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牛出去后,庄睿这才松了口气,看向张大牛,问道:“大牛,你能说说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吗?”
“老板您问的就这事啊?”
张大牛一听,咧嘴笑了起来,说道:“这还能从哪里来,地里面刨出来的呗,这些都是我和二牛挖的,您放心,绝对是我们自己的……”
庄睿一听这话,顿时愣住了,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要听故事的心理准备,没想到这张大牛居然直言承认是盗墓所得的,倒是让庄睿后面的话问不下去了。
庄睿沉默了一下,接着问道:“大牛,你们家是哪儿的?”
“俺们是河南孟津县的,就是靠近洛阳那地方,不过俺们村子是在山里,这还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呢……”
张大牛不知道庄睿问这些干吗?不过他对这个老板的印象很好,一五一十的都给说了出来,连爹娘在去年又给他们添了个妹妹的事都没瞒着。
庄睿现在算是知道了,这哥俩不是下套的,也不是唱双簧的,就是实实在在的河南孟津县的农民。
大牛还好点,曾经上了2年小学,二牛则是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地地道道的文盲,原本兄弟俩也外出打工,只是二牛脾气太直,把包工头打了之后,俩人又回家去种地了。
不过这年头种地没钱啊,看到周围有邻居去盗墓,哥俩也跟风干上了,两人运气不错,挖了一个没人动过的大墓,掏出来不少好东西。
别的盗墓的人,一般都是有下家的,但是这哥俩谁都不认识,拿了东西给乡里乡亲的人去看,别人只愿意给个几百块钱,所以俩兄弟一合计,干脆去北京城找买主,这不……现在就坐到庄睿面前了。
别人就差连爹娘都告诉你了,庄睿还有什么可问的啊?当下说道:“行了,大牛,把包裹打开,我看看东西吧……”
“哎,好勒,刚才去了一家卖古董的店,那小哥竟然说是假的,不过还一家店的老头让我们下午去,老板您要是看中了,这些东西就卖您了,您比那老头厚道……”
大牛一听庄睿的话,高兴的将包裹在桌子上摊开了,他说这话倒不是在故意彰显自己物件好有人抢着要,而是因为刚才去另外一家店,连口水都没喝到,最后看了他的物件,那个年轻人居然还说是作假的。
而到了庄睿这里却是连吃带喝,待遇完全不同啊,农民兄弟实在,受了别人的恩惠,那心里就不落实,总想着怎么样偿还。
“这……这!”
看着大牛从包裹里往外掏出来的物件,庄睿愣住了,他刚才只是用灵气感应了一下,现在看到实物,顿时有点傻眼了。
大牛最先拿出来的,是一个大约有三十公分左右高的青铜烛台。
整个烛台上布满了青铜锈迹,造型十分的精美,一个头挽鬓角的女子,单膝跪在地上,双手高举着莲花八瓣托盘,托盘中有一小孔,连接着女子的身体,这应该是插放灯芯的地方。
整个烛台中空,里面的燃料经过漫长的岁月,早已挥发掉了,但是这个烛台的工艺之精美巧妙,是庄睿在余氏盗墓团伙中的赃物中都没见到的,别的不说,仅仅是这一个青铜烛台,就可以称得上是国宝了。
不过让庄睿痛惜的是,在烛台的底部有残缺,原本应该还有个固定的支架的,现在却不见了,显然是被暴力扭断的。
庄睿问了一下大牛,果然,这烛台原本是镶嵌在大墓甬道的墙壁上的,被二牛愣是用蛮力给拽了下来。
庄睿细看了一下,青铜烛台上没有任何铭文,体表的绿绣非常的薄,似乎隐隐泛着一层金光,这在学术上讲,叫做泛金,多见于陕西、河南以及甘肃的出土文物。
泛金并非是指器物铸造之时镀了水银或者黄金,而是青铜器在特定的土壤环境中,形成了特殊的氧化层,旧时也称“返金”或者“返铜”。
这种现象通常只出现在刚刚铸造完成,尚没有使用过就人土的青铜器上,并且要历代地处干旱、沙土地的环境,还需要墓道封闭严实,从未被盗过,这才能出现极品的泛金青铜器。
在一些只有理论的专家眼里,这样的物件就像是假的一般,估计这张氏兄弟刚才所去的古玩店,坐堂的是位白脖专家(有理论缺乏实践的专家)。
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进了房间,看着庄睿手里的青铜烛台,说道:“庄哥,这东西我上午看了,应该是大墓里出来的,只是我看不准这是个什么墓……”
“这是干坑出土的物件,保存的极好,比一些水坑的东西价值还要高,看这烛台的形状和造型,是汉代的风格,按照这种制式修建的墓,最少是个王侯……”
庄睿所说的水坑器物,出土地点多是湖南、湖北以及浙江一带,通常表现为色彩鲜亮、表面大多光润如镜,或绿得湛然,或黑得油亮,就像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
给猴子解答了一番,庄睿又看向其余的物件,和手上一样的青铜烛台,还有四个,造型均是一样的,看来那个墓葬的甬道不短。
“大牛,这东西你刚掏出来的时候,是不是上面还有色彩啊?”庄睿拿着一个二十公分高矮的陶俑,向张大牛问道。
张大牛一脸惊异的神情,连连点头,道:“对,老板您怎么知道的?那会可好看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拿出来,颜色全都没了……”
“唉,可惜了,大牛,你们把墓里的东西掏干净没有啊?”
看着这陶俑,庄睿心里有一种无力的感觉,带釉色的陶俑,如果保养的好的话,未尝不能保留原样,但是现在都被破坏掉了。
“老板,你问这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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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牛一听庄睿的话,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庄睿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墓里肯定还有东西。
“大牛,你知不知道,这挖古墓,是犯法的行为啊?”庄睿试探着问了一句。
大牛听到庄睿的话后,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犯啥法呀?我们那地方到处都是坟子,一个乡里最起码几百人都在挖,有的就是靠挖坟,盖起了小洋楼,还娶了媳妇,凭啥别人能挖我们不能挖啊?”
大牛兄弟俩也是看到别人都是夜里盗墓,白天睡大觉,日子过的很是爽快,手头上似乎就没断过钱,这让兄弟俩心里很不平衡,就上山找了个隐蔽的坟头子,挖出了这些东西。
“公安局的警察就不管这些事?”
庄睿听的是冷汗直流,一个乡就有几百人在盗掘古墓,那一个县或者是一个市,将会有多少人从事这行当啊?
要知道,考古发掘是一件非常细致的活,在挖掘过程中,不但要保持古墓的完整,就连甬道也不能破坏,因为那些石壁上,往往都刻有精美的壁画。
所以古墓的现场发掘,都是要由专业人员来进行的,但是要如张大牛所说,一个乡里到处都有人在挖掘古墓,庄睿不知道,将会有多少墓葬遭到破坏?
“公安局的管啊,抓进去就罚钱,俺们家对门的二虎就被罚了五千块钱,所以俺们才拿到北京来卖的……”
张大牛的话让庄睿更是无语,破坏了一个价值连城的古墓,仅仅只罚五千块钱,这样的监管力度,只会让盗墓的人越来越多,盗墓的风气越来越猖獗。
以前只是听说河南盗墓成风,但是庄睿怎么都想象不到,盗墓居然已经成了个产业,农民不种地,专门以盗墓为生了。
而这些农民盗墓,对古墓的危害,还要远甚于那些专业盗墓贼,他们的手段往往更加激烈,炸药斧头什么都敢用。
被这些农民挖掘过的墓葬,几乎就像是被蝗虫洗劫过的庄稼一般,寸草不生,就是拿不走的东西,很多人也会将其给敲碎破坏掉。
八百八十
“老板,这个里面还有几个东西,你还要不要看?”
张大牛见庄睿不说话了,心里不禁有些打鼓,他也知道盗掘古墓是犯法的,要是被抓住,最少也要罚个三五千的,他们家可没那么多钱。
“还有?看,要看……”
庄睿听到张大牛的话后,顿时清醒了过来,俗话说乱世黄金盛世古董,现在古玩如此热门,那些文物贩子都将目光盯向了农村。
而这些农村人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加上文化水平普遍较低,根本就不明白他们的私自盗掘行为,对这些历史遗留下来的文物瑰宝有着什么样的破坏。
不过庄睿有些不解,国家对盗掘贩卖文物罪,一直打击力度都很大,为什么有些地方还能如此明目张胆的盗掘古墓,难道那些地方政府都是吃干饭的吗?
其实庄睿不知道,在河南地界,尤其是邙山周边的地方,仅仅一个孟县(不具体署名了,上一章的也会改掉,省的被跨省)的盗墓大军,就不下于五千人,俗话说法不责众,就凭那几个在编的公安,根本就抓不过来。
而且就连那些政府人员的家里,说不定都有指望这个吃饭的呢,所以即使抓到现行了,也不过就是罚点钱了事,如果真要判刑,估计第二天派出所就能被一群老头老太太们给围了,这事儿不是没发生过。
这些当地的盗墓者,都是属于这个产业的最底层,在最初的时候,他们辛辛苦苦挖出来的明器,品相完整的也不过就卖个几百块,一般的甚至几十块钱就给卖掉了。
而古玩热兴起之后,这些人也感觉自己吃了亏,逐渐的开始由家庭作坊式的盗墓行为,变成了团伙行为。
几家关系不错的人,结合在一起,分工明确,有人负责盗墓,有人负责望风,专门在派出所门口蹲点,往往警察刚出门,那边就得到了消息,这也给警方的工作带来了难度。
即使是一些大案惊动了高层,出动警力抓捕,也不过让他们稍微收敛一下,过了风头到了晚上照样继续盗掘,专案组总不能常驻在那里吧?
所以这样家庭作坊式的盗墓团伙,是无法禁绝的,还将会继续的存在下去,像地老鼠一般,将一个个珍贵的古代墓葬给盗掘破坏掉。
……
“这……是个陶俑吧?怎么这么重?难道是实心的?”
猴子在帮张大牛解着另一个包裹,从里面抱出一个物件的时候,差点没将其摔在地上,显然猴子没能估算出那东西的重量。
“不知道,这玩意老沉了,要不是俺弟弟力气大,还背不到北京来呢……”
张大牛对这些东西并不怎么上心,在他看来,这些物件不能吃也不能喝,虽然知道能换钱,他也不明白这些人收了东西有什么用?
所以挖上来这些玩意后,张大牛和弟弟都是将东西藏到地窖里的,从来也没整理过,这次来北京,就从地窖里随便挑选了一些东西带过来的。
“猴子,什么东西?”
两人的对话吸引了庄睿的注意力,走过去一看,猴子正吃力的抱着一个三四十公分高的人形陶俑,上面满是黄|色的泥土,无法看清相貌和人物的性别。
“不知道,实心的陶俑很少见啊,这玩意真重……”
猴子答着庄睿的话,把东西放回到了桌子上,累的直喘粗气。
“嗯,还真不轻……”
庄睿伸手掂量了一下,这个不算很大的物件,居然有六七十斤重,和个同体积的石头块子也差不多了,这让他有点愕然。
由于实心烧制的陶俑非常容易开裂,所以自秦以来,陶俑除了脖颈为实心烧铸的之外,身体头颅一般都是空心的,就像在西安地区出土的秦俑,看起来虽然高大,其实并不是非常重的。
当然,历史上也有实心陶俑出土,但那些都是分段烧制然后拼接在一起的,搬动的时候极易破碎,而不会像这个陶俑给人一种浑然一体的感觉。
“咦?不对……”
庄睿用灵气在这人形物件上游走一番后,突然愣了一下,因为他在这个东西里面所发现的灵气,居然是玉石那种淡淡清凉的气息。
“难道是玉人?”
庄睿扭过头,对猴子说道:“去找个脸盆,另外再拿个排刷来,这东西有点古怪,不大像是陶俑……”
过了四五分钟后,猴子不知道从哪找了个大塑料盆,接了半盆水端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个猪鬃毛刷。
庄睿的力气远非猴子能比的,一手抓起那物件,直接放在了盆里,盆里的水沾到那物件上的泥土,马上就变得浑浊了起来。
庄睿拿着毛刷,沾水从头部刷起,几下就将上面一层黄泥给清理掉了,没等他细看,站在一旁的猴子就惊呼出声:“这……这东西不是陶俑,是玉人啊!”
“玉的?”
一旁的张大牛也愣了一下,继而满脸喜色,张嘴说道:“还是老板厉害,俺们真不知道这东西是玉的呢,搬起来死沉死沉的……”
听到这东西是玉的之后,张大牛兴奋的直搓手,农村人即使再没见识,也知道玉是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