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自己生了三儿两女,大多幼时夭折,如今只有一子一女承欢膝下,儿子经常替他出访各国,这个女儿虽然淘气,却是最得他地欢心的。
孟家第二子在才能、地位上倒是与女儿匹配,只不过听说此人脾气极为暴躁,酒后失德,常使暴力,被他鞭殴致死地女婢侍妾都有好几个人了,自己女儿又是一副泼辣脾气,他们要是凑合到一块叔孙玉见孟孙子渊还在等着他的答复,便把酒沾了沾唇,又复放下,无奈地笑道:“你呀,就是这样风风火火的脾气。儿女婚姻大事,你也得容我想想不是?再说,我这女儿,自幼娇惯,脾气是什么样儿你也知道,说实话,平素我也管教不了她。这事,还是让我回去把消息透露给她,看看她的意思再说,可好?”
“使得。”孟孙子渊干脆地说道,他也知道那个好穿男装,穿街走巷,跟假小子似的叔孙摇光作派,若非为了两家联姻,更有利于两家的合作,他还不愿意娶这么个儿媳妇过门呢。叔孙玉想要考虑且由得他去,现如今比不得以前同受季氏抑制同仇敌忾的时候,只要君上归国,削弱了季氏,叔孟两家就能掌控鲁国大权,那时要在诸多大事上取得一致意见共同进退,没有更亲密的关系是无法做到配合如一的,那样的话用不了多久,就得被季氏趁隙反击,重新把他们打翻在地。所以他笃定叔孙玉权衡利弊,最终一定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来来来,今晚老夫兴致高的很,你就不要回去了,咱们继续饮酒。孟孙子渊瞟了恭敬跪坐的培良二人一眼,摆手道:“大事已经议罢,你们下去休息吧,唤几个侍女起身,服侍子玉与我。”
他又摆摆手,对四个老奴说道:“好了,你们也退下吧。”
正在温酒布菜、一旁侍候的四个老奴连声应是,也随着退下,不一会儿几个睡眼朦胧,看起来反而别具味道的少女走进厅来,展开一脸妩媚迎向两位显赫一时的三桓家主……
孟孙氏的四个老奴是祖祖辈辈侍奉孟孙氏家主人的,如今年岁已大,在家奴中较有地位,所以各有住处。说是住处,也不过是同一间房隔断出的几个小房间,房中除了一榻一柜,别无他物。各房之间只隔一张木板,放个屁都听得见。
蒿进了自己房间,眯着老眼爬上了床,房间狭小,又是家仆,他是没资格用油灯的,他有夜盲症,一没有了光线便两眼一摸黑,什么都看不见,不过这房中布局是极熟悉了的,就算闭着眼睛,一样熟悉房中的一切布设。
躺在铺着草垫的硬板榻上,揉了揉发酸的老腰,蒿的嘴角露出一丝欢愉的笑意。当了一辈子家奴了,地无一垄,房无一间,既无老伴、又无子女,曾经讨过一房媳妇,也是孟孙氏家的世奴,可惜,三十岁上难产死了,以后一直是孤家寡人。可是现在好了,费城有了自己的宅子,还有五亩地,还有那个姑娘,阳虎大人也给他送过去了。虽说这姑娘是娼妓出身,可是自己一个老奴,还能求个啥呀。那么年轻的姑娘,还有个可爱的名字:豆豆。那闺女,虽说身材娇小了点,可是瞅在眼里,就象一朵水灵灵掐一把都出水儿的芙蓉花呀……
蒿咂巴砸巴已经快要掉光牙齿的嘴巴,回味着那一次蚀骨销魂的滋味。多少年不曾沾过女人的身子了,而且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可爱的女子,嗨!自己真是没出息呀,好歹也这么大岁数了,结果刚一沾了她的身子,就泄得一塌糊涂。多好的闺女,一点不嫌我,还是那么温柔、体贴,说的话让人心里暖和和的……
今儿这消息,阳虎大人一定喜欢听到。等完成了阳虎大人的嘱托,我就找个由头从这儿消失了,以后……再也不用干这侍候人的伙计,跟豆豆那闺女好好过日子,趁着还不算太老,说不定……过一年还能生个大胖儿子呢。
蒿笑着,翻了个身,把硬梆梆的木枕抱在怀里,就象抱着豆豆那娇娇软软、香香甜甜的身子,进入了幸福的梦乡……
第087章·四面楚歌
天明,季府大厅一片寂静,府中的每个人都知道家主今天脾气不好,一个个战战兢兢,生怕触了他的霉头。阳虎、仲梁怀,都跪坐在塌上,冷眼看着季孙意如在大厅中气急败坏地着步子,大气也不敢出。
“吴国……吴国于鲁吴边界陈兵三万,又遣使节前来,到底意欲何为?”季孙意如愤怒的质问。
仲梁怀睨了阳虎一眼,垂首道:“主公,吴王阖闾,对庆忌是志在必得,这一次恐怕不是虚张声势,我们实在不着为了一个庆忌,坏了主公的大业。依卑下之见,应当驱庆忌……不,应当趁吴使未来,寻个理由将其捉起来,交于吴使,那么对主公来说……”
“对主公来说,就是自毁江山!”阳虎截口道:“主公素以仁义行诸天下,如果做出这样的事来,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仁义之名荡然无存,试问以后还如何执政鲁国,领袖群伦?”
仲梁怀阴阴一笑:“便如阳虎所言,那么主公驱庆忌离境总算是仁至义尽,不会有人胡乱讲话了吧?现如今庆忌在曲阜颇不安份,结交众家公子,又近叔孙氏之女为奴,荒唐透顶,大违礼制,主公如此以此为藉口,早早将他驱出鲁国去,吴国就算来了,也如以拳击风,空无用武之力,岂不轻轻松松把这祸患消弥与无形?”
季孙意如一听不由意动,可他一个“好”字还没喊出口,阳虎已仰天冷笑三声。嗔目大喝道:“好计,果然好计!原来这就是你仲梁怀的妙计。庆忌早不逐,晚不逐,偏偏吴使将到,我家主公便迫不及待地把庆忌驱逐出境。嘿!吴王真是好大的威风啊,未得周天子诰封。已是九州之方伯了。试问天下英雄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周天子将如何看待我家主公?吴国地处偏荒僻远,乃一南蛮小国耳,我鲁国如今竟成了蛮吴地属国了吗?”
春秋霸主,是代周天子治诸侯、主征伐的人,这霸主并不是自封的,即便你的武力足够强大,也要得到周天子的确认,诰封为“伯长”。也就是诸侯之长,赐以弓弩,胙肉,履行了这套仪式,才算名正言顺,故而阳虎有此一言。
他越说越怒,霍地站起来,须飞皆张地叱道:“我家主公是鲁国执政。如此行为,使我主公外辱于诸侯,内鄙于百姓,岂不成为众矢之的?到那时,我家主公还有何脸面号令群臣,执政鲁国?”
季孙意如听他这么说。马上又犹豫起来。他虽怕事,却更好名,如果这般被人瞧不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何况叔孙、孟孙虎视耽耽,如果他名声大损。失去人心,他们岂有不趁机发难地道理?
仲梁怀见他发怒,心下也有些畏惧,但是想起公山不狃与他是同盟,如今的机会更是难得,胆气又壮了起来,便昂然道:“阳虎。夸大其辞。虚张声势。主公身为鲁国执政,自当为鲁国着想。为了避免刀兵之害,将一祸患逐出国去,何来这般罪名?我鲁国素以相忍为国,从来都是以和为贵,几时就弱了鲁国名声了?”
阳虎反驳道:“此一时,彼一时也。若是当初不曾见庆忌,或还使得。如今已经将庆忌堂堂皇皇地迎来曲阜,一闻吴国用兵,立即再将其逐走,若非惧了吴国,焉能至此?试问,这样举动,即便找出再如何冠冕堂皇的理由,这样有伤国体、有损令誉的行为瞒得过天下人么?”
仲梁怀哈地一声怪笑:“既知今日,悔不当初?难道当初不是你一力谏说,迎庆忌来曲阜的么?”
季孙意如听的脸上一热,当初固然是阳虎的建议,但是不管如何,毕竟是他拿定的主意,再说下去可能就绕到他地头上了。季孙意如恼羞成怒地道:“好了,好了,你们两个不要吵了,吵得老夫头痛,也拿不出个两全齐美的办法,哼!全是一群废物!”
季孙意如翻了脸,阳虎与仲梁狠狠互瞪一眼,齐齐地闭上了嘴巴,谁也不在这时候触他霉头。季孙意如时而负手、时而拂袖,在大厅里又继续踱起步来,可惜踱来踱去,还是想不到一个既不损其威名,又能妥善解决吴国大兵压境的办法来。
就在这时,门口有人高呼一声:“主公,卑下回来了。”
随着声音,公山不狃龙行虎步,自厅外大步而入,上前双手一叉便欲施礼,季孙意如急不可耐地道:“行了行了,不要拜了,你快讲,我要叔孙孟孙两家联手出兵,却敌于国门之外,为何迟迟不见回音,他们怎么说?”
公山不狃恭谨地道:“主公,卑下奉主公之命请叔孙、孟孙两位家主过府议事,共商出兵却敌之策,但……叔孙大人回复说,两国往来,以和为贵。相忍为国是我鲁国数百年来的国策,一向行之有效,奈何如今要改弦更张?叔孙大人劝主公……”
“劝我如何?”
“呃……他劝主公该识时务、重大体,知错能改、从善如流……”
“放屁、臭不可闻,真是放屁!”
季孙意如听了叔孙玉这番揶揄之言,不禁怒发冲冠,他吹胡子瞪眼睛地发了通脾气,又问:“孟孙氏怎么说?”
公山不狃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孟孙家主目前不在府中。”
季孙意如疑道:“我不信他孟孙子渊就没有布下眼线,不知道吴国来使的消息,这老匹夫一大清早去了哪里?”
公主不狃嘴角微微一抽,沉声道:“孟孙大人出城去了,说是要在尼邱山下田猎演武。已传令下去,调集十旅人马在尼邱山下驻扎。”
季孙意如听了倒抽一口冷气,三桓之中,孟孙氏最是性如烈火,敢打敢干,他突然调500兵到曲阜。他这是要干什么?
什伍制是从商代开创的,后来被周朝继承。周武王伐纣发布《牧誓》中就提到了“百夫长”、“千夫长”的官职。当时地军队编制通常为七级:军,12500人;师,2500人;旅,500人;卒,100人;偏,50人;两,25人;伍,5人。十旅人马就是5000人,已经是两个师的编制了,这样大的军力调动,往年演武习练时从不曾动用过。
公山不狃与仲梁怀碰了一下眼神,仲梁怀脸上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阳虎把他们的神情看在,气在心头,忽地起身抱拳道:“主公。卑下qing命,愿带一支人马,赴吴鲁边界拒敌,解我鲁国之围,请主公恩准。”
季孙意如横了他一眼,叱道:“混帐。叔孟两家不出兵,只要我季氏门下担负卫国之责吗?杀人一千,自损八百,那时我季氏兵力大为削弱,还如何能与叔孟两家抗衡?再者说……”季孙意如脸上阴晴不定。犹疑不决地道:“孟孙氏到底在搞什么鬼?如果我出兵拒敌,孟孙氏在背后趁隙……不可,万万不可。”
公山不狃瞟了阳虎一眼,脸上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主公,依卑下之见,如今一切事故,皆因庆忌而起。庆忌不去。鲁国难安。然而。如果强行驱逐庆忌离国,毕竟于我鲁国声威有损。与主公声威有损。依卑下之见……主公何不将你地为难之处透露给庆忌知道,他自知事不可为,又恐吴国来使对他不利,只有识相地人,必然主动请求离开,这样一来,既解了我鲁国之危,又不到致主公威名受损,不知主公意下如何?”
季孙意如眼睛一亮,喜道:“妙啊,此计甚妙,只是……如何能使庆忌主动离开鲁国呢?”
公山不狃挺了挺腰杆儿:“卑下愿意去见庆忌,剖心置腹地与他谈一谈,叫他知难而退,自动离开。”
“且慢!”阳虎见此情形,连忙说道:“主公,卑下也以为公山不狃此计周全,卑下qing命,去说服他。”
公山不狃笑道:“如今内忧外困,正是危急关头,你是主公身边得力之个,哪能离开片刻?公山不狃现在一身轻闲,还是我去的好。”
“不然!”阳虎正色道:“无论怎样巧饰,庆忌只怕都会明白是我鲁国不愿触怒吴国。他若怀忿而走,到处张扬,那么你这万全之计也不灵了,对我主公的名声仍旧大大有损。庆忌来曲阜,是阳虎亲去海城迎来的。平日里往来也算融洽,由我前去,说明我家主公的为难之处,叫他知道并非我家主公不肯助他,实是天意难违,无法助他,他更容易接受一些。”
阳虎说到这儿,黯然一叹道:“唉,再说,不管如何,当初是我一力主张迎庆忌赴鲁,如今陷主公于不义,全是阳虎地过错,阳虎若不能将功赎罪,纵死也不得心安;况且,阳虎与庆忌也算一场交情,当初是我迎来他,如今是我送他去,善始善终,也算尽了朋友心意。”
季孙意如大悦,欣然道:“阳虎素来重情重义,老夫是知道的。不因其发达而谄媚、不因其落魄而冷淡,这才是君子所为。好,老夫成全了你,就由你去说服庆忌离开吧。”
公山不狃心中大骂:“他妈地,说的冠冕堂皇,把过错全揽在自己身上,又惺惺作态地装甚么仁义君子,投主公之所好,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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