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昂耐着火气,不好朝忠王发作,看他情景也甚可怜,出来正殿,看王妃跪那里,脸上也没一丝惧怕,不禁暗自着恼,道:“忠王妃,可知罪?”
忠王妃王氏坦然跪着,爽快声答道:“要杀要剐全凭皇上”。
这倒让萧昂犯了难。
这时,太监回禀道:“礼部侍郎王仲卿门外请罪”。
礼部侍郎王仲卿乃忠王妃之父,一早,跟随女儿的老家来报信,说王妃闯了大祸,事情经过才讲了一半,王侍郎就直直朝后倒去,亏下手疾眼快扶住,才没倒下,悲哀叫了声:“天那,王家一门三百口性命,就坏这不肖女身上”。
忙穿戴了,赶奔王府,想看看情形,忠王府门外一下轿,就见皇上圣驾舆撵停门前,吓得腿都软了。
哆哆嗦嗦上殿就伏地叩头请罪,王氏见父亲来了,才把头低下,知道连累王家一门大小,有点后悔。
萧昂看王侍郎诚惶诚恐,吓得不轻,倒不忍处置忠王妃而寒了忠臣的心,往屋子里瞅一眼,心道:五弟能答应不了了之。
王侍郎以头触地,萧昂有点为难,对王侍郎道:“此事与爱卿无关”。
又看眼王氏,不处置气也难平。
王侍郎转而看向陈皇后,陈皇后自然明白,小心进言道:“按理王氏应置重罪,只苦了两个儿女,王爷现如今伤残,王妃从此也就守了活寡,尝了苦头,这也算自己治了自己,皇上说是不是这个理”。
屋子里的,包括萧昂都被她这话说乐了,下们想乐拼命捂住嘴,怕笑出声。
萧昂轻咳了一声,袍袖半遮面,掩了笑容,手落下时,唇角的笑意收起,道:“依皇后的意思怎么处置?”
陈皇后好像心中早有计较,不慌不忙地道:“臣妾的意思是让忠王妃陪忠王身边,这样吃了苦头,也就知道悔改了”。
这话说得暗昧,其中意思大家自然都明了,萧昂又看了眼里间的门,关着,里间也没有动静,萧昂对陈皇后道:“进去劝说五弟,这事虽说王妃有错,可他也该检点,从此旧事不提,好好过日子”。
陈皇后领旨进去,萧昂喝茶慢慢地等,王侍郎垂首恭立,心里七上八下,王氏跪地上萧昂也没命起来。
大约有一柱香的功夫,陈皇后拉开门扇出来,脸上表情松弛,一看就说妥了。
萧昂就宣了旨意:王妃罪无可恕,罚其佛堂跪上三日,侍候忠王,直待忠王愿意宽恕她为止。
又严令不得张扬,违者斩。
忠王颜面尽失。
帝后打道回宫,并肩坐于舆内,萧昂道:“朕原想让他接替永王戍西北,永王多年外,该回京娶房妻子,享儿女天伦之乐,谁料想,却出这等变故,五弟什么都好,就是女身上犯糊涂”。
陈皇后接茬道:“王妃也不容,五弟闹得也不像话,看来永王回京要等些时候,五弟的伤还需将养几月方能好”。
萧昂嗤笑一声道:“就是养好伤,还怎么领军打仗,让将士知道这家丑,能信服吗?此事,还需做计议”。
VIP最新章节 72花盆的阴谋
大家讲了阵子忠王的事;季宝珠笑过想:在女人身上用心的男人做不成大事,其实这忠王同那几个皇兄弟一样,文武双全,皇家子女的教养自是最好的;培养出也都出类拔萃,天生痴傻愚钝不多,因选为妃子的女子都是顶尖的;从遗传角度讲,生出优质品种几率大,季宝珠不禁想到德妃;那痴傻的二皇子;她和舒贵妃的事是否有某种联系。
想到这,季宝珠抬头看眼窗台;她命人撤了寝宫内所有的花草,她每日的饮食由许太医一一查验,却还在这微小地方有所疏漏,可见防不胜防。
正想着,芳春悄悄进来,犹豫了一下,谓她道:“主子,奴婢有一句话,不知是不是想多了”。
季宝珠偏头看她一眼,芳春说话有点吞吐,季宝珠知道她一定有事,道:“这只有我主仆二人,有话不妨直说”。
芳春才道:“前个奴婢早起没看见窗台那两盆花,不知何时谁摆上去的”。
季宝珠一凛,与她猜测相吻合,显然有人故意而为,趁许御医节下归家,容易下手,道:“多亏慕容才人提着,不然说不定就种下祸根。
芳春又道:“不然主子找春儿问问,春儿早起擦抹屋子,有没有看见,许是奴婢记错了也说不定”。
这人命关天的事,芳春不敢草率断言。
季宝珠朝院子里看看,正好春儿从下处走出来,似朝小厨房去了,对芳春道:“你□儿,先什么都别说,这事对别人也别说,待我慢慢查清楚”。
芳春知道此事重大,郑重地点点头,出去。
一会功夫,春儿便来了,春儿年岁小,有点没长成,见主子唤还有点怯怯的,不知何事。
季宝珠看她紧张得小脸绷得紧紧的,这时,芳春后进来,掩了门,季宝珠看着她和气地道:“找你来,没别的事,就是想问问前个你早上擦窗台,看见有郁金香和百合这两盆花了吗?”
说罢,季宝珠又补充一句:“别着急,想好了在说”。
春儿想都没想道;“没有,奴婢没看见”。
季宝珠看着她,道:“你在好好想想,确定,不是你没留意,或忘了”。
春儿肯定地道:“确定,奴婢一盆盆花搬下来,擦的窗台”。
季宝珠点点头道:“那这两盆花是谁放上去的,看到了吗?”
春儿咬着嘴唇,摇摇头,道:“没看见”。
季宝珠道:“好,这事你别说出去,下去吧”。
春儿出去,芳春脸色凝重,看着主子,道:“这是有人故意放上去的”。
季宝珠道:“这不用说了,你在找雨燕和赵胜几个来”。
芳春下去,先去找了雨燕,毕竟雨燕是贴身宫女,主子房里的事,较太监清楚些。
雨燕正从外面回来,就被芳春直接喊去正殿,季宝珠正歪头侧卧着,雨燕轻轻唤了声:“主子,唤奴婢有事?”
季宝珠也不绕圈子,开门见山道:“前个,有两盆郁金香和百合是你放到窗台上的?”
季宝珠睡梦的声儿,她一直怀疑是水桃和雨燕中一人,只是她当时身上毒素未清,人多虚幻,声音听着走样,是以分辨不出二人具体是谁,对雨燕不能像对春儿放心,她单刀直入,想看她反应,人在没有防备时,容易露出真实想法。
雨燕表情瞬间惊讶,本能摇摇头道:“不是奴婢放的,奴婢那日早上去了尚食局领节下发的吃食,路上遇上个小姊妹,正巧看见春财就让他捎回来了,奴婢就去了她处,一直聊到很晚才回来”。
季宝珠在她说话时,一直盯着她的脸,雨燕的表情不像是说谎,而且她说得也能查到,季宝珠信了她的话。
雨燕狐疑地看着主子,不知主子何故问起这事,忍不住问:“主子,那两盆花怎么了?”
季宝珠淡然一笑道:“对我腹中胎儿不利”。
雨燕表情僵住,愣愣的,季宝珠道:“你下去吧,芳春去唤赵胜和荣宽来”。
芳春同雨燕就一同出去,出门看荣宽在清理院内积雪,就势把荣宽唤了来。
荣宽进门,站在主子面前,有点腼腆,荣宽个性随和宽厚,季宝珠倒是不疑他。
荣宽低头,不敢看主子的脸,身子板板的,有点紧张,季宝珠对荣宽很喜欢,声儿尽量放柔,道:“找你来,不为别的,就是问问你见过两盆花不曾,一盆是郁金香,一盆是百合花。
荣宽想都没想,便道:“见过”。
季宝珠顺着反问一句:“见过,在那里?”
荣宽道:“罗御女的宫女小蝉儿屋里有这两盆花,前个还可那问花没了”。
季宝珠觉得事情有点复杂了,罗御女的宫女屋里的,这人是不是想引向罗御女身上,可还有点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罗御女的宫女屋里有这两盆花”。
荣宽有点脸红,道;“水桃喜欢百合,想养来着,后来出事就没心思了,主子问这有事?”。
季宝珠明白了,道:“你下去忙吧,我就随便问问”
荣宽下去,芳春道:“奴婢找赵公公问问看?”
正好,赵胜这时进来,上前几步道:“娘娘让给淑妃送的东西送去了,淑妃娘娘不在,她贴身宫女收了,说淑妃娘娘去慈宁宫,好像太后病情没什么起色,淑妃甚是焦虑,每日得空便过去照料”。
季宝珠趁着节下,备了份厚礼,让赵胜给淑妃送去,淑妃一直对自己百般照顾,略表下心意。
季宝珠没说什么,赵胜看主子没让下去,也不敢就走,等着主子发话,季宝珠道:“正让芳春去寻你,可巧就来了,前个有两盆花,郁金香和百合你可知谁放在东间的?”
赵胜一脸疑惑,摇摇头道:“奴才没注意到娘娘说的两盆花,前个奴才没进东间”。
季宝珠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赵胜退出去。
芳春在炕桌前剥荔枝,把白瓤放在个琥珀小碗里,直嘀咕,“都问遍了,谁都没放,那奇了怪了,难不成花盆长腿自己跑进来”。
季宝珠素手伸到小碗里,拿起个荔枝含在嘴里,想:雨燕说出去见了春财,记得春财是慕容才人来了后,才进院的,自己从窗子里看见。
那雨燕和春财就都没事,剩下春儿和旺儿,春儿说没看见不像说谎,旺儿极少进正殿,况从宫外进来就分到熙和宫,不大可能做这事,荣宽,季宝珠还是相信的,而且若真是他放的,他大可不必说见过这两盆,而且还把水桃也牵连进来,可见没什么心机和城府,定然不是他干的。
下来就剩下赵胜,季宝珠眯起眼,这个人平素为人处事滴水不漏,会不会是他有问题?
又想起罗御女,这几日罗御女没来,可她宫女房中的花怎么会跑到自己的殿里,这事蹊跷。
季宝珠一时理不出头绪,又想起赵胜说太后病没有起色,自那日遇上方谦,就在也没过去,季宝珠打太后病了,就没照过面,于是对芳春道:“你告诉赵胜随我去趟慈宁宫”。
芳春答应下去,季宝珠去里屋换了衣衫,外罩着个石青缎面出灰鼠锋毛斗篷,搭着赵胜的手,就出了熙和宫。
坐了肩舆,不多一会,慈宁宫就到了,芳春挑起帘子,跳下,随即季宝珠探出身子,搭着赵胜的肩,轻盈落地。
宫门口的太监都熟悉了,看她来了,躬身赔笑施礼道:“季主子来了”。
季宝珠道:“太后在后院寝殿吗?”
那太监道:“可不是,太后病着,有日子没到前院来了”。
赵胜进到一进院落,去了厢房下人们处等,也借机和相熟的太监闲聊。
季宝珠听说似太后病势很重,忙脚步不停,穿过正殿,无人,往年太后慈宁宫节下不定怎么热闹,这太后一躺下,整个宫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走路不敢发出声响,怕惊扰了太后,慈宁宫没了节日气氛,空气中有种沉闷。
季宝珠穿过两个院落,来到后面寝殿,太后在这里养病。
季宝珠上了台阶,走到门口,芳春上前两步,拉开门扇,季宝珠伸手就要挑起帘子,不妨里面正好出来一人,脚步迈出门槛,差点与季宝珠撞了个满怀,季宝珠身形纤巧,动作机灵,忙往旁一闪,躲过。
那人直奔出来,却侧头看一眼,似眸光一闪,停住步子,笑着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季嫔娘娘,真是巧了,在这里遇见”。
季宝珠看他嘴角的笑总觉得邪邪的,眼神中嘲讽,似很是瞧她不起,季宝珠见这样的眼神,心里气闷。
安王萧乾却似上次不愉快没发生,仍旧含笑,像是大度不计较她前次的失礼。
季宝珠想进去,他却堵在门口,季宝珠想从他身边溜过去,可越发让他小看,且有点怕他躲他的意思。
季宝珠只好闲闲地站定,等这安王过去,安王却头略低下,眼风斜睨她,唇角一抿笑,道:“季嫔娘娘说本王不是男人,请问季嫔娘娘怎么知道本王不是男人的”。
这公然调戏的话,虽声儿不大,紧二人听见,季宝珠还是不由得脸腾一下红了。
瞪了安王一眼,安王看她脸红,心道:你也有不好意思的时候,
脸上甚是得意。
季宝珠被他无端占了便宜,羞臊加之恼怒,反甜甜地笑了,抿着嘴看着安王的脸。
安王看她往自己脸上看个不住,伸手摸摸,什么东西都没有,面部光滑,没什么异物,季宝珠眼珠动了动,往前凑了凑,谄媚地笑着,声儿压得很低,道;“王爷,京城难不成没有中意的姑娘,是骡子是马怎么不溜溜,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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