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萧擎苍和王容云有机会碰面,阿洛是真的想不通,还是装傻呢?”连独漠不客气地敲了一记孟洛的头,孟洛瞪了他一眼,“父王,会痛的!”
连独漠伏身咬了一口孟洛的唇,“谁让你跟父王装糊涂。”
鼓着嘴不愿意理连独漠,连独漠赶紧地哄人啊,“阿洛,我不愿意你跟父王生疏,阿洛的聪明,我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喜欢的就是阿洛,一个真实的阿洛,阿洛的才能聪明,都是父王喜欢的地方,大明的天下,是我们共同打下治理的天下,没有阿洛,就不会有大明。在你的心里,父王是那种容不得人的吗?”
“可是,如今我的名声都在你之上了,外面的人开口闭口的都提着我,对父王却……父王,名声太显,于我无利,也容易让人起别的心思,父王不是不能容人,但是我的存在,远在父王之上,我就是哪将来有一天,父王觉得我碍事了。”既然要说破,孟洛也不愿意自己一天到晚都防着身边的人,这个人既是她的父王又是她的丈夫,她不想过那样的日子,那样太累了。藏拙藏拙,跟最亲近的人要藏拙,这样的事情,是容易做的吗?孟洛自问可以对任何人演戏,可那么一个要陪伴她过一辈子的人,她只要想到自己要跟他戴一辈子的面具,心里就堵得慌。
轻轻一叹,他终究还是让孟洛没有安全感了。连独漠在想,若不是因为之前他曾是阿洛的父亲,阿洛是不是会愿意这样被他抱在怀里。上位者疑心极重,他自问自己也不例外,孟洛是没有安全感,也是害怕,古来今来,毕竟没有哪一个女人,如她名声显赫,如她手握军权,如她得尽民心。若是别的人,连独漠自认为自己绝不会让他再继续掌握朝臣下去,但是孟洛,她本不贪图权利,如今她拥有的一切,所有的源头,其实都是因为他不是?
“阿洛,父王从来没有过问过你手中的势力,就你如今所拥有的东西,真要让我再也不能当皇帝,那也是易如反掌的事。”连独漠平静地陈述这样一个事实,孟洛哑口无言了。是啊,她又怎么会忘了,连独漠从来没有过问过她手中的军权,暗里的暗卫,若不是他想要让她安心,让她永远都有着保护自己的能力,他又何必如此做?
孟洛想到这一切,为自己对连独漠的不安惭愧,连独漠为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可她却一直都没有真正地去相信他。孟洛挣了挣连独漠的手,想要离开他的怀里,连独漠却不让,反而将她抱得更紧。“阿洛,你是我的阿洛,不能让你安心,是我做得不够好!”
“不,不是的!”孟洛反驳,不管是在一个父亲还是丈夫的立场,连独漠为她做的都够多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问题。“父王,你做的够好了,只是,我不敢完全地相信一个男人。”
苦涩地一笑,孟洛望向连独漠,“父王,对不起。”
真诚的道了歉,连独漠再次轻叹,“阿洛,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永远都不用跟我说对不起,父王对你好,只是父王想,阿洛只是不能完全地信任父王而已,其他的时候,阿洛对父王极好,阿洛把能给父王的东西都给了,父王很知足。”
孟洛的心里复杂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连独漠道:“阿洛不用勉强自己,父王有一辈子的时间让阿洛完全地相信父王。只要阿洛,永远不离开父王,那就够了。”
“不会的,父王不仅是我的父王,也是我的丈夫,我们成亲了,父王忘了吗?只要父王不会碰别的女人,就算父王猜忌我,不相信我,我也会一直留在父王身边的。”孟洛认真地说话,这是她心里最真实的想法,只要连独漠不会背叛她,就算他不信她,他要她死,她都甘愿。她已经活得很久了,死对于她来说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在报完仇之后,她就有一种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的念头,不过后来被高丽太子给搅和了,再来是连独漠的出现,她始终记着,孟伊默对她全心全意地付出,全心全意的疼爱,是以,她找到了活下去的理由,只是成为皇帝的人终究不再纯粹的如同当年的诚王,她拥有了太多让皇帝忌惮的东西,她不知道连独漠究竟能不能容得下她,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最是帝王无情,哪怕她曾是他的女儿,如今又是他的妻子,若在他心中,最重要的是江山权势,她终究还是作为了一个让皇帝不安的因素了。
“父王,我只怕应了一句,最是帝王无情。如今,你已是帝王了。再也不是当初的诚王。”
“阿洛就是这么看我的?”连独漠的声音很冷,这是第一次,他用这样的口气跟孟洛说话,孟洛也清晰地看到他眼中的冷意,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第九十四章冷战(中)
自那一日,孟洛说了一句,最是帝王无情,连独漠第一次对孟洛动了怒,从那日之后,两人不是不见面,只不过除了公事战事外,他们没有说多一句话,更不曾有半点亲密的举动,换而言之,他们开始了冷战。孟洛在这样的状况发生了半个月后,勾起了一抹笑容,最是帝王无情,最是帝王无情啊!
连独漠发狠地骂着跪下堂下的臣子,引经据典,喋喋不休,骂人不带重复,愣得把人给骂得晕了过去,再一扫其他人都战战兢兢的样子,连独漠一肚子的邪火就一个劲地往上冒,冷眸一扫过去,凡过之处,他们都恨不得自己不被连独漠注意。
帝王帝王,他不是不知道一但成为帝王会有的孤寂,可他从不后悔,若他不为帝,任何一个人登上了帝位,以孟洛得尽民心,占据江山,都不可以不为人忌惮。若阿洛是男儿,她登上帝位名正言顺,可阿洛不是,她是女子。当初他和平贵表明身份,借助孟洛暗中发展的势力成为皇帝时,他心里唯一的温暖就是阿洛。然而阿洛怎么可以说出那句,最是帝王无情,在她面前的时候,他从来不是皇帝不是,她可以不完全信他,可以跟他闹脾气,但她怎么能说出那么伤人的话。
“皇上,前线来报,童将军赶赴海口,与东瀛首战告捷!”兵部尚书接到最新的捷报,喜滋滋地跑了过来大声地禀告。可是,朝堂的气氛怎么那么诡异呢,还有人晕倒在了朝堂上?皇上脾气极好。每每都是据理争,饶是朝臣逼得他再紧,亦从未动过怒!难道今皇上破口骂人了?
有些不太相信冷清的皇帝会当众骂人的事,兵部尚书给了旁人一个闻问的眼神。可惜啊,一个个低眉垂目的,没人理会他。倒是坐在生闷气的连独漠道:“把捷报拿来。”
得。这下是没再给兵部尚书再考虑皇帝究竟是不是骂人的事实了,乖觉地将捷报奉上,赵康接过送到连独漠的面前,连独漠打开一眼,心情再不好,得到打了胜仗的消息他还是开心的。“好,童颜不负胜之托。镇国公可率军到达边境了?”
气氛再次一冷。兵部尚书答曰,“尚未!”
连独漠心里一股邪火翻滚,二十天的行程,他愣是走了一个半月没到,想想孟洛会说出帝王无情这句话。也算是萧擎苍和王容云引起的,连独漠嘭的一声打在案上,“将在外军命有所不授?立刻给萧擎苍发报,朕给他最后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他若是再赶不到边境,命他立刻回京请命,朝中能出片善战的不是只有他一个,朕绝非非他不可。”
“是。皇上,臣立刻发报八百里加急。”兵部尚书立刻退了出去,连独漠扫了一眼地下躺着的两个晕倒的官员,“朕不过说了他们几句,他们就顶不住晕过去了,真真是没用。撤了他们的官职,如此无用之官,留着于百姓也不过是祸害。”
没有人敢表示异议,听听他后面还加了一句毒舌更没人敢往枪口上撞了,连独漠起身喊了一声退朝,立刻大步跨离。而满朝文武,皆是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作为皇帝的亲哥哥章王连暄,当下被人团团地围住。“王爷,皇上何以如此动怒?若是为镇国公迟迟未到边境之事,也不当啊?”
“皇上可是还有什么烦心事不能解决?”
“王爷,你是皇上的亲兄长,平日里皇上最是信任你了,你可得跟我们说说皇上究竟为何动怒,以免让臣等不明就里地犯上。”
一大群人你一嘴我一舌地问个不停,章王连暄本来就烦了,这可更让他们吵得更烦了,大吼一声,“都别吵了,烦死人了。”满堂立刻死寂,连暄气呼呼地扫了一圈人,“皇上有什么烦心的事儿能跟本王说吗?要说那也只会跟皇慧尊贵郡主说去。”
场面静了静,有人弱地道:“王爷,话虽如此,可男女授受不亲,臣等如何能到郡主府上询问郡主此事。平日里,郡主都不爱出门,花宴酒宴的郡主也不爱掺和,臣等就是想冒昧问一问郡主,也是不能啊?不过,话说回来,皇上似乎多日不见郡主了。皇上动怒,莫不是与郡主有关?”
有人机灵地把事情往孟洛的身上想去了,章王扭着下巴思索了半响,“不说还不觉得,被你这么一提,还真像那么回事。前几天皇上和皇慧尊贵郡主在一块的时候,他们一个劲地谈公事,连个眼神都没看对方一眼,当时我就说不对劲,他们两个又都是让人看不出表情的人,这念头闪闪而过我也没多在意。现在想想,他们两个当时真的很不对头。”
“郡主久居府中,外面也没什么事烦扰郡主,能让皇上和郡主动气的事,极少!难不成,是皇上背着郡主和别的女人……”有人大胆的猜测,章王一掌拍了那人的脑袋,“胡说八道,绝无可能。以皇慧尊贵郡主的性子,若是皇上做下发此之事,你以为,她还能好好地呆在府里?不过,皇上那边是套不出什么话来,我得另外打人去。天天看着皇上发怒骂人的样子,虽然骂的不是本王,可看着吧,还是挺渗人的。你们都一边呆着去,本王想办法让皇上恢复正常。”
章王大手一挥,一个个都忌惮连独漠大发雄威的人,连忙把道让开。章王首要想的人选,当然是作为孟洛手下第一好手的温实,温实如今掌管吏部,是为吏部尚书,忙的事儿挺多的,虽说他不能常见孟洛,但这些日子来,于宣政殿议事儿,以温实的眼力,肯定早发现皇上和郡主之间有问题了。只是这人太不厚道,明明发现了,也不告诉他一声。
嘀咕地暗骂温实,章王还是赶紧去追温实去,一出宫门,寻了一圈温实的马车,正好看到温实要上马车,立马大声地道:“温大人,温大人稍等。”
直接地跑过去,温实半个身子都进马车了,听到叫唤也只能退出来,冲着跑来的章王抱了抱拳,说了一声,“王爷寻臣可是有要事?”章王点点头道:“没错没错,要事,非常大的要事,温大人看我们是在这儿说呢,还是寻个清静的地方再好好说道?”
章王是倾向于后者的,可客套客套还是要的,温实是大忙人,万一他没空,那也只能在这里把事儿解决喽!果然,温实道:“一会儿我有要事要出城一回,怕是不能与王爷静坐安谈,王爷有什么事不妨就在这里说吧。”
“好好好,那我们就在这儿说。温大人,最近这些日子,你可是发现皇上和皇慧尊贵郡主有些不对头?”章王开门见山地问,温实皱了皱眉头,明显不悦,章王连忙解释道:“本王没有探听皇上与皇慧尊贵郡主之事的意思。只是皇上的脾性极好,若说为了今天上朝一点小事大骂两位大人,还把人给骂昏的,不似皇上的作为,所以,本王想,是不是皇慧尊贵郡主同皇上闹脾气了?”
“王爷怎么不说是皇上和郡主闹脾气呢?”温实不客气地堵了一句,章王想也没想地回答,“要说闹脾气,那都是娘们儿的事,而且以皇上对皇慧尊贵郡主的心思,若不是皇慧尊贵郡主怎么的了,他是断然不会与皇慧尊贵郡主置气。”
“那倒未必,男人有时候可比女人要小心眼多了,郡主性情是极好的,向来不曾轻易动气,若不是皇上做了什么不当的事,又给郡主脸色看,郡主也没得跟皇上冷脸。”温实一听章王把错都往孟洛身上推,那当然不能当听着了,不客气地讥讽。
章王毫不犹豫地道:“不可能,皇上对皇慧尊贵郡主有多好,别人不知道,我还能不清楚。只有皇慧尊贵郡主给皇上脸色看的份,皇上可是连句重话都没舍得跟她说。”
“你怎么就知道了?你眼睛不眨地盯着皇上怎么跟郡主相处了?”吵不了的开始要证据,温实向来是懂理钻空子的,章王瞪大着眼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也没亲眼看着皇上给皇慧尊贵郡主脸子看了,怎么就那么肯定一定是皇上的错。”
额,两人都无言了,没错,他们都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各自拥护的人,一切都不过是他们的推断而已。章王想想就郁闷,本来还想来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