地笑了起来,“我说了,你信么?”
第570节: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泪眼朦胧地看着千叶云轩苍白的脸颊,在这时候,才发现,当藏在心里的疙瘩被提起的时候,心里还是会那么得疼。
她以为,她对自己的生死真的可以满不在乎,其实,并非如此。
在乎与不在乎,只在于这个世上还有没有可以让你在乎的人从而让你去在乎自己的生死。
而当这个人出现的时候,心中的那一种不舍便会如影随形,越是不舍,就越是在意。
窗外,秋日的细雨轻轻地拍打着窗户,发出淅沥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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