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抹笑容,菱裳心中忽然酸涩起来,像是堆积在心底的委屈在看到那抹笑容的时候喷涌而出,像是那种倔强坚强的伪装再见到这个男子的时候一瞬间崩塌。
定定的看着男子,双眸中盈满了水雾,紧紧咬出唇,担心心中的害怕,眸中的痛苦会溢出,
奚尘逸还是那么微笑着,只是目光紧紧地盯在她的脸上,眼睛一眨也不敢眨,似在怕眨眼间,那抹深入骨髓的身影会像以往一次有一次般眨眼间,便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娘子…”奚尘逸的声音极淡极淡,极轻极轻,仿似来自遥远的时空。
然而,却清晰的传进了她的耳中,融进了她的心底。不由展颜一笑,从未有过的笑容,带着重逢的喜悦,带着盈盈水光,像是一朵盛开的蔷薇,那么的灿烂,如春风般温暖,温柔的嗓音带着执着带着坚定:“夫君…”
奚尘逸也勾唇一笑,没了那种担忧,没了那种害怕,是发自内心的,毫不掩饰的爱意,如火焰般的灼热灿烂。
他还认她是娘子呢…
她也依旧承认她是他的娘子呢…
一切都变了,身份变了,距离变了,可是他们之间还是没变。
相逢一笑,那一路走来遇到的伤害,那些所经历的伤痛和委屈,似乎都在这一笑中,消失不见。
在他们还没见到之前,他们会担心,这么久的分别,他们可会彼此生疏,恢复了那个身份,他们之间可会有了隔膜,想着若是相遇要说些什么,似乎有很多很多的话很想说,可是,真正到了这一刻,他们却什么也说不出。
他知道,她懂他。
她也知道,他懂她。
那样的心有灵犀,那样的信任了解,就算很久没见,就算里面有着很多的事情没有相互解释,可是,他们信任着彼此,深爱着彼此…
奚尘逸洒然一笑,从枝头飘落,直直落在菱裳面前,一把将她抱进怀中,很紧很紧,他的怀抱还是那样的温暖,他健硕的身体,熟悉的味道,跳动的心脏,都让菱裳那么的怀念,
他像一座大山,他的怀抱那么的可靠,像是能为她挡住一切,在他的怀中,菱裳这么久以来的劳累疲惫,害怕担忧,悲伤凄凉的感觉消失不见,只余下满满的幸福。
他总是有着那样的魅力,在他的身边,总是能感染他那愉悦悠闲,像是什么事情都难不倒的情绪。
“夫君…”伏在他温暖的怀抱中,菱裳渐渐的阖上眼,这么久以来的是失眠,担忧,似乎在这一刻,渐渐的放松下来。
奚尘逸感觉到菱裳的状态,又好气又心疼。
有些咬牙切齿的瞪着睡着的女子,该死的,情人之间许久没见,不是应该情话绵绵么,怎么一到他家娘子着,第一个反应便是在他抱着她的时候睡着了…
不过,看着她疲惫的面容,以及那微微带着青色的眼圈,奚尘逸无奈的叹口气,心疼的将女子整个抱进怀中往房间走去。
温柔的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爬进被窝,奚尘逸用手撑着头,任由黑亮的发丝像瀑布般洒在枕头上,眸子只是定定的看着熟睡中的菱裳,拨开一缕有些凌乱的发丝,看着她苍白的脸色,皱了皱眉头,手掌覆在她的脸上,揉了揉,俯身,轻轻的吻了吻。
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清浅匀称的呼气声,奚尘逸紧皱的眉头松了开来,伸出手,抱住菱裳,轻轻地声音,带着浓浓的思念:“娘子,你可知我有多想你…,我多怕你恢复了身份便不再认我!”
夜色正浓,寒冷的冬天,似乎突然变得温暖起来,紧紧拥着怀中之人,奚尘逸也渐渐阖起了疲惫的眼。
分隔线
清风初袭,一缕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隔着纱帐,映出了相拥而眠的两人,两张绝世的容颜,安详幸福,黑亮的发丝纠缠交结,远远看上去,就像是结成了一个同心圆,
女子的手搭在男子的胸口,头枕在男子的颈窝,阳光似乎有些刺眼,那卷翘浓密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
许是难得的睡了一个好觉,许是寒冷的冬日,却觉得从未有过的温暖,
灵敏警醒还未苏醒,眸子中有些迷茫。感觉到软软的触感,菱裳一时没反应过来,无意识的伸出手,试探性的摸了摸。
“唔,娘子,你若想摸,为夫绝对脱光了等着你。”奚尘逸修长的眼中尽是坏笑,边说着还边拉着菱裳的手,往自己腰带而去。
听着这熟悉而欠扁的话语,菱裳一时又是怀念又是无语。瞥了他一眼,伸到腰际的手一捏一旋,
奚尘逸也不在意,反而大手一捞就将菱裳禁锢在怀中:“这么久没见为夫,娘子可有想念?”
菱裳挑挑眉,撇开眼,口不对心道:“没有。”
奚尘逸叹口气,摇摇头:“枉我日思夜想,千里迢迢赶了回来,竟没想,娘子昨晚在梅花树下所说的思念之人竟不是我!”说到这,奚尘逸还故作悲伤的垂了眸,一副难过的样子:“这让为夫情何以堪?”
知他故意提起,菱裳绝美的脸庞微微红了红,她没想那时他会在附近。
尴尬的想要推开他,奚尘逸似有所料,紧紧抱着她,长腿一伸,缠住菱裳的脚,一时间让她动弹不得,步步紧逼:“娘子可是要给为夫一个解释?‘让人恨也不是,爱也不是,却愣是让人割舍不了。’娘子真的不是在说为夫?”
菱裳脸更红了,又动弹不得,后又想起什么,双眸中燃起了怒焰:“我不是让你离开琅月了吗?你怎么又回来了。”
相聚的喜悦有些冲昏了头脑,菱裳这才想起来,他不应该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
“娘子,你说,我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奚尘逸扫了菱裳一眼,俊脸上淡淡的笑着,却有些凉凉的:“我才刚走出不到一半的路程就得到消息自己的娘子跟着姓蓝的私奔,被轩辕旭抓了个正着。接着,某人又恢复了温将的身份,成了护国皇贵妃。你说,我是不是该找她算算帐呢?”
奚尘逸盯着菱裳,面上似笑非笑,眸子平静至极,可是心口却是一阵阵的绞痛。
她可知,在得知她跟着蓝吟枫离开的消息时,他的心有多痛,别人他不在乎,可是蓝吟枫和她之间的感情,他如何不知,那一刻,他有种将要失去她的感觉,那种痛入骨髓的疼痛,那种被至爱之人抛弃的悲哀。
他甚至在怀疑,在那之前,她表现出的她对他的爱,是真还是假。
那一刻,他是那么的想知道,在她的心中,他和蓝吟枫,谁更重?
听到轩辕旭阻止了他们的离开,听到她来了这里,他便迫不及待的摆脱轩辕旭的追杀,赶了过来,就算死,他也要明明白白的知道,她的心中到底有没有他…
菱裳沉默下来,那时跟着蓝吟枫离开,只是想要离开皇宫,想要知道他要做什么,后来陪他一路,她承认她心疼他,那样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如今这般的孤寂,其中有一部分是因为她,所以,打心底,她总觉得她欠了他。
可是看到这样的奚尘逸,菱裳才知道,自己那样做对他的伤害有多大。
是啊,若是他也这样做,她定也伤心,这一次,她真的做错了…
他虽然依旧笑着,可是,菱裳却感觉到了压抑的情感,有着愤怒,有着黯然,更有着怜惜。
菱裳歉意的抱着奚尘逸的脖颈,将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夫君,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那么做,可是,你信我可好,我只是觉得自己亏欠了他,所以想要在他最难过的时候陪陪他,我跟他离开皇宫并不是想要跟着他走,而是想要来找你们,你信我可好?”
奚尘逸叹口气,苦笑着揉揉菱裳的长发:“我若不信你,我怎还会留下,没见到你之前,我是担心,担心我在你的心中,没有我想像中的那么重要,可是,再见到你的那一刻,似乎一切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还好好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奚尘逸说着,渐渐的声音愈来愈低,身子有些颤抖,紧紧地将菱裳抱在怀中,像是心中害怕至极,力道大得让菱裳都感觉到了痛意:“夫君…你怎么了!”
奚尘逸回过神,知道自己弄疼了她,有些歉意的松开菱裳,抬起她的脸细细的摩挲着:“没什么,只是就想这么抱抱你,感受到你的存在。这样,我就不会觉得这一刻的相逢是我在梦中。”
这么多天,他都在做着一个梦,梦中有着熊熊烈焰,烈焰之中一把长剑入闪电一般刺进了女子的胸膛,一片片殷红飞溅,鲜血淋漓,染遍了草芥,如雨洒在脸上,衣上,
而那染了鲜血的紫衣裹着身体,自高空中坠落而下,如同断了翅膀的蝴蝶,又如流星般陨落,伴随着簌簌飞扬的白雪,瞬间裂成了无数碎片,鲜血漫天,染红了消融的白雪,而那抹身影也消失在了尽头。
那抹身影是那么的熟悉,熟悉到了骨子里,和血液混成一体,他喊着,追着,却怎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痛不欲生。
这样的梦,反反复复折磨着他。
直到抱着她,闻着那熟悉的问道,感觉到那真实的触感,他心中才落定,那是梦,不是真的,也不会是真的…
菱裳乖巧的倚在他怀里,反手抱着他:“我在,我们都不是做梦!”
她也怕,怕这是梦,怕梦醒了,他便消失不见,只余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在这阴谋,战争的洪水之中飘飘渺渺没有希望,没有温暖的被排布着。
奚尘逸搂着她,暗道自己太担心了,坐起身,柔情已经淹没了所有情绪,将她放在自己腿上,认真的看着她:“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跟我一起离开可好?我们一家人离开这里,远走天涯。爹娘他们已经在路上等着我们了。”
菱裳一顿,眸中挣扎而痛苦,她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可是现在,她如何能走?她是冷漠,是无情,但是对身边的人,她怎么也狠不下心,小黑跟了她那几年,上一次也是它救了她,她如何能舍了它,文然也是,他一直视她为唯一的亲人,为了她,连命都可不要,她又怎能丢下他?
见她如此为难,奚尘逸叹口气,将她拥进怀中:“别难过,既走不了那便留下吧。”
“对不起,我知你冒了很大的危险来带我离开,可是,轩辕旭扣了文然和小黑,若是我走了,只怕他会迁怒于他们。况且,这一次,我带出了五万士兵,他们有很多都是以前跟过我,这次的局势,想必你也清楚,若是我走了,只怕...”菱裳叹口气,疲惫的倚在他怀里。
奚尘逸轻轻拍着她的背:“我知道了,别担心,有我在,那些事交给我处理就好。”
菱裳直起身,疑惑道:“你不离开?”
奚尘逸挑眉,面带委屈:“娘子莫不是不愿我留下?”
随即垂下眼眸,又似喃喃自语,又似故意说给菱裳听:“莫非我真的老了,连娘子也嫌弃我,我千里迢迢赶回来,竟没想,娘子居然赶我走...”
见他黯然的摸样,菱裳虽知他是故意为之,可也心疼起来,捧起他的脸,认真的看进他的眸中:“夫君,我只是担心你,现如今国库空虚,郎家,奚家可算琅月实力,财力,物力最强的家族,郎家现如今已经完全掌控在轩辕旭手中,以前奚家有先皇金牌和圣旨,他不能动你们,可如今,他肆无忌惮,若是让他知道你在此地,只怕...”
奚尘逸有些得逞的笑笑,摇摇头道:“你放心,皇宫和雪梅苑里我都安插了一些人,轩辕旭的动向,大体上我还是有所掌控,现如今,爹娘他们去了樊成,以他们的能力,想要躲过轩辕旭的追查,很是简单,而且,如今,杨家已经开始有了大动作,他暂时抽不出精力来对付我们。你不赶我走便好!”
听他如此说,菱裳一挑眉,眸中闪过一丝笑意:“我们?我还以为门口偷听的是哪里跑出来的小老鼠,竟没想,却是自己人!”
“呵!”奚尘逸憋着笑,配合道:“娘子,怎么说小老鼠偷听一般都不会被人发现的,你这么说,岂不是要活活气死鼠类?”
“哇,少爷,你也太不够义气了,枉我和子兮为了你见到少夫人,上刀山下油锅,呕心沥血,肝胆涂地,你竟说我们连鼠类不如。”一听两人这般一唱一和,子清忍不住跳了进来。
子兮也黑着脸,抱着剑走了进来,朝菱裳点点头,随即狠狠的瞪着子清,冷冷的吐出两个字:“白痴!”
少爷他们既然没指名道姓,他们何必如此跳进来,自己对号入座,这个笨蛋!
奚尘逸看着子清,喃喃道:“莫不是子夜不在,子清便没脑了!”,随即,无奈而又好笑的摇摇头叹口气:“子清果然寂寞了!”
子兮添油加醋:“何止寂寞,只怕已经到了病入膏肓之地。”
奚尘逸点点头,状似担忧:“那子夜岂不是喷嚏连连?”
被如此